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她以為時間久了,那些記憶也會淹沒在時間的長流里,如今和他面對面站著,聽他說出那句好久不見,莫名的,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是啊,好久不見。”她輕啟唇瓣,很淡的笑了一下。
陳沉顯然沒有想到她會如此平靜,微怔了兩秒,想要開口說點什么,可所有的話到了嘴邊,發不出一個音節。
怎么說,說什么,好像都不對。
“陳沉?”身后突然響起一道女聲,白如清和自己的助理一道走過來,看到陳沉,視線又緩緩落到蔚悅身上。
沈安度抬眼瞟向對面的陳沉,這兩個字,他聽到過。
不知為何,心里突然涌起一絲慌亂的感覺,右手已經不受控制的扯了扯身旁的蔚悅:“悅姐,我們走吧。”
蔚悅點點頭,拉過行李箱就要轉身。
“呦,蔚悅,這見了舊愛,怎么說走就要走啊。怎么說,也要好好談一下啊。”
看她的眼里,多了一絲嘲諷。
沈安度停下腳步,轉頭望她,蔚悅只是習慣性的攏了攏耳邊滑落下來的碎發:“走吧。”
陳沉盯著那個背影慢慢遠離,最終被拐角倚著的博古架掩蓋。
蔚悅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停下腳步,身后緊跟的沈安度差點和她相撞。
她突然笑了:“阿度,你有沒有很喜歡過一個人?”
許是舟車勞頓,又或者只是舊人重逢,她覺得很累。
他低頭看她,沒有說話。或許她自己沒有察覺到,那雙平時波瀾不驚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層水霧。
唇瓣很干,他舔了舔唇瓣,頓了幾秒,說出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忘了就好。”
忘了就好,蔚悅反復思考這四個字,很簡單,也很……符合她此時的心境。
指腹隱隱傳來疼痛,她松開手,指間赫然出現道道勒痕。
“我有點困了,先回房間休息了。”
“好,早點休息。”沈安度淺淺輕笑,目送她走進房間。
拉上房門,蔚悅輕輕一推,粉紅色的小箱子滾了兩下,滑到角落里。
往事如煙,她將背抵在門上,闔上了眼睛。
十六歲的蔚悅,自由自在,嘴角總是不經意的上揚。她很喜歡笑,學習成績一般,可唯獨偏愛文學。
因為性格大方,同年齡的學生都喜歡和她一起玩耍,她從來不知道什么是悲傷,直到遇見了陳沉。
陳沉是一個沉默少言的男生,喜歡穿一件簡單的白襯衣,一條淺藍色的牛仔褲襯的整個人身形更加修長。
他不喜歡說話,總是自己一個人對著窗外發呆。那時候她就想,難道窗外是有什么漂亮的風景嗎?
后來,機緣巧合之下,她和陳沉做了同桌,她總是熱情活力的主動和他交談,可陳沉很少回應她,被她纏的急了,只是無奈的“嗯”“哦”兩下。
后來,她發現,他喜歡畫畫,也熱愛打籃球,只有在打籃球的時候,他的臉上才會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還有好看的梨渦。
后來的蔚悅總在想,也許只是不經意間看過他微笑的樣子,覺得好看,從此便貪戀上了他笑起來的溫暖。
她經常抱著一瓶礦泉水坐在炎熱的太陽下看他和隊友打籃球。
靈活的身影穿梭在籃球架下,偶爾輕輕抬腳,帶動了襯衣的衣角。
毫不費力,投中一個三分球。
那時的蔚悅勇敢的很,從來不知道害羞為何物,總是在他走出場外的時候,跑上前,額邊的汗來不及擦,直接將冰過的礦泉水遞上前。
她記得,有一次,她在太陽下等的中暑,他還笑她傻,不過也是在那次,他將差點暈倒的她抱到了學校醫務室,兩人的關系有了一些改變。
她最好的青春歲月,都用來喜歡他。
一個從來不在意自己成績的人,為了能和他考入同一所大學,整整一年熬夜奮戰,最后順利的和他考入了同一所大學。
那時,她以為她對他的喜歡感動了上天,所以在大一那年圣誕節,向他告白。
陳沉當時沒有回應她,一張清秀的臉在燈光下半明半暗,看不真切。
后來,她苦苦追了他幾個月,他才終于同意做她的男朋友。
只是啊,好景不長,在她和他交往不到一周,他竟然和自己的朋友白如清一起深夜出現在賓館里。
那天是他的生日,她為了和他約會,早上六點多從床上爬起來,讓室友幫她挑選衣服。
當時,白如清是怎么說的?她記得,她甜甜的拍了拍自己有些嬰兒肥的臉頰:“小悅,加油哦,希望你今天能和陳沉過一個永生難忘的夜晚。”
她勾勾唇,現在看來,那個夜晚,她還真是永生難忘。
那天,她穿著他最喜歡的那件白色連衣裙,坐在陳沉的宿舍樓下等他。
她的手里,還抱著自己親手做的巧克力蛋糕,手臂被咬了很多的紅疙瘩,她正等待他從宿舍出來,手機振動,她拿過手機。
一條陌生短信,沒有發信人的消息。
皺眉,打開短信,一片亂碼,以為是有人故意惡作劇,正準備退出頁面,她看到了一條彩信。
往下繼續拉,畫面很模糊,可她一眼就認出了畫面里的人是陳沉和白如清。
背景是兩個人并肩走進賓館,白如清的右手還放在他的腰間,兩個人的身子緊緊相貼。
手不置可否的抖了一下,手機滑落,跌在地上,殼身碎了一地。
淚水毫無防備的滑落,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右手一揮,將手旁的蛋糕掃到了地上,蛋糕糊成了一團。
被自己最喜歡的男孩和自己最信任的朋友同時背叛是什么感覺?
