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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5 章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開不開心?沒有任何反應。????壹?看??書W?WW看·1?K?A?N?S?H?U?·COM?

  她有點兒擔心這個微信號已經被沈霃寬棄用。

  在她猶豫要不要在沈霃寬家里找充電器的時候,突然跳出提示,顯示好友添加成功。

  于是她蹲坐在地上,捧著手機給霃霃發了一條消息:沈霃寬?

  沈霃寬居然立即回復她,不過就回了一個“嗯”字。

  易歡:是我,易歡。

  沈霃寬:我看到了。

  沈霃寬點了視頻通話。

  他在開車,之前為了回易歡消息,臨時停了車的。

  易歡接通后,不好意思地咬了一下嘴唇,問沈霃寬:“其實我找你也沒什么特別重要事。”被他這個微信號以及微信頭像一打岔,她剛才差點忘了自己為什么找他。

  沈霃寬目光斜了一眼視頻畫面里的易歡,隨后便收回目光,認真看著前面的路。

  他對易歡說:“你還有二十分鐘時間,不著急。”

  易歡輕輕一笑:“不用二十分鐘。我就是想確認一下,回頭我怎么把車還給你。”

  沈霃寬道:“隨便你。”

  隨便是幾個意思?

  易歡蹙額,繼續問:“如果車被我開出什么問題了,怎么辦?”

  沈霃寬問:“什么問題?你真的沒駕照?”

  易歡尷尬地說道:“不是。我是說,萬一哪里刮花了,或者蹭破漆了……”

  沈霃寬忍不住笑出聲,無奈地提醒易歡:“易歡,車是有保險的。”

  易歡:“咦,是啊。”她真是犯傻了,頓了頓,又問,“萬一是我的問題,把車開壞了保險不賠怎么辦?”

  “只要你人沒壞就行。”沈霃寬翹著嘴唇,心情比剛才好了很多。

  易歡道:“那車呢?”

  “車壞了就壞了。”沈霃寬微微蹙額,這易歡怎么說話真是越來越隨心所欲了,哪有人開車前先預設自己出事的。

  易歡輕咳一聲,補充解釋一句:“我的意思其實是,我近兩年財政緊張……囊中羞澀。萬一出現我說的那種情況,我是沒錢賠的。”

  沈霃寬“嗯”了一聲,點著頭笑道:“看出來了。放心,不要你賠。”

  “你確定江牧淮真的不會計較?”

  沈霃寬頗為不解:“你就開一兩次而已,為什么要計較?何況就一輛車而已,壞了剛好換新的。”

  易歡抿唇,她和沈霃寬看問題都不在同一個層面上了。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財富差距。

  也對,在沈霃寬眼中,這不過是一輛車而已,一個代步工具罷了。而在她眼里,這可是一輛很貴的豪車,一輛她目前承受不起的負擔。

  她現在跟沈霃寬討論這件事,就好比在追著一個人問,你如果不小心丟了兩毛錢要怎么辦。

  而這個人,手里正提著兩百萬現金。

  想到這兒,易歡的臉徹底紅了。

  她雖然現在落魄了,滿腦子掙小錢的念頭,可她畢竟曾經也享受過揮霍的時光,面子還是要的,所以臉紅是無法控制的。

  她說:“沒事了,拜拜。”隨后伸手關閉了視頻。

  沈霃寬看著畫面消失后,才把手機取下,放入衣服口袋里。

  貼身的那個口袋。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給助理打了個電話,要他幫自己查一查三年前的一個案子。

