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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西莉婭重新將窗戶的簾子拉上,白天她會拉開簾子,晚上必須拉上,這是一個不容易改掉的習慣。

        天空上的亮光,太遙遠,不遠處的路燈,別人家的燈光也不能給她安全感,緊閉的房門,手里的魔杖,是她唯一能夠倚靠的東西。

        西莉婭盡量地不去思考今天的事,就像十六歲那年發生的一切都會隨著時光一齊離開,她從不刻意去想以前的事,記憶對她而言,痛苦多過快樂,她只能在不斷地遺忘里自我救贖。但是當遺忘變得不徹底,擺脫痛苦的糾纏只有讓美好更清晰。

        1976年7月里平常的一天,西莉婭結束了自己在冰激凌店的打工,然后去了一趟超市,出來的時候,左手的袋子里降價的水果和雞蛋,右手的袋子里是打折的牛奶和面包。她邊走邊打算著隨便解決一下晚餐。

        突然前面有人高喊:“抓小偷!”

        聽見聲音還沒反應過來的西莉婭,便感到一陣風迎面飛來:“閃開!”

        西莉婭下意識地側過身子,一個影子竄過去了。

        后知后覺,那是小偷。

        西莉婭沒有去幫忙的想法。即使她手里沒有提著這么多東西。小偷自有警察去抓,即便警察來得很慢,身后的人群里總會有正義的人攔住他,而正義的人里不包括她。

        失主來得氣喘吁吁,這是一個胖女士,年紀四十歲左右,與靈活的小偷相比,西莉婭想,她是追不上的。

        于是失主弓著腰大口地喘著氣,只能求助于人群:“幫幫忙!他搶了我的東西。”

        西莉婭意料之中的人群之中沒有幾個人動,而她也沒有動。

        但是——

        一道很快的影子跳過護欄從馬路對面沖了過來,有那么幾秒鐘,西莉婭都沒有反應過來,怔怔地看著穿著一身得體的西裝的影子,翻過護欄,踩著一輛的車的車蓋,躍起落下,一套動作行云流水。

        被迫急剎車的幾輛車的車主開始搖下車窗,怒目而視:“哪里來的瘋子!”

        “這是紅燈!混蛋!”

        “不要命了!”

        不幸被踩了車蓋的,頭從車里伸出來:“粗魯的小子!剛洗的車!”

        對面一片混亂,西莉婭呆住了,為這非常難以形容的場面。

        那個影子快到她眼前,扭著頭對著他身后憤怒的眼睛,說著沒多大誠意的道歉:“對不住,我得去抓小偷!”

        這漫不經心的語調,西莉婭覺得很熟悉,這場面也很熟悉。

        然后影子轉過頭來,西里斯·布萊克的臉加倍速放大,西莉婭的預感非常不好,直覺讓她喊出聲:“停下!”

        但是已經晚了,西莉婭被撞了個七葷八素。

        對方很快地爬起來,然后伸出手拉了西莉婭一把,西莉婭不需要。

        西里斯見對方不領情,也沒時間顧上,輕飄飄一句“抱歉”,扭頭就往左邊追。

        胖女士跟在身后連聲追著喊:“謝謝!謝謝!”

        然后鄭重地和她右手邊的車主們解釋:“他是見義勇為,幫我抓小偷呢!”

        這時警察姍姍來遲,又是一陣兵荒馬亂。

        西莉婭拾起東西,雞蛋果不其然碎了,但萬幸碎在了袋子里,她不想去處理黏糊糊的蛋液,索性將袋子里的東西全都扔掉,只留下了裝牛奶面包的袋子。

        難保會再有什么意外,她快走幾步,選了條平時不常走的近道,以求不再遇上麻煩。

        然而剛進巷子,砰地一聲又被撞了,她揉揉頭,還沒站起來,緊跟著又是一個人,聲音愉快:“哦,感謝,終于追上了。”

        牛奶撞在巷子的墻上,白色奶液流了出來,西莉婭的晚餐徹底沒了。

        緊接著,警笛聲越來越近,帶走了小偷的同時,也帶走了西里斯和西莉婭。西里斯見義勇為外加違反交通規則,西莉婭也因為被迫幫忙而被帶走去充實警察的筆錄。

        西莉婭企圖解釋:“我沒有幫忙捉小偷,對你們寫案件記錄沒有幫助,我只是路過,被撞了。”

        西里斯一錘定音:“要不是她在前面攔住小偷,我還沒那么快追上。”

        “我只是無辜被撞。”

        “哦,如果我沒記錯,我好像就撞了你一次。所以說,如果你不是特意堵在那里,這很難讓人相信。我不明白你為什么否認這個事實。這很勇敢。”西里斯篤定地盯著西莉婭,突然他道,“等等,我覺得你有些眼熟?嘿,我們是不是在霍……之前見過?!”

