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皇貴妃不在宮中，蕭家的消息還是靈通的，何況這本就不算秘密。

　　蕭二爺一聽說這江南來的寧家小姑娘比皇貴妃還美就嘲諷不已：“寧家要是能生出個天下第一美人來，我就——”

　　“二弟！”蕭國公及時叫住，沒好氣地訓道：“你何時能擺正自己的位置，宮中有流言出來，難道會是無風起浪嗎？無論寧家能不能生出那么一個出眾的女兒，你該記住一句話：人外有人。

　　有的是比你聰慧的人，自然有比你妹子更美貌的女子；沒見到那位寧姑娘之前你就隨意妄下定論，就不怕自打嘴巴嗎？你這自負到自大的毛病何時能改一改？”

　　又挨訓，蕭二爺憋悶道：“大哥，那就讓大嫂進宮去親眼瞧瞧吧。”

　　“那姑娘病了，不見客。”蕭國公心頭冒火，語氣更重：“剛收到的消息你就拋到腦后了，還是你覺得蕭家人想見誰就能見到，褚太醫親自去號脈，你妹子在宮里也要退讓的。”

　　蕭二爺很郁悶地再跟大哥說兩句就走了。

　　蕭國公無奈地嘆氣，就這幅樣子，真是比小輩都不讓人省心了。

　　此時的秦太傅府上，兩個出嫁的姑奶奶都回來了。

　　秦宜蘿不停地回來踱步，眉頭緊鎖，秦宜薇勸道：“小妹，坐下來歇歇吧。”

　　“二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宮里傳了什么消息出來，安姐兒有些不舒服，褚太醫親自去給安姐兒號脈。”

　　秦太夫人掩面抹淚，好不容易接受外孫女要嫁給寧王的現實，臨到頭來，就等著能見到外孫女，偏出現這種事，安姐兒以后的日子要怎么過呀。

　　秦宜薇嘆氣，她們今早本來是要進宮的，可這么個消息傳出來，褚太醫親口說，安姐兒要靜養，不得打擾，只能作罷。

　　褚太醫，那可是連皇后都不能勞動的人，給她的外甥女號脈，這個分量，誰掂量的起啊。

　　秦宜蘿的長女，十三歲的容澤芷小姑娘沒能感同身受長輩們的焦慮，逮著空隙就眨著大眼睛好奇地問：“母妃，我聽說表姐生得比皇貴妃還要美貌，是不是真的？”

　　她還沒見過有誰比皇貴妃還要美，這不可能是真的吧！

　　雖然沒見過那外甥女，秦宜蘿直覺不可信，大姐和姐夫的模樣，怎么也不能生出一個天仙來，可宮里傳出來的消息，這外甥女就是個天仙，她都覺得不可思議！

　　“是，是真的。”秦太夫人眸光一閃，忽的想起來：“你們大姐跟我說過，她女兒可是個天仙吶。”

　　“娘——”秦宜蘿連忙走過去扶住老母的手，心中無奈，當娘的夸自個閨女的話能信嗎？面上只能應和，把母親安撫住。

　　秦太傅的書房，已經半頭華發的秦太傅一言不發的站在窗邊看雪花飄零，神情莫測。

　　“爹，咱們就不能去面見皇上，把安姐兒接出來嗎？”

　　“二弟，褚太醫親自去給安姐兒號脈，你以為這意味著什么？”秦宜松看向弟弟，很是疑惑地問：“安姐兒真是貌若天仙？”

　　“我也想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咱們秦家，還有他們寧家，什么時候出過天仙？你看長平，怎么也不像美男子吧，這一母同胞的親兄妹，還能差到哪里去？”

　　“你不是見過安姐兒嗎？”那你還不知道？

　　秦宜柏無奈：“大姐去世的時候，安姐兒的身子也累垮了，一直躺床上養病。外甥女那么大了，我不好越過去，就隔著屏風囑咐幾句，沒見著。”

　　“你！”秦宜松瞬時有些氣結，稍稍平復之后道：“這事，還是去寧家問問，我們不知道，他們總知道的。”

　　“有道理。”秦宜柏即刻道：“我現在就去。”風風火火地離開父親的書房，直奔永寧侯府。

　　永寧侯府的一眾主子，除了兩個幼童，從昨日起就都是焦頭爛額的。

　　寧長平聽下人說舅舅來了，急忙去見，秦宜柏沒有廢話就問關于寧長安容貌的傳聞。

　　“是真的，妹妹生下來后，我們都覺得奇怪，是祖父說，妹妹長得有幾分像曾祖父；曾祖父當年便是世間少有的美男子，而且都遺傳了寧家先祖的琉璃眸。”

　　秦宜柏被噎著了，這遺傳的可真是夠遠的！

　　出宮后，容涵就去信義侯府，向外祖父確認一番。然后他就知道了，寧宴清生的貌若謫仙，像天人般好看，還有一雙風華絕代的琉璃眸。

　　他突然就覺得被卡住了，真是嫡親的爺孫，都能隔兩代相傳！

　　“王爺，屆時皇上給出的補償必定不小，甚至是半個太子之位。”

　　此時就要選擇如何獲取最大的好處了，信義侯輕笑道：“王爺的婚期不變，能選出的貴女，老臣以為，選鎮國公府，這筆買賣王爺是穩賺不賠的。”

