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香淡淡不解憂
凌潺踮腳一躍,院中瞬間只留下了半片模糊的殘影。
伴隨著夜風(fēng),她輕盈地落在了房頂,瞬間從前方飄來了一縷酒香,令她不禁蹙了蹙眉。走過去挨著那抹清冷的孤影坐下,偏頭看他,從嘴里發(fā)出的話音很輕:“怎么?在喝酒?”
“嗯,這么晚了,小潺怎么還未睡?”陸景行手里握著一個酒壺,扭頭瞧著她,聲音低緩,略帶沙啞。
他那張沉靜的臉半掩在月光中有些看不清楚,但他眼底的愁緒卻并未逃過她的清眸。對于平日里不飲酒的他今夜為何無端飲酒,她心底已了然,也正是為此事而來。早晨的話似乎說得還不夠清楚,她看出了他心中依然有心結(jié),無法釋懷。
她在陸景行不及反應(yīng)的情況下伸手奪去了他的酒壺,故意在語氣中夾雜了一絲嚴厲:“以后不準(zhǔn)背著我偷喝酒。莫不是為了偷酒喝,今夜才故意不去陪我的?所以你不去,我便來找你了。”
“怎會?小潺勿生氣,只不過一時興起而已,以后不會了。”他望著她那張故作嚴肅的面龐,淡淡地勾了勾唇,伸手攬住了她的腰。
她怎會不知他是故意如此說,只是為了不想讓她知道他內(nèi)心的苦悶而已。
她的神情漸漸恢復(fù)了平日里的平靜淡然,平視前方,看著朦朧中那一座座參差起伏的屋頂,輕輕喚了他一聲:“景行。”
他溫聲而應(yīng)“嗯?怎么了?”
她雙手抱膝,沒有看他,輕聲一嘆:“你我經(jīng)歷了那么多,論感情,難道還比不上我與延陵棧兒時那一點微薄的過往嗎?就算我恢復(fù)了記憶又如何?我們的感情不是說磨滅就可以磨滅的。有點信心好嗎?況且,我也根本不曾失憶,又何來的恢復(fù)記憶一說。”
“可你三哥說得對,你終究是忘了與那皇子的過往,我只是擔(dān)憂……”后面的話終是沒有再說下去,兩人之間陷入了沉默。
她不僅是他所喜歡的人,更是他的知音,他不想失去她。可是一想到那種可能,他就忍不住擔(dān)憂,心中愁苦,只能喝點酒來疏解,結(jié)果似乎并沒有多大效果,竟還被她撞見。
如若她真想起了那些,想要回到延陵棧身邊,那么到那時,他也只能選擇放手,只因他不想看到她難過。
夜風(fēng)輕輕吹來,涼爽之中帶著絲絲癢意,凌潺抬手捋了捋額前細碎的發(fā)絲,終于又扭頭看向了他,神情認真,輕輕地說道:“景行,相信我,你所擔(dān)憂的事,永遠不會發(fā)生。除非……,我死了……”而真正的鐘離湲回來了。
后半句,她終究沒有說出來,不知要不要將自己的真實身份告訴他,可如若說了,他會信嗎?她也在糾結(jié)。
“小潺,不許胡說!”他的話音有些急切,盯著她緩緩啟合的唇有些難以置信,他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四道迷離的視線穿過皎潔清幽的月光默默地對視良久,他雙手摟住了她的纖腰,俯下了頭,在她猝不及防中吻住了她的唇,迫使她瞬間感到一片柔軟的冰涼。
唇齒間有淡淡的酒香,他將她吻得面頰滾燙。他今夜的吻特別霸道,帶著掠奪與急切,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如若不是在意她,害怕失去,他又怎會如此呢?
她抽出雙臂環(huán)住了他的脖頸,努力做著回應(yīng),然而似乎依舊滿足不了他。
由于太過專注,突然,在傾斜的屋頂上側(cè)坐的她沒踩穩(wěn),腳下一滑,連帶著整個身子都是一顫,打斷了這個吻。如若不是被他緊緊摟著,她恐怕現(xiàn)在已經(jīng)摔下去了。
身旁的酒壺順著瓦當(dāng)滑落了下去,隨著一聲脆響傳來,被摔得粉碎,撒滿月華的地面多了一攤濕漉,淡淡的酒香四溢,攜卷在微風(fēng)中飄遠。
他意猶未盡地抬頭看了她一眼,嘴角劃過一絲戲謔的笑意。只是扭頭淡淡地瞧了眼地面上已破碎的酒壺,隨后攬著她的腰縱身一躍,從半空中折身飛進了屋內(nèi),掩上了房門。
暗淡的燈火搖曳,將羅帳內(nèi)襯得朦朧迷離,兩人和衣而躺。此刻吻也吻夠了,他終于放過了她的唇,只是依舊摟著她,滿足地對著她輕笑,看著她那一臉的紅暈,心中愉悅。
她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干脆別過了頭,望著床榻里側(cè)。她以為今晚他會不由自主地越過他們之間的最后一道禁忌,她都已做好了將自己給他的準(zhǔn)備,然而他卻并沒有,甚至手都不曾亂動。這不禁使她心中欣喜,知道自己是真的遇對了人。
他動了動身子后微微撐起了腦袋,望著羅帳外那幾盞燈火,隔空幾個彈指,內(nèi)力所過,燈火瞬熄,黑暗與寂靜悄然而至,只剩下了窗口那一點月光熒熒。
突然感到眼前一片漆黑,她微微一愣,轉(zhuǎn)過頭去:“怎么將燈給滅了?我待會還要回去呢。”
“無礙,明早我送你回去,保證不會有第三個人知曉。”他那清潤的話音中夾雜著幾絲笑意,同時也帶著打趣,說著便探出手去拉過了薄衾為兩人蓋上。八月的天氣,夜間已有些涼。
她聽他這樣說,自然而然想到了他生辰的那一晚,由于喝了半盞酒,結(jié)果就醉倒在了他懷里,最后還在他這里過了夜,搞得全府人都知道了。此時見他話里帶著打趣,不禁有些氣惱,輕哼道:“你!”