        西莉婭啞聲了。

        西里斯完全確認了,雖然他不記得對方的學院,名字,但對方肯定認識他。在麻瓜這里遇到的,肯定不是斯萊特林,所以他并沒有感到很反感。并且試圖和西莉婭說話。

        “你們是同學嗎?”開車的警察問。

        “是的,我們在同一所學校。”西里斯回答。

        “不認識。”西莉婭回答。

        異口同聲,警察笑了:“明白明白,朋友之間的小矛盾。”

        “如果您注意聽我們剛剛的爭執,就應該知道我們之間不認識。”筆錄必然要問名字,如果碰上較真的警察,沒有混淆咒,西里斯·布萊克查無此人,這個時候和他認識,意味著麻煩,“如果您不相信的話,可以問他我的名字,他并不知道。”

        “這樣嗎?那男孩子你來說,她叫什么?”

        西里斯沉默了一會兒,搜索著自己的記憶,凡是聽過名字的女生,樣貌都回憶了一遍,然后只記得絕對見過,并且臉是一張刻薄的,沒有什么表情的臉,就像現在,然后他想到了一個主意,“我們很久沒見了,警察先生,您不能指望小孩子有多好的記性,但我確定我們小時候玩得很好。”

        “幼稚園的情誼?”警察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長。

        “對,后來轉學了,最近才回來。”西里斯扯起謊來,非常順暢。

        警察也認為他們認識。

        西莉婭憤怒地看著西里斯。

        “我記得你的相貌,你不能因為我忘記了你的名字就否定我們的情誼。”

        “我們不認識。”

        “那么撒謊對我有什么好處?”

        西莉婭竟不能反駁出來一個合理的解釋。

        直到了警局,警察詢問姓名的時候,先問的西莉婭,她只能回答:“西莉婭·塞爾溫。”

        西里斯聽到姓氏,扯出一個了然的冷笑,這樣就能解釋清,西莉婭之前否認認識他的行為,他也相信,對方真的是被撞倒的。并不是說他仇視所有的斯萊特林,而是大部分的斯萊特林都是他厭惡的那一類人。就像他不是討厭所有的純血姓氏,而是大部分的純血姓氏都意味著食死徒,很不巧,塞爾溫里就有一個。雖然學校里他沒印象,對方是否做過什么十惡不赦的事,但剛剛對方否認認識他這一點,就意味著西莉婭·塞爾溫是屬于他討厭的那一類。雖然,對方出現在了麻瓜的世界里。誰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么,男孩兒,你的名字?”

        “西里斯·布萊克。”西里斯此時沒有意識到在麻瓜的世界里報出一個對他們而言虛無的名字是一件多么麻煩的事。

        “查不到。”警察們交頭接耳,又確定了一下拼寫,查不到。他們不明白男孩兒為什么報了一個假名字,“請說出你真實的名字。這不是什么大事,雖然橫穿馬路,翻越護欄……但是是為了追小偷,我們只是想向你的父母說明一下。”

        西里斯忽然明白西莉婭·塞爾溫不想來這里的原因。

        沒有混淆咒,他什么也做不了。

        于是他們問西莉婭:“你們是同學?”

        “不是。”

        “不是。”

        西里斯和西莉婭全都否認,但警察顯然不信了。

        “我之前認錯人了。”西里斯解釋。

        “我一開始就說不認識他。”西莉婭堅持。

        警察們在他們之間來回打量,然后說:“女孩兒,你的名字是真的,但我想,你需要叫你的監護人來一趟。”

        “為什么她的名字可以查到,我的卻不行?”西里斯感到憤慨,都是純血姓氏,這還能有區別?

        “因為你的名字是假的,男孩兒。”

        西里斯無法解釋,只能不平地坐著。

        “我不明白,我為什么要叫監護人過來。我已經將怎么被小偷撞的過程闡述清楚了。”西莉婭言辭有些激動。

        西里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難道出現在麻瓜社會,她是偷偷跑出來的?

