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入股
第二天,蘇世黎的錢才備好,還沒給出去,二爺就和大爺起了齷齪。
兩個人先是在一樓堂屋里吵,為的是在海城的事。二爺說往年都是大爺管著進貨的事,今年大爺去搞藥材鋪子,換了他去進貨,這才知道以往年年大爺都往家里搶了虛價,從中賺了一筆的。原想著,好歹兄弟間,也就算了,可大房現在越來越不像話。寒了他做兄弟的心。
大爺卻說,做批發洋貨賣家多年沒在自己手上討到便宜,現在換了二爺去,見二爺耳根子軟,便有心使壞,二爺聽了外人的讒言就要與自己親兄弟反目,中了別人的反間計,罵他腦殼里面不長東西。
兩個人一吵,圃齊便出來想勸個和的,與得玉得長、各玲、邊蔓一道,去拉架,卻不知道怎么,被推了一把,當場就慘叫一聲,說使不上力了,半個手腕都吊在那兒晃蕩,骨頭斷了似的。
這下可好,大奶奶一下就瘋了,罵二房二奶奶心眼壞,從中挑事,罵二房兩個兒子心思惡毒,自己讀書讀不好,還要壞了堂兄弟的前程。
要去撕扯二奶奶,二奶奶想脫身又脫不得,被扯得摔在地上,哭得要厥過去,只說大奶奶自己心思不正,便看什么人都是歪的。
一家子簡直雞飛狗跳。
四樂看得咂舌,回去跟在老太太那里關著房門不出去的蘇世黎興奮道“看著體體面面的人,一下就撕破了臉,那場面可好不難看!原來您說要借錢給二奶奶是這么個原由。”
蘇世黎正喂老太太吃水果,其實她也驚訝,怎么也沒想到會發作得這么快。只說“想來是她們自己積怨已久,便是沒有我,也是要發作的。只不過我推一推,叫時候早了許多。”不免覺得奇怪“怎么好好的,能摔得這么狠?”
四樂小聲說“我瞧見二姐兒撞他來著。”那可是用了好大的力氣。圃齊本來就虛,她怕是吃奶的勁都使出來撞過去的,圃齊頭差點磕在桌角上,躲過了桌角,倒地的時候偏拿右手撐地,那么大個人的重量,再加上那一撞的力道,何況他本來就瘦弱,骨頭怕也不太康健,那可不斷嗎。
蘇世黎怔了一下,才說“她這樣也不奇怪。”大房于她,都是害死母親的仇人。
四樂回來后,下頭鬧了一氣。好容易鄰居跑來勸架,兩房的人才松開,大房顧不得別的,立馬就帶圃齊去看手了。
等他們一走,二奶奶就跑上樓,跟蘇世黎說大奶奶說叫她買股是騙她錢的。
她脖子上有一道血印子,大約是被大奶奶抓的。說得直抹淚,怪自己沒有知道得早一點,給蘇世黎報信。委屈得趴在老太太膝蓋上哭“母親,母親您看看呀。”
老太太不懂得許多,被她嚇著了只叫蘇世黎“五哥兒,這是誰?”
二奶奶哭得更傷心了。
蘇世黎把二奶奶扶出去,才想說話,便看到大奶奶衣角在樓梯那兒一閃,便一臉不信,說聲“我瞧著,布店的生意也叫好,怎么能是騙我呢?您便是與大伯娘吵了架,也不好這樣。”
大奶奶出門忘記拿錢,轉頭回來就聽見二奶奶與蘇世黎說話。站在樓梯只是冷笑,錢也不拿,扭頭下去了。
二奶奶不想,自己竟然怎么也跟蘇世黎說不明白,回去只對二爺氣道“她竟是個糊涂蛋!也怪道被大嫂騙。”傻成這樣,自己挑了半天也沒挑起事來。
等她一走,蘇世黎便轉念,立刻叫四樂去叫了轎子,讓麻姑把錢都抱好了,跟自己出門。這么好的機會,不用豈不是可惜。
上了轎 ,四樂在下 頭問“住哪間鋪子去?”
米家還有二三家鋪呢。
“東城的。”蘇世黎從錢媽嘴里早就聽說過,東城大掌柜在布行這一塊,很有些名頭,是米家花了大價錢才請來做掌柜的。管著下頭幾個鋪子的帳。
一行人直接就到米家的布店里去了。
她下了轎,伙計上來迎客,一問是來找大爺的覺得驚訝“大爺不在呀。”
四樂大吃一驚,好像一點也不知道大爺會不在似的“可跟大爺說好了,今日咱們小姐來入股的呀。錢都帶著呢。”
那伙計一聽,可不敢拿大,連忙把人進到內堂坐,自己跑去找大掌柜出來。
大掌柜姓程,出來一問還一臉驚訝,蘇世黎反問他“大伯沒有跟你講,我要入股嗎?”
