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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剁成肉泥


  老二楊整說:“楊老四竟是齊人!”

  老三楊瓚說:“大兄,  現在如何是好?當真讓大兄說著了,這個楊老四絕不尋常!

  “如何是好?”楊兼笑了笑,回頭看著兩個弟弟,  眼神異常的高深莫測,笑容慢慢擴大,那是一種十拿九穩,穩操勝券,  勝券在握的笑容。

  就在兩位弟弟慢慢安心下來,以為大兄早有對策之時,  “高深莫測”的楊兼開口說了兩個字:“睡覺!

  “睡……”楊瓚一時都變成了口吃。

  楊整撓著后腦勺,  傻笑說:“睡覺?”

  楊兼抱著小包子,說:“兒子都鬧覺了。鬧騰了一晚上,  你們都不困倦?黑眼圈都砸到腳面上了,  先去睡覺!

  的確,  楊廣已經開始鬧覺了,雖他不想,但他現在的身子就是個小奶娃娃,  鬧覺也是人之常情,  情理之中的事兒。小包子極力睜大眼睛,小腦袋一晃一晃的,  好像一只磕頭蟲,坐在楊兼懷里,  不停的打晃兒,  眼皮一會子黏上,一會子打開一條小縫縫,那模樣可愛的不能言繪。

  二弟和三弟都沒想到大兄如此“豁達”,齊人的落雕都督都送信來了,  楊老四的身份成謎,十足可疑,楊兼卻一點子也不著急,反而穩穩當當,老二老三此時此刻,心里就跟揣了一只毛兔子似的,怎么也踏實不下來,百爪撓心。

  楊兼果然抱著小包子進了營帳,去睡回籠覺,如今已是白日,天色大亮,楊兼也不必擔心會被夢魘困擾,而且足足忙了一日,夜間還做了馬卡龍,楊兼累的厲害,兩個人倒頭便睡,很快全都沉入夢鄉。

  老二楊整和老三楊瓚眼睜睜看著大兄帶著侄兒回去睡覺了,兩個人立在原地,楊瓚蹙著眉頭,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說:“大兄怎么如此不著急?”

  楊整則是笑了笑,微微彎下腰來,伸出食指大拇指展著楊瓚的眉頭,說:“三弟,別想這么多,大兄有大兄的道理。”

  楊瓚別了別頭,說:“二兄別老把弟弟當成孩子!

  楊整哈哈而笑,楊瓚轉身大步離開,說:“我也歇息去了!

  眾人各自歇息,楊兼睡得很是香甜,沒有被夢魘困擾,雖日頭越來越亮,日光已經穿透了營帳照進來,但不妨礙楊兼歇息,楊兼把薄被拉起來蓋在頭頂,四仰八叉的成大字躺在帳子床上,小包子楊廣則枕著楊兼的手臂,高矮正合適,亦是睡得無比香甜。

  日頭過了正午,已然是下午,楊兼這一覺睡得很久,中午都沒爬起來用午膳,一直到營帳外面傳來殺豬一般的嚎叫聲,楊兼這才被喊醒了過來。

  楊兼皺了皺眉,睜開眼目,便看到小包子也被吵醒了,一咕嚕從自己手臂上翻起來,正在用小肉手揉著自己的眼睛,還張開肉肉的小嘴巴,打了一個哈欠。

  “宇文護——宇文護。!我要殺了你!”

  “我要跟你拼命!”

  “放開我!!我乃是梁國公世子。≌l敢碰我!!宇文護!我要殺了你……”

  那嚎叫的聲音并非錯覺,楊兼伸了個懶腰,還沒完全醒過盹兒來,“嘭!”一聲,帳簾子已經被粗暴的打了起來,老二楊整和老三楊瓚從外面急匆匆闖入,也顧不得旁的甚么。

  楊兼笑著說:“怎么的,兩位弟親,火燒眉毛了?”