  這時,在沈霃寬別墅里的易歡,正忙著回去。

  自從剛才和沈霃寬通過視頻后,她就決定不再去糾結車的問題。她甚是想今天接著這輛車,把自己的東西搬回去。

  不過遺憾的是,她走到三樓,才發現門是關著的,而昨晚上沈霃寬給她的鑰匙,她好像已經還給沈霃寬了。

  無奈地放棄這個念頭,易歡回到一樓,拿著自己的包上了江牧淮的車,驅車離開沈霃寬的別墅。

  她坐在車里,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江牧淮這臭審美真是一如既往地差。

  車子前掛的是什么鬼東西,穿著紅襖綠褲的大胖小子,真是俗里俗氣地。

  她嫌棄地撇嘴。

  上了路之后,易歡才發現自己先前真是庸人自擾。

  盡管幾年沒碰過車,可她畢竟曾經是賽車俱樂部的人,這手感并沒有完全丟掉。

  順利地駛下高架,她轉入淮山路,心里思忖著把這車停哪兒合適。

  停在她所在的小區肯定不行。那小區里的路很窄,當年設計的時候就沒考慮過停車位,而且里面的人太雜了,這車有點兒惹眼。

  何況她同樓下老大爺家有點兒摩擦,她擔心那老大爺若看到這車是她開進去的,搞不好會暗戳戳地拿鑰匙在車身上面劃拉幾筆。

  最后,她想起在自己家附近新蓋好的商業中心——恒星大廈商業中心。恒星大廈為了吸引客戶,周六周日的停車費打半折,若是在廣場里購物超過五百元,還可以免一天的停車費,在地下一樓的大型超市購物超兩百元也可以免兩小時停車費。

  她快有大半年沒逛超市,現在基本上都是網上購物。

  正好家里那些日用品快用完了,這次可以去超市多買點。

  事實上,護膚品也快用完了。

  易歡將車停在了恒星大廈的停車庫里,鎖好車后乘電梯進入超市。

  逛超市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的算術水平直線上升,幾個商品稍微瞄了兩眼,就能選出最合適自己的那一款,也就是最物美價廉的那一款。

  她買了兩大包紙巾,一些日用夜用衛生巾,專用內衣清洗肥皂,洗衣液,洗潔精,還有兩包她最近比較愛吃的番茄牛肉味的泡面,這點東西滿滿兩大袋子。

  其實她還看中了一套很漂亮的青瓷碗,不過太貴了,要一千多一套,她舍不得。目前她家里只有四個碗,好在除了鞏珍珠,她目前也沒什么朋友。所以暫時家里也不急著添置碗筷。

  她將小票小心地放入包中,然后提著兩大包東西,準備步行回家。

  一會她到家后可以問一問沈霃寬,是否要她把車開給江牧淮,或者告訴他停車地點,讓他們自己過來取車。

  她認為最好是江牧淮或者沈霃寬自己過來取車。

  若還要她再送過去,回頭她還得自己想辦法回來。

  簡直是閑著沒事瞎折騰。

  也不知道江牧淮現在變成什么樣了。

  她邊走邊想,很快就走到了正門口。

  當易歡走出恒星大廈后,江牧淮剛好把車停在恒星大廈他的專屬停車位上。

  恒星大廈二十七樓的銳盾公司在他的管轄之下,主要負責開發各類電子鎖項目,以及一些超級安全系統。投資人是他和沈霃寬。

  最近他相中了一家公司的程序員,想挖過來。人事部的人告訴他,此人平時工作較忙,周六下午才有空,所以江牧淮上午約美女吃過午飯后,就來了公司。

  他在地下二樓的車庫往電梯處走的時候,目光隨意那么一瞥,就看到一輛他熟悉的車子。他愣了愣,遲疑地走過去,看到了車牌,也看到了掛在車內的胖小子飾品。

  這果然是他的愛車小寶馬。

  怎么停在了這兒?

  他立在車前,環顧四周。

  沈霃寬難道在忽悠他?說好的今天下午要去處理房產部的事情的呢?