大掌柜搖頭。卻不多說,立時就派跑腿的去叫人。
蘇世黎自然知道,大房一家現在都在醫院呢。
不一會兒跑腿的就到了,醫院那邊正等著醫生看診。大爺滿臉都是細汗,大奶奶急得時不時就要去看看,醫生得了空沒有,眼淚都掉了好多,生怕兒子的手要斷了,成了殘廢。
這時候來人卻說蘇世黎帶錢去鋪子里了。
她哪里有那么多精神,想著自己本來是與蘇世黎說好今天的,但是金山銀山都不及兒子重要的。跟大爺說“就叫她入吧。”原是想著,在家里跟她說好了,把錢拿了就行了。她要什么文書,只說親戚不用這些就行。沒想走鋪子里頭那一道。
現在么,她去了鋪子,大奶奶也不怕。就讓她走個明面又怎么樣呢?到時候是賺是虧她能看得懂帳還是怎么的?鋪子上上下下都是自己的人。問跑腿的“她帶了多少錢?”
跑腿的說“不少。銀票都有一疊。”
大奶奶想著既然跟她約好了是五萬,她也不會少拿吧?還是囑咐“多少錢便按多少股算。少于四成是不行的。”生怕她心思又動了,不肯給太多。
不一會兒跑腿的便回鋪子,對大掌柜說“大爺說確實許了入股的事,說多少錢便算多少股。”
大掌柜一聽,便點頭,轉來算帳給蘇世黎聽,現在一股是多少錢,她多少錢能入幾成股。蘇世黎叫四樂把錢拿出來,又添了二萬進去,大掌柜愕然“這可就六成股了。”
卻不敢寫。四成股與六成股說著只差二成,可意義卻不同了。
叫跑腿的來再去醫院。
蘇世黎給四樂使眼色,四樂會意,起身說剛好自己也得代主家去看看圃齊少爺的,與跑腿的一道去了。
兩個人到了醫院,圃齊已經進去看診,醫生帶著圃齊去拍骨頭照片,大奶奶和大爺在走道等,四樂問了圃齊的傷,又說入股的事“主家昨日輾轉反側,睡不著。早上醒來便說多入些股,賺得也多,以后才更有保障。便把能當的全當了。身家可全壓在了大奶奶這兒。多帶了兩萬兩來。只是生意什么的,主家全然不懂的,以后都要倚仗大爺大奶奶。”
大爺一聽便要搖頭。多帶兩萬,那便是六成了。
大奶奶卻暗暗拉他,只說“這有什么不好呢。”蘇世黎這個人,她算是看得真。明明好好地做著少奶奶,卻腦子不好,跟張濁其跑,張濁其固然是家境不錯,可杜家那是什么人家?能讓她進門?如今弄成了這樣,人家也不要她了,沒有著落。可不就一股腦全壓在親戚身上嗎。二房到是歡了她,可她半點也不聽,能有什么腦子。
這種人的錢,再多都不嫌燙手。還怕她能怎么的?
跑腿的把話回到大掌柜那里,大掌柜十分意外,他可沒聽說大爺要把鋪子頂出去呀?
蘇世黎還問“大爺頂出來的股是大房股嗎?”
大掌柜說“米家是不分大房股二房股三房股的。因不分家,每年分紅是三家平分。不過主事的是大爺。”
大掌柜哪怕得了大爺那邊的信,還是猶豫再三,才把文書寫了。鋪子里的章子與他的私章以及大爺留在鋪子里使的私章都蓋了。
蘇世黎卻還請了三個中人來做見證。
這種人,在省城多得很,以前雜亂,什么樣的人都做得中人。后來官府定了制度,現在的中人都是上了籍在官府報備過的。
大掌柜并不知道大房子打算,見請了中人也并不十分抗拒,只是意外,說“蘇小姐瞧著文弱卻是個仔細人。”
蘇世黎笑笑“越是親戚朋友,在錢上越是得清清楚楚,不然恐怕要傷感情。”
大掌柜贊許點頭。
三個中人也按了手印蓋了章,這文書便算是成了。
蘇世黎拿起那文書看著,慢慢吹干上頭的墨跡,扭頭對大掌柜笑一笑“我什么也不懂,以后便要請您多關照。”
等大爺回到鋪子,迎門便看到個眼生的青衣小子在大堂跑來跑去。看著又瘦,又小,步子扭扭捏捏,有點奇怪,還當是哪里來的新學徒,走近了一瞧,一下便愣在那里。
蘇世黎扭頭對他笑得燦爛“大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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