  楊整臉色陰沉,嗓音也十足低沉,伴隨著外面梁國公世子嘶聲力竭的嚎叫聲,說:“梁國公侯莫陳,昨夜……暴斃了。”

  小包子楊廣本也沒醒過盹兒來,還坐在床上發呆,突聽梁國公暴斃的消息,一雙貓眼登時銳利起來。

  楊瓚補充說:“應該是大冢宰干的。”

  不必楊瓚多說,楊兼也可以猜測到,到底是誰干的。畢竟昨日里梁國公侯莫陳崇和小皇帝聯手,準備做掉大冢宰宇文護,大家說好了握手言和,但握手的乃是小皇帝宇文邕和大冢宰宇文護,宇文護就算是位高權重,也不好貿然去動小皇帝,但有一個人不同,那便是侯莫陳崇。

  梁國公侯莫陳崇功敗垂成,一直以來又如此囂張,宇文護怎么可能留著他?

  楊兼整理了衣袍,打起帳簾子走出去,一眼便看到了梁國公世子,營地的空場上堆著許多人,梁國公世子大吼大叫,不停的踢打著,禁衛軍沖上來押解住梁國公世子。

  “宇文護!你出來!!我要殺了你——”

  “宇文護!你這個奸賊!”

  “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嘩啦——”就在梁國公世子瘋狂怒吼之時,一聲輕響,伴隨著這聲帳簾子打起的輕響,整個營地陷入了死寂之中,是大冢宰宇文護走了出來。

  宇文護雖然上了一些年紀,但身子骨硬朗,腰桿挺得很直,加之年少之時常隨著老皇帝南征北戰,一股子狠戾的將才之風撲面而來,他雙鬢微微斑白,平添了一股子滄桑的威嚴。

  宇文護走出來,理了理自己的衣袍,他當真站在了梁國公世子的面前,那一刻梁國公世子竟然慫了,渾身打飐兒,不停的顫抖,嘴唇哆嗦著,一個字兒也說不出來。

  宇文護淡淡的說:“老夫就站在這里,你打算令老夫如何不得好死?”

  梁國公世子被禁衛押解著,緩了好一陣,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眼珠子暴凸,怒吼著:“宇文護!!你殺了我阿爺!我跟你拼命!”

  宇文護還是一派悠閑,說:“世侄,此話怎講呢?昨日夜里頭,老夫只是與梁國公敘敘舊,飲飲酒,離開之時梁國公還好好兒的,怎知他突然便暴斃了,同朝為官,同為我大周效力,老夫……唉,老夫也很是痛心!

  宇文護說著,還像模像樣的提起袖擺,擦了擦自己根本沒有眼淚的眼目。

  “宇、文、護。。。 

  宇文護假惺惺的態度和說辭,成功的激怒了梁國公世子,梁國公世子使勁掙扎,推開禁衛就要沖上去,跟隨在宇文護身后的宇文會一看,立刻便要上前阻攔,但是哪知道梁國公世子剛到宇文護跟前,根本不需要任何人護衛,宇文護已經提起腿來,猛地屈膝,“咚——”的巨響,將梁國公世子輕輕松松的一腳踹了出去。

  梁國公世子仿佛王八一樣翻在地上,掙扎著根本起不得身,呲牙咧嘴的喊疼,禁衛軍一擁而上,再次將梁國公世子擒拿。

  “放開我。∥夷耸橇簢雷樱∧銈儾荒茏ノ,不能抓我!我要見人主——我要見人主!”

  “人主!”梁國公世子大吼著:“人主!人主給我做主!人主——人主——”

  但是不管梁國公世子怎么喊,天子營帳靜悄悄的,一點子聲息也沒有,人主仿佛還沒有起身,壓根兒聽不見梁國公世子的怒吼和慘叫。

  宇文護瞇了瞇眼睛,擺手說:“帶下去!

  “人主——!!”

  “人主——”

  “不能讓宇文護獨大。!人主,我梁國公府忠心耿耿,人主做主!人主給我們做主。 

  梁國公世子扯著嗓子大吼,宇文護幽幽一笑,說:“忠心?是了,誰還不是忠心耿耿呢?我宇文護為了這個朝廷,不也是忠心耿耿么?帶走!

