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等不及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關(guān)懸鏡溫雅文氣的話語在櫟容腦海里乍的閃現(xiàn)——對,就是這句。
——“櫟姑娘,你和薛小侯爺大婚的時候,一定要記得給我發(fā)帖子。”
——“放心,不會忘。”
哎呀…這不是忘了干干凈凈…櫟容言出必行,哪能忽悠了關(guān)懸鏡?人家還記著要給你爹查案吶。
櫟容暗暗提醒,回去可得讓顏嬤替自己往鷹都送封帖子去,小楊牧已經(jīng)啟程去陽城接芳婆,自己除了芳婆…好像…也只有關(guān)懸鏡一位朋友可以相邀了。
好事成雙,誰讓芳婆還扼腕嘆息自己放走了騎白蹄烏的小哥哥呢,再見關(guān)懸鏡,婆子那老臉準(zhǔn)得又笑成一朵花。
櫟容忽的又想到關(guān)懸鏡那雙似乎可以洞悉所有的眼睛,他要真來到紫金府,又會看出多少...櫟容輕咬唇尖,把這念頭又按了下去。
紫金府,雅苑
辛婉曳地的繡雀長裙滑過雅苑的小徑,院子里,辛婉深郁望著倚著長廊好像琢磨心事的櫟容,櫟容把玩著手里的妝筆,也不知道苑里來了人,還不是晃蕩妝筆,似乎想到了什么新的妝面。
——“夫人。”顏嬤悄聲道,“她看上去確實是沒什么心眼的女人。大婚的物件送去許多,綾羅綢緞,奇珍異寶,她草草過了一遍,連摸都沒摸一下…她眉間心上,只有小侯爺吧。”
“周國傾慕燦兒的女子許多,但如果她們知道燦兒的身世,又會有誰還守著燦兒?”辛婉踱近櫟容,低低的咳了聲,“櫟姑娘。”
“哎呀。”櫟容急促的跳了起來,把妝筆塞進(jìn)懷里,“夫人…”
櫟容不喜歡成群的奴婢守著,偌大的院里只有這三人,櫟容見辛夫人看著自己不說話,那雙鳳目不怒自威,明明也沒有兇著自己,但卻讓人不由得生出一種敬畏。
辛婉鳳目落下,定在櫟容腰間的烏金代鉤上,“代鉤相扣,長毋相忘。明明初遇,卻好像早已相識…這就是你和燦兒的緣分吧。”
辛婉話語溫和,櫟容也放下心,落落大方道:“多謝夫人和侯爺成全。”
辛婉揮開水袖,著紫色緞裙的身段高挑動人,她幽幽審視櫟容篤定的疤臉,用一種沉郁莫測的聲音對櫟容道:“櫟容,我問你,殺人越貨,按周律該如何處置?”
櫟容不假思索,“斬首示眾,不可饒恕。”
辛婉看了眼顏嬤,側(cè)身又道:“犯上作亂,又該如何?”
櫟容蹙眉,想了想道:“人就一條命,除了拿命去抵,還能怎樣?”
辛婉昂立胸脯,鎖骨間的碧玉佛泛起深不可測的暗綠色,“大周律令,擾朝廷難安,意欲犯上作亂的,這是重罪,重過殺十人,百人…其罪,當(dāng)滿門抄斬,株連九族。”
“噢?”櫟容驚了聲,“自己一條命還不夠,還要殺那么多?夠狠。”
“你怕了?”辛婉眸中含笑,貼近櫟容有些詫異的臉。
櫟容搖頭,“我還真不怕。”
顏嬤上前一步,插話道:“這樣滿門抄斬的重罪,你怎么會不怕?”
櫟容淡定的笑了笑,指著自己道:“櫟家就我一人,犯事也就只有我一條命去抵,又不會因為我再連累旁人,我怕什么?”
顏嬤又道:“不是還有個婆子么?”
