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野望初展
皇帝要清算永安侯府的軍中外援, 還當著趙秉安的面,要看的不過是這個心腹能忠誠到什么程度。
從一開始他把南郊武勛喂飽, 就是為了在北疆拓展勢力,而師芎等人既然受詔而來, 那想必他們也早就做好了對新帝妥協的準備。
真宗皇帝在世時,鐵河、屯疆、黃沙三股強勢軍團依附皇室,可這十萬多雄兵都折在奪嫡之亂中,保存下來的編制根本無法與黑云等軍團相抗衡,這種情況下,泰平帝只能謀求內部分化,永安侯府, 不過是他在武勛中設的一枚棋子而已。
“圣上圣明燭照, 閱覽全局,微臣,無話可說。”
趙秉安的不抵抗讓泰平帝心頭大定之余冒出了一絲愧疚,趙家為他登基鞍前馬后, 功不可沒, 不單單只是一個爵位就可以買斷的,現如今明誠心里肯定有怨氣,可待風頭過后,他必定會厚補趙家。
南郊對于趙秉安來說從不是著眼的戰略點,這個地方對永安侯府來說太過招搖,故而除了安插幾個分家之子搜集軍伍信息外,他從不與祖父的舊部聯絡。在他手里真正致命的是蘇澤衡交給他的御林軍還有蒙家統率的禁軍, 之所以未曾向祖父、五叔報備這些勢力是因為,他發現邵柏博在某些時候也可以遙控九城兵馬,聯系他與蘇澤衡如出一轍的行事作風,趙秉安斷定御林軍身后定然站著一位朝堂老餮,他已經在孟希來身上查到了些蹤跡,但他不敢保證再追查下去,那位老爺子會不會翻臉不認人。
現在他只能等,等自己的長子誕生。
這個孩子是趙邵孟三家嶄新的起點,他的父親、舅父、岳丈將會因他而壓抑隔閡,攜手并進,也只有他才可以將整座皇城握在手里,把皇室命運玩弄于股掌之上。
孟家已經害死了一位皇帝,就憑這點,泰平帝在位一日,孟家就要提心吊膽。孟希來肯定也察覺到了孟家的勢力在底下開始波濤洶涌,可惜,他入不了孟璋的眼,也就血脈這層關系尚值得一用。
趙秉安“失魂落魄”的離開龍帳,他仰頭望望這繁星點綴的夜幕,胸腔里的怒火都快把腦子點炸了。
邵柏博早就在營帳里候著,他知道趙秉安早晚會來的。
“你又輸了。”
“看怎么說吧,北疆也該在我們的棋盤中,不是嗎?”
“南郊與侯府的牽絆由老侯爺維系,可他老人家還能支撐幾年,皇帝才二十有六,他這輩子才剛剛開始啊。”
“不是有你嗎,讓夏榔把香料加倍,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邵柏博聽著了想聽的話,卻高興不起來。
“想好了?”
“沈炳文明年就是七十關口,至多四五年過去,他就是昏聵耄耋的老糊涂了,陳旭寧、蔡川廷都已經被我廢了,蘇家挾于我手,江南魁首后繼無人,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內閣里只有唐耀山這個老頑固不好處理,其余人都不是問題,若是扶持太子登基,在少帝長成之前,咱們至少有十年的時間整頓山河。”
“關鍵是,那之后呢……”
“幼帝長成必會垂涎權柄,屆時難道又要重蹈今日的覆轍嗎,第一次弒君我們可以瞞過天下人,那第二次、第三次呢?天下士族不是傻子,趙邵兩姓定會被后世口誅筆伐!”
邵柏博眼神中流過陰鷙之色,他確是要篡奪盛家的江山,可他也不想讓邵氏百年清譽蒙塵,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名不正言不順得來的江山是坐不穩的,他總不能讓外甥去做那亂世之君吧。
“權勢的交替大都是此消彼漲,如今你我只能全力以赴,至于帝位更迭,我覺得在如今這局勢下就已經對我們很有利了。”
“你是說,擁榮王廢太子?”
趙秉安搖搖頭,以指蘸酒,在桌案上寫下四個字,“弒父殺兄”。
“皇帝心里極想廢長立幼,可內閣是不會答應的,普天之下篤信禮法的士大夫也不會愿意推翻正統,故而榮王的上位之路會走得異常艱辛,除非皇帝親手弒子,否則縱使與東宮一母同胞,將來也定會下場凄慘。”
“哼,身處皇家,這手足之情就是個笑話,榮王與太子,早晚會同室操戈。”
邵柏博接下話茬,繼續往下說。“以如今太子展現的資質來看,東宮操守上佳,再加上顧椿與沈炳文的嚴厲教導,鳳雛有望。”
“太子賢明卻不得圣心,而榮王空有圣眷卻暴戾非常,你這是給天家安排了一出好戲啊。”
“我還真沒有這個膽子,敢在顧椿的層層監管下對東宮下手。”
趙秉安從懷里掏出用手帕包裹的木屑,這都是從西華文宮的廊柱上刮下來的,其中摻了數味苗疆秘藥,長居其內,如染丹癮,摧性毀情。
他從那一貼金創藥開始就知道邵柏博密謀毒害新帝,可那時候他替皇帝擋了一劫,后來內侍監與寶華殿那邊的勾結他也有所察覺,當時他以為是夏榔不甘寂寞,沒想到追查下去矛頭竟也指向了邵柏博,現如今妻兄竟連稚嫩的懵懂兒童都不放過,他到底與皇家有何深仇大恨,要如此狠辣決絕的報復。
“逞著我與內閣斗得難舍難分的時候,大兄你真的做了很多事情……”
“呵,臟事都讓我擔下了,怎么你反倒擺出這副臉色?太子病弱,不正合了你的意嗎。”
“秉安,有些事是不能戳破的,你要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為了媛馨好。只有皇室日漸孱弱,才能創造合適的時機,這是犧牲最少的一條路!”
“皇帝是不是不會再有子嗣了?”
“……我不會讓這條路上有更多阻礙。”
趙秉安起身,打翻了酒壺,掩去案板上的痕跡。
“皇帝身邊還有一股暗司,你好自為之。”
“我有分寸,只要你不插手,皇帝他翻不出我的手掌心。”夏榔培植的暗司早就倒戈,那條老毒蛇對皇帝的冷待可是恨之入骨。當初孝懿太后連全尸都沒保住,生生讓他二十余年的布局全毀了,前后忙活了小半生,結果都為孟家做了嫁衣,他怎么會甘心呢。
當年光宗為子嗣遍尋名醫,最后誤入修仙問道之途,這里面夏榔可是出了大力,而且當年巫咸煉出紅丸可就是受了他的教唆,時隔三十余載,讓他們兩位“半仙”重操一回舊業,該是更加容易了吧。
圍場里的陷阱都已經安排好了,只要尋個替死鬼把皇帝引過去就是了。
趙秉安回到自家的營帳,眉目已經徹底放松,偽作酒酣的模樣跌跌撞撞的栽倒在軟榻上,好似沒看見大伯與五叔急切的神色。
不過縱使趙秉安有心消停,可師芎那邊卻已經按捺不住了。老永安侯允諾的名利都真真切切的到手了,那此番軍備之爭,黑云一系是否仍舊可以獨占鰲頭。趙秉安此人,到底算不算是黑云的自家人,帥營里吵得沸反盈天,大家眾口難調,最后決定干脆把人約出來,當面摸摸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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