  小皇帝宇文邕還是沒有出現,梁國公世子被禁衛軍押解下去,就從楊兼面前經過,梁國公世子看到了楊兼,竟然忘記了自己的立場,大吼著對楊兼求救:“隋國公世子!世子!救救我!宇文護要殺人滅口!他要殺人滅口!我們梁國公府完了,你們隋國公府還會遠嗎?!還會遠嗎——”

  楊兼一臉淡然,目光十足平靜,甚至淡漠至極的凝視著梁國公世子,任是梁國公世子怎么呼救,楊兼竟沒有一點子動容,便讓那些禁衛押解著梁國公世子離開了。

  宇文護早就看到了楊兼,此時慢慢踱步過來,笑著去看楊兼,那笑容別有深意,似乎在殺雞儆猴,而梁國公世子就是那只被殺的雞。

  宇文護抬起手來,似乎是想去拍楊兼的肩膀,楊整已經一步跨前,攔在楊兼面前,不讓宇文護去動他大兄。

  宇文護笑了笑,也沒有強求,隔著高大的楊整,對楊兼說:“世侄,昨夜歇的可好?”

  楊兼笑了笑,說:“有勞大冢宰費心,昨夜歇的并不好,不過……今兒早上睡了個回籠覺,還不錯!

  宇文護沒有再說話,多看了一眼楊兼,轉頭離開了。

  宇文護一走,宇文會趕緊上前來,似乎想要對楊兼說甚么,不過欲言又止,最后也沒說成,唉了一聲,趕緊追著宇文護的腳步離開了。

  楊整還保持著警戒的動作盯著宇文護的背影,楊瓚則是蹙眉說:“這個宇文護,老奸巨猾,必然是故意做給大兄看的!

  末了楊瓚嘆了口氣,說:“宇文護的權勢果然滔天,沒想到竟如此狠辣,連夜便毒死了梁國公,人主……人主也沒有阻止!

  楊兼搖著腰扇,自始至終表情都很淡漠,說:“人主與宇文護昨日撕開了臉皮,今兒個想必肉還疼著,怎么可能阻攔宇文護?再者說了,對于人主來說,侯莫陳崇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棋子,這個棋子走錯了,還差點連累了根基,人主又怎么會出面阻攔呢?”

  宇文護的權勢,不是只用“滔天”兩個字便能解釋的,不然也不可能連夜毒死一個一等公爵,而沒有人敢吱聲,就算有人敢怒,也沒人敢言。小皇帝清楚的明白自己太過年輕,勢力不足,所以這個時候便把梁國公做成了一個順水人情,送給了宇文護,讓宇文護出出氣。

  楊瓚憂心忡忡的說:“梁國公乃當年八大柱國之一,如今梁國公被宇文護除掉,梁國公的兵權必然也會歸到宇文護手中,八大柱國便沒剩幾個了,這之后……咱們隋國公府怕是更加吃緊了!

  楊兼說:“放心,阿爺是謹慎之人,只要宇文護找不到邪茬兒,咱們不給他上趕著遞把柄,宇文護這個大冢宰,也是要臉面兒的,總不好坐地撒潑的找茬兒!

  “咕——咕嚕——”

  楊兼和楊瓚正在討論國家大事,小包子楊廣裝作聽不懂,但卻支棱著耳朵仔細傾聽,哪知道就在此時,突然傳來打雷一般的聲響,極其洪亮!

  是楊整的肚子在叫……

  楊整揉著自己后腦勺,哈哈一笑,說:“我……我肚子有些餓了!

  昨日夜里頭剛食了許多馬卡龍,但楊整食量驚人,消化力也不錯,這會子過了正午,已然餓了。

  楊瓚沒好氣的看了一眼二兄,這么嚴肅正經的氣氛,都被二兄給破壞了,楊整說:“大兄,三弟,想必小侄兒也餓了,咱們去用膳罷!”

  楊廣無奈的搖搖頭,為何要拉上自己?

  此時已經過了午膳時間,正是下午時分,旁的人早就吃過早膳和午膳了,他們因著睡了回籠覺,所以還沒用食,但是這個時辰,飯菜都是剩下的,不知給沒給他們留下。

  楊兼笑著說:“走,大兄給你們做好吃的。”

  楊整的眼神登時亮了起來,哪里有一點子車騎大將軍的模樣,堂堂車騎大將軍,上戰場不要命的主兒,這會子仿佛一個大孩子一樣,說出去旁人決計不會相信。

  楊整說:“大兄大兄,做甚么好食的?”

  楊兼幽幽一笑,不知為何,楊廣莫名打了一個寒顫,總覺得楊兼笑的如此不懷好意。

  楊兼摸著自己下巴,說:“為兄突然來了靈感!

