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兩人把箱子搬上去后，還沒放好，忽然聽到朱英大喝一聲：有機關！

　　兩人嚇了一跳，把箱子扔地上。崔瑞問：‘哪來的機關？’

　　朱英指了指他倆的手。大家原本只注意到箱子，這時齊刷刷看著他倆的手，只見手背那里出現一塊黑癍。

　　莊清跟崔瑞趕緊伸開手，果然見到兩只手背都出現了黑癍。難怪看起來沒防備，陰險得很，居然用毒。

　　“這是什么毒？”莊清問。

　　朱英說：“不知道！大家先出去�！闭f完，轉身就出去了。眾人紛紛退出，留下莊崔二人，面面相覷。

　　“這毒肯定是在這箱子里�！鼻f清苦笑著說。

　　崔瑞也很無奈，指著那書說：“那字你能認識幾個？”

　　“不大像中原各國的字。”

　　“你的意思是，鄋瞞國的字？”

　　莊清很驚訝，崔瑞居然那么直接，于是笑道：“關于這一點，其實你我知道的事都差不多。”

　　“哼，其實我知道的比你多。不怕告訴你，其實鄋瞞國的字，我跟寬叔能認得一些，但要帶回去好好看。只是現在我中毒了，都不知什么時候就死掉了�！�

　　莊清很奇怪：“你能懂瞍瞞國的文字？你哪里學來的？”

　　崔瑞哼了一句：“我們玩古董的，學的就是雜。原本也不知那是瞍瞞國的字，也是這段時間，經歷了那么多事，這才明白的。但我認的字不多，也不知有沒有用�！�

　　莊清滿腹狐疑，東門跣說過，這世上唯一能看懂鄋瞞國的字的，那個端木方已經死了，這又跑出來一個？要不就是東門跣搞錯了。

　　現在先不去想這個問題，眼下，怎么辦？

　　本來進這地洞，戒心很大的，拿那箱子都沒有用手，用劍去撩。只是看到這箱子如此簡陋，破破爛爛，跟普通人家里放雜物的箱子沒什么兩樣，這才失去戒心，唉，還是著了韓炳的道。

　　崔瑞皺眉道：“我都叫了士兵下去，你著什么急啊�！�

　　莊清郁悶地說：“那你別跟來啊！還不是怕我先得著？”

　　崔瑞欲哭無淚：“你要不那么猴急，這箱子就叫讓人抬出來�！�

　　“誰抬不得中毒？士卒的命，不也是命嗎？”

　　崔瑞冷笑地看著他：“你現在這模樣，看起來真像個愛民如子的圣人。如果我倆都無藥可救了，有個圣賢陪我一起死，雖然冤，也不遺憾了�！�

　　莊清被他噎得說不出話，只好轉移話題：“箱子怎么辦？反正我們也中了毒，一起順手搬出去吧？”

　　“我才不碰它了，叫人拿棍子繩子拖出去！”

　　崔瑞苦笑著，走了出去。莊清只好跟著。

　　士兵們不敢接觸這箱子，拿棍子撬，拿繩子套，好不容易拖了出來。

　　在外面，火把映照下，這才看清楚了中毒的樣子：兩只手背都有一塊黑斑，拇指指甲上有黑點。

　　朱英說：“趕緊回洛陽吧，天亮能趕到，叫太醫來看看�！�

　　莊清問：“那地牢你去看了嗎？”

　　“那里已經被韓炳的人清理干凈了，沒啥好看的了。別管那么多了，趕緊回去吧！”

　　二話不說，把莊清、崔瑞扶上馬，全隊回程。

　　同時派一個人去通知申大夫，申大夫聽說崔瑞跟莊清都中了毒，大吃一驚，次日一早急急拔營趕來。

　　到天亮時，莊清他們趕到洛陽城下，叫開城門，趕緊去報告姬絳。

　　莊清回到楚館，精神萎靡不振，吃不下飯，去房里躺著。崔瑞也是一樣的癥狀。太子姬絳聽報大吃一驚，命太醫分赴二處查驗，看是什么毒。幾個太醫一起過來，根本瞧不出來是什么毒。

　　等到次日，兩人手指全黑，隱隱有針刺之痛。感覺好像七八個人，每隔一會兒，突然用針刺身體不同的七八處地方。

　　痛倒不是很痛，就是人站著站著，忽然全身一顫，把人嚇一大跳。端著碗喝水，突然碗一翻，灑了一地。特別是想躺床上休息的時候，猛地手一甩腳一抽，簡直不可名狀。

　　精神很萎靡，食欲不振，坐立不安。

　　莊清不是個怕死的人，但這種未知的恐懼，還是讓他近乎崩潰。

　　恰好這個時候，春申君派人來到楚館，招莊清他們去溫縣議事。原來，楚魏趙聯軍已經拿下溫縣。溫縣雖小，卻好像遭到了強烈抵抗。

　　信使來到楚館，一看也傻了，莊清中毒，莊梅昏睡，這可怎么辦？只好讓朱英跟著去面見春申君。

　　朱英也犯難，自己也走了，這兩人怎么辦？信使說，要不送到大營里，讓醫官看看。朱英不同意，隨軍的醫官哪有洛陽的好？太醫還在研究，要確證總得等一下。

　　朱英進莊清房里，看他躺也不是，坐也不是，實在痛心。莊清勉強笑了笑，說：“春申君召我們，肯定有事情，君命不可違。你還得順便代我去問問春申君，你知道我想問些什么�！�

　　朱英當然知道他想問什么，點了點頭說：“那沒問題，但我走了，你這里怎么辦？”

　　吳興只能挺身而出，答應必定照料好他父女二人。

　　朱英嘆口氣：“真是越忙越亂，這里去溫縣，再跟春申君聊聊天，來回至少得三天，我盡快趕回來。”

　　莊清凄慘地說：“趕回來給我辦喪事嗎？”

　　“這說的什么話！你渾身都是本事，能這么容易死嗎？”

　　“呵呵，我聽說大人物，死的都不壯烈，都是陰溝里翻船的。”

　　“不要多想，我去去就回。”

　　朱英這才收拾好行裝，跟信使去溫縣見春申君。

　　莊清和崔瑞的病，也讓太子姬絳非常著急。這次小小的軍事行動，完成得非常順利，偏偏意外讓倆人中了毒。

　　這韓炳也是陰險，看起來不設什么防備，冷不丁就是一個毒招。

　　得到了韓炳幾卷不知什么時代的書，字也看不懂，都抬到徐家了。徐家把這一箱子的雜物，扔水里泡了一天，據說水池都黑了。

　　撈上來，放地上晾曬，誰都不敢接近。

　　只有徐寬不怕死，想了個辦法，削了兩根竹竿，像筷子一樣，把那書夾著翻看。讓人照著原樣把那些字都描下來。

　　崔瑞的癥狀跟莊清一樣，心里忐忑不安，也不知什么時候死，心情很低落。勉強跟徐寬一起，把自己認得的字給說出來。

　　弄了一天，兩人研究出來，這是上古時代神秘的一本書，從不見經傳，名叫《米丹利耶娜箴言錄》，只剩殘卷，語言古奧難懂。

　　他們勉強讀通一篇，翻譯成人話是：

　　“有的人一生順利，有的人一生艱難，到底誰在掌控一切？其實冥冥中并無人操控，純屬運氣�！�

　　這說的是啥？一句廢話啊。

　　他們又讀通一篇，翻譯成人話是：

　　“我至高無上，口含天憲，眾人敬畏我，匍匐于我腳下，視我如父母，我好像掌控了他們的命運，讓他們做什么就做什么，然而一旦滿足不了眾人，他們隨時把我殺掉�！�

　　崔瑞反復念了幾遍，大惑不解：“這是謎語？暗示什么？”

　　徐寬訥訥言道：“聽起來就是些廢話。”

　　“那我就虧了，還中了毒�！�

　　徐寬說：“我猜測，這書就是所謂的圣王書里的一部，這部書可能就是些圣人的言辭，跟論語差不多，也不知有什么用�！�

　　崔瑞大失所望，這都是什么鬼？難怪韓炳也不好好收藏，拿來當誘餌了。心煩意亂，這身體就更不行了。

　　姬絳派的太醫們，經過會診，商議的結果，這是一種未知的毒，他們不明其醫理，不明其用藥，無法對癥下藥。

　　時間都過去了一整天，就得到這么個結果，姬絳也很無奈。想了一招，把兩人的癥狀寫了出來，張榜貼了出來。只要有人知道如何救治，賞百斤。這榜文就貼在南宮兆和韓炳的通緝令邊上。

　　這榜文和畫影圖形的通緝令，都抄了好多份，送達各處，一時間，周國上下沸沸揚揚。

　　嚴驂自從邙山回來，在家歇了兩天。莊清去石府的時候，也沒叫他。楚館的人來請他過去，這才知道莊清跟崔瑞中了奇毒。趕忙過去，見蘇棄，司馬莫之也都來了。

　　嚴驂先看了看莊清，開始只覺精神不佳，說話還正常，就是冷不丁顫抖一下，至少得五秒鐘，像石膏一樣硬硬地杵在那里。間歇時間大概不到十分鐘的樣子。

　　“這什么怪毛�。俊眹莉壙吹枚笺蹲×恕�

　　司馬莫之問他：“老嚴，你也不知這是什么毒嗎？”

　　嚴驂苦笑道：“我又不是神仙，那能什么都知道？”

　　司馬莫之說：“我還是今天才知道，我離開邙山后，你們還有那么多事，都瞞著我一個人�！�

　　蘇棄說：“也沒想瞞你啊，你自己先走了，沒趕上嘛。他們去緱氏的石府，也沒叫上我啊。”

　　司馬莫之冷笑一聲：“為什么他們的事，你都喜歡插上一腳？”

　　“我，我……”蘇棄被他說中了，無詞以對。

　　司馬莫之轉頭，不理他，對嚴驂說：“這莊姑娘，你看過嗎？”

　　“我去看看吧，兩天沒看她了。”

　　大家一起擁進莊梅的屋子，發現她側身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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