        警察不正面回答西莉婭的問題,只是說:“為了你們的安全。”

        “我自己可以回去。”

        “十六歲,現在天黑了。”警察回道。

        “我說我可以。”西莉婭情緒有些激動。

        “抱歉,我們不能讓你離開,已經聯系了你的監護人。”

        西莉婭怔愣地坐下,半晌她說:“他們不在家,怎么能過來呢?我能自己回去。”

        “我們剛剛打通了電話,你爸爸說會趕過來。特別叮囑你留在這里等他。”

        西莉婭的狀態更加奇怪,她不回答,只是發呆。

        西里斯感到非常奇怪。

        而西里斯因為身份問題,不得不留在警局接受調查。他無比怨念未成年巫師不得在校外使用魔法。

        西莉婭的爸爸并沒有來得那么快,因為她的爸爸第二天早晨才來。

        故而西莉婭和西里斯有幸在警局住了一夜,他們只隔著幾根鐵棍。

        西莉婭明白了警察執意叫她監護人過來的理由,他們還是相信西里斯和她有關,再加上她并沒有什么上學的檔案,所以留下了她。

        西莉婭背對著西里斯,坐著發呆。

        西里斯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睡著,他回憶白天與沃爾布加的對話,哦不,是爭吵。沒什么值得回憶的,他認為他們沒救了,只是現在有感到一絲孤獨,他只帶著他的魔杖,就這么離開了。要是詹姆在這里就好了。麻瓜的監獄與魔法界的完全不一樣,他并沒有覺得這有什么,只是當作一種探險的經歷,可以和詹姆講,他一定沒有來過這里。

        但是詹姆不在,這里只有他一個人。他只能看來來往往的警察,然后夜班的時候,那個警察開始打呼嚕,他感到沒有意思。

        于是看向背對著他的西莉婭。盡管他不想再和她說話,但他實在沒有辦法,畢竟這里還醒著的人,除了他,只有她一個。雖然西莉婭背對著他,但他肯定對方沒有睡著。而且,他想,在不知道她名字的時候已經說了那么多話,也不差這幾句,而且直覺告訴他,西莉婭有秘密,或許她不該歸為無可救藥的純血那一類。

        盡管她對于搶劫視而不見,但她沒有表現出對麻瓜的厭惡。

        “塞爾溫?”西里斯想,如果對方不回答,他就是睜著眼對著天花板到天亮也不會再試圖和她講話。

        但是,西莉婭在一陣沉默之后,回答了:“布萊克。”

        “我以為你啞巴了呢。”

        西莉婭又不說話了。她不知道說些什么,她很亂。父母在她小時候的爭吵,在外公家寄住,后來又轉到祖父家,那個冰冷冷的家,后來她又被丟回給了他的父親,他的神情在看她的時候一直都是冷冷的,唯獨可以對別人溫柔。直到那次意外,對方蓋棺定論的冰冷眼神,澆到心頭結了冰,血淋淋的冰碴割進來,她拿著錢離開后,就再也沒見過他。愧疚讓她再也不能擁有朋友,家庭讓她孤僻冰冷。

        這個時候,她也想要有一個人說話。只是她什么也無法說。又是一會兒,她說:“沒有。”

        西里斯也沉默了,他們才剛認識。一切無從說起。

        “你困嗎?”西里斯隨便問。

        “還睡不著。”

        “在麻瓜社會的純血主義狂熱追隨者家庭里的塞爾溫?”

        “你不也是?”

        “不,不,我不一樣,我已經不是他們家族的一員了,就在今天。”

        “我也不是。”

        “被除名?”

        “算是,因為離婚。”。

        “誒?”西里斯覺得這是一個驚奇的八卦

        “塞爾溫和羅齊爾的婚姻,結了又離了。羅齊爾改嫁純血,塞爾溫另娶麻瓜。”西莉婭好像在說別人的故事,這個故事已經絲毫與她沒有關系。

        西里斯從他舅媽那里對姓氏,德魯埃拉·羅齊爾,她們家的事。只是他對于塞爾溫里竟然有一個離婚又娶麻瓜的人,感到驚奇。很顯然,這么大的事,他們掩蓋了下去。他對西莉婭口中的令娶麻瓜的塞爾溫有著好奇。這個塞爾溫做了兩件值得被除名的事。解除已經締結的純血婚姻和娶麻瓜。而他從未聽說過。

        “你希望回到你們的家族樹上嗎?”西里斯覺得有些事解釋不通。

        “為什么這樣問?”

