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云中錫,溪頭釣,澗邊秋風清泠
來人正是沈家六郎,長了灼華三歲的五房嫡次子沈熇華。
倚樓和聽風立馬神色戒備了起來,握著劍不著痕跡的靠近灼華。
“我不過同妹妹說說話,兩位何必緊張。”沈熇華揚了揚嘴角,一撩袍,在灼華身側的石上坐下,“云中錫,溪頭釣,澗邊秋風清泠。妹妹好興致。”
“閑人而已。”
沈熇華輕輕一笑,眸光里閃過堅韌的雪亮:“管起閑事倒是一點都不含糊。”
灼華閑散勾唇,“唯一的一點愛好,見笑。”
沈熇華嘴角一抽,默了半晌,“明日就是煥華的生祭。”
看著水面上的浮標輕輕動了動,晃動了下魚桿去驚那水底下的魚,見著魚尾隱約搖擺而去的身影,灼華不緊不慢的“恩”了一聲:“多燒些紙錢。”
沈熇華驀的一沉眸,“七妹妹還真是鎮定,倒不怕午夜夢回煥華同五妹來尋你么!”
“浮世營營只自私,誰參落葉與枯枝。”風揚起青絲遮蔽在她慵懶的眸前,那鴉青的顏色落在眼底更顯冷幽的眸深不見底,緩緩看了他一眼,“該怕的人,可不是我。”
“哦?”沈熇華一揚聲,仿佛很意外的樣子,唇角微掀,“到要討教一二了。”
灼華將魚竿遞給倚樓收起,緩緩起身,接了溫軟的帕子擦了擦手:“韋氏,是禮部侍郎韋正家的姑娘,李銳的人。你們把李懷當傻子么?”
他似微微愕然,旋即眸中竄起一簇幽幽火苗來,瞇起的眸子里閃過陰冷:“怎么,妹妹敢做不敢當?”
秋風習習拂面,夾雜著一股濃濃的桂子香氣,灼華緩緩而笑:“我啊,只是感慨煴華的運到要比六哥和五姐好多了,不過浪費了三年晨光而已。”
眼中寒光一閃,他低低道:“我亦感慨秋風惱人,繁華落盡!”
灼華察覺他的不對,趕緊閃身,卻是慢了一步,被他一把推往湖中,本著“要死一起死”的偉大精神,她反手一抓,帶著他的袍袖一并跌進湖里。
沈熇華熟識水性,想趁機將灼華按下水中,卻被瞬間跳下水中的聽風踹了出去,倚樓一把拽住他,將他的右手狠狠砸向方堤旁凸起的石頭,一聲清晰的斷裂聲,他的右手腕生生斷裂,下一瞬被按下深水處,直至暈厥才將他拖上岸,丟在一旁。
聽風下水極快,灼華沒有嗆水,只是也免不去的一身狼狽,濕透的衣衫貼緊在身上,風一吹,生生打了兩個寒顫。好在是帶了披風的,快快將她裹好,背著一路飛快的回道禾望居。
沿途灼華告訴她們稍后有人問起該如何回答。
“為什么不告訴老夫人真相?”
“會有人替咱們說的。”灼華冷的牙齒打顫,莫名眼皮直跳,“方才在林子里拾枯枝的仆婦,原是前院的小管事,馮氏為了把自己人頂上去,載她偷盜打發來了林子做粗活……”
老太太和盛老先生聞消息匆匆而來。
馮氏看到兒子斷了手腕,突瞪著一雙眼帶著人就來禾望居大鬧。
老太太沉著面色怒喝道:“究竟怎么回事,一個兩個的都落了水!”
倚樓黑著臉道:“六公子腳下打滑掉下湖泊去,郡主為了救他,拉了一把,只是郡主身子清瘦力道不足,便被拖了下去。”
“她救熇哥兒?你當我是傻子么?”馮氏啐了一聲,尖叫嘶吼,“掉進水里會摔斷手腕?分明就是你們這群賤人打的!”一轉身,又去踢打跪方才在林子里當差的仆婦,“你們給我小心些,說清楚了,是不是沈灼華那個賤人打的六公子!別以為人家是郡主你們便睜眼說瞎話,人家就要嫁人了,走了,你們還不是落到我的手里!”
