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007章
吃飯的時候,顧姿情緒明顯不怎么高,雖然還是會偶爾對紀堯拋兩個話題不至于冷場,但是很明顯她就是勉強為之而已。
紀堯樂得輕松,他本來就不是個跟人閑話家常的人。
“吃飽了嗎?”顧姿注意到紀堯放下了筷子,“你吃得好少。”
“中午吃多了,沒怎么餓。”
顧姿想起他之前吃白飯,今天中午應該是用了她給的卡,點的菜吃的,于是有些高興:“嗯,我送你回學校吧。”
紀堯剛剛坐上法拉利副駕,顧姿扔在車上的手機響了起來,陸琮打來的。
紀堯覺得這場景挺諷刺的,故意問:“接嗎?”
顧姿啟動車子:“先送你回學校。”
她沒接電話。
那頭陸琮又撥打了好幾次,依舊是通了但未接,他氣急敗壞地摔了手機。
陸琮不是頭一天認識顧姿,他非常清楚,顧姿的生活其實非常單調,除了工作之外就只是遛遛狗或者窩家里看看書,工作的時候他會時常聯系不上顧姿,但她基本會直接關機,又或者將他電話掛斷,空了再第一時間給他回撥回來。
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任由他一遍遍撥打通了卻不接起。
陸琮有點心慌,他不確定顧姿是不是生氣了,因為嚴格意義上來說她都沒有真正對他生氣過。
陸琮是用了些手段才接近顧姿的。
說起來也比較好笑,他能跟顧姿在一起,全是因為顧姿這個女人實在是太喜歡“助人為樂”了。陸琮在u影聲樂系,其實早就聽說過顧姿的大名,因為她在u影“資助”了好幾個家境普通的男學生,男孩子們無一例外都很漂亮,很有才華。
就是字面意義上的資助,給錢,給介紹人脈,還給鋪路。
陸琮之所以知道得這么清楚,是因為顧姿資助的學生當中,有一個叫何未的,是他的小學同學,在u影還曾和他同宿舍了一段時間。
何未長得好看,清秀干凈,又是u影油畫系的大才子,但是他家境普通,很多機會都因為經濟原因而和他失之交臂,直到他在某次展會上偶然遇見了顧姿,顧姿對他的畫表示出了非同尋常的欣賞之意,還高價買下了他的一幅練筆之作。
認識顧姿之后,何未就跟走了狗屎運似的,機會一個接著一個來,不僅數次參展連獲國際大獎,甚至還拜了行業大佬為師,成為整個油畫系的傳奇。
陸琮一開始對此嗤之以鼻。
陸琮家境不錯,是個富二代,平時也不缺錢,他瞧不上何未,覺得何未跟那些為了前途出賣靈魂給油膩大老板的婊zi沒什么區別。
無非就是他賣的對象年輕了點,漂亮了點,身材好了點。
陸琮撞見過幾次顧姿開車來u影接何未,他不否認顧姿的漂亮。
但有一天何未被顧姿送回宿舍之后,情緒非常低落,陸琮本著諷刺他的目的假意詢問了兩句,結果何未期期艾艾地問他:“你說她有沒有可能喜歡我?”
啥?
喜歡你?大兄弟,凡爾賽了吧,你都被人包養這么久了還問這種狗屁問題?
陸琮故意膈應他:“誰知道呢,可能吧。”
何未沒聽出他的譏誚,自顧自說:“我要是跟她表白的話,你覺得她會答應嗎?”
也就是這時候陸琮才發現了新大陸:原來顧姿每次“接”何未出去吃飯,就真的只是吃飯,其余啥都沒干。
他們倆壓根連手都沒碰一下。
顧小姐可真是個活菩薩——陸琮真心實意地感嘆。
他又覺得有些痛快:顧姿鐵定是沒看上何未這個傻缺,畢竟何未呆頭呆腦的,毫無情趣可言,要說長相,還沒他陸琮驚艷。
陸琮壞啊,故意慫恿何未跟顧姿表白,還假模假樣地對他說:“你看她對你這么好,不是喜歡你是什么啊。”
何未就真跟顧姿告白了。
顧姿就真答應了。
陸琮對此始料不及。
兩人交往之后,顧姿對何未愈發上心,短短小半年時間,何未就成了行業內知名新秀,風頭一時無倆。
何未搬出宿舍了。
他搬走的那天還特地跟陸琮道了謝,說謝謝他的提點,否則他這輩子都不會知道被喜歡的人也回以同等的喜歡是什么感受。
陸琮看著何未上了顧姿的車,亮青色的超跑揚長而去。
他心底突然生起一股不服氣來。
何未算個什么東西。
何未有什么。
呸。
陸琮稍微用了點手段,就打探到了很多關于顧姿的“事跡”,越打聽他越發現顧姿真的是個不走尋常路的超級富二代,她待人接物都極盡溫柔,也確實很喜歡“資助”貧窮學生,但其實并不是傳聞中那樣挑長相,限男生,而是男女美丑兼有。
只不過傳言嘛,傳著傳著就變味了,帶上了曖昧的顏色,這樣才傳得更久,更遠。
可能是顧姿本人性格太過于令人如沐春風,又出于修養而不太會生硬地拒絕別人的情意,這會讓接受過她“好意”的人不由自主生出一種錯覺:她對我這樣好,她沒有拒絕我的靠近,她會不會是喜歡我?
