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章、命懸一線2
2、
朱英問張爰,如今你既然想通了,那該怎么做?
我跟你去溫縣,當著魏楚趙三家的面,把這事說清楚,消除誤會。
朱英笑道,你們韓國運氣不錯,都沒出汗,白得一城。
閑話少說,兩人回到溫縣,張爰老老實實把這事告訴了春申君,信陵君,平原君三位大佬。
三人尋思了下,這韓國能開誠布公,也不錯,至少不是完全投靠秦國,不會背后捅刀。溫縣野王,由趙韓分守,倒也沒錯,魏國也樂得在這一面不用直接跟秦軍接觸。
而且,趙國在溫縣,也能監視韓國,出不了岔子。
平原君對張爰說:“這溫縣,本就是趙城,野王,本就是韓城。當初,就是你們韓國丟了上黨,這才導致上黨大戰,秦趙兩國在上黨,幾乎陳兵百萬。如今又回到你們韓國手里,可惜上黨已經丟了。回去告訴韓王,好好守住野王,不要讓秦國東出!”
張爰說:“我馬上回去告訴野王守軍,不必防備溫縣,而是要跟溫縣互通消息。然后再親自去一趟新鄭,把這事告訴韓王。”
春申君說:“這野王,是個關鍵城邑。然而再重要,也只是一個城邑而已,平原君不會汲汲于一城財富。但這事涉及到你們三晉的和睦,好好處理,不要生出罅隙。”
信陵君點頭稱是:“秦軍在邯鄲大敗,如今三晉聲威復振,又有楚國在背后支持,萬望韓國不要為了秦國一點恩惠,而忘了三晉本是一家!”
張爰說:“我一定把君上的話原封不動說給韓王聽。三晉和睦,也是我一向的看法。”
春申君問張爰:“秦國把野王讓給韓國,這主意真的很高明,不但高明,而且毒,到底是誰想出來的?”
張爰說:“是秦國到洛陽來的使者,上次是來阻止莊大夫的合縱伐秦之謀,滯留洛陽一兩個月了。正使是熊啟,副使是呂不韋。但我懷疑,這主意是呂不韋出的。”
“呂不韋?”平原君皺著眉說,“這名字很耳熟啊!”
朱英說:“秦國質子,公孫異人,就是他給偷送回秦國的啊!”
哦!平原君恍然大悟,是他啊!
平原君對信陵君他倆說:“此人眼光獨到,做事不按常理。他本是個商人,而公孫異人不過是秦王太子,安國君二十多個庶子中,最無關緊要的一個,要不怎么會送到趙國當質子呢?也不知這呂不韋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讓安國君立異人為嫡子。”
信陵君說:“此事我也有所耳聞。”
平原君說:“本來,這種庶出的公孫,我們趙國也不當一回事的,但他既然已經是嫡子,那價值就不一樣了。長平大戰,趙國吃虧,國中很多人建議殺掉公孫異人泄憤。結果這廝聽到了風聲,就給逃了。”
張爰說:“聽說公孫異人,如今在秦國很有名聲了。”
平原君說:“人家現在是秦國太子的嫡子,就算是逃質,違反了當初的盟誓,我們現在也不能怎么樣。但這個大商人呂不韋,只要抓到,就不會跟他客氣的。一個小小的商人,還敢戲弄于我?”
春申君說:“這個呂不韋,如果真能想出把野王送給韓國的主意,那真是個人才。他如今就在洛陽?”
張爰跟朱英都一起點頭。
平原君笑道:“那周國能不能把呂不韋綁了,給我送過來啊?”
張爰滿頭是汗:“君上,他現在好歹還是秦國使者,這事不能干啊!哪怕就是一般的罪犯,不在周國犯罪,也沒理由抓他的啊。”
信陵君哈哈一笑,一揮手:“說笑了,說笑了。”
人有人格,國有國格,強迫不相干的國家替你抓人,對于周國,這是侮辱,對于趙國,這是沒溜。君子執政,也是有底線的,你這底線不能越來越低吧?
如果平原君執意要周國拿人,周國自然也可以抬出秦國來回擊。得罪誰不是得罪呢?
平原君問張爰:“張大夫,剛才是說笑,別介意啊。如今韓國朝堂,對于三晉聯合的事,怎么看啊?”
張爰說:“三晉本為一體,分分合合那么多回,總是有各種羈絆。自從五國伐齊,齊國三十年一蹶不振,再也不參與列國紛爭。當今天下,秦國獨霸,楚國復興,如果三晉能聯合,你說誰會著急?”
平原君問:“直接說吧,不用打啞謎。”
“三晉聯合,如能成一條心,怕是不但秦國不樂意,就楚國,也不樂意吧?”