“她不姓櫟。”櫟容也不知道辛婉主仆到底想表達(dá)什么,“真到了抵命的時候,我把婆子趕走,就和櫟家沒了瓜葛,誅九族?芳婆哪一族都不算,害不到她頭上。”
顏嬤看了眼沉默的辛婉,又退到了主子身后。櫟容低低咬唇,朝辛婉抬起頭來,辛婉氣場再足,櫟容問心無愧也沒什么好怕。
“夫人。”櫟容脆聲打破沉默,“您是想問我,怕不怕被薛燦的身世連累…如果有一天,他不再是薛家的小侯爺,還會變成一個會帶來大禍的人…我又怕不怕因他遭禍…”
那明明是一張有些駭人的疤臉,但又比世間太多面孔干凈剔透,辛婉見過太多各色亦真亦假的人臉,眼前的櫟容純良嬌憨,她說的每個字都從心底而出,讓辛婉堅強(qiáng)的內(nèi)心也為之動容。
櫟容淺淺笑著,望向姜國所在的北方,指著道:“侯爺也好,重犯也罷,只要是我櫟容所愛,刀尖上舔血我也心甘情愿,這輩子能嫁給薛燦,我不后悔。”
她說她死也不后悔。
顏嬤深眸凝視著櫟容,她是百金千金也打發(fā)不走的鬼手女,她是明知前途叵測也不后悔留下的櫟氏女。
顏嬤看向辛婉,對主子點了點頭,辛婉輕嘆一聲,把手心按在了櫟容肩頭,“好傻的姑娘。今后,你就真真是紫金府的人了。你和燦兒的命…便是連在一處…”
——“櫟容!”
苑外,薛燦大步走進(jìn),黑衣滿是塵土都沒有來得及換下。他眼中蘊著惦記,急急要來見分開幾天的心愛女子,一刻都忍耐不得。
“夫人?”薛燦緩下腳步。
“夫人來看我,問我還缺些什么?”櫟容對辛婉擠眼一笑,“府里什么都有,怎么會缺呢?”
“多謝夫人。”薛燦對辛婉恭敬俯首,幾步走向櫟容,也不避諱有人看著,拉過櫟容的手心別在身后,眼底滿是對她的寵溺。
“下月初七也快得很。”辛婉還從未見過薛燦這樣,語氣也露出難得的溫柔,“瞧你的樣子,不如…再提早幾天?”
——“好啊。”薛燦想也不想。
顏嬤笑彎了腰,“小侯爺…也真是…猴急啊…”
辛婉露出久違的紓解笑容,轉(zhuǎn)身朝苑外走去,“走了顏嬤,人家小兒女濃情蜜意,你再不走,我們就要被趕出來了。”
——“我瞧著辛夫人…”櫟容咬著薛燦的耳朵,“也該是個有趣的人吶。怎么平時都是拘著?”
院門關(guān)上,薛燦沒有回答櫟容,他一把抱起朝思暮想的女子,輕柔抵在院中的樹干上,滾熱的唇直直吻上,櫟容靈巧閃躲,薛燦的熱情碰上了發(fā)髻,低低的笑聲蕩在櫟容耳邊。
“下個月初七。”薛燦貼著櫟容的耳垂低啞道,“十天,還有十天,你就是我的夫人。”
“現(xiàn)在還不是。”櫟容嬌俏一笑,從薛燦胳肢窩下鉆了出來,還來不及閃開,手腕又被薛燦攥住,生生又拉回了他懷里。
薛燦把她抱的更緊,灼熱的黑色眼睛凝視著櫟容眸里的歡喜,“這幾天有沒有想我?”
櫟容狠狠的點頭,“想,白天晚上都想的很。”
這答案讓薛燦很是快活,他抬起櫟容的下巴,微干的唇溫柔觸上,櫟容昂起頭,環(huán)抱住薛燦堅實的身體。
夜色下,倆人纏吻在一處,薛燦從沒覺得十天這么漫長,情到濃時,親吻的愈加霸道,抵著櫟容貼緊樹干,鬢角流下滾熱的汗水。
“要喘不過氣了…”櫟容推了把他,艱難道。
薛燦戀戀不舍又親了口她,這才松開唇齒,櫟容抹去他鬢角的濕汗,晶亮的大眼直直看著他溢出火苗的黑目,認(rèn)識薛燦這么久,還從沒見過他這樣。櫟容羞澀的背過臉,生怕再這樣直勾勾看下去,可別引火*了才好。
“十天…”櫟容忽然想到什么,推開薛燦往里屋快步過去,“差點忘了。”
薛燦不緊不慢跟著她走進(jìn)屋里,見櫟容走到案桌邊,鋪開信箋執(zhí)起狼毫筆,一筆才要下去,又遲疑著收了回去,筆桿叼在嘴里,眉頭微蹙好像琢磨著什么。
——“楊牧已經(jīng)去接芳婆,你還有朋友要請來和我們的喜酒么?”薛燦從背后摟住櫟容,溫聲笑道,“要是忘了誰,去和顏嬤說聲,她會準(zhǔn)備好喜帖讓人送去。”