        “因為你口中的那個塞爾溫,對于你,造成的后果就是不在家譜上。”西里斯不明白為什么西莉婭非常厭惡那個塞爾溫,除非西莉婭在恨她的父親讓她的名字跟著他一齊消失在家族譜上。父親被除名,后面所有的子孫后代都將不會再被寫上,原本存在的也會被抹去。

        “并不。”西莉婭清楚自己渴望什么,她想要的自始至終,只有一個家,有著溫度的家。她并不在意那個家是否尊貴,但她希望足夠溫暖。如果家不能完整,她仍舊自私地希望分開的父母愛她。

        “他拿走了你什么?”如果不是純血家族的名正言順,光明正大的名分。

        “家和愛。”

        “我明白了。”西里斯雖然并沒有經歷過,但是他能夠理解,因為他也一樣十六歲,他也渴望從父母那里獲取愛。年少時他擁有過,在他無條件地信仰他們的價值觀的時候,后來,他不再按照他們的想法,他們便不再愛他,至少他這樣認為,他們愛的是榮耀,一個精致優秀的傀儡兒子,他想,他們愛的并不是他本身,而僅僅是一個能夠為他們的家族帶來榮光的兒子。“或許你可以相信別的,除了家庭,還有朋友。”

        西莉婭沉默了,九歲的那個意外,她永久地失去了朋友,并且再也不會有朋友了。那是她不想說的事,于是她問:“你呢?”

        “我?在家大吵一架,然后就到這里了。”西里斯確實很迷茫,但又很堅定。他知道自己為了什么而離開,并且不后悔。盡管有著個人色彩的偏執,有著不計后果的沖動,但是他有辦法,他相信能夠找到辦法。并且這樣是正確的,純血家族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他們拒絕改變,打壓歧視其他出身的巫師,他更信仰平等,每一個巫師,即便沒有魔法的啞炮,沒有魔力的麻瓜,但同樣都是人,沒有任何不同。如果他不離開,就必須成為維護狹隘中的一員,那么他就必須離開。

        他愛過他的家人,也愛過他的家族,他也厭惡這個家族的腐朽。家給一個人的印記,是永久的,即使西里斯離開了,也終將會回去,以不同的觀念,重新回去。西里斯自己并沒有意識到。他追求純粹的愛,純粹的自由,熱烈的信仰,坦蕩的生活。

        “為什么?”

        “反抗,我要反抗陳朽虛偽,反抗家庭的強權,反抗他們認同的狹隘信仰,然后尋找一條屬于我自己的路,充滿自由,純粹,沒有虛偽與利益的算計。”

        “愛憎分明,非黑即白?”

        “對。”

        然后他們都不再說話,只是沉默著,睡著或者清醒。那一晚,他們比想象中了解到的對方要多很多,一個人在意什么,追求什么,如果知道,便能判斷這個人是怎樣的。

        人總是愿意對從不認識的人講出自己的煩惱,西里斯或許是如此,因為他不認識西莉婭,也許在教授加分的時候聽見過她的名字時,掃上一眼,又立刻丟到腦后,但是今天他好像想起來,四年級黑魔法防御課,金色頭發的斯萊特林,有一個博格特,是一個死去的紅頭發女孩兒,如果不是那張死去的臉非常清晰地展示著(西里斯不太想描述那個場景,只能說那個博格特確實足夠嚇人)詹姆會沖過去問,為什么她的博格特是莉莉?但是不是,只是有著相似的紅頭發。

        詹姆那時心有余悸道:“如果那只博格特是莉莉,我會瘋掉的。”

        西里斯記得自己說了什么:“英國有紅色頭發的人很多,你太緊張了。”

        “是啊,我太緊張了。”

        而西莉婭拿不起魔杖,教授拯救了她,她的臉白得可怕,斯萊特林里悄聲議論,而西里斯只是隨意地掃了一下人群,就將記憶拋在腦后。

        他又想到,自己和詹姆在找地方練習阿尼馬格斯的那段時間,在密道里遇到過她,她看到他們之后,從此再也沒有去過打人柳旁,因為再也沒遇到過。

        還有,是飛行課?還是課余和詹姆練習?他們騎著掃帚,從走廊飛過,撞倒一片裝腔作勢的斯萊特林,綠色的領帶不再整齊得裝模作樣,他記得自己帶著惡作劇成功的愉悅,人仰馬翻的人群里怒目而視又高高在上的眼睛太多,他反倒不在意,模糊中好像有一個人,在撿散落一地的書,如果不是她的領帶,他還以為里面混進去一個拉文克勞。但是誰會刻意記這些?

