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之后的半個月,蔚悅都沒有在醫院看見過沈安度,聽顧樂說,沈安度幾乎每天都排滿了戲,有時候忙的連口水都喝不上。
她盯著窗外的風景。住的房間是這層樓觀景的最佳位置,窗外一片綠蔭,有藤蔓爬進窗口,轉了個旋兒。
在醫院里住了快一個多月,喜歡安靜宅在家里的蔚悅也覺得發悶。
于是,她和顧樂商量,辦理出院手續。
誰知道,話只說了一半,就被顧樂打斷:“不行,沈先生特意讓我在醫院好好看你,你還不能出院。”
蔚悅看她提心吊膽的表情,差點笑出聲。
“樂姐,我真的已經沒事了,也不會頭暈了,而且劇組拍戲的視頻我要審閱啊,所以啊……”
“不行,你又不是導演,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行了,劇組沒了你,天又不會塌。”
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說這話有點不合適,不過她和蔚悅認識了這么久,她也熟知她說話不經大腦的習慣。
“我知道啊,可是總覺得看到了成品才放心,畢竟不想讓小說被毀。”
頭上的紗布已經拆了,光潔的額頭上有一道淺淺的淡紅色疤痕,劉海滑落,遮住了視線。
她抬手攏了攏頭發。
“放心,這部劇有沈安度當男主角,毀不了。”
說的也是,蔚悅深呼吸,身子順勢向后一靠。
最終,她又在醫院住了整整一周,才勉強被顧樂放出了醫院。
回到劇組酒店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導演和副導演要之前拍戲的底片。
因為有她的高質量要求,之前的成果都不錯,于是導演對她,也多出了一絲欣賞。
“清流編劇回來了。”
蔚悅禮貌的點點頭,不多言。
導演正對著攝影機在后期處理,見蔚悅立在他身后,隨手指了指自己右邊的高腳凳子,示意她坐下。
蔚悅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針織毛衣,下身是一條淺綠色的高腰齊踝長裙,她裹了裹裙子,坐上去。
只是一秒,她便專心投入到了攝影機里拍攝的場景里。
因為換了女一號,之前的所有戲份都重拍了一遍,現在的女一號是原來出演女三號的顏梓。
她平常很少和人主動說話,所以對她的那張臉有些陌生。
不過,她對女一號角色的把握,要比白如清好很多。
一暼一笑,天真樂觀,每一個動作都恰到好處,雖然有些細節表情不太自然,但她卻活生生就是筆下的那個人物。
“第二場戲,可以倒回去看一遍嗎?”蔚悅出聲,身旁坐著的導演楞了一下,將視頻重新倒了回去。
蔚悅凝眉,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眼前的鏡頭。
直到翻來覆去播放了五六次,她向后移了移身子,開口:“這段戲女主的表情把握的不太好,鏡頭拉近可以感覺到她面部的僵硬。”
聞言,導演揉了揉眼睛,又重新將戲份倒回去看了一遍。
“是哦,這是還沒有處理的底片,你看,是不是要重新拍一遍?”
他朝她投去疑問的目光,蔚悅稍頓了會兒,右手在膝蓋上輕敲了兩下,轉過臉。
“看看這幾天劇組的行程吧,重新拍的話還要回之前的場景,花不少錢,制片人肯定會不滿,找到和同一個場景拍攝的戲份,之后補拍。”
“清流編劇以前學過電視劇相關知識?”
他突然拋過來一個問題,蔚悅嗯了一聲,補充:“因為覺得有可能做編劇會用到,特意在上大學的時候選修了專業課程,還看了不少相關的書。”
導演頗為欣賞,難得見到這么用功的編劇。
“那你大學主修的專業是什么?”