  楊整:“靈……”

  楊瓚:“靈感?”

  楊廣:“……”看罷,果然不懷好意。

  楊兼神神秘秘的說:“為兄突然想到了一個好法子,給落雕都督回信。”

  今日早晨,北齊落雕都督、巨鹿郡公斛律光書信一封,遞給楊兼,說他們家的家奴偷了財幣,逃到了原州來,斛律光請楊兼把家奴交出來,送回去讓斛律光剁成肉泥,而這個家奴不必多說,指的一定是楊老四無疑。

  當時楊兼沒有理會,直接睡回籠覺去了,如今楊整一說餓了,楊兼突然來了一個“靈感”。

  斛律光乃是北齊將領,原州深在北周的腹地,這一個北齊,一個北周,斛律光的消息卻如此靈通,不必多說了,營地之中一定有北齊的細作眼線,不過楊兼才不在乎這個,自古交戰,哪里能沒甚么眼線呢,細作這種“生物”簡直是遍地開花,便算是拔出了這個細作,也會有更多的細作安插進來,簡直就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所以細作這種事兒,不能拔除,而是要反利用才對。

  楊兼神神秘秘,對楊瓚招了招手,三弟楊瓚后背一麻,不知為何,看到大兄的溫柔笑容,他總能想起大兄癲狂胖揍梁國公世子的模樣,這一溫柔一乖戾攪合的是那般“相得益彰”。

  楊瓚還是走過去,楊兼附耳小聲對他說了幾句,楊瓚立刻簇眉,說:“這……這樣不好罷?”

  楊整和小包子楊廣聽不到他們在說甚么,那兩個人神神秘秘,還說起了悄悄話兒。楊整百爪撓心的在一旁轉磨,奈何大兄和三弟說話聲音太小,即使他耳聰目明也聽不清楚。

  楊兼挑眉笑著說:“好,為兄覺得好的緊!乖弟親,快去快去!

  楊瓚似乎還是不能茍同,不過對楊兼也是沒轍,最后嘆了口氣,急匆匆離開,往自己的營帳而去,也不知去做甚么。

  楊廣瞇著眼睛,見他們鬼鬼祟祟,他這個人心機深沉,而且疑心病非常,最見不得旁人“鬼祟”,眼珠子一轉,便拉著楊兼的袖袍,使勁的晃,奶聲奶氣的說:“父父父父!父父和小叔叔在說神馬鴨!”

  楊兼將撒嬌的小包子從地上抱起來,說:“沒說甚么!

  顯然是敷衍……

  楊整撇了撇嘴把,抱怨的說:“大兄,你最近與三弟走得太近了一些罷?都將弟弟落在外面兒了!

  楊兼一笑,說:“放心,大兄公平公正的很,雨露均沾!

  楊兼見二弟楊整想要追問,立刻岔開話題,說:“來,咱們去膳房做美味兒!

  楊整是個十足的吃貨,一聽說大兄要做美味兒,登時把剛才的疑問拋之腦后,一顆心竅都被美味給堵死了,立刻說:“好啊好啊,大兄,咱們快走!”

  楊兼并著楊整,還有小包子三個人進了膳房,此時正是下午,膳房里冷冷清清,膳夫們扎堆兒在一起侃天,眼看著有人走進來,立刻站起來作禮。

  膳房里的膳夫衣著都是統一的,能看得出來,其中有一個官階比較大,從衣著來看是主膳下大夫,僅次于主膳中大夫,乃是膳房中的第二把手。不過主膳中大夫一般都不做事兒,只是負責管理,因此這個主膳下大夫才是膳房中實際的老大。

  灶臺上干干凈凈,食材和佐料都給收拾了起來,楊兼走了一圈,便對主膳下大夫說:“勞煩你,兼想要一塊豬肉,還有理膳的佐料、食具!

  那主膳下大夫也不知道在想甚么,眼珠子轉的飛快,恭恭敬敬的應承下來,去拿了楊兼要的東西,“嘭!”一塊豬肉扔在灶臺上,卻是一塊十足肥的邊角料!

  再看主膳下大夫拿來的佐料,也是一些極其簡單的佐料,但凡上一點子功夫的醬料,全都沒有拿來,器皿也只是一些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器皿。

  楊整一看便怒了,那主膳下大夫態度雖看起來恭敬,但分明只是假恭敬,區區一個下大夫,不過四命的官員,竟敢刁難隋國公世子?