        而西莉婭不是,她認得西里斯·布萊克,至少有三年認真地觀察過。

        西里斯·布萊克分院儀式那天足夠令人印象深刻,斯萊特林的布萊克們氣氛詭異,分院儀式結束后,她坐在長桌上,還能聽到幾分竊竊私語。到了寢室,更難免一陣評頭論足。

        扣分,惡作劇也同樣高調。

        三年級以前,西莉婭的評價都是,西里斯·布萊克是混在那個愛惡作劇的小團體里中的一個,討人嫌,張揚,自負……空有一副好皮囊。

        不過那些都和她沒有關系,她沒有特意去關注過,了解過。

        要說有什么特別,室友維拉喜歡他,轟轟烈烈地喜歡了他三年,結束于四年級舞會上的拒絕。

        西莉婭對他拒絕維拉時的場景,記得很深。

        喜歡西里斯·布萊克的女生有很多,沖上去的表白的不止維拉一個,但沖上去表白的斯萊特林只有維拉一個。

        西莉婭不明白,那個黑卷發灰眸的男生,有什么魅力吸引著很多人去喜歡他,除了長得好看。

        西里斯拒絕維拉的那一天,她就坐在斯萊特林長桌上。

        精心打扮過的維拉走去了格蘭芬多長桌。

        維拉很直白,她從不說多余的話,西莉婭能夠猜出她會說什么:我喜歡你。如果你愿意,請來邀請我這次的舞會。

        西莉婭肯定,西里斯·布萊克臉上的微微錯愕,是因為他不知道維拉的名字。

        但他沒有說出來。而是站了起來,彬彬有禮一絲不茍。西莉婭想,那是他還沒要惡劣到要中傷一個喜歡他的女生。

        盡管剛剛西里斯與他格蘭芬多朋友說話時,眼里溫和的情緒消失了。他的眼睛有一點掩飾得很好的冷,在他首先注視到維拉領帶的顏色那一瞬的停頓時,西莉婭發現的。

        直到維拉說出來意,他才站起來,收斂起對綠色領帶的敵意,他尊重對方,不再局限于學院,盡管他曾有偏見。

        西莉婭離得很遠不能夠聽清他們在說什么。

        時間不是很長,她注意到西里斯·布萊克的疏離,維拉越攥越緊的拳頭。然后維拉頭也不回地離開,不糾纏,不猶豫,不回頭。

        維拉從此再也沒在寢室提起過西里斯·布萊克,她對著鏡子打扮的時候,眼睛里不再有期待。

        后來,西莉婭在格蘭芬多女生的聊天中,知道了西里斯·布萊克說了什么。

        “我覺得他不喜歡強勢的女生。那天,我就坐在旁邊。”

        “他為什么拒絕那個斯萊特林的女生,因為她太強勢?”

        “不是,那天他們是這樣說的。”

        ‘我尊重你的感情,但是,我是個獨立的人,我為什么一定要答應。’

        ‘你答應之后,就能了解。’

        ‘我不這樣認為。如果我不了解,為什么要答應。我憑什么要答應。’

        ‘所以你拒絕。’

        ‘對。’

        ‘以后也不會改變?一直都會如此?’

        “我想那個女生有些咄咄逼人,然后布萊克真的思考了一會兒,他皺眉了,并且開始變得冷漠,沒有耐心。但是不得不承認,那時很有魅力。”

        “所以,他后面是怎么回答的?”

        “哦,他說得有些奇怪,或許是因為那是個斯萊特林。”

        ‘我認為足夠了,因為你不能教會一個格蘭芬多放棄勇敢與正義,我也不能教會一個斯萊特林選擇悲憫同無私。就像現在,完全不合。’

        ‘我明白了。’

        “你看,到底是強勢不對,還是學院分歧?哦,表白可真難。他太受歡迎了。畢業前,我怎么也要表白一次。”

        “我覺得是因為學院分歧占比比較大吧,強勢可能也有。”

        “看來男生都喜歡乖巧的女生。因為可愛。”

        “我覺得他們更喜歡漂亮的。”

        “但是不符合審美的漂亮也不管用呀,那個斯萊特林,有一種凌厲的美,雖然不想承認,但她真的算漂亮了。布萊克還是拒絕了。如果知道他喜歡的類型,就是裝也要裝出來。”

