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她沒死!
崔斗進入燈光幽暗的文華殿,見到新帝趙澈正坐在御案前,面色晦暗不明地看著他。
一雙寒沁沁的眸子泛著噬人的光芒。
崔斗不敢多看,連忙跪下高聲啟奏:“啟稟皇上,抓到的人里,有幾位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人,他們聲稱,周家的表姑娘,被一群人帶著往南邊去了!”
趙澈仿佛遭遇雷擊。
全身都僵住。
無法動彈。
他說什么?
他以為是自己幻聽。
過了半天,他才緩過神。
是崔斗。
他會說假話騙我嗎?
或者我在做夢?
他先伸手掐了掐自己的大腿。
很痛。
不是在做夢。
崔斗說的是真的?
趙澈這才緩緩抬頭,看向跪在殿中的崔斗。
他沒有騙我的理由。
一旁彎著腰的李德都驚訝地半張著嘴,看了看崔斗,又看向趙澈。
“你……”
趙澈發現自己突然啞了,怎么都說不出話來。
他瞪著寒眸,向前伸長脖子,努力了好幾次,才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說,什么?”
崔斗也是確認了好幾遍的證詞才敢得出這個結論,連忙中氣十足地提高聲音,再次稟報:“有人看到周家表姑娘往南邊去了,并未葬身火海!”
周妍,她沒死?
她,沒死!
她沒死!
巨大的喜悅瞬間沖入趙澈的心房!
她還活著!
我不再是孤家寡人了!
趙澈想仰天大笑,可抬起頭,眼淚卻自己流了出來。
他把雙手背在身后,轉過身,背對李德和崔斗。
慢慢把眼淚收回去。
維護人君的風范。
只要人活著,就有希望。
他就能找到她,實現當初的諾言。
他盡快讓自己鎮定下來,寒沁沁的眸子深邃地看著崔斗。
“細說。”
“一個字不漏!”
……
蘇知書在家坐立不安。
自從宣德帝駕崩以后,全京城戒嚴,即便是他們首輔家,內外互通消息都有些困難。
她在宣德帝駕崩之前,在街上的首飾鋪子里偶遇過同是秀女的吳雪蕊。
當時她受盡吳雪蕊的嘲諷。
出于反擊,便將天津田莊那名與太子趙澈斷袖的男子之事隱晦地透露給吳雪蕊。
本意是想讓惡心一下吳雪蕊。
吳雪蕊的身份還是可能成為太子妃的秀女呢,要嫁的男人是個斷袖,想來就很晦氣吧?
可是。
前一陣子趙澈登基大典上,泰昌侯張敏淵、廣寧侯劉安,懷寧侯張鏜分別祭告天地、宗廟、社稷。
這說明,懷寧侯張鏜,是輔助趙澈登基的股肱大臣之一。
那吳雪蕊成為皇后的可能性非常大。
她蘇知書若是因為這件小事同時得罪了皇帝趙澈和皇后吳雪蕊,真是得不償失。
思來想去,蘇知書還是忐忑地向父親蘇賢提出請求:“聽說祖父在南陽老家身子每況愈下,知書愿回老家,代替父親母親侍奉湯藥。”
蘇賢正處于為錢皇后爭來太后尊位的巨大興奮之中。
內閣的彭時和陳文與他難得地同聲同氣,甚至給錢太后加了“慈、懿”兩個尊號,讓錢太后在后宮的地位還在趙澈的生母之上。
新帝趙澈居然一點兒脾氣都沒有,還派人傳話說:“同尊二母,是皇上本心。但屈于親母,不好多言。非先生力爭,幾誤大事。”
比繼續拉攏錢太后這個昔日的伙伴更令人暢快的是,蘇賢發現趙澈其實是只紙老虎。
這樣看似只是爭名分的事,實際牽涉到了朝堂斗爭。
趙澈還是年輕氣盛經驗不足啊!
蘇賢感覺前途無比地光明,比防范心很強的宣德帝在位時更加覺得大權在握。
假以時日,他蘇賢權傾天下,不是不可能。
他爽快地同意了蘇知書回老家的請求。
現如今國喪期間,蘇知書留在京城也做不了什么,回南陽老家替他盡盡孝也不是壞事。
……
徐沉帶著周妍晝夜不停地連續趕路了好幾天。
然而。
總有追兵在左右。
若不是徐沉行走江湖的經驗豐富,及時找好了藏身之地,只怕他們早就被人找出來了。
一口氣跑到河南地界,一行人馬才稍稍得了喘息之機。
徐沉的得力下屬,護衛隊長蕭秦也與徐沉產生了分歧。
“四老爺,您這是何苦?”
“追過來的都是禁軍,我們是在與朝廷作對啊!”
“紀掌柜她身份貴重,吉人自有天相,我們何必摻和其中,被無辜牽連?”
徐沉的桃花眼瞬間布滿了寒意,冷冷打量蕭秦。
“若是害怕,你自己回去!”
蕭秦是個二十七八歲的青年漢子,從小跟在徐沉身邊,他們蕭家世代都在為徐家服務,豈是他能一走了之的?
他實在是不明白,四老爺從來不近女色,為何偏偏對這個紀掌柜這么情有獨鐘?
紀掌柜確實長得漂亮,可比她漂亮的女人四老爺又不是沒見過。
為一個女人得罪京城權貴,乃至得罪新登基的皇帝,實在得不償失啊!
他見勸徐沉無用,便把主意打到了周妍身上。
周妍正好過來找徐沉,在門外把他們主仆的談話全聽進了耳朵里。
她也確實覺得愧疚。
她與徐沉,不過就是幫他紡織作坊提高了產量和工作效率而已。
說白了就是有金錢利益上的來往。
他能幫她離開北直隸來到河南,已經是莫大的幫助。
她不能再揪著他不放。
周妍轉身悄悄離開。
他們下榻的是一棟不大的宅子,前后三進,有個看門的五旬老漢,還有個管做飯的花白頭發老婦人,是老漢的娘子。
周妍拿了五兩銀子的銀票,找到了婦人。
“老嬸子,我沒帶換洗衣裳,能不能把你干凈的衣裳給我拿兩套?”
老婦人受寵若驚地連忙應聲:“您客氣了,馬上給您拿來。”
周妍走后,老婦人拿著她留下的銀票激動不已。
這姑娘是四老爺帶過來的,跟畫上人似的好看,出手還這么闊綽。
這么多銀子,都夠再置辦四五套上好的新衣裳了。
怎么算都是賺。
老婦人喜滋滋地把銀票收了起來,等晚上吃飯時都笑吟吟地合不攏嘴。
惹得她男人看門老漢多看了她好幾眼,直搖頭嘆息。
四老爺每次過來住宿都會有額外銀子賞下來,怕是老婆子又得了老爺的賞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亮,看門老漢上茅房的功夫,周妍偷偷打開門,自己悄悄走了。
她在房間里留下了一封信,表達了對徐沉無條件幫她的感激之情,說后會有期,若是有機會,再圖報答。
她剛走沒多久,徐沉就拿到了這封信,看了一遍后沉默不語。
他當然可以繼續幫她。
只是,這會不會讓她覺得自己對她有挾恩圖報的圖謀?
周妍并不是普通的女人,小恩小惠并不能打動她。
自己若是風馳電掣般地把她送到她父兄身邊,也不過是讓她很快被新帝趙澈找到。
她與他,也不過還只是淺淺的萍水相逢。
徐沉也換上一身粗布衣裳,頭戴斗笠,如同鄉里漢子,斂去了一身貴氣和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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