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莊清一愣，頓時覺得也是。莊梅拿了他的元晶，那么大一塊，他要是不恨才怪了。如果他要來找自己麻煩，倒是比較難纏。

　　“他打算在你們秦館歇多久？”

　　“他沒說，我們也不敢問。”

　　“他每日都做什么？”

　　“此人不出房門，在里面做什么，我們更不清楚了。沒事也不準我們敲門，也不要求我們替他做事，就是每日送餐，他在房里自己吃。”

　　莊清想了想，對熊啟說：“你們最好啊，把他請走。”

　　熊啟一肚子酸水：“請不動啊，他一來就占了我的房子，說我房子最好，住著舒服。我跟他不是一伙的，誰也不敢問什么。”

　　呂不韋見這事說開了，心里松了口氣，笑著對莊清說：“你邀我們來，就是為這事嗎？嗨，我還以為是為了楚國進攻函谷的事呢。”

　　“那事跟你有什么好聊的？我們都不知前方如何形勢，能說些什么？你別打岔，我還有事問你們。”

　　“哦，你說。”

　　“上次，在太子絳府里，你們跟我們講那個什么鄋瞞國的事，到底是什么意思？”

　　熊啟跟呂不韋互相看了看，低下頭，裝作喝酒。

　　“大家坦誠相見，我也直說吧。你們不就是想暗示我們，漆無知可以開啟地道嗎？我估計你們說的，最多次日，姬絳就轉告給漆無知了，但到現在還沒打開地道。”

　　熊啟低聲問：“為什么呢？”

　　“打不打開地道，這根本不是重點，重點是，你們為什么要提示我們線索？”莊清嚴厲地盯著他問。

　　熊啟心里慌亂，無詞以對。

　　呂不韋也不敢抬頭，低聲說：“這個，是南宮兆讓我們說的。”

　　莊清撲哧一聲大笑，把酒都吐出來了：“果不其然，這么一個漏洞百出，莫名其妙的故事，你們那么突兀地說出來，真是有原因的。那也說明，你們早就跟南宮兆打交道了，還想騙人。”

　　熊啟表情有些尷尬：“我們并不認識南宮兆，都是他來找我們，要我們做什么我們才做的。這人神秘得很，神龍見首不見尾。”

　　“你都不認識他，怎么一來對你指手畫腳，你就聽話呢？”

　　熊啟張口結舌，被質問得無言以對。

　　呂不韋瞄了一眼莊清，扭捏地說：“如果你被人隔了老遠，不用手，不用繩子，就把吊起來掛到樹上，你說，你會不會把房子讓給他住，聽他差遣？”

　　熊啟臉瞬間紅了，別過頭去。

　　莊清強忍住笑，你早這樣說不就明白了嗎？要兜那么大的圈子。南宮兆確實有這個本事。

　　熊啟猛喝一口酒，問莊清：還有事嗎？沒有我們走了。

　　莊清一把拉住他，南宮兆要你們說那些話，到底什么意思？姬絳打開那地道，他能得什么好處？

　　呂不韋低聲說：“這個我們真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敢告訴你。”說完給他使眼色，手指了指四周。

　　莊清明白，他這是暗示他，南宮兆會在附近監聽。

　　“南宮兆這做法，有很多奇怪之處。他斷然不是想幫姬絳獲得神兵，你們是想尋機奪取神兵嗎？”

　　呂不韋微微一笑，用手指在席上橫著來回劃拉兩下。那是否定的意思。

　　看他的意思，是不想談這個事情了。既然如此，就談點別的。

　　“呂先生，我有一事不明，懇請賜教。”

　　“賜教不敢，你說。”

　　“你們為什么要冒死偷進趙國？這也是南宮兆的任務嗎？”

　　熊啟跟呂不韋都猛地挺直了腰，疑惑地說：“你問這個干什么？這是我倆的私事，跟別人無關。”

　　“既然跟南宮兆沒關系，那就可以聊一聊了。”莊清表情凝重，冷峻地說，“你們到洛陽來，根本不是秦國的使者，你們原本是想去趙國的，到了溫縣，停了下來，轉到洛陽來。剛好我到洛陽，建議周天子當縱長，聯合諸國伐秦，你們就假冒秦使，把周人嚇得夠嗆。”

　　熊啟眉頭一挑，想狡辯，呂不韋一擺手，呵呵笑道：“在莊大夫面前，還是不必浪費口水吧。閣下洞若觀火，你是怎么知道呢？你們楚國在洛陽，消息不錯嘛。”

　　莊清輕描淡寫地說：“我怎么知道，就懶得說了。如今，既非秦王旨意，又不是南宮兆的授意，你們冒那么大的風險，幾次三番要進趙國，必有不得了的事情。”

　　指了指呂不韋，“閣下是衛國大商人，聽說一直在韓國的陽翟經商，掙了很多錢。在趙國遇到秦國的人質，公孫異人，花了幾千金幫公孫異人獲得了秦國太子安國君的嫡子的位置。這真是好買賣。”