  楊整剛要發怒,楊兼已經抬手攔住他,楊兼不傻,反而精明的厲害,他心里有桿秤,從小見慣了人情冷暖,怎么可能看不出來主膳下大夫的意思?

  這主膳下大夫如此猖狂,區區一個四命的下大夫,竟然敢對隋國公世子,未來的隋國公不敬,其實也是有道理的,因著這個主膳下大夫,乃是大冢宰宇文護提拔的親信。

  宇文護十足喜歡主膳下大夫的理膳手藝,對他寵信有嘉,因此別看他只是一個下大夫,區區四命,換算出來也就相當于六品,但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作為宇文護寵信的廚子,也是如此的無法無天,平日里橫著走,沒人敢與他作對,可見宇文護的勢力之大。

  這主膳下大夫如此對待楊兼,其實還有一個緣故,仍然是宇文護了。

  昨日里楊兼口出狂言,讓小皇帝和大冢宰二人去捕魚,楊兼用這樣的魚做成了香烤魚豆腐。哪知道宇文護吃到香烤魚豆腐,不只是沒有生氣,反而大為贊嘆楊兼的手藝,說楊兼有膽識,有謀略,而且理膳的手藝比主膳下大夫還要厲害。

  主膳下大夫害怕失寵,今日見到了楊兼,可不是要報復楊兼一把么?

  楊兼笑了笑,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仿佛是個老好人兒,對楊整說:“二弟,這食材便夠了,足足的夠了,而且肉肥一些,做出來的更香,還要多謝主膳下大夫呢!

  主膳下大夫滿臉不屑,他便不信了,這邊角料的大肥肉,能做出甚么精美的膳食來?再者說了,這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醬料、散鹽、琥珀餳,他也不信了,還能燒出甚么天上僅有底下絕無的美味兒來?

  楊兼好脾性的卷起袖袍,掖好衣擺,面帶微笑的說:“再者說了,倘或有一條狗無端端的跑過來咬你,作為人,難道你也要咬回去不成?”

  楊兼雖然在和楊整說話,但目光卻看著那主膳下大夫,主膳下大夫臉色登時僵硬起來。

  楊兼保持著微笑,閑庭信步的走過去,站在主膳下大夫跟前,繼續說:“不過啊,有的時候……”

  “啪啪!”楊兼說著,拍了兩下主膳下大夫的肩膀,嗓音幽幽然:“兼的確會變成一條瘋狗,咬回去……你走運了,我今兒個想做人,你也好好兒的,做個人罷!

  楊兼的話莫名其妙,但聽得主膳下大夫后背一寒,嗓子有些發緊,咽唾沫都不利索了。

  楊兼說完走回去,竟然還凈了凈手,似乎是嫌棄主膳下大夫的肩膀太臟,凈手之后,仔細的擦干凈,一絲不茍。

  其他膳夫們昨日聽說隋國公世子做了一道香烤魚豆腐,大出風頭,今日便也想見識見識,全都靠攏過來觀摩。

  楊兼素來不是小氣之人,也不怕他們偷師,便大大方方的開始理膳,將那偏肥的邊角料豬肉拿過來,肉切成小丁,然后倒了一些油將肉丁煸香。

  楊兼動作利索,用的食材只是邊角料豬肉、幾枚香菇、數個雞子,倒上醬料,加上佐料,將煸香的豬肉丁和香菇丁一起燉,又放入了幾個煮熟的、白白軟軟的雞子。

  趁著這個空當,楊兼又找到了一些稻米,將稻米飯蒸熟。這蒸米飯也是有講究的,不只是淘米的講究,蒸米飯之前,還需要將洗凈的稻米靜置一會子,讓水分均勻的吸收到稻米心里去,如此一來蒸出來的米飯,軟糯又彈牙,不太糟爛,也不會太硬咬不動。

  楊兼所用的食材十足簡樸,理膳的步驟也不怎么講究,但很快香味便出來了,醬汁呈現深琥珀色,甜咸適中,煸的噴香的肉丁在醬汁之中翻滾,白生生的雞蛋也過上了琥珀的顏色,燉的入味兒,楊兼最后將湯汁一收,不過也不要收的太過火,畢竟這湯汁可是寶貝,還要澆在米飯上吃。

