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取字
晚間施禹水問起今日行的詳情。淑娘略說幾句老爹教自己多跟舅家來往,又道:“先前說嫁妝田要給王大王二順便看管,后來事亂忘了,明日要交代他們一聲。”施禹水道一早就交代他們。又覷著淑娘面色說:“娘子,我與你同去舅家探望?”淑娘想到要在外人面前掩飾,就同意了。因七月里有七夕節、中元節兩個官定假日,又有兩人成親滿月以及十六歲生辰,便議定等閑時施禹水休沐日再一同前往。隨后便準備歇息,施禹水看著娘子與自己同睡一床卻又不得親近,少不了唉聲嘆氣一番。
第二天一早,施禹水便拿地契給王大看了,叫他回村照管時候一并順帶看顧。王大為難道:“小官人,小娘子這嫁田在緊東邊小吳村,咱們上河村在西邊,這兩個村子一東一西有幾十里地遠,著實不好照管啊。再者又只有十畝,還是水田旱田都有的,就算年景好的時節,收最高的租,交完了稅所得就只幾貫錢,專門過去看不值得跑呀。”施禹水一愣,這倒是自己不曾注意到的。只得叫他先放著,等自己跟娘子商議之后再作打算。又回到房間告訴淑娘知道。淑娘也沒想到這茬,只好收了地契,說自己再想想。施禹水這才出門上書院去了。
淑娘拿著地契發呆,自己的思維還是偏向現代了。原來在農村時,一人只有一畝多地,一家子四口人也不過五畝,種地一年也有千把塊錢收入。卻忘了這是古代,第一要交稅,稅交幾成自己完全不知道;第二沒有袁隆平,沒得高產糧種;第三沒有化肥,一畝地能產多少糧食?第四沒有拖拉機,全靠人力畜力耕種收,一個人就是鐵打的一天能干多少活?第五沒有方便的交通工具,馬車是有錢人家拉行李的,牛車慢騰騰一小時走那二里地。哪怕有個自行車呢,一天幾十里不在話下,現在這樣路都跑不起怎么照管?
看來這地自己是無福消受了。只是直接送回吳家也太打臉了,就差明說看不起這十畝地了。怎生想個辦法叫老爹能收下這十畝地呢?而且也得跟婆家說通了才行。想到這里,淑娘不禁嘆起氣來,成親之后一堆麻煩,而且無法擺脫,現代那逍遙自在的平淡生活真叫人難忘啊。還有現代的父母,十八歲的弟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么樣了?高氏本來打算來跟淑娘閑話,卻見淑娘坐在梳妝臺前傷感,不由止住了腳步,想了一想還是輕輕的退了出去,又叫了春花跟自己到正房做針線,免得她跑去新房見到淑娘情形。
到中午吃飯時,高氏注意到淑娘果然雙眼微微發紅,不禁心里嘆氣,這孩子對兒子當真意重。便叫她坐下吃飯,不必再服侍用飯。施重山主動問起孫兒:“禹兒,書院里考試如何?”施禹水放下碗筷,咽了口中食物才回答:“孫兒僥幸,已考進了上等生,明秋府試可參加了。”施長安道:“禹兒不可驕縱。”祖孫三人又說些府試的話。
飯后高氏主動說陪淑娘午睡,留他們祖孫三人在正堂說話。淑娘因為上午想起了父母,不由賴在高氏身邊,高氏心疼淑娘,便攬著她輕輕的拍,一如兒時。淑娘便跟婆婆說起悄悄話:“娘,我聽阿翁跟公公仍叫禹哥兒,覺得不大合適了。”高氏不語嘆氣。淑娘又說:“娘,反正已是成了親的,不若叫阿翁跟公公給個字?日常稱呼字,也是個分別開的意思。”一時觸動高氏心事,便答道:“這事我去與你公公說去,你不必再提了。”兩人再說些別的,漸漸困倦上來,都睡了。
晚間高氏果然對丈夫提出給兒子取字的事,她只道是自家的想法,不說是兒媳提出來的。施長安想到兒子已經成親,明年又可參加府試,前生能中進士,自然能夠一舉得中,到時候也需要有字才方便與同年交往,便同意了,只待跟老父商議便可給兒子起字。