　　呂不韋尷尬地說：“這事，傳得那么開了嗎？連楚人都知道了？”

　　“你這不是裝傻么？趙國都滿天下通緝你，還能裝不知道么？”

　　熊啟瞧了呂不韋一眼，呵呵笑道：“呂先生也不用避諱，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非尋常人所能理解。”

　　呂不韋卻不受這恭維，對莊清說：“這事是我干的，你說來干嘛？”

　　“秦王年事已高，快七十了吧？這秦王的位置，馬上就落到安國君身上了。安國君當了秦國的國君，公孫異人，哦，就得叫公子異人了，哦不，可以喊他太子異人了。閣下對異人有莫大的功勞，自然前途不可限量。可是——”

　　莊清湊近了呂不韋，低聲問：“你安心等幾年就可以把花在異人身上的幾千金掙回不知多少倍，為什么要親身犯險，去趙國？萬一有什么差池，你可虧大發了。”

　　他聲音很輕，但每個字都非常震撼。

　　熊啟情不自禁地拍大腿：“莊大夫，不得不說，你真是聰明，他日在楚國必能大展身手，希望到時，不要在戰陣上遇到你，我們在廟堂決勝！”

　　莊清知道自己說對了，心里也是詫異，這小子，真的有比守在異人身邊更重要的事？

　　“我知道這是你的私事，也是秘密，你不會跟我說。不過我有個建議，你看看行不行——我去跟平原君說，只要說動他，你盡可以大搖大擺去趙國，沒人攔你。”

　　呂不韋聞言一怔：“說服平原君？你糊涂了吧？我的通緝令，那就是平原君發的。”

　　“平原君是個識大局，懂謀略的人，殺你，不過是泄憤，如果有更好的理由，他也會跟你交朋友。多年在趙國執政，他可不是意氣用事的人。”

　　呂不韋低頭想了想，說：“你說的也很有道理，平原君，天下聞名的賢公子，說不定可以試試。”

　　“那你說說為什么要去趙國，我看看怎么去跟平原君說。”

　　呂不韋猶豫了，還是不說話。

　　“你放心，如果我做不到，我不會把你這事說出去的。”

　　呂不韋心里說，你們這些策士，最靠不住。翻手為云，覆手為雨，不是說你心不誠，一旦利益變了，你們變臉比誰都及時。

　　莊清看他這樣子，知道信不過自己，冷笑道：“你們想去趙國，我都知道很久了，也沒跟誰說。要是我去跟趙國透什么，在你們一入境的時候，你就完了。”

　　熊啟說：“那誰知道你會不會怎么做。”

　　莊清深深地嘆了口氣，想不到我莊清，在你們心里是如此不堪。也罷，我就告訴你們一件事，我救過你們一次。

　　熊啟一怔：“你救過我？就是賞寶會那次？早猜出是你，謝了。”不情不愿地拱了下手。

　　“那個不算，早忘了。你們上次想混在齊國行商的隊伍里，被一塊玉佩搞砸了……”

　　呂不韋忙道：“是你讓衙門把我們放了？”

　　“不，那玉佩是我塞到貨物里的。”

　　熊啟騰地跳起來，大喊：“我就說怎么凈遇怪事，是你在搗鬼，你這是在救我？”

　　莊清臉紅都不紅一下：“我早就知道你們要去趙國，但不知什么時候，怎么去。也是湊巧發現你們假扮隨從，又不好當面阻止，只好出個餿點子，把你們留在洛陽。你們那次要是去了，必死。”

　　熊啟被他唬住，此話怎講？

　　“平原君在邯鄲打敗秦國之后，又跟著楚魏南追秦軍。趙國殘破，邯鄲附近幾乎沒幾個兵。走之前，吩咐加強內外防備，嚴查過往人等，特別是要抓秦人奸細。邯鄲內外，人民憤怒，民情洶洶，見到帶秦國口音的就想打架，此時你們去，覺得安全嗎？”

　　這一番話，是莊清胡謅的，他哪知道邯鄲如今情形？不過這話說得貌似很有道理，呂不韋略一思忖，還真信了。

　　熊啟說：“那我們被抓去修渠，這應該不是你搗鬼吧？巧合吧？”

　　“哦，你們還被抓去修渠？”莊清裝傻，他覺得，能證明自己是想幫他就夠了，沒必要領那么多仇恨。

　　“嗨，修了幾天，好不容易逃出來，那個鄭國還說看我有點眼熟，我都不敢承認，只說天下那么大，相貌相似的多了。”

　　“怎么，鄭國先生對你們不好嗎？”

　　“他怎么會管挖坑挑土的？就是那些拿鞭子的，太可恨了。”

　　莊清揮一揮手：“算了，不說這些。我就問你們，能不能把你們非去趙國的原因告訴我？如果相信鄙人，我一定會替你們說服平原君。”17百度一下“四蛻杰眾文學”最新章節第一時間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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