  江牧淮哼了聲,剛轉身準備離開,就看到了提著兩大袋東西的易歡,正朝著他的愛車走來。

  易歡也看到了江牧淮。

  她剛才走到恒星大廈購物中心南門口的時候,想起她剛才嫌重把自己的包放在車座上的,只帶了錢包去超市的。?一看書?  ·COM于是只能提著兩大袋東西,回到地下車庫。

  真是心里想什么來什么。

  她剛才還在想,現在江牧淮是不是變得西裝革履人模狗樣。

  這不,一抬頭就發現江牧淮還穿著一身銀灰色西裝站在那兒。

  雖然昨晚上從沈霃寬那兒得到了易歡落魄的消息,可真看到人,江牧淮他還是一臉吃驚。

  他上下打量著易歡,語氣有些懷疑:“易……歡?”

  易歡當著他的面,毫不拘束地把手里的東西放在車前蓋上,然后用他的車鑰匙打開車鎖,說道:“江牧淮你在這兒正好。”她騰出手,把車鑰匙遞給江牧淮,“剛好把車還給你。”

  江牧淮目瞪口呆地看著她。

  沈霃寬說的她落魄了還真是一點都不夸張……

  她身上穿的都是些什么衣服啊?

  外套的天鵝絨領子都起絨了喂!

  這頭發也長得太隨心所欲了,完全沒有任何打理,就是一根皮繩簡單扎了個半高的馬尾。

  江牧淮心想,要不是靠她那張臉撐著,她現在肯定丑得沒人敢認,把她丟人堆里準是找不出來的。

  易歡見他發呆,搖了搖手里的車鑰匙,“喂?”

  江牧淮此刻想得是,自己昨晚上竟然猜錯了!

  他原以為沈霃寬借他的車是急著回去看望時唯一。如今車被易歡開到這兒,想必昨晚上沈霃寬是去見易歡了。

  兩個曾經的初戀呆在一起,呆了一晚上……江牧淮覺得不出事的概率很低啊。

  雖然他之前很擔心沈霃寬會不會再次被易歡耍弄,不過如今看著易歡的模樣,他覺得可能性似乎不是很高。

  江牧淮認為就算昨晚上倆人曖昧了,對易歡來說,這也只能是一場不可能延續的舊夢幻影。

  他搖著頭,越來越覺得這一回,易歡是翻不了身的。

  現在圍在沈霃寬身邊的都是些什么人啊,都是些非富即貴的大美人,就時唯一那個水準的都不敢說能穩穩地拿下沈霃寬。

  她現在出現在沈霃寬面前,就跟端茶倒水的小妹似的。

  易歡見他還盯著自己發呆,有些不悅,揚起眉問:“江牧淮,你盯著我看什么呢?我身上長花了?”

  江牧淮偷笑,心道,你身上長沒長花我看不出來,我倒是覺得你身上沾滿了為生活奔波的塵俗之氣。

  “嘖嘖,我說這誰呢,想不到竟是我歡姐。”江牧淮收起滿心的猜測,發出一聲感嘆,“我說歡姐啊。”他頓了頓,才想起來自己其實比易歡大五個多月,以前是礙于易歡的氣場,以及迫于易歡的淫威,才身不由己地喊她姐,如今,呵呵,他立馬改口,“我說歡妹兒啊,你現在這樣的,我瞧著是破產了呢還是破產了呢還是破產了呢?”

  易歡就知道他正在挖空心思想嘲諷自己。

  她無所謂地聳肩,面無表情地回敬他:“這還用問,當然是破產了。不然我能開你這破車?”

  江牧淮:“……”

  她抬手揉著太陽穴,覺得此刻的自己異常疲憊,便瞇上了眼,想歇息會兒。

  她沒想到,短短幾分鐘的路程,自己竟然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會,直到感覺到車快要停了,才倏然醒過來。

  前面就是濱江路淮山路。

  不過……

  易歡用力揉了揉眼睛。

  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路口旁邊停著兩輛車。

  路燈照耀下,可以很明顯地看清楚是什么車。

  一輛車是國產的SUV,性價比很好,總價也就十二萬左右。這是鞏珍珠家的車。

  另一輛車,目測價格也是百萬級別的。

  兩輛車放一起,你能感覺到所謂的階級差距。

  而車旁邊站著兩個人,卻是易歡今天晚上剛認識的:時唯一,和來接送時唯一的人。

  她一臉認真地問沈霃寬:“沈霃寬,你說以目前我們這個距離,前面那幾個人能看見你的車以及你的車牌號嗎?”