  楊兼將蒸的粒粒分明,米香十足的稻米飯盛出來,然后將煮熟的醬汁澆在米飯上,撒上滿滿的肉丁和香菇丁,最后放上一顆切開的雞蛋,雞蛋外皮琥珀,蛋黃金燦,熱氣騰騰,一碗香噴噴的鹵肉飯便新鮮出爐了。

  “好香!”楊整老早便聞到了香味兒,眼看著鹵肉飯已經出鍋,深吸了好幾口氣,忍不住感嘆起來。

  濃郁的鹵肉醬汁,配合著白生生的稻米飯,這一大碗鹵肉飯,肉量滿滿,而且正如楊建所說,這鹵肉飯絕不可以用太瘦的豬肉,經過燒制,肥肉的油香完全進入了湯汁之中,鹵肉的湯汁才能如此飽滿噴香,澆在米飯之上,簡直便是一種享受。

  別看食材簡單,但這么一碗鹵肉飯,有肉有飯,解饞頂飽,而且賣相十足,最主要的是,絕對美味兒。

  楊兼盛出兩碗,小碗遞給小包子楊廣,大碗遞給二弟楊整,兩個人迫不及待的食了起來。鹵肉的湯汁收的恰到好處,沾染在米飯上,異常下飯。別說這一碗有滿滿的肉丁了,就算只是鹵肉湯汁拌米飯,兩個人也能足足吃上好幾大碗!

  鹵肉飯的香味飄散在膳房中,膳夫們起初還以為楊兼只是一個假把式,沒成想做出來的膳食卻如此噴香,他們雖沒有嘗到,但只要聞一聞,也足夠想象這鹵肉飯到底有多美味了。

  主膳下大夫聽著膳夫們贊嘆的言辭,似乎聽不下去了,憤憤不平的大步離開了膳房。

  主膳下大夫剛走,三弟楊瓚便回來了,手中拿著一張蜜香紙,大踏步走進來,嗅了嗅鼻子,感嘆說:“好香!

  楊整捧著碗,也沒甚么形象可言,大口扒拉著米飯,合著撕碎的肉丁往嘴里送,含糊的說:“三弟你來了,快快!大兄做了鹵、鹵肉飯!好吃!快嘗嘗!”

  楊瓚將手中的蜜香紙交給楊兼,楊兼笑著說:“三弟不愧是才子,這么快便寫好了?為兄看看。”

  楊兼“信誓旦旦”的展開蜜香紙,低頭一看,眼皮輕微跳了一下,果然,三弟不愧是才子,寫個文章如此華麗晦澀,楊兼默默的讀了兩句,看的似懂非懂,不動聲色,輕微咳嗽了一聲,笑著說:“交給二弟,讓二弟親測一番,便知效果如何了。”

  “親測?”二老楊整迷茫的眨了眨眼睛,一只手捧著大碗,一只手拿著筷箸,嘴角還掛著鹵肉飯的醬汁,奇怪的說:“親測甚么?”

  楊瓚把蜜香紙交給楊整,神神秘秘的說:“你看了便知道!

  從剛才開始,楊兼和楊瓚就神神秘秘的,楊整好生奇怪,他不忍心放下鹵肉飯,仿佛這只碗放在案幾上便會自己飛了一樣,干脆抹了抹嘴巴,只是將筷箸放下,一手托著鹵肉飯的大碗,一手拿過蜜香紙,嘩啦一聲展開。

  楊瓚帶來的蜜香紙,原是送給齊人落雕都督斛律光的回信。信上大意寫著……

  小賊偷盜了巨鹿郡公的財幣,如此可恨,便該扒皮抽筋,將他的肉剁成肉泥,將他的骨頭搓成灰!大周與大齊素來交好,因此巨鹿郡公的事兒,便是我們的事兒,這點子舉手之勞不必費心。我們已經將偷盜的家奴抓起來,將他的肉剁成肉泥,下油鍋烹炸,合著醬汁熬煮,又放入了香菇和雞子,熬煮成了一碗濃濃的湯汁,做成了鹵肉飯。為了表達恭敬,回信的使者特意奉上一碗人肉鹵肉飯,還請巨鹿郡公、落雕都督笑納、品鑒。

