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36章
慕容婉剛要發作,猛地想起這是在定王府而不是自家府內,便只是強壓下怒火,掏出帕子將椅子扶手上的幾滴茶水擦了,笑意親和道:“無妨,天氣太冷一時手滑罷了,起來吧。”
那丫鬟感恩戴德的一連道了好幾聲謝,正要重新去沖泡茶水,這時門外來報郡王已經在暖閣準備好了茶點,請幾位小姐移步前往。
之所以請幾位小姐移步東暖閣,是因為今日還有一位來客。此時阮清正在東暖閣里陪著李恪聊天。李恪畢竟是男客,禮數上是不方便去內院與女賓碰面,阮清便叫人請了慕容婉她們到外院一起喝茶。人多,也就沒了那么多忌諱。
簾外丫鬟通傳了一聲幾位小姐到,簾子便被人從外面掀開,幾片清雪被風吹了進來,轉瞬化去。
蘇綰銘一身雪色的裙衫,白色貂毛斗篷率先走了進來,雪白的小臉被冷風吹得有些發紅。慕容婉跟在后面,穿著秋香色的披風,掩住了底下玲瓏婀娜的身形,旁邊走著同樣一身素白的季香凝。
三個人各俱秋色,或明艷,或溫婉,或淡雅,這般迎面走來,凡是男子見了大抵都要在心內暗暗驚艷感嘆一句。可惜屋子里的兩位男子,一位懵懂單純,一位眼里壓根就看不見別人,只毫無所覺的捧著點心盤子,咧著一口大白牙問旁邊的人:“你剛剛嘗過的這幾種點心,覺得哪種好吃?”
阮清看到人已經進門,剛要起身,聞言看向李恪手中擺成一排的幾樣點心,認真的想了想,指著其中一塊粉紅色的糕,道:“這一種比較好吃,甜甜的玫瑰花香,不膩人,咬起來彈彈的,口感也好。”
李恪眼睛一亮,好似被夸的不是糕,而是他本人一般,呵呵笑道,“我就知道你喜歡這種,這可是我最新發現的玫瑰涼糕,先前我們府里來了一位江南的廚子,偶然一次做了這種糕我嘗著不錯,便是專門做了帶來給你嘗嘗。你若喜歡我以后再叫人給你做。只是這糕夏天吃最是爽口,現在天氣冷,可不能多吃,嘗嘗鮮就好。”
“都說李公子與郡王殿下感情好,這一見果真如此。”慕容婉在屋中站定,微笑著對阮清福了一禮。
蘇綰銘自尋了個靠近阮清的位子坐了,倒是一洗先前的沉默寡言,看上去心情十分愉悅的開口招呼人上茶,又對慕容婉道:“婉姐姐也坐吧,這里也沒有外人,不必拘謹。”
季香凝也跟著笑道:“是啊,來者是客,慕容小姐又是與殿下相熟,只管隨意些就好。”
這話乍一聽很親密隨和,但若用心琢磨不免讓人覺得季香凝是在宣告什么。不過在場的各有各的心思,都沒甚在意。只李恪低著頭微不可見的瞥了下嘴角。
之前與太子去郊外放紙鳶,季香凝和蘇綰銘也一道去了,幾個人俱是跟放風似的撒歡跑,就是蘇綰銘瘦瘦弱弱的跑出了一頭汗也沒落下,只那個表小姐,說著去放紙鳶,到了地方卻干脆把紙鳶栓在了桃樹枝上,背靠大樹納起涼來。于是一群臉紅脖子粗的少年少女就顯出了那一位優雅整齊。
李恪那時就對這位表小姐存了個印象,一個字,裝!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他想多了,每次來定王府碰見這個季香凝,總覺得她看阮清的眼神有點別樣的意味,阮清渾然不覺,他在一旁看著卻覺得很不舒服。所以,心內對季香凝的印象實在稱不上好。
也許,這就是旁觀者清。
慕容婉笑著在旁邊坐下。她原以為能和阮清單獨見面,好尋機會打聽一下蘇輒的情況,誰知會有這么多人,一時間倒是不好開口了,只能等臨走的時候再做打算。
蘇綰銘就沒那么多顧忌了,捧著熱茶暖了暖手,便是開心的望著阮清問:“阿阮哥哥,我剛剛聽見你們在說什么玫瑰涼糕?我還是頭一回聽說呢,好吃嗎?”