  沈霃寬乜斜著眼,反問她:“相聚不到二十米,你說呢?”

  易歡抱有一絲僥幸心理:“……現在畢竟是晚上。”

  “易歡你瞎嗎?看不見路燈?”沈霃寬又好氣又好笑,“你都能看見別人車牌,別人怎么就看不見你的了。”

  “唉。”易歡嘆氣,“我這不是怕你尷尬么。你家大美女在前面站著呢。”

  “什么我家大美女?”沈霃寬不悅地皺起眉頭,追問易歡,“你說小唯一?”

  “你瞧你,跟我你還不好意思了?”易歡笑道,“我方才跟你家的時唯一解釋過了,我跟你以前只是同學,是一個現在混得十分落魄的校友。你待會解釋的時候不需要有心理負擔。不過我覺得吧……”易歡搖了搖頭。

  時唯一看到這一幕,心里肯定還會存有芥蒂。

  女朋友,或者說準女朋友病了,自己推說有事不能送,讓別人幫忙送,最后卻尷尬地被人發現他開車在送別人。

  不管沈霃寬待會要怎么解釋,至少在這一刻,時唯一肯定會覺得心里像是被人潑進了一大盆冷水,刷地一涼。

  若易歡和沈霃寬真的是普通朋友也就算了,偏偏易歡和沈霃寬從來就不是普通朋友。

  就算時唯一真的信了易歡的話,認為易歡和沈霃寬是普通同學,那她此刻也會擔心易歡是不是想當灰姑娘,是不是想撬她的白馬王子。

  反正易歡覺得,如果自己是時唯一,會很難過。

  目測她今天晚上跟時唯一說的那些話,都是白說了。

  想必她也無法和時唯一這個富家女好好發展友誼了。

  女人之間的友誼很奇妙,有時候一點兒蛛絲馬跡就能顯露出,你們能不能成為好朋友。

  易歡心想,既然都撞見了,她倒不如大方地跟時唯一打招呼。

  反正她不會費心思去照顧時唯一的情緒。

  那是沈霃寬的事,同她才沒什么關系。

  這時,她已經發現時唯一帶著一臉的疑惑,正往他們這個方向走來。

  沈霃寬的車子緩緩地前進著。

  在她打開安全帶準備下車之際,沈霃寬突然開口道:“既然你覺得尷尬,那就算了。”

  他說完就抬腳踩下油門,直接越過了前面的這幾個人。

  “沈霃寬你!”易歡愣住了,“你解決問題的方法似乎并不是很明智。”

  沈霃寬沉著臉,不說話,徑直開車。

  很快,鞏珍珠和時唯一已經快渺小得看不見了。

  易歡壓制不悅的情緒,語氣溫和地勸他:“你先停車放我下來,好不好?”

  沈霃寬無動于衷,車子依然繼續朝前開車。

  易歡一般不會和駕駛員爭執,不過此刻她心里真的是很想把沈霃寬從車里推出去。

  這時,易歡接到了鞏珍珠打來的電話。

  “易歡,剛才路過的那輛車上……”

  “對,你沒看花眼,車上副駕駛位置坐著的確實是我。”易歡道,“我今天諸事不順,遇到一個瘋子。本來說好的,送到路口放我下來的。”

  不停車也罷,沈霃寬他居然還往高架上開。

  送她回家,根本沒必要上高架。

  沈霃寬他這是打算把自己帶到哪兒啊?