春申君失聲大笑:“你這張爰,真有意思。”
張爰也笑道:“三位莫笑,鄙人職位卑微,卻也看得明白。每次魏趙韓三家聯合,第一個挨揍的就是韓國。秦拿韓國出氣,楚也拿韓國出氣,柿子都要撿軟的捏。所以,如果韓國無法保全,又如何與魏趙聯合得起來?”
信陵君聞言,嘆道:“張大夫說的確實是實情。”
平原君默然無語。
張爰這話其實還是摟著來說的。三家分晉后,一直到魏文候、魏武侯時代,魏趙韓都能在對外的時候統一行動。可是魏武侯一死,趙韓兩國干涉魏國的國君廢立之事,繼位之后的魏惠王,與趙韓的聯盟已經破裂。
三家之中,魏最強,韓最弱。秦楚不想動魏國的時候,就敲打韓國。而韓國被揍的時候,魏趙又不一定能及時救援。所以到今天,韓國丟失的土地最多,至少損失了三分之二了。
張爰說:“四十年前,魏韓周,三國聯合,也算是士氣高漲,然而在伊闕被白起一戰殺二十萬人,韓國就不敢與秦國公開對抗了。除非……”
春申君說:“除非什么?”
“除非魏趙重新振作,韓國自然如影隨形。”
信陵君跟平原君對視了一眼,苦笑了下。
趙國在長平一戰,損失巨大,邯鄲苦熬三年,已經虛弱得很。現在也就敢跟在魏楚后頭去伐秦,也是趁這一口怒氣而已。
魏國丟失河西之后,一直退到溫縣以東,也是不復當年勇。
春申君說:“好了,這些事一時半會也說不清。張大夫,你很有眼光啊,如此人才,卻被安置在周國,真是浪費了。”
“承蒙抬愛,過譽,過譽了。我乃韓國張氏遠支,不足掛齒。”
信陵君變色道:“各國執政,非親既貴。我們三位,是當今天下,家中士人最多的,之所以不拘一格招徠食客,就是不喜歡這一套。能者居上,無能者下,用人不以親疏!”
“對,如果張大夫愿意到我楚國來,朝堂上必有閣下一席之地。我知張大夫在周國也是上大夫之位,然而小國怎么能與大國比。”
張爰感謝不已,說:“如此贊譽,實在受之不起。我也算韓國公族支系,又受周國信任,沒道理改換門庭。能保全周國韓國,與大國周旋,已經是勉為其難了。”
平原君說:“好吧,有機會再與大夫說話。眼下,還是請大夫去一趟韓國,把我們的意思跟韓王說清楚,免得在戰陣上誤會。”
“我這就去。”張爰告辭而去。
朱英也跟春申君告辭,要回洛陽。春申君沒攔他,讓他拿點賞賜帶回去,跟莊清轉告慰問之情。
既然野王的韓軍不會礙事,三位君候就不再防備,著手組織西進,準備奪取孟津渡口,再進攻函谷。
張爰重新上車,先回野王,再去新鄭,兩頭跑,總算是穩住局面。
朱英收拾行裝,揣著春申君給的賞賜,匆匆趕回洛陽。
這都不說了,說說朱英離開后,洛陽的事情吧。
莊清跟崔瑞的病情是一天比一天重,發展到身體也開始發黑了。因為食欲不振,身體也迅速消瘦。太子姬絳也束手無策,每日也是嘆息。
徐格看到崔瑞這樣子,也是十分心疼。崔瑞見義父如此重情,也是很感動。徐寬對崔瑞,比徐格還關心,帶著哭腔問崔瑞:“你這病,也不知能撐到什么時候,你有什么心愿告訴我,我必幫你完成。”
崔瑞擠出一絲笑容:“怎么,就開始問遺言了嗎?”
徐寬老淚縱橫,不敢再答話。
崔瑞安慰他道:“你別哭。唉,要說我有什么遺言,我倒是真有。我今年二十五了,居然還沒娶婦,也怪我癡心妄想,不想將就,必須娶個大夫之女。這下可好,死了都沒打幡的。”
徐寬啜泣道:“你現在還有心思說這個。”
“可惜,我崔瑞如此人物,還比你早死,死得還跟你一樣,沒人打幡。”
徐寬一輩子也沒有娶妻,自然也無子。被崔瑞這話一說,不知該悲還是該怒。崔瑞沒讓他說話,繼續說:“我父母早亡,發送的事我已不記得了。義父不缺兒子,自然不需要我替他打幡。我是準備給你打幡的。可惜,還沒等到這天,我先去了。”
徐格跟徐寬哭笑不得,在長輩面前,說人家的身后事,這實在沒禮貌。但見他這個樣子,不忍責怪,由他說。
崔瑞情緒很低落,說:“假如我沒死,必得趕緊娶個媳婦,管他哪家的,我不敢挑剔了。如果真死了,就把我埋在父母身邊吧。”
(https://www.dzxsw.cc/book/154969/8180964.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