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西里斯不清楚自己是何時下定決心的,是在和盧平交談后的夜晚,又或者是畢業后的久別重逢。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而心動,或許來自于十六歲時,他們彼此的訴說,他清楚地知道對方的渴望,而他自己也渴望,家和愛。
西里斯將西莉婭在心中重新畫像,她既沒有格蘭芬多的正義勇敢,也沒有他所向往的陽光愛笑,只有相似的缺口,沉默又決絕。這份感情最初或許只是因為好奇,一次一次地迫使他走近,然后發現,他愿意去了解,然后了解更多,直至寫進未來,成了愛情。
他想自己或許不用考慮太多,西里斯有預感,對方想要的現時此刻美好大過不定未來的安穩。西里斯想,自己能夠給出此刻的承諾,家也存在于此刻,至于未來會怎樣,沒有誰在乎。
所以西里斯走近她,自首飾店一別,他開始頻繁地出現在西莉婭的世界。
有時是和食死徒搏殺后,他整理了血跡,捧著一大束鮮花來按西莉婭的門鈴,西里斯笑著,和鮮花一樣精神奕奕,眼睛就像新摘的玫瑰花上純凈的露珠,明亮又清澈,映著鮮艷奪目的色彩。門打開的一瞬間,西里斯總是這樣看著西莉婭那雙掩在沉靜下驚訝,觸動,疑惑,怔然的眼睛,他總是能夠讀出多種情緒,并且在對方沒有立刻關門等著他開口時露出一絲不自覺地得意,然后他說:“早上好!”迎著對方那一瞬又好像慢放般浮顯出的惱怒目光,西里斯的笑容和鮮花一樣更加明媚。
“這不是你再次出現在這里的理由,在你完全有能力離開的現下情況。”西莉婭的聲音冷靜而克制。
西里斯拉住對方要關上的門:“來給你送鮮花。”
不等對方思考出原因,同時作出拒絕的動作,西里斯已直接將花塞到了西莉婭的懷里,他看著對方錯愕的眼睛,撣了撣身上不存在的花瓣,揮一揮手:“再見,西莉婭。”
有時是在深夜,他剛擺脫食死徒之后,傷口還往外溢著血腥味。西莉婭皺著眉,帶著警惕的審視,卻一言不發地將人帶進房子內。對方第二次時已經熟悉處理這種情況,她先打開燈,然后將盛滿魔藥的箱子擺到桌子上,再頭也不回地上樓。第三次時,西莉婭的燈已經不會在開門后打開,而是下樓時便打開,默認到來的訪客是西里斯。
但是西里斯總是試圖講話,西莉婭上樓的打算總是落空,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坐下來傾聽,或許是對于客人的禮貌,又或者是,她愿意聽他說話,作為訪客和房子的主人,此刻的收留者與被收留者的關系。
西里斯試著說起上一次的情況并且表示感謝,并認真地觀察對方的反應,試圖找出一絲不自在。
但是西莉婭只是神情冷漠的坐在沙發上,用平靜的語調說:“如果你說那天清晨,我想你已經表達過感謝,而且那并非救助,只是扼殺潛在的麻煩,現在也是。我希望那天的互不打擾能夠成為你我之間的共識,基于此,我只負責開門和提供魔藥。”
“你把那束花當成感謝嗎?如果只是感謝,我根本不會送花。”
西莉婭的眼神略有波動,但她忽略了花背后的含義,她反復強調除了感謝之外沒有其他別的解釋,這樣反復自我暗示之后,她才能夠在此刻平靜,她也盡量不去思考西里斯現在所說的話的含義,因為對方是常常出格的西里斯,他善于打破一切常規,縱然是送玫瑰表示感謝,也一點兒不奇怪,對不對。西莉婭被自己說服了,或者說,只有這一種可能符合常理,所以西莉婭不去回答已經她已經確認過的問題。她只是再次強調她以為彼此都默認的條約,西里斯可以來這里,因為隱匿魔法的漏洞,她無法搬家也無法修補,但條件是互不打擾,她只負責開門和魔藥,拒絕感謝,閑談等等,換言之,除開門和提供魔藥之外的一切接觸。
西里斯聽西莉婭說完,作了一個ok的手勢,他知道這是對方希望得到的回答,但日后遵守與否,他想那是日后的事。
故而當他再次進來這里的時候,他仍舊和西莉婭講話,兩次,三次,四次……他知道對方不會重申一遍麻煩的條約,他也有法子搶在對方上樓關門之前去說話。也有法子讓對方不得不停下來去回答他的問題,因為理由充分:“這瓶魔藥的效用是?”
西莉婭不得不停下來重新將魔藥分門別類貼上標簽,這個時候,西里斯便能夠說更多,比如,他說起十六歲那年的離家出走:“這里還和以前一樣。我是說,麻瓜的警察局那次,我跟著你來到這里。房子的裝飾沒有變化。”
西莉婭整理魔藥的動作微微一頓:“你想它有什么變化?”反問的語氣帶著稍微明顯的憤怒。
西里斯有所覺但還是要用一副無所覺的樣子去回答:“應該多一些色彩,新的家具,窗簾,鮮花,寵物,畢竟你常住在這里,而不是只有假期回到這里。”
西莉婭將最后一個魔藥瓶子的標簽打好,漂浮咒重重地將其落在魔藥箱的格子里:“我想你不會再有別的問題。”
西里斯拿過一瓶魔藥看了看標簽,打開:“當然。沒有。晚安,好夢!”