  易歡心慌慌地重新系好安全帶。

  鞏珍珠聽到易歡的話后,也是驚呆了,忙問:“易歡你不會是上黑車遇到變態了吧,要不要我報警啊?那個變態會不會把你帶到荒郊野外,然后先那啥再那啥啊?”她懊惱地補充一句,“哎,我方才忘了記車牌號了。”

  易歡撫額,忙道:“不,不會,不是你想的那樣。”

  鞏珍珠道:“噢,那為什么突然開車,我看原來你們也是要停下來下車的意思。”頓了頓,“真的不會嗎?”

  “司機雖然瘋了,但是我覺得我應該搞的定。”易歡偷偷瞄了一眼看著沈霃寬,發現他臉色極為難看,便對鞏珍珠解釋道,“其實他是我以前的一個朋友。”

  鞏珍珠這才放心下來。

  易歡問她:“你怎么辦,要不再等我一會?”

  鞏珍珠道:“哼,這個男的忽然說不跟我計較了,給了我雙倍的修理費,剛走了。”

  “也好,你先趕緊回家,別讓你老公擔心。”

  “好的。”鞏珍珠道,“你自己當心。車上人真的是你朋友哦,不是壞人哦?”

  易歡笑道:“對的,是我認識的人。應該不會把我帶到荒郊野外先那啥再那啥的,您放寬心,趕緊回家歇著去。”

  這大晚上的,易歡又累又困,真不想多說話了。

  “恩,那先這樣啦,拜拜。”

  易歡收起手機,看目前車子還在高架上行駛。

  “沈霃寬。”易歡盡量地克制了,若是她以前的暴脾氣,怕是早就扯著嗓子喊起來了。

  沈霃寬漫不經心地解釋道:“開車有小摩擦很正常,還非得你去處理?你是交警嗎?”

  易歡道:“……你別妄圖轉移話題。”

  “我們不是在討論這個話題,那是在討論什么話題?”

  易歡愣了一下。

  “討論我會不會把你帶到荒郊野外先那啥再那啥?”沈霃寬冷笑,“你真的想太多了,易歡。”

  “你!”易歡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委婉地替鞏珍珠解釋,“我朋友說話一直都是這樣沒輕沒重的,她并沒有刻意針對你。是我一開始說你的話讓她產生了誤會。”

  見沈霃寬依然沉著臉,易歡語氣漠然地補充道:“是我易歡瞎,你沈霃寬又不瞎,當然不會對此刻的我產生什么非分之想。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

  不知道為什么,易歡說完這句話后,心里有些堵得慌。

  而沈霃寬,聽到易歡這句話后,臉色更加陰沉。

  兩人都不約而同地沉默下來。

  車在高架上急速行駛。

  易歡強忍不適,盡可能地讓自己呼吸平緩下來。

  不知道沈霃寬心里在想什么,似乎沒注意到易歡此刻呼吸愈來愈重。

  她手抓著車頂的把手,臉色煞白,聲音發顫,說:“沈霃寬,我……我暈車……”

  沈霃寬道:“你暈車?你當年在國外,跟人飆車的時候可從來沒暈……”他的目光落在易歡臉上,后半句話終究是沒說出來。

  車速緩緩降下。

  “對不起。”沈霃寬的聲音緩和下來。

  他差點忘了,易歡正病著。

  前面的出口,他下了高架,車子繼續向前行進。

  易歡捂著胸口,“你什么時候可以停車?”

  晚上掛吊水的時候,就想吐,如今感覺更為強烈。

  沈霃寬道:“快到了。”

  易歡問:“快到了是有多快?”

  “前面路口進去。”

  前面是棲山別墅區。

  富人聚集地。

  可是易歡她真的忍不住了。

  她整個人難受極了,頭疼,肚子也疼,胸口悶得厲害,似乎快要昏厥過去。

  “霃霃,停車!”她在思緒混亂之時,喊了沈霃寬的小名。

  聽到她熟悉的稱呼聲,沈霃寬本能地踩下急剎車。

  易歡伸手摸著車窗的開關,還沒摸到,車便猛地停下,慣性使她頭往前傾。

  這一低頭,她便無法控制自己,“哇”的一下,把先前喝下的半瓶水悉數吐出。

  也虧得她晚上什么都沒吃,不然這時候肯定把吃的東西都吐出來了。

  雖然吐出的只是水和胃汁,可車里還是彌漫著一股不是很好聞的味道。

  易歡手扒著開門鎖,深吸了一口氣。

  吐出來之后,整個人都覺得舒服多了。

  “不好意思。”

