第67章 哀絕新帝
只是,他要這樣再出現在她的世界里嗎?
徐沉是商人身份,雖有秀才功名在身,但不是官身,住不了驛站。
好在徐家家大業大,去往京城的路上置有不少田宅奴仆,下榻在徐家的院落里即可。
這天清晨,徐沉剛啟程正往京城方向去,路旁的樹林里居然傳來了激烈的打斗聲,還有慘呼聲。
徐沉冷哼。
大概是哪路山賊又在殺人越貨了吧。
這些年走南闖北,這樣的事屢見不鮮。
他安排了一個護衛去偷偷查看,自己則帶著人馬先一步走了。
維護治安是地方官府的事,他一個商人,沒有義務拔刀相助。
如果不小心卷入什么腌臜的隱私事,反而會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護衛很快折返,面色凝重,眼神驚恐:“是紀云掌柜!”
徐沉瞳孔猛縮!
他迅速往事發地策馬而去,同時發出指令,不僅自己這一隊人馬,連宅院還有附近的徐氏人馬都迅速做了調動!
他帶人趕到時,樹林中的打斗已經接近尾聲。
馬車中的女人被人拉了出來,正要把她一劍割喉!
徐沉毫不猶豫地彎弓射箭,把在場的歹徒悉數射殺!
周妍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
她哪里知道,會有這么多人想殺自己?
直到徐沉出現在面前,她才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痛哭出聲。
“沒事了。”
徐沉抑制住把周妍摟入懷里的沖動,只是低聲安慰道。
“你可知道這些是什么人?”
等周妍情緒稍稍穩定,徐沉問起周妍。
周妍搖頭。
她只是想逃離趙澈的掌控而已,哪里知道會有人想殺他?
“那,周姑娘,接下來打算如何安排?”
怎么安排?
周妍紅腫著眼睛略思忖后,最后說道:“我想離京城越遠越好。”
徐沉目光定定地看著她,呼吸不免有些困難,他緩緩說道:“你考慮清楚了?”
周妍毫不猶豫地點頭,卻欲言又止。
她不知道想對她下毒手的是什么人,離京城越近,很可能越危險。
她只有遠離京城隱姓埋名才能有一線生機,就像當初在淳安一樣。
她不知道徐沉會不會幫她,會幫她到什么地步。
畢竟,他們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已,頂多有些生意上的利益關系。
徐沉只是目光堅定地說:“好。”
遠離京城,就是要遠離新帝趙澈。
周妍或許是被傷透了心,或許是為了自保,或許是被拋棄了,她不想回到京城。
無論是哪種,他徐沉又有機會庇護她了。
只要她愿意。
周妍忐忑地跟著徐沉走了。
她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辦。
托人回家,告訴父親或者哥哥自己的下落?
或者聯系撫寧伯府?
無論是哪種,都會引來要殺她的仇人,還有會把自己的行蹤暴露給別人,趙澈很容易就查到自己的去處。
除了徐沉,她還真是沒有什么可依靠信賴的人。
徐沉帶著周妍迅速趕路。
他一時并沒有想好去哪里。
但是往南走,就是離京城越來越遠,離他的地盤越來越近。
……
趙澈發了瘋一樣,親自帶人把周妍失蹤的附近區域翻了個底朝天。
整個北直隸頓時雞飛狗跳,風聲鶴唳。
稍有嫌疑的人等全部抓獲投進詔獄,嚴刑拷打。
他要找出幕后的兇手,要查出究竟是誰害了她!
她怎么可以死呢?
我剛登基為帝,可以把你護在我的羽翼之下。
不用把你送到老遠的地方,讓你遠離權力紛爭。
我正籌劃著給你一個什么樣的身份合適,可以與我常相隨,不相離。
你怎么可以死呢?
阿妍,你怎么可以死呢?
究竟是誰害了你?!
我要把他抄家滅族,挫骨揚灰!
趙澈的眸子變得赤紅,拔出腰間的長劍,一邊嘶吼吶喊,一邊猛砍左右的樹木!
李德看著幾近瘋狂的趙澈恐慌不已,攔腰抱住趙澈,哭著勸諫道:“皇上,請節哀!請節哀!”
趙澈甩開李德,劍鋒直指李德,本來俊美的臉龐顯得格外猙獰可怖:“是你,是你沒保護好她!是不是你與他們勾結,害死了她?!”