“無親無故…卻…”櫟容想起關(guān)懸鏡春風(fēng)拂面般的臉,“卻有位新認(rèn)識的朋友,我答應(yīng)他,會請他來湘南…”
薛燦已經(jīng)猜到是誰,他垂下眉宇,抽出櫟容含在嘴里的筆桿,捋起衣袖在信箋上寫下一個“關(guān)”字,“關(guān)少卿。”
櫟容點頭,“在鷹都上,我也得了他不少照顧,臨走時,他讓我別忘了請他去湘南喝喜酒…當(dāng)時我一口答應(yīng),但這會兒想想,又不知道該不該讓他過來。”
“關(guān)懸鏡雖然可以說是戚太保一黨,但他的為人行事又和那些人不同。處事圓滑玲瓏,但…又有一身正氣,不屑官場爭斗…雖然有些自負(fù)傲氣,但青年才俊也是正常。至少在鷹都,他可以說是一等一的人才。”薛燦凝視自己寫下的“關(guān)”字,“殤帝和戚太保不能對他委以大用,是周國的損失。”
薛燦溫聲說了許多,看向櫟容糾結(jié)的眼神,笑道:“他當(dāng)然是你可以結(jié)交的朋友。”
“他太聰明。”櫟容面露憂色,“他一早懷疑殺安樂侯和宋太傅的是姜人。他要是真來了紫金府…薛燦,關(guān)懸鏡會不會看出什么,你和楊牧他們…”
“夫人行事謹(jǐn)慎小心,府里從沒有姜人的痕跡,但…”薛燦拾起信箋,“關(guān)”字大氣瀟灑,背后那人,也是一副自信凜凜可以洞悉所有的模樣,“活生生的姜人就在紫金府,既然在,就一定會有連我們自己都看不出的破綻。關(guān)懸鏡異于常人,又在大理寺磨練幾年,我也沒有把握他什么都看不出。”
“那…”櫟容搶過薛燦手里的信箋,幾下撕成碎片,“那我就沒信義一次,大不了以后再去鷹都,補(bǔ)他一頓好的。”
薛燦欣慰櫟容的懂事,他拉過櫟容的手按在心上,“還沒大婚,都已經(jīng)讓你受了委屈,連帶著我也欠了關(guān)懸鏡這次。”
櫟容撥弄著筆桿,“以后在關(guān)懸鏡眼里,我就是個重色輕友的人,誰讓我…”櫟容轉(zhuǎn)身對薛燦擠了擠眉毛,“就想和你過好這輩子。”
薛燦低低一笑,掌心包裹住櫟容執(zhí)筆的手,筆尖蘸墨在紙卷上瀟灑揮開,幾筆掠過,紙卷上印上“長樂未央,長毋相忘”,櫟容喏聲念出,扭頭看著薛燦滿是溫情的俊臉。
薛燦按下筆桿,手指摸向櫟容腰間的烏金代鉤,“我這輩子傾盡所有,也要給你這份長樂。”
櫟容心頭一暖,輕聲道:“你來我家莊子那晚,關(guān)懸鏡和你前后腳…”
“我知道。”薛燦把櫟容摟的更緊,“那天,我和楊牧在坡上守了半宿,我看見了關(guān)懸鏡,他自信滿滿的進(jìn)去,又垂頭喪氣的離開。”
——“你就不怕,他在你前頭找我,我會跟他走?”
“從沒怕過。”薛燦沙聲溫柔,“好像冥冥中有個聲音在告訴我,鬼手女櫟容,一直在那里等我。”
薛燦的呼吸聲越來越炙熱,屋里彌漫出一股熱烈的氣息,混雜著倆人起伏急促的心跳,涌出讓人難以抗拒的曖昧。
“櫟容…”薛燦低低呼喊著,“我要真狠心把你送回陽城,一定會悔恨終身吧。”
錦帳搖曳,蕩起屋里男女克制的情/欲,櫟容臉頰通紅,想躲閃開卻又舍不得,她身子燥的滾熱,但又不知道該怎么去做。
櫟容想逃又逃不得的憨態(tài)在薛燦看來更顯勾人,他明明是個穩(wěn)重內(nèi)斂的男人,但不知怎么,自從被櫟容喚起深藏多年的情感,便再也不愿藏起什么,情動難,情止更難。愛到深處,又哪里需要恪守什么。
明日不可測,無悔愛過才不枉活了這一生吧。
薛燦沒有喝酒,但突然腦中涌出大膽,橫抱起櫟容酥軟的身子,大步朝雕花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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