他唇邊的一抹笑綻放在了黑暗中,不言語,而她也不在多說。四周寂靜,窗外蟲鳴陣陣,兩人沉默著,能感覺到對方那平緩的呼吸。
“其實,就算我沒有淪落江湖,我們的緣分依舊不會斷。只因你送我的那張琴,之后我又去徵宮齋找過你幾次,但那掌柜說你已離去。我想,就算我等,也能等到你再次出現(xiàn)。”默默的思索后,她的聲音低緩平靜,在良久后的寂靜中響起,卻依舊顯得有些突兀。
他挑了下眉,饒有興趣地問道:“為何定要見到我?”
“當(dāng)時就是好奇,想見你一面。那掌柜也說了,你還會再去。其實,人最難抵擋住的還是自己的好奇心,我自然也不例外。我只是想要見見贈琴之人,問一問他為何要這樣做。”她將一只手搭在了他身上,腦袋輕輕地挨著在他身旁,似是在低語,聲音很小。
此刻兩人的雙眼都已有些適應(yīng)了黑暗的環(huán)境,借著透進羅帳內(nèi)的微弱光亮,他瞧著她那張只能看清一點輪廓的側(cè)顏,溫聲問道:“可是之后你知道是我,為何又不見你問我?”
平緩的氣息斷斷續(xù)續(xù)掃在她臉上,她略略扭頭,抬眸與他對視:“那夜在梨樹下,你道出這件事時,不就已給出我答案了嗎?何須多此一舉再問。因那琴聲,所以透過雕花格擋,你記住了我的容貌,我說得對嗎?”
“小潺說得都對。當(dāng)時如若彈琴的是你三哥,我記住的怕就是他了。畢竟要記住一個人,在不知名姓的情況下,還得看清那人的長相,不然下次如若遇到,該如何去辨認?”他不禁自嘲一笑,同時也覺得慶幸,幸虧那日記住了她。
也許正如她所說,他們的緣分并不會因為她沒有淪落江湖而斷了,只要心中隱隱記得彼此,終究有相見的機會。況且,他們的第一次相遇,原本就不是在木屋,只是她當(dāng)時不知道而已,可他卻記得清楚。
兩人又是一陣沉默,過了片刻,他那低緩平淡的聲音再次傳進了她而耳中:“小潺,城外的木樨又陸陸續(xù)續(xù)開了,過兩日我?guī)闳ベp。”
“好。”她低低應(yīng)了一聲,隨口又補充了一句,“不知不覺,中秋節(jié)又到了,時間過得真快。”
他不禁挑眉,疑惑的話語脫口而出:“中秋節(jié)?”
“沒什么。不說了,我困了。”她略有些尷尬,隨即閉上了嘴。一只手依舊搭在他的身上,腦袋又向他身側(cè)靠了靠,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溫度與熟悉的氣息,這使她心中踏實,安靜的閉上了眼。
她突然如此反應(yīng),不禁使他低眸瞧了她一眼,勾唇一笑。見她安靜地依偎著他,呼吸舒緩,他也不再多語,又摟緊了她兩分,隨后將雙眼舒適地閉上了,屋內(nèi)徹底陷入了寂靜。
兩人并沒有立刻就睡去,雖都閉了眼,不再有動靜,但各懷著心事。
她猶豫著到底要不要將自己的秘密告訴他,如果告訴,那么她又該如何說起呢?還有就是如何才能讓他相信,畢竟這件事太過驚世駭俗。
還有她三哥那里,雖說鐘離沐已答應(yīng)替她保密,可待他回了君都,會不會因為一時的不忍就將她的下落以及他們見過的事告訴云侯呢?
如若云侯執(zhí)意要她回去又該如何?她那個父親會為了利益而犧牲她嗎?與延陵棧成親,不僅是有利于延陵棧,對他們鐘離家來說,同樣有利,這些都是相互的。
又或是,云侯不看在利益面上,只從那道圣旨考慮,云侯怕是也不愿讓家族蒙上有違圣令的罪責(zé)吧?那將會將他們家族推向水深火熱之中,正好給了有心人在上面大做文章的機會。為了顧全大局,云侯縱心有不忍,也斷不會如了她的愿。
(https://www.dzxsw.cc/book/164569/8443633.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