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想不通的便順其自然。他們只能這樣想,然后什么都不去做。
戰爭中,所有的平和時刻都彌足珍貴。
戰爭的陰云也從來不曾散去,即使假裝不抬頭就不存在,空氣中仍然有壓抑的氣息,從而感到奔忙,慌然。
未知的恐懼總在暗處支配著西莉婭的神經,她盡量讓自己疲憊,從圖書館出來,她緊緊抱著懷里的書,急匆匆地跑進教室,集中精神上課,辯論,然后再很快地將書桌的書一本一本疊上去,抱在懷里,再跑向另一間教室,直到鈴聲再一次響起,她跑向食堂,找一個人最少的隊伍,買好東西后徑自逃向聲音最小的地方……
西莉婭放棄了社交,顯得孤僻,像個書呆子。她的神經總是很緊繃,直到身旁的同學開始討論早上飛到校園里的貓頭鷹。
“不敢相信,貓頭鷹飛到了這里。”
“你在哪里看到的?”
“早上的時候,在校門口上空盤旋,有人圍觀,它也不害怕,俯沖著,好像在找誰似的。”
西莉婭放下手里的叉子,猛地站起來,往大門口跑去。
貓頭鷹越過人群,從走廊掠過,飛到西莉婭的肩上,停頓一下,一封信掉在了西莉婭手里。
西莉低頭去看信封上的落款:露絲·諾特。
“親愛的西莉婭:
不知這次的冒昧打擾是否會使你煩惱,自畢業之后,我們就沒有聯系了。但作為一起相處過七年的室友,我還是決定給你寫這封信。
上一次聽到你的消息還是在我們畢業的意向表上,你申請了去魔法部的法律執行司實習,但很快的,你辭職了,并且再無消息。不知你近來可好。
也許你還在關注著我們這里的消息,純血家族的繼承人們都早已選好了陣營,這是我們不能推卻的責任,無關對錯,而是千年來的積淀,不容許我們放棄維護這個姓氏的榮耀,以及將來的權益,我們必須要爭取。我的丈夫已經選擇了這個陣營。看,我完全忘記要和你說什么了。我要結婚了,和諾特。
與布萊克和萊斯特萊奇的聯姻不同,我們深切地愛著彼此。同時也深陷不安。這種不安來自于魔法界日益嚴峻的形勢,埃莉諾為了擺脫戰爭,正和她的丈夫著手去往意大利。是的,埃莉諾上個月結婚了,你知道的,我們學生時代,那一級斯萊特林里最英俊的男生,扎比尼。
婚前的新娘總是惶恐不安,不知不覺我已經寫了很多,卻再次忘了大事。這是一封邀請信,我真切地希望你能來參加我的婚禮。
或許現在并不太合事宜,維拉深陷于這場戰爭,她總是沖在最前方,我不知道你選擇了哪個陣營,或者,明哲保身才是正確的。我實在不知道該和誰講,曾經寢室的四個人,也都有了各自不同的路,盡管那個時候我們并不怎么親密,但此時此景,我終究懷念那個時候。
一切順意。
露絲·諾特”
西莉婭將信看了兩遍,曾經很久遠的名字因為這封信的出現而在記憶里清晰。
西莉婭的寢室是四人間,柔和的露絲,精致的埃莉諾,凌厲的維拉,孤僻的西莉婭,四個人就組成了一個寢室。
如露絲所言,他們彼此保有相當的隱私,即便有些事情心知肚明,但誰也不會越界去管對方的閑事,故而算不得親密。但也不可能絕對的冷淡,她們也彼此說話,談論女孩子那個年紀都會談論的話題。只是西莉婭更沉默,她不向往愛情,不喜歡打扮,也不關心周圍,對于她而言,人生好像已經在九歲那年就已經結束了。她那個時候的時間全花在了研究時間魔法上,然后在四年級時,看到的那只博格特嘲笑著她的全部徒勞的努力,時間是不可逆的,所有的實驗只有兩個小時,她再也不可能回到九歲那年,挽救她朋友的生命。
漫無目標的時候,仿佛世間的游魂一樣,直到她試著進修法律,如果時間改變不了過去,那么她希望能夠通過法律的提案,至少能夠改變未來。關于魔力暴動時的意外處理,魔法部應該為相關人員配備緊急時間轉換器。只是,當西莉婭如愿進入法律執行司實習時,她并沒有交出這份提案,而是選擇到麻瓜界茍安。
恐慌有時不是外界施加的,而是來自于一個人本身的不安。
西莉婭選擇不出席婚禮,但她決定寄出新婚禮物。
星期天,西莉婭在成雙結對挑選著結婚戒指的麻瓜群里,獨自一人在旁邊的柜臺挑著項鏈。她想著項鏈和保護魔法結合很適合作為新婚禮物。
“您是為自己挑選的結婚項鏈嗎?”