隔了那么久,蔚悅還能記得當時的茫然和崩潰。
她一個人坐在冰冷的地上,放聲大哭,哭累了,她摸過手機,給陳沉發去一條短信:“我們分手吧。”
關掉手機,她和輔導員請了整整一周的假期,然后拉著行李箱回了老家,辦理了轉學手續。
那段時間,她一個人坐在臥室里,渾渾噩噩,不想吃飯,也不和任何人說話,最后自己的母親帶她去了醫院。
醫生和她說話,她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她的嘴唇在動來動去,可她聽不見任何聲音。
母親帶她回家后,她坐在露空陽臺上,整日望著天空。
不到半個月,她瘦了二十多斤,最后直接被父親扛起來送進了醫院。
她躺在病床上,只能勉強靠輸營養液維持生命,母親坐在她床邊以淚洗面,她這才輕輕的抬起手,說了幾個月后的第一句話:“媽,別哭。”
聽到她終于開口說話,母親緊緊的握著她的手:“悅悅,只要你康復就好,你知不知道,醫生說你得了抑郁癥。”
她皺皺眉,才知道自己這段時間的變化,她苦笑:“媽,我想回家。”
回到家,她還是做什么都提不起興趣,偶然的一天,她在電視里看到了沈安度,他剛剛出道不久,聲音稚嫩的對著臺下的觀眾說:“大家好,我是沈安度。”
小小的少年稚嫩的微笑,明明看起來還只是個孩子,卻站在聚光燈下,絲毫不怯場。
從此,她喜歡上了那個少年。
是那個少年,帶她走出了黑暗,抑郁癥才慢慢得以康復。
之后,她轉學去了江城,開始動筆寫起了小說,只是她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活潑喜歡微笑的女孩。
……
回過神,動了動發麻的手臂,暼了眼手機,三點四十。
那段漫長的時光,回憶起來竟然只過了十多分鐘。
她脫掉鞋子,坐在屋里的榻榻米上,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不是么?
晚上,沈安度和顏梓去了日本東京塔拍攝夜景,她跟在劇組后面,抬頭盯著眼前的東京塔。
有涼風吹過,她抬手緊了緊衣服。
“悅悅……”身旁突然冒出一道聲音,她楞了片刻,扭頭。
陳沉站在她的右手邊,視線落在她身上,緊緊盯著她,遲遲不肯挪開。
“陳沉,還是叫我蔚悅吧。”她開口,陳沉頓了一下,尷尬的牽動了嘴角。
悅悅,那么親切的稱呼,總是能讓她想起曾經那段她并不愿想起的往事。
“最近還好嗎?”
他輕問,右手斜插在口袋里。
“很好。”
沒了你,一切都好。
抬頭,沈安度已經和顏梓下了東京塔,劇組里的工作人員緊鑼密鼓的搬動工具。
“聽白如清說,你現在是編劇。為什么來這里?”
她側身,他靜靜的站著,沒有動作。
“記得你以前說,以后度蜜月的時候想要來日本。”
她沒有說話,陳沉卻第一次滔滔不絕的說著話,也不管她想不想聽。
“陳沉,你來日本,不是要和我懷念過去的吧?”她蹙眉。
陳沉這才移開了視線。
“你們這次劇組來日本,我負責設計男主的幾件衣服。”
他果然還是成為了設計師,變成了他最想要的樣子。
“哦,很好啊。”
“悅姐!”沈安度朝她揮揮手,蔚悅笑了笑,側步:“朋友叫我,我先過去了。”
她向沈安度走了過去,沈安度剛拍過戲,臉上的妝還沒有掉,本來微微泛白的唇瓣涂了橘色的彩妝,看上去格外誘人。
他身上穿了一件銀灰色的外套,是戲里男主喜歡的顏色。
“清流編劇。”顏梓禮貌的和她打招呼,蔚悅回應她一個微笑。
“快去吧,許斂那家伙還在酒店等你。”劇組的工作人員在另一邊,沈安度笑了笑,壓低了聲音。
顏梓的臉上染了一抹嫣紅,她沖蔚悅點點頭,然后踩著高跟鞋離開了。
東京塔下,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耀眼的橙光,微涼的寒風,沈安度突然開口:“悅姐,有聽說過東京鐵塔的傳說嗎?”
(https://www.dzxsw.cc/book/145770/7507631.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