　　暫時不能反對，容涵隨意應一聲，心下皺眉，按目前的形勢，最遲到明年開年，他就得去請旨退婚，幾乎滿朝文武都是這么猜的。

　　他若是不請退婚反倒要求將人送出宮中準備大婚事宜，必定要招致他身邊的人全部反對，他和阿寧的關系決計不能讓第三個人知曉，該怎么處理為妥？

　　關注此事的，都知道永和宮每日都有賞賜賜下，賜給養病的寧姑娘，皇上的意思已經很明朗了。

　　賢妃看著這一批又一批的奇珍異寶，有些還是她都不曾接觸過的，心頭愈發沉重。

　　或許這對很多人來說，都不是一個好消息。

　　聿順長公主和他女兒、夫人還等著看好戲，虞首輔的心是一下子沉了，這些個女人家就是見識短淺，這對寧王可沒壞處。

　　信義侯的算盤，他當然猜到了，這位寧姑娘要是留在宮中，寧王妃就要出自鎮國公府，十五萬大軍，等于是把太子之位給到寧王手中了。

　　他真是想不通，皇上怎么一下子變得色令智昏了。對于那姑娘美貌勝過皇貴妃的傳聞，虞首輔持保留態度，其實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目前這個局該怎么破？

　　他更擔心的是皇上若是一直迷戀這小姑娘乃至荒廢朝政該怎么辦？他是首輔，可寧王手上的兵權足以逼他退讓，這寧姑娘留在宮中，對他們才是大大的不妙。

　　“結盟？”

　　愁眉不展之際，外孫來跟他談事情，內容真把他嚇到了，虞首輔神色莫辯的問：“王爺，寧王怎么會跟您談這樣的事？”

　　靖王把緣由解釋一遍：“外公，無論是我還是老三，我們總不能給別人做嫁衣。”

　　“五皇子？”平王有心思他不意外，也不會放在心上，可五皇子絕對是始料未及，虞首輔第一次發覺，這朝堂的局勢，他似乎有些看不透了：“王爺，光明盟，您掌握了多少？”

　　“老三說是個江湖組織，他目前只知老五背后有這么個組織在扶持，其他都不知道；我剛安排人手下去，還沒進展。”

　　“蕭家等著坐收漁利，這么看來，等著坐收漁利的可大有人在。”虞首輔呵呵的笑了，一針見血地問：“王爺，八皇子那邊，您可有安排人手過去？”

　　靖王點頭。

　　“宮中的娘娘小產的不少，皇子公主早夭的也不少，裴婕妤一個宮女，竟然能生下兒子再把兒子安然養大。”虞首輔感嘆道：“在宮中一直做隱形人，還真是讓所有人都忽視了，裴婕妤可是個大能人。”

　　靖王臉色一沉，原本只是有備無患才安排人手過去，現在看來老八母子倆肯定有問題；要是沒手段早就被弄死了，有手段必定有野心，這是想藏著留到最后出頭！

　　虞首輔的心也沉了，這朝堂是不是還有一部分自詡聰慧之士就等著看靖王、寧王的笑話，乃至蕭家、婁家的笑話，原來他們還在給人耍猴戲看啊？

　　“老臣想起來，裴家在朝堂上有幾個人的，裴婕妤的堂兄裴昌瑞是從六品的戶部員外郎，親弟是從七品的國子監主簿；應該還有幾個小輩，領著八、九品的小吏吧。”

　　原本從未多想，如今看來還真是大有深意，虞首輔自嘲道：“再過個十來年，皇上必定要立太子了，王爺和寧王應該已經分出勝負，只是都敗了。

　　成國公早已去世，婁家和蕭家拼個你死我活之后，十三皇子太小，六皇子的妻族可是個大患，平王和四皇子的城府沒有八皇子母子深，必定斗不過他們，還真是好算盤。”

　　靖王目光一陰，他連老八那兄弟長什么樣都沒多少印象了，沒想到這么會偽裝，竟然是最不安分的那個！

　　虞首輔忽的背后冒出一絲涼氣，誰都不想做踏腳石，他一直以為掌控著全局，等聞閣老致仕，成國公一死，后族就是拔了牙的老虎，沒幾年就會衰落。

　　至于蕭家，成國公臨終前必定會把這死敵給除去，都不用他出手，或者他從旁協助一番，蕭家想坐收漁利，根本就是妄想。　

　　而寧王，皇上對這兒子的忌憚可比靖王多的多，他甚至可以等皇上打壓寧王，父子相殘，這才是坐收漁利！

　　沒成想，他的以為，還真的只是以為！虞首輔閉了閉眼，目光復雜，緩緩道：“王爺可否想過，您若是跟寧王聯手，皇上會如何對之？”

　　最有實力的兩個兒子結盟，等于就是告訴皇上，儲位被他們給定下了，只能從他們兩個當中擇其一，絕不能讓其他兄弟染指，這是在挑釁皇上！

　　靖王憂慮的正是這一點，反問道：“外公以為如何？”

　　他還真不敢想會不會適得其反，虞首輔只道：“還是先與王爺您的妻族商討一番，聿順長公主、福元大長公主，恐怕都不會答應的。”

　　內部不統一，許多事就難辦了。

　　靖王的妻族的反應，在虞首輔的意料之中，他沒想到的是，這事竟然還能逼出一個意外收獲，皇位還真是人人垂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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