這廂淑娘卻對施禹水提出打算把嫁妝田送還娘家之事:“你早上與我說起之后我便為難許久,自家不方便照管,出產又不多,哥哥他又不能讀書成事,紙筆店眼見得只能糊口,這十畝地給了他們倒能添補些。”看看丈夫臉色又道:“爹給我這嫁妝田都是好意,如今還要想個法子不傷了爹的臉面才好。”施禹水沉吟良久,靈光一閃地問:“不知舅兄何時成親?”淑娘答道:“爹打算下半年就辦事。”施禹水遂道:“這可正好了。今秋收成便叫王大兄弟忙碌些收了。到舅兄要成親時,你只做送禮,把這地契送去。私下卻對岳父說擔心哥哥娶了嫂子不久再添丁進口,只靠著紙筆店難免吃力,岳父定會明白你之苦心。”淑娘贊同,不由對丈夫略略表示謝意。夫妻二人依前睡下。
第二天,施禹水又拿了地契給王大,道:“今年秋收少不得你忙些多跑幾趟,把這十畝地的收成收回來。只得今年一年,以后卻不必再管。”王大應了不提。
施長安私下里跟老父商議兒子取字之事。施重山先贊他想的周全,默默思索一陣,才對兒子說道:“我取中一個‘存’字,寓意禹兒之存身,你看如何?”施長安搖頭道:“意思雖有,卻不足為外人道也,還是想個能說得出的字。”自己沉思片刻:“‘成’字如何?凡功卒業就謂之成。禹兒之名有大禹治水之意,先賢治水確屬功成。且《周禮》有言:‘凡過而殺傷人者,以民成之。’又能暗喻禹兒失魂之事。”施重山點頭同意,又道:“《爾雅》曾道‘美士為彥’,《說文》亦有‘美士有文,人所言也。’之說。禹兒道他前生已經科舉入仕,實是家中百年來第一人,‘彥’字可。”父子議定施禹水字“彥成”。
晚飯前,施重山鄭重開口道:“禹兒,你已成親,況你亦知曉自家事,如今我與你父為你定了字‘彥成’,以后你可用字與人相交了。”施禹水不免拜謝了父、祖,心道這字雖早了四年,卻與前生別無二致。
誰知晚上臨睡前,淑娘主動叫住他:“彥成,為你取字實是我的主意。”施禹水吃了一驚:“你如何得知我前生的字?”淑娘奇道:“我哪里知道你前生的字?原是昨日我見公公與阿翁仍喚你‘禹兒’,覺得不妥說與娘的,娘才同公公說了給你取字的話。”施禹水沉默一會兒,問道:“有何不妥?”淑娘說:“我原認識的自然是禹哥,你雖自話自說自己也是禹哥,到底有些不同。我二人已經成親,又在不查時行過周公之禮,自當做這一世夫妻。如今我雖為禹哥守孝,卻不愿把你當作禹哥替身。你二人原就不是一人,自然要區別以對。待我出孝后自會以郎君之禮待你。”
施禹水將這一番說話在心中過了幾個來回,方才明白淑娘的意思,不覺一陣狂喜,一時按捺不住上前抱起淑娘,卻被推開道:“我定要把這九個月的孝期守滿。你終究占了禹哥的身體,請你也忍耐這九個月,只當你還他的命吧。”施禹水滿腔熱情被撲滅,鄭重對淑娘躬身施禮,道:“娘子所言甚是,小生慚愧,日后自當聽從。”
次日已到初四,幾日后便是七夕,淑娘跟高氏商議請親眷家的小娘子們來乞巧,高氏想起娘家尚未成親的侄女高釉便同意了,又特意叮囑淑娘請寡居的表姐高粧也一起來過節散心。原來高粧今年十九,比淑娘只大三歲,她十三歲上便由王媒婆說合訂了縣里一戶人家為親,不久男方就病了要她嫁過去沖喜,因財禮給得多,父母沒口子的應了,便把十三歲的女兒嫁了病秧子。過門三天丈夫病逝,夫家有些家底,答應她只要守節便衣食無憂。高粧深恨父母愛財誤了自己終身,立誓不回娘家,自此就在夫家守寡,與高氏這個姑姑家倒有些來往。高釉則是十七歲,早先因看中了施禹水,磨著父母想要嫁給表弟,誰知施家不應。直到今年施禹水跟淑娘訂了親方才死心,由著父母定了別家,亦打算下半年過大禮。
淑娘回想自己,前身并沒有交下什么閨中密友,吳家的親屬多在鎮上,同在縣里的舅舅家表姐又早夭,弄得如今自己能請的人一個都沒有。只得教春花去喊招弟來充數,自家就跟丈夫的兩個表姐打交道吧。又與春花商議乞巧穿針,自己此番第一次與夫家的親戚打交道,可不能丟了臉。又想起還要捉了蜘蛛關在盒子里等結網,自己小時候不怕這東西,現在可是怕得要死,也要克服一下。倒是做巧果可以發揮一下見多識廣的好處,多整出些花樣來。前后思量完,自己偷偷的在房內拿了針線練習穿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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