  她很抱歉,沒能忍到開車出去,終究還是弄臟了沈霃寬的車。

  不過幸好,她沒吐在自己的藥上。

  沈霃寬沉默著摸出紙巾,遞給易歡。在易歡拿著紙巾擦嘴之際,沈霃寬又拿出一張紙巾,在他的手快到觸及到易歡雙腿之時,他停了下來。

  易歡尷尬地輕咳一聲,接過沈霃寬手中的紙巾,擦了擦自己吐在腿上的嘔吐物。

  易歡打開車窗,大口地呼吸車窗外的空氣。

  沈霃寬緩發動車子,“晚上你住這兒吧,條件比你現在住的地方好。”

  易歡道:“我沒有換洗衣服,我要回去洗澡換衣服。”

  “有女士的換洗衣物。”

  易歡扭過頭,女士的換洗衣物?女士的?誰的?

  “不用,我不習慣穿別人的衣服。”

  “噢,不愿意。”沈霃寬想了想,“或者,你光著也行。我不介意。”

  “難道我就不能選擇回去?”易歡似笑非笑地看著沈霃寬。

  車子拐彎,駛入進門處。

  移動門被打開。車駛入的時候,有門衛立在門口敬禮。

  別墅區里的綠化很好,樹很高,路邊的花壇修飾得極為講究,有股不知名的花香飄到面前。

  每棟別墅前都有一偏小小的綠地,綠地邊上種滿了雀舌黃楊。

  綠地中心是一條兩車道寬的路,車子開過去是別墅的拱形鐵門。

  也不知道鐵門是有自動鎖還是別墅內有人,總之門自動開了。

  鐵門里有個不大的院子,院子里擺著白色的圓桌椅子和撐傘。

  旁邊還有四個停車位。

  沈霃寬將車駛入院內的停車位上。

  “到了。”他輕聲對易歡道。

  易歡微微頷首,人卻未動。

  沈霃寬丟給易歡一串鑰匙,“下去,自己開門找地方洗澡,我要出去。”

  易歡問:“你還要出去?”

  “不然我留下來?”沈霃寬微微歪著頭。

  易歡提議道:“或者您再把我送回去也可以。”

  “我要去洗車。”

  沈霃寬說完,伸手替她打開車門。

  易歡聞了聞車里的味道,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衣服上的臟漬,拿起沈霃寬丟在她腿上的鑰匙,皺著眉頭從車里下來。

  她人還沒站穩,沈霃寬便“砰”地一聲關上車門,開車離開。

  易歡瞅著離去的車身,叨咕了一句:“趕著投胎呢?”

  有可能是趕過去哄他家的大美女時唯一。

  沈霃寬并沒有去找時唯一。

  他也沒有去洗車。

  而是開車到了離別墅十公里左右遠的高檔住宅小區。

  他來找江牧淮。

  此時剛恢復單身狀態的江牧淮已經洗完澡,正準備睡覺,不曾想沈霃寬這個不速之客黑著一張臉來找他。

  說是心里悶,要找他聊天。

  江牧淮無奈地聳肩,道:“半夜敲我門,我差點以為是哪位美女要對我做些不和諧的事,開門前還專門只穿了褲子,露出我這健美的上半身。結果,嘖嘖,竟然是你,失望。”他放沈霃寬進來后,光著帶有腹肌的上半身,大喇喇地往沙發上一躺,腳翹起來放在沙發一端,“沈大老板,深更半夜找我,有急事?”

