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覓辛辛終重逢(六)
不過凌潺不得不承認,延陵楚身上確實有一種其他人不曾有的神韻,那種氣質與心境非常人所能比。頓了頓,她幽幽地說了句:“沒想到,當今圣上這個皇位還得歸功于他的這個兒子。”
“當今皇上的母妃過逝得早,不過有傳言說是因毒而死。當年他被封為太子后,便被過繼給了膝下無子的左丘皇后。不過過繼之事中間有不少曲折,到底經歷了怎樣的過程,我也并不是很清楚。”不經意間,鐘離沐倒是簡單說起了這些陳年過往,也算是皇室的秘辛了。
見鐘離沐停了下來,凌潺也不多問,她向來如此,對于別人的事不怎么感興趣,也不屑于去刨根問底。
三人又坐了會兒,斷斷續續聊了些其他的東西,隨后陸景行與鐘離沐先后離開了院子。
陸景行還要去書房聽陸辭稟報這些日以來所發生的一些重要之事,早膳前陸辭去找他時,他正在膳房忙碌,便叫陸辭先離開了。
而鐘離沐也不能在凌潺的院子久留,他出來時,并未與延陵楦打招呼,這么久見不到人,想必延陵楦也該著急了。
凌潺吩咐雀兒將案幾上的茶具都給收拾了,隨后支起一只手臂,半杵著腮而坐,姿態嫻雅安靜。
她盯著手里的金屬鐲子,略略失神思索了片刻,微不可察地輕嘆一聲,對雀兒開口道:“雀兒,今日聽到的事,不可說出去,任何人都不行。”
“是,二小姐,雀兒明白。”雀兒眸中夾著一絲笑意,認真點頭,答得很干脆。
雀兒雖然只是一個小丫頭,但是也有分寸,有些事情,既然她家二小姐都提醒了,那么她自然不會亂說。況且,今日的事情將她驚得不輕,竟然連皇室的秘辛都聽到了不少,到現在,她都沒怎么回過神呢!感覺自己暈乎乎的。
同時,雀兒也很好奇,自己小姐所在的家族到底是什么來頭,竟然能與皇室扯上關系,將皇子當哥哥看待,那該是有多高的殊榮啊,在等級制度如此森嚴的中原國,尋常人怕是想都不敢想。
凌潺微微扭頭一瞥,就看到雀兒正大睜著一雙銅鈴,視線也不知在看哪,就這樣一動不動地呆愣著。凌潺不禁無奈地淺淺一笑,這笑意清清涼涼,隨口問道:“這是怎么了?”
“啊,二小姐。”凌潺問得很輕,然而雀兒卻是冷不丁一個激靈,這才回過神,臉上的表情訕訕的,抬手摸了摸后腦勺,見凌潺正盯著她,索性就將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奴婢就是好奇,那什么延陵棧到底是何身份啊?還有二小姐你。”
凌潺微微點了點頭,既然雀兒都聽到了他們三人的談話內容,那么她也不介意再透露出一些,也好解了雀兒心中的疑惑,以免雀兒胡亂猜測。
“當朝六皇子。至于我,不過是一個臣子的女兒罷了。”凌潺說得很平淡,根本沒將這些虛無的身份頭銜放在心上。
雀兒一聽,頓時有些沮喪了,蹙眉道:“這樣啊?那表少爺怎么辦?他定是爭不過一個皇子的。”
“所以才不要你亂說。”凌潺笑嗔雀兒一眼,不再去看她,“其實就算他知道了也無妨,如今我遠離君都,一切都由不得他。”凌潺之所以讓雀兒保密,主要還是出于對雀兒的安危考慮,擔心雀兒會因她而遭到不測。
鐘離沐回去時,延陵楦正在他屋內等候。他的腳步在門口一頓,沖著延陵楦略略一笑,不曾言語,隨即走了進去。
延陵楦見沒有任何異樣的鐘離沐朝他走來,低頭看了眼案幾上已放涼的早膳,隨口問道:“這是去了何處?瞧,早膳都涼了。”
“見這府邸不錯,就是隨處轉轉,一時忘了時間。”鐘離沐神情自然,未表現出任何的異常。
聽他這樣說,延陵楦不禁望了眼屋外強烈的陽光,又抬頭瞧了眼鐘離沐那干爽的額頭,片刻的沉默,轉移了話題,指了指桌上的食物:“都已涼,要不我去膳房幫你換一換。”
“不用了,已經吃過了。”鐘離沐擺擺手,在延陵楦對面坐下。
延陵楦得到這樣的答復,只是略略點頭,并沒有多問。雖看出來了鐘離沐似乎有事瞞著他,但既然鐘離沐不愿說,那么他便當做不知道。
同時,鐘離沐也有所察覺,意識到延陵楦這樣敏銳的一個人已察覺出了什么端倪。畢竟他這么晚才歸來,不讓人懷疑都難。
