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殺伐
兩人皆是一頓。
沈五抬腳一踹,指著一旁的仆婦喊道:“你們這些死奴才瞎了不成,給我捆了,捂了,丟去鄉下嚴加看守!”
粗使婆子揪了一團布塞進馮氏嘴里,手里麻利的就將人捆了拖出去了。
嘈雜聲雖秋風一下子散去。
老太太嗒嗒撥著手串兒,眼皮微微一抬,隱含了不耐:“熇華你要怎么處置。”
“這……”沈五猶豫了一下,到底是自己的嫡子,還有著功名,他能過得這般瀟灑愜意,處處得人恭維,也是因為有那幾個有本事的兒子,若把他罰了兒子恨上自己可怎么辦才好!
“祖母。”沈煴華的妻子韋氏幽幽站了起來,微微一福身,淺笑恭敬道:“六弟已經斷了右手了,祖母慈心,便饒他一回吧!”
“對對對,他已經長教訓了,母親念著他還算有點出息的份上,饒他一回吧!”沈五趕緊求情,“他是豬油蒙了心,發了瘋癲,回去兒子一定狠狠教訓他!”
“妹妹自來是寬仁善良的,方才還叫下頭人瞞了六弟的不是,想是也不愿與六弟計較的。”韋氏輕輕一蹙眉,似有憂愁與感慨,仿若一片真心平鋪在明月下,“若真把六弟給罰了……”一頓,謙謙一笑,“祖母和郡主倒也不會真的重罰了,只是外頭難免又要議論紛紛。畢竟妹妹也沒什么事,況且妹妹就要出嫁,鬧出些個什么,于妹妹名聲也不好。”
沈五連連點頭,“是是是,煴哥兒媳婦說的是。侄女那邊,叫那逆子磕頭請罪就是。”
“手段了,是他自己摔斷的,不是懲罰,也不是他逃過懲罰的借口。”徐悅忽然出現在門口,神色泠泠,不見半分溫柔之色,擦過飛翹屋檐的光暈落在他的面上,半明半暗,宛若地獄判官,“我家灼兒好不好的不是你們說了算的,在不在意她的名聲也是我徐家的事,到用不著五叔和這位別房的奶奶來擔憂。”
眾人聞得聲音回頭一看,正是未來的七姑爺!
還真是護短了。老太太笑了笑,垂眸撥起了珠串。
“蓄意謀害陛下養女,是什么罪名沈五爺不曉得,本官告訴你。”徐悅跨進門來,“按照大周律例,是要判流放三百里。”
沈五驚了一下,忙道:“侄胥,您可別嚇五叔,咱們一家子,何比這般計較呢!”
“六公子推我未婚妻下水的時候,怎么沒念著一家子不一家子?祖母慈心,有意饒他一回,叫你們自己罰,還待討價還價,兩位是瞧不起我徐家,還是太瞧得起自己了?”徐悅神色微冷,緩緩看向韋氏,繼續道,“韋大人倒是有個伶牙俐齒的好女兒了。”
韋氏微微一笑,“妾身不過想求個家和萬事興。”
“哦?”徐悅尾音一揚,添了幾分凌厲之意,又看向沈五,“原來家和萬事興在你們五房眼里,就是肆意傷害本官的未婚妻?本官的未婚妻善良了些,你們便打量著當她是個好欺辱的了,敢拿她的名聲做威脅?本官端了個好脾氣,你們就以為我不會替她計較了?”
韋氏扯了扯嘴角,倒是沒料到一想為外人夸贊一句溫文爾雅的魏國公府世子爺,竟也是個凌厲的。
“不是不是!”沈五連連搖手,“侄胥言重了。”
“行了!”徐悅一抬手,打斷他的話:“讓他去寺廟待個一年,好好修身養性,去去那戾氣。再不然,去宮里到陛下面前討個公斷。你們自己選!”
“寺、寺廟?”沈五結巴了一下,“明年他可就要、要應考貢生了,這一年……”
朝兒媳婦使眼色,韋氏卻垂了眸,沒再說話。
沈煴華因為“考場作弊案”被取消了考試成績,需得再等下一場殿試,還得一年多。
明年春府試沈熇華一旦錯過,就又要等三年了!