阮清點了下頭,剛要示意人將剩下的最后一塊玫瑰涼糕端過去給蘇綰銘嘗一嘗,就聽到季香凝清聲笑道:“我也是頭一回聽說呢,李公子有好吃的卻怎的只拿給殿下一個人品嘗,未免也太小氣了呢。見者有份,是不是該讓我們大家都嘗嘗啊?”
誰知話落,李恪好似沒聽見一樣,從盤子里拿起那僅剩的一塊玫瑰涼糕遞到了阮清的懷里。
睜著一雙烏黑大眼的小白張嘴就將那糕吞了下去。
李恪摸起桌上的帕子擦了擦手,這才抬頭朝季香凝看去,面不改色道:“不好意思,季小姐剛剛說什么?”
季香凝笑容微微一僵。
一旁正要伸手去接盤子的丫鬟,手也頓在了半空,不知是該放下還是繼續伸出去好。
阮清莫名其妙的撩了眼李恪,目光在那盤點心上繞了一繞,咳了一聲,笑道:“小白一向嘴饞,打剛才就一直盯著這盤子點心,恪哥哥是生怕它忍不住撲翻了盤子,大家都沒得吃了,倒是便宜了小白把最后一塊玫瑰涼糕下了肚。不過其他幾樣點心也都不錯,白芷,把點心端過去給幾位小姐都嘗一嘗。”
白芷這才回過神來,飛快的看了李恪一眼,見李恪沒做反應,這才接過盤子放到了幾位小姐面前。
蘇綰銘縱是再年幼無知,也察覺出了一絲不對勁,連忙笑著從盤子里挑了一塊綠色的糕,狀似賭氣的瞪著小白道,“以前只聽人說小饞貓,沒想今日可見識了小饞狗,小白跟了阿阮哥哥倒是養出了一副刁鉆的口味,盡挑好的吃。算了,誰讓我大度呢,就不跟它一般見識了。”
阮清干呵呵的笑,“下回補給你。”
“這還差不多!”蘇綰銘輕哼了一聲,臉上卻沒有分毫怒意,便是輕輕咬了一口手中的糕,不再說話。
季香凝很快就恢復了溫雅的笑臉,只是看向李恪那一眼帶著些許不易察覺的疑惑。
李恪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不記得自己幾時的罪過李恪,剛剛李恪的舉動分明就是在下她的臉面,可再看去,李恪卻是什么都沒發生一樣,神色如一的靜靜喝茶。
難道是她多想了?剛剛李恪確實沒聽見,只是巧合?
心中思忖著,便是抬頭對李恪彎唇一笑。
李恪也是一笑,只是那笑浮在嘴角,轉瞬就散去。
慕容婉目光在幾個人臉上不動聲色的轉了一圈,不同于其他人的純真懵懂,畢竟年長幾歲,情竅早開,這一看就琢磨出些微妙的意味。
蘇綰銘雖然年紀小,但與容貌清麗性格溫和的阮清同住在一個屋檐下,日久之下難免心生好感,但也不過是稚嫩兒女的玩鬧心思罷了。反觀李恪和季香凝,倒是和她差不多年紀,相對也成熟了些。剛剛那一幕看來,倒像是季香凝對李恪有意,而李恪卻似乎對季香凝無感,甚至有些排斥。
同樣身為女子,慕容婉其實對李恪的舉動還是有些不認可的。更何況她自個兒本身就是求而不得的單相思者,眼見著季香凝無情被拒,說不得還有那么一點同情。
阮清若是知道慕容婉此時的想法,大概又要感嘆一句了。在阮清眼里,慕容婉漂亮是漂亮,也夠膽量毫不掩飾的追求自己喜歡的人,但也許是高門大戶出來的都習慣了高高在上,唯我獨尊,少了些許察言觀色的能力,連帶著想法也單純的厲害。說白了,就是應了一個字“蠢”。
但就目前來說,阮清還是參不透這一點的,除了先前見識了慕容婉的蠢之外,只當是李恪突然腦抽。
渾然不覺自己蠢的慕容婉卻是已經順著蘇綰銘的話注意到了阮清懷里的小白,眼睛微微一亮,由心歡喜的驚嘆道:“這只小狗好可愛,它的名字就叫小白嗎?”