鐘離沐暗嘆一口氣,看來,即便是他要刻意隱瞞湲兒在這里的事實,只怕也隱瞞不了,湲兒的身份遲早會暴露。還不如坦誠一些得好,將湲兒帶來見延陵楦。
兩人相對沉默了片刻,最終鐘離沐先開了口,談起了這次的刺殺事件,將不久前在凌潺那里分析出來的結果都說與了延陵楦聽。當然,他并沒有說明這是他們三人共同分析出的,而是以他的角度表達了出來。
如此一來,延陵楦也未曾察覺出這其中有什么異常,只當完全是鐘離沐自己的觀點。同時,鐘離沐提到這件事,他也認真起來,在腦中仔細思索,與鐘離沐相互交談,希望能夠找到弄清這件事情的突破口。
陸景行回到書房后,默默地望著后窗外的景呆坐了良久,然后才吩咐了一個家丁去叫陸辭過來。
時間過去不久,陸辭就出現在了連接陸景行書房的那道回廊拐角處,一副散漫的樣子,步子雖快,卻透著悠閑。在即將進入房內時,還不忘俯身順手在廊外摘了一朵打著花苞的秋菊,然而才走了進去。
陸景行聽見腳步聲,從窗外收回了視線,回過頭后抬眼瞧了陸辭一眼,沒有說話。
而陸辭也是相當隨意,走上前便在陸景行對面坐了下來。他自顧自斟了一盞冷茶喝,不用陸景行開口,便開始向陸景行稟報起事情來。
待將所有的事情稟報完,陸景行也只是略略點了點頭,不管是大事小事,他聽完之后都是波瀾不驚。他原本處事就淡然,況且此刻心中還裝著另外一些令他憂心的事,因此對于陸辭所說的這些,便更加沒多大反應。
過了一會兒,陸辭見沒什么事了,與陸景行招呼了一聲后,起身正準備走,陸景行卻淡淡地開了口:“你帶那兩位公子回府時,可有被人跟蹤?還有那些殺手都如何了?”
“應該無人注意到,殺手是逃了一些,不過我們很快便走了,做的很隱秘。為了謹慎,當時我們也蒙了面的。”陸辭只好又坐下。他看似大大咧咧,有些自由散漫,實則也算是一個心細之人,做事周全。
陸景行總算放心了一些,輕輕舒了一口氣,頷首道:“那便好,為了萬無一失,速調派些人手,暗中在徽州城內外查訪,如若察覺到可疑之人,不要放過,此事關乎重大。”
他擔憂這件事本與凌潺無關,但由于鐘離沐他們的到來,從而引來那些暗探,間接使凌潺的行蹤暴露。因此才想著要早做防范,不想有任何差池。他們在明,而那些探子在暗,那么他便來個暗中之暗,從根源上斷絕那些人的念頭,絕不給對方任何機會。
“是,我這就去。”陸辭神情認真,點完頭后便起身出去了。
經過那片秋菊時,他順手將手里折斷的那支丟了進去,此時他已沒心思再擺弄一朵花了。看剛剛府主那略顯凝重的神情,他知道,這次自己的好心,只怕又給陸府招來了大#麻煩,也許攤上了大事。他心中有些愧疚,因此在對待陸景行交給他的差事時,也更加嚴肅認真了,毫不含糊。
這個早晨似乎過得很快,不知不覺便又到該用午膳的時間了。由于凌潺還未考慮清楚到底要不要見延陵楦,因此午膳時,她如昨日那般依舊沒有與其他人一同去膳廳。
午膳后,延陵楦與陸景行兩人不約而同地交談起來,在書房內一番品茶論琴,很是投機,頗有一種相見恨晚之感。陸景行對延陵楦是帶著幾分欣賞的,一個身在皇室之人,心性竟能如此澄澈灑脫,也算是難能可貴。
而延陵楦對陸景行的欣賞也是發自內心的,延陵楦平日里待人比冷淡淡疏離,緘默少語,也只有真正遇到志同道合之人才會如此敞開心懷,暢所欲言。
兩人經過一番閑雅地交談過后,又相互切磋了琴藝,最后更是毫不避諱地指出了對方在琴技方面的不足與優點。這一來二去,算是成為了好友,
晚上,月色朦朧,地上婆娑了一片片花影。清幽寂靜之中,凌潺已走到了陸景行的院門口,被月光拉長的纖影在石階上印下了幾道折痕,隨著她進院,折痕悠悠而消。
屋子里燈火暗淡,凌潺站在院子中央,并未向屋內走去,而是抬頭望了眼屋頂。果然,在幽深天幕做的背景下,一道朦朧的輪廓正被籠罩在清冷的月光中,襯得他比平日里更冷清沉寂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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