“不是。”西莉婭停頓了一下,“是給要結婚的朋友。”
“新娘的好朋友嗎?”
“不……”
柜臺前的人奇怪地看了西莉婭一眼,但還是試著給她推薦項鏈的款式。
西莉婭看著推薦的幾個款式,仔細權衡了一下:“她很溫柔,善良,嗯……”
“這里有那種精致,獨特,寓意又很好的項鏈可以拿給我看一下嗎?”
西莉婭身后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對方的氣息帶過一縷匆匆而至的風。
西里斯顯然也注意到了西莉婭,他有些驚訝,視線落在西莉婭面前的三個項鏈上,等了一下后,他開口:“你在挑項鏈嗎?”
西莉婭拿起其中一個,低著頭看著上面的花紋,“嗯”從喉嚨里輕聲發出。
“這是限定款,男款和女款是一套,設計的主題是彼此唯一的摯愛。先生是買給?”兩個人沒有繼續攀談,店員已經拿了一款項鏈推給西里斯。
西里斯接過,端詳了一下:“還不錯!
西里斯拿著手中的女款又和西莉婭面前的三個女款比較了一下,他試著開口問:“幫我一個忙?”
西莉婭抬頭看向他。
“你覺得這款女款怎么樣?”
西莉婭沉靜地看了一會兒,回答:“很好看,簡約大方,寓意也很好!
“你們一般都會喜歡嗎?”
“我想我不能代表大多數人!
“只是一個參考,你會喜歡嗎?”
“還好!
“看來有些勉強!蔽骼锼谷粲兴嫉貙㈨楁湻畔,轉向店員問,“還有別的款式嗎?一對的,寓意唯一那種的!
店員又拿出幾款,打量了一下西莉婭和西里斯:“是兩位要買嗎?”
“不是。”西里斯答完后,忽然看了西莉婭一眼,又補充道,“給要結婚的朋友。”
“啊,那這幾款可能有些……您先看一下!钡陠T有些無措,她剛剛看西里斯和西莉婭說話,下意識地以為是一對,畢竟,來這里的,都成雙結對準備結婚,所以她后來拿的這幾款都比照了一下兩個人的氣質,然后補救般地猶豫著開口,”同一個要結婚的朋友?”
“不是。”西莉婭很快而確定的回答。
“不……”西里斯有些疑惑,回答得有些遲疑,偏過身子問西莉婭,“你是給朋友的?”
“是,他們要結婚了!蔽骼驄I看向西里斯回答。
西里斯拿過另外一個盒子里的項鏈:“他們也是,從霍格沃茲直到畢業后,還有將來,這很美好!
西莉婭又看向櫥窗里的另外一款,指了指,請店員幫忙拿出來:“是!
西莉婭將店員拿出來的項鏈放在掌心里端詳:“這個時刻的所有美好都值得永恒。”
西里斯偏頭看向西莉婭,目光所及,是平靜的側顏,她正摩挲著項鏈的星星形狀,然后將整個項鏈遞給店員:“這個,謝謝。”好像剛剛那一瞬的聲音是錯覺,她仍在專心致志地挑著禮物,不曾和誰攀談,也不曾以傷感語氣流露出脆弱與無奈喟嘆。西里斯看著西莉婭,直到店員將包裝好的項鏈遞給她,他才不經意地收回目光,拿過有著百合花形狀的項鏈。
“這個?”西里斯問向接過包裝盒拎在手中的西莉婭。
西莉婭注視著百合花形狀的項鏈,想起了那個有著紅色頭發,笑容像陽光一樣溫煦的女孩兒,于是西莉婭說:“很好看!焙芤r她。包括那寓意守護又使人感到純粹的男款項鏈。很適合。
西里斯將項鏈收在手心轉了一個圈,將男款一齊遞給店員:“我也覺得!