阮清與有榮焉的摸著小白的頭,笑著點頭,“嗯,這是恪哥哥送我的,據說是西域的品種,長不大,也很乖巧。”
少女都喜歡毛茸茸的小動物,慕容婉也不例外,便是羨慕的問了一句:“我可以抱抱它嗎?”
阮清自然是不介意的,他一向喜歡和人分享喜愛的東西。當然,若是太傅大人的話,他還是不怎么樂意讓這個有點蠢的女人染指的,太傅將來要配的必須得是容貌頭腦品性樣樣俱佳的女子。慕容婉也就只配在后面追著跑。
慕容婉將小白抱了過去,看得出確實很喜歡,本就漂亮的眉眼更添了幾分柔和的笑意。小白倒是不認生,嗅著慕容婉身上的香氣很是陶醉的樣子,雪白的小腦袋一個勁的往慕容婉懷里拱。
蘇綰銘一邊吃著糕,在一旁笑道:“瞧著小白很喜歡婉姐姐呢。”
慕容婉面露幾分得意,卻是含蓄道:“大概又是嘴饞了,聞著胭脂的香味就當是好吃的呢。”
季香凝轉頭看去,也笑著道:“可不是,平時這個嘴饞的小家伙見了什么都要上去舔一舔,也難怪長得這么胖。慕容小姐可別讓它把口水沾到身上。”
慕容婉正喜愛的緊,倒是沒在意這些,只掏出帕子在小白嘴邊逗弄著,“我瞧瞧可是真的流口水了?”
小白張嘴就咬住了帕子,烏黑的大眼滴溜溜的亂轉,好像真的吃到什么美味。看的阮清不由扶額,心內為小吃貨感到一陣丟臉。
便在幾個姑娘說笑之際,阮清尋了空子湊到李恪耳旁,小聲問道:“你剛剛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弄得人差點下不來臺。
李恪有些不適的搔了搔發燙的耳朵,偏頭對上那雙清澈明亮的大眼,又微微晃了一下神,聲音也不由自主的跟著低了下去,“我專門給你帶的糕,干嘛要便宜了別人。”
這話聽著有點賭氣的意思,只是阮清有些搞不懂他堵得哪門子氣,但李恪這一句專門給他留的還是頗得他心意,眨了一下眼睛,道:“說你小氣還真是沒差,不過,若是不想便宜了別人,你把糕塞到我嘴里也好啊,小白又不喜歡吃糕,真是浪費!我可還沒吃夠呢······”
李恪愣了一下。
他怎么就沒想到呢!
經提醒,李恪頓時懊惱自己一時腦熱,找錯了方向,倒是白白浪費了一個難得的機會。此時只恨不得再將那糕從小白嘴里摳出來,重新塞一回。
阮清看著他盯著小白的眼神,不由得打了個激靈,訕笑道:“算了,不過是一塊糕,下回你再補給我就是了。”他可不想從狗嘴里搶食,何況那糕早已消化的估計渣都不剩了。
想到這兒,阮清趕緊坐回去抱起茶杯狠狠灌了一口,勉強將心口的翻涌的嘔意給壓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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