        兩個格蘭芬多走遠了,西莉婭好像明白。西里斯拒絕的原因是什么,因為兩個人的絕不妥協,兩個人同時意識到了這一點。價值觀不同,如果開始必將以慘烈結局。有的人喜歡自己,必然尋找一個相像的,但有的人厭惡自己,必然尋找一個自己想要成為的但做不到的。

        維拉喜歡西里斯,因為對方和她一樣的叛逆決絕,但她忽視了相同性格里,不同的堅持,一個選擇斯萊特林,一個選擇格蘭芬多,一個支持家族,一個反抗家族。

        西里斯在與維拉短暫的拉鋸中,欣賞對方的坦蕩決絕,但清楚地意識到,他們不合適。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厭惡絕對的偏執,比如貝拉,比如沃爾布加。盡管,他不得不承認他也一樣。

        如果無法一見鐘情,他一定無法日久生情。維拉卻篤定堅信,他們合適,只要對方愿意了解,但西里斯認為這一瞬間足夠了解,所以他拒絕。

        當維拉確認對方絕對不會回頭的那一刻,她的愛情便結束了。

        西莉婭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這樣猜測,并且幾乎確定就是這樣。并且,西里斯·布萊克開始成為她不經意間觀察的一個符號,盡管西莉婭不想這么做,但她總會控制不住地從他的神態,行為里去確定那天的猜測正確。

        當觀察得足夠久,了解將生長為沉淪的深淵,如果不曾相識,觀察僅是觀察,沒有一個站在懸崖邊上的人毫無理由就選擇跳下去,而如果一次一次遇見,也沒有任何一個跳下懸崖的人沒有必須這樣做的理由。

        十六歲時的意外,西莉婭將它當作一段塵封的記憶,盡管,她不得不承認它美好,但她必須選擇忘記,但如今卻不得不再一次想起。

        第二天的清晨,她的父親來了。

        西莉婭對他而言是一個有著血緣關系的陌生人,他不曾了解事情的經過,只是在接到警局電話的那一刻就已經蓋棺定論,他用看一個犯人的目光注視著他的女兒。直到警察開始說明情況,他甚至懷疑驚訝,但他一點兒也不想再浪費時間,混淆咒和記憶修改咒,他用得很熟練。事情就這樣解決了。

        他甚至不想問候一句他多年未見的女兒,在他看來,他們沒有任何關系。他趕來也僅僅是因為,曾經的事情重演,還有他現在妻子的堅持。

        他們正在度假,然后連夜乘飛機趕了過來。

        在他的意識里,他的女兒因為魔力暴動殺了人,而且在他面前拒不承認。當然這不是他因為他有多同情那個死去的麻瓜,而是他終于得以用一個殘忍毫無同理心的理由拋棄西莉婭,而且魔力暴動也令他的妻子感到惶恐,他的妻子不止一次地對他講:她會殺了我的,那就是個惡魔,她在盯著我,她恨我。

        而他從來沒在意過,他的妻子對一個孩子的惡毒。

        西莉婭的繼母畏懼西莉婭的魔法,但她有別的方法打擊這個孩子,她不遺余力地在學校門口的家長面前誹謗她,在周圍的鄰居面前中傷她,周末回家的時候,將她鎖在門外。在所有人眼里,西莉婭是一個殘忍,暴戾,不知好歹的惡劣孩子。

        很長一段時間,西莉婭都不曾開口說話。后來,他們終于找到理由送走她。

        只是那個女人在有了孩子之后,或許有了幾分愧疚,所以她催促著她的丈夫,回來處理。

        但是見面本身就是一種傷害。他們一家三口,幸福美滿。而被迫接受幫助的西莉婭覺得難堪痛苦,只能昂著頭去撐起她搖搖欲墜的尊嚴:“我會把錢還給你的!”那是她九歲那年,對方一次性付清的撫養費。

        “不需要。”塞爾溫沒有停下,車里的后座上坐著他的妻子和孩子,那是他的家人。

        西莉婭只是陌生人。

        在西莉婭感到被拋棄時,西里斯·布萊克將手搭在他的肩上:“如果是我,我會多拿一些。為什么要還給他?”

        “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你為什么恨他,噢,作為一個父親,他非常糟糕。”西里斯開始幫著西莉婭去罵人,“那是一個殘酷的偽君子,和我媽媽簡直不相上下。哦,比她還要過分。人渣!”