蔚悅眼睛里亮亮的:“漢語言文學。”
導演打趣:“是個不錯的專業,怪不得清流編劇看上去這樣有氣質,腹有詩書氣自華啊。”
蔚悅很淡的勾了一下唇角。
“愛好而已,從小我母親就說我想象力豐富。”
導演靠在身后的背椅上,暼了一眼。
“很少遇見你這么用功的年輕人,之前還搞不懂你為什么那么喜歡較真,現在懂了。”
他的目光落在遠處未知的一個點上,視線飄渺。
“不學習相關專業知識就做編劇,是對觀眾的不負責。”
想說的話脫口而出,想了想,也沒什么,實話實說而已。
“哈,年輕人很有潛力。”
“可能是我性格的問題,做每件事情都要竭盡全力做到完美。”她悠悠冒出一句。
停了兩秒,補充:“是我過于較真了,不太好。”
導演輕笑:“追求完美,沒什么不好。”
還是年輕人有目標有理想,就憑她這股認真的勁兒,以后肯定會大有成就。
導演看上去也不過四十歲左右,不都說四十歲的男人正風華正茂么,他怎么卻似很嫌棄自己的年紀。
一口一個年輕人,聽的她有些忍俊不禁。
導演打了個哈欠,昨天晚上趕著處理底片熬夜,沒有休息好。
需要停下來短暫休息會兒。
困頓的扭動了一下脖子,他側身,看蔚悅的視線多了促狹的笑意。
“清流編劇,你和沈先生以前就認識嗎?”眉眼的笑意又深了幾分。
蔚悅沒有說話,她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男人也是八卦的生物。
“不認識。”她答的云淡風輕,他卻只是含蓄的搖搖頭。
那眼神,分明多了別的意思。
“這次沈先生啊……寧愿給自己排滿戲重新拍攝一遍,也要堅持處理這次場地被泄露的事情。”
導演沒有停下來,途中望了她一眼,顯然是想要從她的臉上看出一些自己期待的東西。
蔚悅依舊一臉平靜。
“導演,我還有事情先回房間了,之后的戲份,我會繼續跟組。”
“好。”
蔚悅從椅子上下來,優雅的整理了裙擺,踩著腳上的平底鞋向外走。
步伐不慌不忙,完全沒有落荒而逃的意味,遠遠的還聽到身后導演長嘆了一口氣。
等到轉了幾個走廊,四下里沒有人,她將背抵在墻上,冰涼的觸感傳來,才勉強壓下了臉上的滾燙。
……
劇組在一周后拍完了在帝都所有的戲份,劇組轉去日本,下午的飛機。
蔚悅第一次跟劇組拍戲,不過好在她平時出門習慣了只帶一個小型行李箱,成功過了安檢,她和顧樂兩人坐上了飛機。
她坐的位置靠窗,昨晚熬夜重溫了《飄》,看到后半段,心里揪著疼。
顧樂剛坐上飛機就坐立不安,蔚悅從手包里摸出耳機,塞進耳里,打開了□□音樂,順勢戴上了眼罩。
飛機顛簸,可她困的厲害,還是睡著了。
耳邊是她熟悉的聲音,沈安度低聲唱著那句:“與其在你不要的世界里,不如痛快把你忘記……”
不同的歌曲隨機播放,唱歌的人卻一直都是同一個人。
身旁有人推了推她的肩膀,她摘下眼罩,側過臉。
“到日本了。”
日本,她曾經對這個國度存在特殊的感情,只是如今真的來到了這里,卻無半點的歡喜。
想來,時間是最好的東西,它可以淡化你對待喜歡的事物的感情,同樣也可以抹去你對一個人的記憶。
下了飛機,劇組安排了幾輛長款車,蔚悅跟著顧樂下了飛機,就近坐上了最前面的那輛。
拉開車門,一眼就望到了坐在車子后排閉著眼睛聽音樂的沈安度。
他坐的位置靠窗,窗戶敞開,有風吹進來,吹翻他額前的劉海,他的眉皺了下,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
他的身上穿了件淺藍色牛仔外套,里面套了件白襯衣,頭靠在窗上,微張著口。
還真是睡覺的時候習慣做出的動作。
看去,倒無絲毫的狼狽,反而多了一絲可愛,就像慵懶的窩在窗邊的小貓,一只手擋住了大半張臉。
身后有人用手肘捅了捅她,她轉身,顧樂邪笑:“快上去了,都看迷了。”
微垂下頭,蔚悅俯下身子,抬腳走進了車內。
正要在他前面的座位坐下,顧樂提高了聲音:“小悅,坐這里。”
顧樂直接把蔚悅推到了沈安度的左邊,蔚悅坐下,看他的腦袋靠在窗上,怕他被冷風吹到著涼,蔚悅站起身,動作很輕的關上了窗戶。
他歪著頭,隨著路程的顛簸,腦袋左右晃動。
蔚悅盯著他瞧了一會兒,移開了自己的視線。
到了劇組訂好的一家酒店,有服務生穿著和服,說著流利的日語,雖然她以前看過很多動漫,還一時興起在大學報了一個學日語的社團,可她的日語水平,也只在勉強能聽懂那些基本的日常對話。
沈安度看上去沒睡醒,不停的用手去揉自己的眼睛。
下車的時候,她推了推他的肩膀,他肩膀抖了一下,奶聲奶氣的冒出三個字:“怎么了?”
他的聲音,格外的好聽。
帶著剛睡醒的慵懶,有些鼻音的深沉。
劇組里的一群人都紛紛拿了房卡,拖著行李回了包間,蔚悅正好奇真正的日本酒店到底是怎么樣的,身后傳來一道男聲。
“蔚悅!”
蔚悅向前走的腳步頓住,那個聲音,依舊那么熟悉,如果不是再次聽到,她甚至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這個聲音。
身旁的沈安度打了個哈欠,走在她的身側。
她握著行李箱的手緩緩收緊,面上保持著原來的樣子,平靜無波。
曾經看到過一句話,時間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它只是幫你把那些問題變的不那么重要了而已。
身旁的沈安度轉過頭,看向來人。
平靜的呼吸,一秒,兩秒,數到第三秒的時候,蔚悅轉過身,天氣有些陰沉,她回頭,二百米開外的斜前方,果然站著她最熟悉的陌生人。
陳沉穿了一身銀色的西裝外套,同色的西褲緊緊熨帖著皮膚,身材修長。手里提著一個小型行李箱,他一步一步朝她走來,腳下生風。
皮鞋踩著腳下的木質地板上,發出不和諧的聲音。
他在她面前站定,遲疑了幾秒,沖她笑了笑:“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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