  “鹵……鹵肉飯?”楊整讀著讀著,眼神不可抑制的盯著手中的鹵肉飯,只覺嗓子眼兒發涼,喉嚨滾動,震驚的說:“這……這肉不會是楊老四罷,大兄你甚么時候把楊老四剁成肉泥了……嘔……”

  楊整說著差點子吐出來,手一抖,鹵肉飯的大碗便掉了下來。

  小包子楊廣正好吃完一小碗鹵肉飯,因著他個頭小,一小碗已經足夠飽人,雖意猶未盡,沒有盡興,但小肚子都鼓了起來。他眼看著楊整突然要扔鹵肉飯的碗,趕緊一步跑過去,“嘭!”兩只小肉手一接,穩穩當當接住鹵肉飯的大碗。

  楊整看著那封回信,胃里叫囂,差點子吐出來,卻惹得楊兼和楊瓚大笑不止,楊兼說:“看來三弟的回信很是精彩!

  楊瓚擺手說:“不不,還是大兄的人肉肉泥剁的好!

  楊整聽著他們二人互相恭維,喉嚨更是抖,真的幾乎吐出來,小包子楊廣無奈的搖搖頭,奶聲奶氣的說:“二叔叔,這肉是方才主膳下大夫找來的,如何可能是人肉鴨!”

  楊廣一語點醒夢中人,楊整恍然大悟,是了,這豬肉是主膳下大夫找來的,怎么可能是楊老四的人肉呢?險些子給忘了。

  楊整后知后覺,看著笑得如此歡暢的楊兼和楊瓚,說:“大兄,三弟,你們合起伙來誆騙于我。”

  楊瓚笑著說:“誰叫你呆!”

  楊兼笑瞇瞇的說:“這怎么能算是誆騙呢?只不過想用二弟親測一下,這鹵肉飯的效果!

  楊兼之前說他突然來了靈感,無錯,靈感便是如此。

  落雕都督斛律光說楊老四是他的家奴,擺明了是怕楊兼知道楊老四的真實身份后會不放人,便找了個借口,說楊老四是他的家奴,而且偷盜了東西,所以斛律光十分生氣,要把他抓回去剁成肉泥。

  楊兼的靈感便是順水推舟,你說剁成肉泥,那好,我們便代勞剁成肉泥好了!如此一來,肉泥送回去,楊老四扣留下來。

  這營地之中,必然還有北齊的細作眼線,只要楊兼把戲演真,那細作自然會繪聲繪色的把楊老四變成肉泥的事兒傳達給斛律光。

  楊兼拍了拍楊整的肩膀,說:“二弟啊,你仔細想想看,楊老四身上的肉,有這么肥么?”

  楊整果然仔細想了想,楊老四身材高大勻稱,的確……沒有這么肥的肉膘。

  楊兼忍不住又笑起來,說:“嗯,還是肥一點兒好吃!

  楊瓚寫了半天書信,早就餓了,楊兼為了犒勞三弟,立刻給他盛了一大碗鹵肉飯,澆上濃香的醬汁,隨即對老二楊整說:“二弟,人肉的,還吃么?”

  楊整傻笑一聲,說:“吃!大兄做的,甚么也得食!”

  楊兼做了一大鍋鹵肉飯,管飽,而且還有余量,便將剩下的鹵肉飯分了分,給阿爺楊忠送去做“下午茶”。楊兼還特意讓人送了一份給大冢宰宇文護,不為別的,正是為了教那主膳下大夫如何做人。

  營地里的貴胄們都食到了楊兼所做的鹵肉飯,那滋味兒別提了,分明只是醬汁飯,也沒甚么名貴的食材,但異常下飯,配著稻米飯,那叫一個香!連湯汁都不能放過。

  一時間營地都傳開了,這隋國公世子所做的鹵肉飯,其實里面加了一些秘密的調料,而這個秘密調料是甚么,便不得而知了……

  最后剩下來一些鹵肉飯,楊兼讓人打包起來,裝在精美的大漆食合里,F在天兒熱,還用冰塊鎮著,怕壞了,畢竟從原州到北齊怎么也有幾百公里的路程。

  楊兼遣了人,按照楊瓚寫的回信,帶上這么一盒子鹵肉飯,便百里加急的給落雕都督斛律光送去了。

  楊瓚說:“也不知斛律光看到這封書信,會不會氣的撅過去!