明著面兒的威脅,禾望居里的丫頭們氣的額間暴起青筋。
左邊的仆婦瑟瑟發抖,眼神躲避。
馮氏一把揪住她,啪啪就是兩個耳光,粗野的做派叫人厭煩,嘴里的調子更是沒有半點子世家婦的樣子:“下賤東西,說,不說打死你!”
那仆婦抱著頭,急急叫道:“說、奴婢說!”
馮氏一把將她丟在地上,又狠狠踹了一腳,仆婦卻突然爬到了老太太腳邊,驚叫道:“奴婢看到是六公子推的郡主,郡主落水了,六公子要跑,被石頭絆倒了,胳膊磕到石頭,這才自己掉下去的!”
這翻轉實在是大,一眾人目瞪口呆。
馮氏尖叫著,撲上去又踢又打,“你胡說,一定是你收了她們的銀子,是她們叫你栽贓六公子的,說!是不是!”
“不是不是!”仆婦突然一用力,推了她一把,“奴婢親眼看見的,就是六公子要殺郡主,就是他推的郡主!我說的是事實,夫人、夫人給奴婢做主啊!”
老太太指了兩個婆子將馮氏按住,垂眸看著仆婦:“看到什么就說什么,不可胡言亂語。”
仆婦拼命搖頭,又驚又急道:“沒有沒有、奴婢是親眼見到的,就是六公子推的郡主,奴婢從不曾在郡主手下當差,也沒說上過話,奴婢怎么會胡亂攀誣!五太太也說了,郡主就要出嫁了,到時候奴婢還是要落到她手里,何故作假呀!”
她原在前院當個不大不小的管事,算不得風光,好些丫鬟小廝見著她也得恭恭敬敬地喊一聲媽媽,卻被這個潑婦趕去拾枯枝做粗使的婆子,既她不好過,他們也別好過!
馮氏掙扎著想扭脫鉗制,嘴里尖刻的咒罵,惡毒、下作之程度簡直難以入耳。
老太太譏誚的掀了掀嘴角,“去請五爺過來一趟。”
沈五從美人帳里被喊了過來,一聽又是因為妻子在鬧事,臉色難看的不行。
見著嫡母卻是不敢有任何怨懟的:“母親。”
一同來的還有沈煴華的妻子韋氏,“祖母。”
老太太看了他們一眼,淡淡道:“都說給你們聽了?”
沈五對這個嫡母天生帶著畏懼,頭垂著,大氣不敢喘,“是。”
老太太道:“我到底不是你的生母,罰她,罰的重了,難免要說我偏心,罰的輕了,你三哥面前、你侄婿面前我也不好交代。你既是馮氏的丈夫,熇華的父親,你來決定要不要罰。”
“母親可千萬別這樣說,兒子是真真敬愛母親的。罰!一定要罰!”沈五誠惶誠恐,又是端茶又是賠不是,“母親您別同這賤婦一般見識,今日兒子就休了她!省的她老是把家里鬧的雞犬不寧的。”
“好歹給你生兒育女了,休還別休了。”老太太微微一嘆,似是失望,“唉,在鄉下待了也一年多了,竟還是沒有半點世家婦的樣子。”
沈五也失望了一下,這個賤婦慣會攪他的好事,多少庶子庶女和美人死在她手里,若是能休了,便再也沒人在他耳邊瘋叫了!“還是送回鄉下去,學不聰明就不要回來了。”
馮氏破口大罵,“把我送走,你就可以和那些賤人廝混了是不是!告訴你,做夢,我不走!我要回馮家,我爹娘我大哥不會放過你這個負心漢的!”
沈五一腳踹上她的心口,啐了她一臉,“呸!你爹和馮大如今還要求著我三哥和我侄婿,低三下四都來不及,給你出氣,你當你是什么東西。”抬手又是一耳光,“今日便打死你個賤婦,好叫你曉得什么叫婦德!”
夫妻倆你一句賤婦,她一句野狗,你一耳光,她一爪子,打的不可開交,罵的不堪入耳,毫無半點世家出身的氣質。
韋氏垂了垂眸,掩飾了眸底的厭惡。
老太太不耐煩的呵了一聲,“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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