可他當他再次來到這里的時候,他仍舊有很多問題。
這一次,他不說話,而是在西莉婭剛準備上樓邁第一個臺階時,西里斯正試圖丟掉西莉婭花瓶里的假花,把他帶來的鮮花放進去。
西莉婭不得不在覺察到動靜時轉身開口制止:“互不打擾,并不意味著你可以隨意改變我的裝飾。”
“除了開門和提供魔藥,你沒有花費時間在別的事情上,你看,現在,仍是互不打擾。”西里斯放好鮮花之后,并沒有停下來,而是揮了魔杖,試圖將窗簾換個顏色,并且顯得薄一些。
西莉婭憤怒地看著他,然后將窗簾變回原來的樣子。
西里斯并不打算放棄,于是,一個黑色的窗簾變成了此消彼長的動態漸變色,它的上半部分是輕盈而鮮艷的紅黃色,下半部分是死氣沉沉而厚重的黑色,并且界限忽上忽下,最后紅黃色占據上風。
因為西莉婭放棄進行幼稚的拉鋸游戲,替代的是一個驅逐咒語,砰地一聲將西里斯關在了門外。但是,下一秒,對方就出現在她客廳的沙發上:“敲門是禮貌,但這里你顯然沒有限制魔法。”
西莉婭只能憤怒地放棄,因為爭辯只會耗費精力,尤其是對方完全不打算放棄。
在她上樓之后,對方在樓下喊道:“放心,那樣會更好看!”
所以西莉婭在第二天不得不接受一個洋溢著格蘭芬多氣息的房間裝飾,而西里斯給她的解釋是暖色調會使人感到溫暖,心情愉悅。
“我想你應該清楚,我是一個斯萊特林。”
“所以你們在湖底待久了,銀綠色裝飾看久了,才會有那么多陰沉的家伙,并且容易憤怒。我當然不是在說你,因為這里已經改變了。”
西莉婭只好克制住難得失控的脾氣——將窗簾扯下來扔到他的臉上。她很想這么做,但鑒于對方先下了定義,她不能對號入座——陰沉,易怒。所以她只能去廚房,將切吐司的動作做得咬牙切齒非常用力。然后被迫接受一樓的改變。就像之后的一次又一次,沒有固定時間,固定出現形式的闖入,她被迫習以為常,然后……習慣。
只是她仍舊以為這是誰也不會再邁進一步的關系,盡管他們交談,但保持距離,他們不會過問彼此的世界,她從不問對方為什么一身是傷,不去深思食死徒與鳳凰社之間非你死即我亡的對立,他也從不問她為什么安心地在麻瓜界,不去了解斯萊特林明哲保身的逃避。
對西里斯而言,西莉婭不是食死徒這便足夠。
對西莉婭而言,西里斯總有一天會離開,他們終是過客,過客不需要了解,只要確定對方沒有危險,這就足夠。
他只是短暫地出現在這里的,過客。
但是,忽然有一天,在這樣頻繁地但保持距離的出入的情況持續了三個月后的某一天,西里斯對西莉婭說:“我喜歡你。如果只是感謝,我根本不會送花。”他將那一次不適合說出來的原因補充完整。
西里斯的眼睛里是直率而熱切的愛,他不加掩飾地注視著她的眼睛,并迫使西莉婭與他對視:“如此明顯地追求,我不信你無所知覺,視而不見。第一次出現在這里是意外,但你不能安慰自己后來的每一次都是意外,我有所圖謀,并且蓄謀已久,我愛你。之前你一定會立刻拒絕,而現在你不會。”
西里斯是那樣地篤定,西莉婭只能看向他,然后嚴防死守的平靜只能潰散開去,像冰解凍一下,越化越快,對視的那一瞬間,她便知道自己輸了,高高的心墻破開了口子,陽光進來,她怎能繼續欺騙自己繼續暗無天日。任誰對上那樣一雙眼睛,都要沉淪,一雙注視戀人的眼睛的世界,是一個無限美好的世界,比任何迷情劑的味道都更容易令人沉淪,無法用語言形容,只有砰砰砰心跳的聲音,一次又一次,強有力地跳動,每一次都像戰中士氣激昂下的鼓聲,帶著熱烈的氣氛,感染著身體,西莉婭感覺到臉頰在迅速地燃燒,她沉迷于西里斯的眼睛,像四月花開時,像長卷風景里栩栩如生的青草微揚,像他送來的鮮艷玫瑰上的露滴,像星子閃耀,像湖水微波倒映四方天然景致,層層葉的光影躍動陽光……俞看則沉淪,風景倒映著風景,直到她的眼睛映著相同的情感……
西里斯確認,他們在彼此的眼睛里陷入了愛情,西莉婭那時的眼睛,是他之前不曾見過的溫漾,那一刻,他們都確認了愛情,并且毫不掩飾,所以,他們彼此靠近,沉醉在對方的眼睛里,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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