  楊兼搖著腰扇,一派輕松的說:“斛律光可是齊人悍將,一直與我方周旋不下,倘或斛律光/氣的撅過去,人主還要感謝于兼呢!

  酒足飯飽之后,楊兼還有正事兒,將鹵肉飯的鍋咔嚓了咔嚓,把最后一點子醬汁倒出來,一滴不剩,畢竟浪費可恥。

  眾人看著楊兼的動作,眼皮一跳,楊整遲疑地說:“大兄是不是沒食飽,都怪弟弟食得太多了。”

  楊兼笑著說:“并非是為兄沒有食飽,這最后一點子剩兒,是我給咱們老四準備的!

  楊瓚說:“楊老四?”

  楊兼溫和一笑,十分體貼的說:“都把楊老四剁成肉泥了,總該讓他自己也嘗嘗罷?”

  楊廣:“……”好體貼的父親。

  稻米飯也只剩下一點點了,還有點子巴鍋,鏟下來不少鍋巴。楊兼把鹵肉湯汁倒上,大發慈悲的給楊老四加了兩顆蛋。

  于是眾人便端著鹵肉飯,跟著楊兼前往楊老四的營帳去。

  雖楊老四如今乃是隋國公世子的結拜弟親,但那架勢一點子也不像弟弟,反而像是個囚犯,營帳門口有人把守,別說出來,便是有人送飯進去也需要盤查。

  楊兼悠閑的打起帳簾子,笑著說:“小四兒,為兄來看你了!

  楊老四看到楊兼,臉上就跟翻書一樣,立刻露出傻呵呵的笑容,憨厚又結巴的說:“好好好、好香!香!”

  楊兼把鹵肉飯放在案幾上,推給楊老四,笑著說:“這是為兄親手做的鹵肉飯,來小四兒,快嘗嘗看為兄的手藝!

  楊老四略微有些狐疑,不著痕跡的打量了楊兼好幾眼,不過還是點點頭,一臉很是歡心的模樣,拿起筷箸開始食鹵肉飯。

  楊老四起初只是敷衍的吃一口,哪知道這一口下去,口腔中立刻彌漫著一股子香味,咸甜適中,咸香濃厚,醬汁之中彌漫著一股子油香,肉丁、米飯、醬汁合在一起,纏綿至極,登時打開了味蕾,簡直讓人食髓知味。

  楊老四吃了一驚,筷箸的動作快了不少,一口一口的吃著鹵肉飯。

  楊兼抱著小包子坐在楊老四對面,笑瞇瞇的托著腮幫子看楊老四吃鹵肉飯,感嘆的說:“小四兒便是不一般,你們看看,這吃相,便是好看的緊,斯文,像是個文化人!

  楊老四食的正香,突聽楊兼話里有話,筷箸都停頓了下來,也不知是繼續吃好,還是不再吃好。

  楊兼沒有繼續追問楊老四的吃相,很善解人意的換了一個話題,將一張蜜香紙放在案幾上,推給楊老四,說:“小四兒啊,你老家來信了。”

  那蜜香紙可不就是北齊落雕都督斛律光令人送來的信么?

  楊老四的目光在信上掃了一下,立刻收回來,傻笑著說:“世、世世世子……”

  他一句話還沒結巴出來,楊兼已經糾正說:“喚大兄!

  楊老四的臉皮僵硬了一下,不過還是硬著頭皮傻笑說:“大大大大、大兄……這、這——小人不、不識識字啊!”

  楊兼和善的說:“無妨,不識字也沒事兒,為兄只是知會你一聲,那齊人斛律光想要把你抓回去剁成肉泥。不過不必擔心,為兄已經想了一則妙計,把你的肉泥……”

  他說著,指了指楊老四手邊的鹵肉飯,繼續說:“已然送回了齊人的鄴城去!

  楊老四一口鹵肉飯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俊美無儔的臉皮更加僵硬,明顯看得到他唇角短促的抽搐了兩下。

  楊兼拍了拍楊老四的肩膀,一副知心好哥哥的模樣,說:“無妨,從今兒個起,你便安安心心的留在大兄身邊罷,為兄罩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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