李德往前膝行幾步,雙手握住劍鋒,手掌鮮血直流:“皇上,砍了奴婢能讓您消氣的話,奴婢寧愿一死!”
趙澈怒瞪李德,終究還是“刷”地抽出寶劍,轉身砍到大樹上!
他胡亂猛砍一氣,寶劍都卷了刃,不少樹枝樹干倒下,刮傷他的臉。
有棵碗口粗的樹干倒下,砸到他后背上,直接把他砸倒趴在地上。
趙澈終于力竭,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沒了周妍,他的一切努力和付出,又有誰會為自己擔憂掛心,又有誰能看見呢?
成了皇帝,又有什么用?
李德老淚縱橫地哭訴道:“周姑娘一直期待著您能登基為帝,整頓朝堂,平定天下。”
“皇上,您沒能完成她的夙愿,怎能自殘自傷,讓仇者快,親者痛呢?”
李德跪在冰涼的泥地上,把壓在趙澈身上的樹干慢慢移開。
“皇上,該回宮了,先帝喪儀您不得不在啊!”
大梁王朝的國喪儀式在太祖時期便有定例,沒那么繁瑣,三日哭喪后新帝即位,七日便送靈下葬。
趙澈紅了眼眶,閉目不語。
先帝待他再冷漠,對他有一點卻是令他感動。
先帝早看出來他心里有周妍,一直想把周妍許配給他。
短短七天之內。
他死了父親。
沒了愛人。
全然沒了剛登上帝位時的喜悅。
只有無盡的悲涼和痛苦。
……
趙澈如同提線木偶一樣返京扶靈出殯。
面容哀絕。
世人皆稱贊,新帝趙澈純孝至極。
回到宮中后,趙澈坐在文華殿御案前,面無表情盯著眼前的奏折,看似在辦公。
李德進來稟報,司禮監掌印太監馬玉揭發王綸諸多不法之事。
這馬玉敢動趙澈的人,還真是膽大包天。
趙澈沒有說話,似乎沒有聽到。
李德目光閃了閃,有點心慌。
皇上坐這幾個時辰了,一動不動,看似在辦公,實際上雙目無神,面前的奏折半天都沒有換過。
這是太過傷心了啊。
他還從未見過這樣的趙澈。
李德忐忑不安,出去了一趟回來又道:“內閣在議兩宮太后尊號,鄭貴妃娘娘要求只尊她自己為皇太后、剝奪錢皇后的太后尊位。現如今兩廂正吵得不可開交。皇上您是否要出面?”
這不是小事。
很顯然蘇賢還沒有打算放棄與錢太后的合作,加強他對后宮的打探和了解力度。
前朝后宮勾連在一起,素來是大忌。
趙澈依舊置之不理。
李德哭喪著臉,直接跪了下去:“皇上,您這樣黯然神傷不理國事,周姑娘若是在天有靈,她也會于心不安的啊!她是為了咱們大梁王朝的江山穩固、百姓安居樂業才同意隨皇上您進京的!您不能辜負她的一片苦心吶!”
趙澈長長的眼睫顫了顫,寒眸里滾下兩滴熱淚,滴落在他面前攤開的奏折上。
李德連忙低頭,不敢再看趙澈。
先帝駕崩的時候,皇上都沒有落淚。
如今提到了周姑娘,反而落了淚。
這情景,讓他都有幾分心酸。
太子爺最艱難的時候,都是周姑娘在給他打氣,替他擔憂掛心。
如今好不容易守得云開見月明,周姑娘卻不在了。
李德抹了抹眼角,這才看到御案上被趙澈淚水打濕的奏折是倒著放的。
皇上坐這幾個時辰了,連奏折放反了都沒察覺。
李德心里焦急得很。
現如今皇上雖然登基了,可諸多事務繁雜多如牛毛,皇上實在不應該繼續這樣耗費精力傷神呀!
得找個發泄對象把他心里的悲傷發泄出來!
最好的發泄對象,就是那些出手殺害周姑娘的幕后主使了!
李德趕緊馬不停蹄地去找錦衣衛指揮使崔斗。
崔斗帶著滿身的血腥氣也正往皇宮趕,直接要求面圣。
他雖是在“曹欽之亂”后悄悄投靠了太子,得了太子的點撥后,才得到宣德帝的重用。
可他還是想在趙澈面前多刷一刷好感。
能讓新帝扔下滿朝文武和朝政大事,把北直隸翻個底朝天的事,絕對不是什么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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