  沈霃寬脫下外套,扯了扯領帶,瞥了一眼江牧淮,“穿上衣服,沒美女來敲你門的。”

  江牧淮扯著嘴角笑了笑,起身穿好睡衣,“你就是嫉妒我有胸肌。”他苦練半年,現在正想到處顯擺。

  沈霃寬送給他一個白眼。

  他才不嫉妒,他自己又不缺。

  他走到紅酒柜前,里面藏滿了江牧淮搜羅來的高級紅酒。

  隨后他開了一瓶拉菲,拿著兩個高腳杯,分別倒上紅酒。

  “陪我喝酒。”沈霃寬說完,自己仰頭就是喝完了杯里的酒,隨后又給自己倒上。

  江牧淮拿起酒杯,晃了晃,上下打量著有些心神不寧的沈霃寬,試探性地問:“你這副樣子,該不會是……遇到她了?”

  沈霃寬低頭,承認了。

  江牧淮:“呵……”

  他就知道。

  別人都煩他,偏他自己還不知道,總認為他自己都是對的。

  老大爺家住一樓,家里共住著三個人,一個他,一個是他老婆,還有一個是他兒子。聽人說,老大爺還有個女兒,不過嫁到國外去了。

  反正易歡住在這兒的三年多時間里,從未見過那個女兒。

  老大爺的兒子今年都快五十了,看著有點兒傻,每天的活動就是跟著老大爺出去買菜,身上永遠都是那套灰藍條紋的睡衣睡褲,天冷的時候會套上一個長款羽絨服。

  隔壁的一個退休老師曾經跟易歡聊天時候透露過,說這家人的兒子小時候腦子受過傷,后來好了,人倒也不癡呆,就是性格怪,說話不利索,到現在連個女朋友都沒交過。

  老大爺的老婆也是個尖牙利嘴的,別人不能跟她說一句重話,否則她就捂著心口說自己心臟病犯了。

  一樓的房子都有個小天井,老大爺家在天井里搭建了一個十二平米所有的房子,搭建的時候,易歡不過是站在二樓窗戶處多嘴了一句話,從此這老大爺就記恨上她了。

  當年易歡是出于好心才提醒他,小房子算是違章建筑,如果被人舉報肯定會被物業拆除,建議他可以弄得小一點,盡量不要妨礙到別人。

  老大爺不聽。

  后來真的有人舉報,老大爺家的小屋子剛裝修好,還沒住上幾天就被強行拆除了。當時鬧得還挺兇,警察什么的都過來調解。

  那段時間,易歡每次回家,老大爺都會杵在在自家門口,指桑罵槐,明里暗里地詛咒她。

  她房門的鑰匙孔也經常被人惡意塞上東西,到最后連開鎖師傅都跟易歡成了朋友。

  易歡在二樓窗戶外的曬衣架上曬的衣服,也總會被莫名其妙噴上臟水漬。

  一開始她還以為是鳥屎,后來經過觀察,發現不是鳥屎,鳥可拉不出的那樣的屎,就算真有奇葩的鳥能拉出那樣的屎,也不可能把會衣服弄臟成那樣。

  到那一刻,她才明白,這老大爺一直在進行他所認為的報復。

  易歡并沒有去找樓下老大爺一家理論,她忍了很久。

  主要也因為在那段時間,她確實任何沒有多余的時間和精力跟這類素質低下的市井小民斤斤計較。

  讓易歡實在忍不下去是因為去年發生的一件事。

  當時是夏天。

  天稍微熱一熱,蟑螂就肆無忌憚地到處活動。

  周末的下午,易歡在家清掃房間。

  她移動了各個柜門,把每個犄角旮旯都消毒清理了一遍。還搞了些水泥,堵住了廚房間和衛生間的三個老鼠洞。

  這種磚木結構的老房子,又是很久沒裝修過的,真的太容易招惹蟑螂和老鼠了。

  易歡打掃的時候,光踩死的大蟑螂就有四五只。還有一些蟑螂跑得太快,她沒能抓住。

  打掃得差不多的時候,她把不用的舊東西以及打掃出來的家里都裝進垃圾袋里。

  這時,樓下的老大爺和老太婆氣勢洶洶地沖到二樓。

  因為當時易歡為了把裝垃圾更方便,所以沒有關緊門。

  門口放著兩大袋垃圾,她準備一會扔樓下垃圾桶里。

  這二位老人家踢著垃圾袋就進門,氣勢洶洶的,伸手指著易歡的鼻子說:“小姑娘,你大中午的,在樓上搞什么鬼,讓不讓我們休息了啊?我們年紀大的,比不過你們這些。”