        西莉婭想西里斯完全沒了解到事情的真相,雖然這種支持確實讓她沒有那樣難過。

        西里斯之前一直沒有說話,因為在他認為那是西莉婭的事,他沒有立場開口,而且那樣顯得非常奇怪,尤其在對方用了混淆咒解決了他的麻煩的時候。但現在人走了,就是西莉婭和他的事了。盡管西里斯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安慰西莉婭。

        或許是因為那個塞爾溫的眼神好像令他看到了沃爾布加。比沃爾布加還要令他難以忍受,因為西里斯還從那個眼神里感到尊嚴被侮辱。

        西莉婭的臉色很不好,隱忍,步伐急促。西里斯只能跟上她,雖然他們應該在從警局出來的那一刻,就分道揚鑣。

        西里斯不能忍受這樣壓抑的氣氛,這讓他想到布萊克老宅,如果沃爾布加對他有什么不滿,又恰好是在眾人前惹到了她,回家的時候,她就是這樣,臉色陰沉,走得很快,拽著他,然后,是尖銳的責備。聲音高亢,憤怒,像碎掉的花瓶,密密麻麻鋒利的碎片對著他。

        前者是壓抑憤怒,后者是壓抑崩潰。

        對付憤怒,他處理得得心應手,因為他善于激怒,但現在,他有些無措,但他認為他不能一走了之。

        但西莉婭回到家只是安靜的坐著,也沒有驅趕他。

        雖然他對于這個房子的過于單調,空曠感到驚訝。除了必要的家具,幾乎什么都沒有,除了黑棕白,幾乎鮮有色彩。

        西里斯偏了偏頭,視線落在窗戶旁的唯一的一個花瓶,他拿了過來,抽出里面的一把假花,一齊遞到她手邊,沃爾布加喜歡砸東西,他想這有利于發泄:“我想,你需要它們。”

        西莉婭沉默的看著他,然后順了他的意,站起來,用力地砸下去,花飛散一地,花瓶碎在上面。

        西里斯還沒再說話,西莉婭卻哭了,眼淚嘩地砸了下來,西里斯在注意到的那一瞬間,西莉婭已經轉過身,飛速地拿手背斜抹了一把臉。

        西里斯愣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去處理地上的碎片。

        但他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做,索性放棄,坐在西莉婭對面:“我認為發泄出來比較好。嗯……如果你恨一個人的話,你不認為反擊回去,看他們憤怒,挫敗,狼狽更有意思嗎?”

        西莉婭轉了身,她已經沒有在哭了,半晌,她問:“你是這樣想的?”

        “當然,我還是這樣做的。”

        西莉婭沉默了一會兒,坐在了他對面:“更好的做法不是再也不在意的嗎?除了自己無人能再傷害你。”

        西里斯想了一下,回答:“好想法,但是不符合我。反擊回去才是獅子應該做的。”

        西莉婭沒有說話。

        西里斯開始放松,調整了一個閑談的姿態:“比如我母親,我的反抗令她非常憤怒,但我感到快意。”

        他提到母親時,語氣有著明顯地嫌惡,說不清道不明的一種恨意,又很復雜。

        說起時又很煩躁,有著抱怨,又好像是討伐:“她很糟糕。她總是想要控制一切,并且認為她是對的,她厭惡麻瓜,看不起混血……無論何時都保持體面,憤怒時,歇斯底里,語氣冰冷,銳利地盯著你……噢,我是說,激怒他們,這可以讓你心情愉悅。”

        “或者,就像現在,這也很好。逍遙自在,什么也不用想。”西里斯繼續道。

        西莉婭已經好了很多,她沒有繼續問什么,她想對方不需要她給出回應,他只是想要傾訴,僅此而已。對方已經幫了她一個大忙,對于她而言,在整個世界無聲無色的時候,有一個人能夠在耳邊不斷地講話,這種感覺難以用語言去形容。是花朵綻放的聲音,新生,希望。但她只是站起來問:“你打算去哪?”