這樣的懲罰可比打臉更折磨人了!
可若是到了陛下面前,可就沒那么便宜了。
人家擺明了要計較,想拿一家子親情和臉面名聲做文章是不能了,這事若沒有下人指認便罷,如今還有婆子作證,再糾纏下去,怕是要逼的他們動手報復了。
丈夫已經二十,若再出差錯,便不知何時才能得中入朝了!
萬萬不能為了小叔,害了自己丈夫的前程。
是以,韋氏心底盤算過后決定對公公的眼色只當了沒看見。
徐悅負手立于老太太身側,抬眸冷冷瞧了沈五一眼,“想好了么?”
能言善道的兒媳婦都不說話了,他還能怎么樣?
老太太掀了掀嘴角,“老五啊,你得知道,郡主即便罰了五房的月例銀子,卻對你這個叔叔格外寬厚了,吃穿用度是半分不曾短了你的。熇華是你的兒子,她也是你的親侄女。”
沈五一聽,立馬有了選擇,兒子再重要,哪有白花花的銀子重要,若是沒有銀子,他拿什么出去瀟灑揮霍?“罰,一定要罰!侄女兒眼里有我這個不爭氣的五叔,做五叔的自然也心疼侄女,就、就送那逆子去寺里待一年,三年也行!”
“那就去吧,送熇哥兒去法音寺,請主持大事好好給他講講經文。”老太太沉沉嘆了一聲,不陰不陽又不緊不慢的念了一聲:“家和萬事興……”
韋氏不自覺的眉心一跳。
老太太緩緩睜開了眸子,一片深邃,沉緩道:“婆婆去莊子養身子,總要有兒女伺候著的,哥兒們要用功,姐兒們又出嫁了,韋氏,收拾東西,去陪著吧!”
韋氏一怔,面色微微發白。
見她不說話,老太太譏諷的掀了掀嘴角,慢條斯理道:“煴哥兒跟前你也不必擔心,我自會安排了良家子去伺候。”
她嫁進門不到一年,還未有子息,去了莊子還不知何時能回來,她的人生可要怎么辦?韋氏蹭的站了起來,強裝鎮定的抓著檀木交椅的扶手道:“孫媳、孫媳要見一見娘家人。”
“要見自可去見,老婆子不攔著。”陽光正好,從門口深深的投進屋內,照在老太太的身上,和著光線下飛揚的塵,自有一股神佛的神秘和沉穩:“太久沒殺人了,大抵都忘了我是什么人,如今也學的一副腔調在我面前‘家和萬事興’了!”她淡淡撥著珠子,嗒嗒的砸在人心田里,“主子起歹心,半點規勸之言也無,熇華身邊伺候的一律杖斃,院子里其余的全都發賣了。”
想起生母對他說的話,當初嫡母是如何殺了父親有孕妾室,如何打壓的已故老太君逼走廟宇的,沈五驚恐萬分,深深弓著身子,冷汗直流。
要嫁沈家,每個人什么性子什么手段,韋氏如何沒有清楚的了解到?不過是看著老太太不是五房親生的,總要顧及些外頭的言論,不能狠下手段。否則便要被人說一嘴的嫡母容不下庶子。
如今瞧著怕是料錯了,這些人護短起來,哪里會把名聲看得重了。
她搖搖欲墜。
可庶房的新婦,如何同當家主母反抗?新婦伺候婆母,天經地義,娘家人又有什么理由來說項?!
打發了五房的人,老太太進了內室。
徐悅站在門口,這會子老人家在,他也不好這樣堂而皇之的進她的閨房。
泡了熱水澡,又灌了一碗辣辣的姜湯,灼華總算不覺得冷了,可還是很明顯的感覺到嗓子發癢,鼻子也堵了。
老先生給疹了脈,又開了方子,“這兩日就不要出門吹風了,小心養著。”出門的時候,頓在門口看了徐悅一眼,長須飄了飄,一把將人推了進去,“裝什么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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