  易歡正蹲在地上用抹布擦地呢,看見這兩位不分青紅皂白就沖進來,一下子愣住了。

  她完全沒有想到,這家人一點尊重人的意識都沒有。

  她并沒有刻意在樓上弄得到處有聲音,只是移動柜子桌子什么的,肯定會有點兒聲響,何況當時下午兩點,她并不知道這二位還在午休。

  這時,老太太還在叫嚷:“你說你是不是存心的?見不得別人的好!”老太太好在忌恨她家的違建屋被拆除之事。

  老大爺也說:“作為一個年輕人,竟然不知道尊老,現在的人都怎么了!心眼這么壞!”

  老太太又斜著眼一臉鄙棄地說:“小姑娘家,整天晚上半夜才回來,真不知道晚上到底在做什么。”她上下打量易歡,“哎喲,穿得什么裙子啊,妖里妖氣的。”

  易歡真是哭笑不得。

  她當時穿得是短款的吊帶睡裙,大夏天的,當然不可能穿得嚴嚴實實,何況她在自己家穿什么關別人什么事。

  這家人,不講道理,還顛倒黑白,真是恬不知恥。

  她從地上站起來,臉上掛著微笑,指著門說:“老人家,你們二位進門的時候,不知道要先敲門嗎?”

  老太太道:“門既然都開著,那我們就進來了。”

  “門開著就能進來?”易歡臉上的微笑開始變為冷笑,“刀就在廚房間放著,我是不是能拿著砍死你?”

  何況她的門不是開著,是半掩著。

  老大爺和老太太看著易歡,“你什么意思啊你?你擾民還不讓人說了啊你!”

  易歡丟下手里的抹布,拍了拍手,說:“麻煩您二位搞搞清楚,這是我家不是你家,你們闖門而入就是違法的。”

  非法入侵還那么多道理,真是!

  老大爺嚷道:“艸你娘的X,我違你媽X的法。這他媽是你的房子嗎?窮鬼!”

  易歡變了臉色:“對,房子是我租的,所以現在房屋使用權就是我的。我在我自己家,就算光著也不關你們的事。你們這么愛多管閑事,就不怕累死?”

  老大爺又瞬間滿嘴臟話。那一個個易歡說不出口的污言穢語,他說的那叫一個溜。

  易歡揉了揉耳朵,再次警告他們:“我警告你們,一般我不愛跟人計較,但如果二位一直這樣得寸進尺的話,別怪我真的不講道理了。”

  老大爺說:“你,你想干嘛啊你!小屁丫子,你厲害了啊,嚇唬誰呢你!”

  然后又是一串臟話。

  老大爺嗓門很大,他說起臟話來完全不給別人機會。

  易歡輕輕“呵”了一聲,順手拿起一個剛從垃圾袋里滾出來的空的玻璃醬油瓶。

  她看著沉浸在臟話世界里的老大爺,將瓶子往墻邊砸了一下。

  她希望老大爺能被瓶尾碎裂的樣子嚇住,然后安靜那么一兩分鐘。

  不過事情好像跟她預想的不太一樣。

  因為醬油瓶子沒壞。

  居然完好無損。

  是瓶子太結實了還是她用勁太少了?

  總不能是墻太軟吧?

  真是的,瓶子你這么不給面子啦?

  易歡突然想笑,剛剛的滿腔怒火也漸漸恢復為理智。

  她不應該跟這兩個人動真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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