        西里斯有些為難起來:“別提醒我這個,校外不能使用魔法很糟糕。或許,你有飛路粉,并且壁爐是能用的?而且你愿意借給我。”

        “很遺憾,有心無力。”

        西里斯并不感到意外,懊惱地將交疊的腿放下,他的壞心情涌上來,或許,至少他在離開的時候,應該帶點什么走,而不是只把自己這個人帶出來。身上的魔杖在未成年前一無是處:“我打算去對角巷,隨便哪,只要能夠使用魔法,我就能去找詹姆。”

        但是由于他們一夜沒有吃東西,西莉婭簡單地煎了冰箱里僅剩的吐司,他們一齊吃過后,去了對角巷,西莉婭說順路去買六年級的書。

        而西里斯確實沒有帶錢,西莉婭付了飛路粉的錢,送走了他。她在心里對他說:謝謝。

        西里斯揮揮手,說:“再見!”

        他們在學校里仍舊沒有交集,迎面走來,也不會打招呼。好像從來暑假里的事情并不存在。

        他們都選擇性地遺忘,這并不能算是很好的相遇,他們彼此狼狽,但正是因為都一樣狼狽,所以在那個時間里能夠彼此講述。但也正因為狼狽,所以默契地閉口不提。

        只有一次,西里斯·布萊克在沒有其他人的走廊,喊住了她:“塞爾溫?”

        西莉婭答:“布萊克。”

        然后再若無其事地走開,事情都已經過去,沒有人應該再去記得。

        西里斯離家出走的第二年的暑假,他們還見過一次。西里斯和詹姆騎著摩托穿過麻瓜的街道,身后是被他們甩得遠遠又不得不緊追不舍氣急敗壞地罵著“兩個混蛋小子”的麻瓜警察。西里斯揮著手,像騎著飛天掃帚一樣恣意,他很喜歡極致的速度帶來的風般的自由,和詹姆擊掌后,他在笑,從內到外都洋溢著快活的氣息。

        西莉婭正好在那條街。

        又或許是正好他們來到西莉婭住的街區,總之,這是一個巧合。

        西莉婭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忽然笑出聲,她敢說,任何一個正常的麻瓜都做不出這樣的事,讓警察追得氣喘吁吁,他們還只是認為這是一種比賽,并為這勝利歡呼。幼稚的男孩子們。

        西里斯好像有所感地向著西莉婭的方向回頭,他看到了她來不及斂去的笑容,然后揮了揮胳膊,笑著,很快地消失在了街角。

        后來他們畢業了。

        西莉婭去了魔法部的法律執行司實習,之后又很快地辭職了,回到家里,準備考取麻瓜的大學,修讀法律。而西里斯則加入了鳳凰社。

        他們本應再無交集。

        西里斯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在看到禁止入內的小牌子時,就能想起來,十六歲那年的暑假,他跟著西莉婭,到過她的家。然后今天,他還走了進去,敲了門。

        西莉婭什么也沒問,放他進來,處理傷口,包了他的晚餐,然后等著他離開。好像什么也沒有變過。盡管她的神色里寫著這很麻煩。

        他們有快一年沒有見過了,大概。好像過去很久,又好像在不久前。

        他還清楚地記得騎著摩托車經過西莉婭附近的那條街時,詹姆問他,是不是喜歡那個金色頭發的女孩兒。

        西里斯否認了。

        “那你為什么沖她揮手?”

        “你為什么說是那個金色頭發的女孩兒?”

        “整條街只有她的頭發是淺色的,很顯眼誒。我看著就是那個方向。你往那邊看了。”

        “沒有。”

        “那你為什么這條街兜了兩遍。”

        “麻瓜的街道都是一樣的,叉子,兜圈子很正常。”

        “你的意思你迷路了?”

        “對。”

        “大腳板,你竟然我告訴我你不認路?!大腳板,如果你都迷路,那世界上可就沒幾個人認路了。”

        “去你的,尖頭叉子。”

        是的,西里斯承認他的方向感很好,那個時候的借口真的漏洞百出,但他也確定那時只是一時心血來潮想要從那里的經過,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去那邊已經走了兩趟。明明只是湊巧繞到那邊而已,卻好像他在刻意似的。

        他喜歡西莉婭嗎?他了解她嗎?西里斯回答不出來。那么西莉婭喜歡他嗎?西里斯也回答不出來。

        莉莉和詹姆快要結婚了。詹姆為了愛可以改變,莉莉也愿意包容。所以他們在一起了。但西里斯知道自己不會改變,很多事,他清楚自己。

        所以他失眠了,這和他睡了一整個白天無關。

        西莉婭也一樣,她睡不著。她習慣了緊閉著簾子,這很難打開。即使白天她也會拉開,但她仍舊沒有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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