西莉婭轉身,邁步朝著店門口走去。
西里斯將包裝好的項鏈拿在手中,看著空蕩蕩的門,略一停滯,也離開了。
店內的人們期待,盼望,規劃著未來,許諾著永遠,店外的人群行色匆匆,不停留,不交談,顯得冷清,寂寞。西里斯拿著手中的禮物,沒有立刻地幻影移形,他望向馬路的對面,西莉婭的背影越走越遠,直到消失在人群里,他想到,自己很久沒有慢慢地走過一條街了。戰爭好像占了他很多的時光,不經意之間,閑暇給了詹姆,但詹姆快要結婚了,他們很久沒有再組裝摩托車,然后大笑著駛過一條又一條街了。是的,這個時刻所有存在的美好都是珍貴的,應當期待永恒。
戰爭何時會結束?除了鳳凰社,除了朋友,他沒有家,一無所有。但真正令他陷入此刻迷茫的,他清楚地知道,不是因為戰爭,或者說是哪一種疲憊的狀態,或者是對堅信產生動搖,全都不是,而是……他竟也渴望著店鋪內那攜手交談繾綣期許的目光,在茫茫人海中,總有一雙眼睛屬于他們未來的歸處。西莉婭說,那里的美好值得永恒。西里斯感覺到自己聽懂了,所以,他就這樣拎著禮物在麻瓜的街道上,一條又一條,走到了天黑。
西里斯回到了詹姆和莉莉的家,西里斯忽然明白,他真正愛到這里來的原因是什么,這里有他不曾擁有過的一切,有他渴望擁有的一切。十六歲離家出走那年,這里有詹姆的爸爸媽媽,他們慈愛,溫暖,他幾乎立刻就能忘記布萊克老宅里冰冷暗沉的一切,現在,這里有詹姆,莉莉,他們布置的每一件家具,裝飾都飽含對未來的期許,那是生活的氣息,明媚,希望。
而西里斯向往這些,每一個人都向往光。沒有誰喜歡在黑暗里待著。
西里斯將禮物送給詹姆和莉莉,并且祝他們新婚快樂。然后他們一起吃飯,樂觀地談論著現在的形勢,說起將來,再講幾句玩笑,這是平和的幸福。對每一個人而言都是,朋友,家人都在身邊,沒有死亡,戰爭,爭吵,離別。
所以當西里斯從詹姆家離開時,才會問盧平和彼得,有家是一種什么感覺?他們都驚訝地看著西里斯,彼得躲閃說得猶豫,畏縮的性格使他描述得總是模棱兩可,他說:“是有父母的房子,像詹姆和莉莉那樣,詹姆會有所歸屬,準備好的食物,干凈整潔的房間。”
盧平在沉思后回答,他的答案總是有著不合年紀的成熟,像長者,像建議,也許和他的經歷有關,他總是珍惜又慎重,家庭給了他很多愛,而他總是自卑,為自己的身份感到拖累了他們。他也曾恨過,但更害怕看見父親愧疚而沉痛的目光,他愛他們,也曾深切地自責過,家,是一種復雜的情感,對他而言。但是他說:“家是美好的一切,能夠讓你有對抗黑暗的勇氣,溫暖,充滿愛。”
盧平將手放在西里斯的肩上,認真地看著西里斯的眼睛繼續道:“家會讓一個人堅定,信任,希望。家也意味著守護,責任,守護愛的人,不懼犧牲,互相支撐,互相付出,互相犧牲。當你決定為了一個人承擔起將來的時候,就會有一個家。你會,另一個人也會,共同的,無私的!
失去過才能夠體諒,經歷過才能夠安慰。西里斯點點頭,他想自己能夠明白,亂糟糟的過去,但是算不得糟糕的童年,叛逆瘋狂生長的青年時期,逆行出的一片瘡痍,他能夠在此時此刻的清晰又忽而朦朧的念頭里,去堅定一些事情。所以西里斯擁抱了自己的朋友,說:“謝謝!
彼得看不懂,只是游離的旁觀,西里斯和盧平彼此帶著心里的秘密,又默契地各自珍重選擇沉默地表達,有些事不用語言言說,但如果問出口,就能夠理解那一刻的困惑,而作為朋友,也竭盡所能給出能夠解答困惑的答案與支持。
三個人的同行結束,互相道別。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孤獨,信仰或者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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