大部分的人是不敢肯定回答的,因為會自知跟顧姿差距太大,但偶爾也有瞎貓碰死耗子,比如何未,竟然沖動地對顧姿表白。
陸琮心中有了想法。
何未在大三的時候回過學校一次,那時候他已經在畫界名聲大振了,而且還有了自己的工作室,跟隨著師傅滿世界開畫展。
但是陸琮敏銳地注意到,何未情緒不高,他下意識覺得跟顧姿有關。
一詢問果然,何未跟顧姿分手了。
哈。
真是天助他陸琮。
接下來的一切都順理成章。
陸琮給自己捏造了一個“為追逐音樂夢想而酒吧賣唱”的貧窮音樂才子人設,在顧姿常去的那家清吧守株待兔。
顧姿終于還是上鉤了。
一切都是那么地順理成章:她點了酒,包了場,安靜地聽他唱歌,似水的眼波中仿佛承載了幾生幾世的柔情。
陸琮將自己捏造的可憐身世一通傾訴,顧姿果不其然同情心泛濫,竟然當場給他轉了十萬,說是先給他患病的老父親治病。
陸琮做出一副感動至極的樣子,和她交換了聯系方式,保證自己只是借她的錢,以后一定會還的。
顧姿倒是沒有推辭,兩人就這樣有了聯系。
陸琮自己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覺得自己不是何未那種傻缺,拖拖拉拉像個娘們兒,在顧姿第三次來酒吧捧他場的時候,他直接借著一首情歌向她表白了——他斷定顧姿不會當眾拒絕給他難堪。
當時酒吧內人很多,氣氛很熱,他不知道自己脫口而出的喜歡有幾分真心,但他透過人群看見顧姿被清酒染紅的臉頰,和她眼中泛起漣漪的笑意時……陸琮陡然意識到自己的丑陋。
他覺得自己既卑鄙又無恥。
他在帶著利用的心思捉弄一個將溫柔與善良刻進骨子里的女孩。
結局如他所料,顧姿并沒有當中眾拒絕讓他下不來臺,但私下里她認真地跟他確認過,是否真的想跟她交往。
陸琮已經不記得自己那時候具體說了什么話了,但他記得對方眼中流淌著的柔光。
那是能將任何男人溺斃的繾綣。
他終于體會到了何未的快樂。
顧姿實在是一個非常棒的女朋友。
陸琮原本以為最初的新鮮勁兒過去之后他就會膩了,他以為他很快就會跟顧姿分手,然后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就像何未和顧姿那樣,總歸他是不吃虧的——顧姿給了他不少機會和資源。
但是他萬萬沒想到,他會越來越不想跟顧姿分開。
作為女朋友,顧姿溫柔體貼又善解人意。
她工作很忙,但她有她展示關心的方式,她是個很好的傾聽者,是真心實意欣賞他的才華,也是設身處地理解他在音樂道路上的很多迷茫與困惑,陸琮覺得這世界上沒有人比顧姿更懂他了,就連他的父母都做不到顧姿的十分之一。
顧姿從來不會對他生氣,她講話永遠都是和風細雨,像是冰泉水緩緩叮咚,偶爾說話快了極了她都會立刻頷首致歉。
這是刻進骨子里的修養。
陸琮陡然想起那天何未回學校收東西時候泛紅的眼睛。
他時隔很久才讀懂那雙眼睛中的情緒,是不舍,是悵然。
陸琮回顧跟顧姿相識以來的點滴,想:任何被顧姿認真對待過的人,可能都不會想要跟她分開吧。
他立刻推了畢業舞臺劇的排練,訂了飛南城的機票。
顧姿將紀堯送到南大東門口。
紀堯解安全帶,說:“你以后別來我學校找我了。”
“嗯?”顧姿疑惑了一下,問,“我給你添麻煩了嗎?”
紀堯偏過腦袋,覺得她此刻單純無辜的眼神有些做作,帶著些譏誚地反問:“你覺得呢?”
“給你造成困擾了很抱歉。”顧姿彎了下唇,笑容帶著疏離的客氣,“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紀堯嘲諷地勾了下唇角。
顧姿繼續說:“但你這么說,我就明白了。”
紀堯語氣不痛快:“你明白就好。”
他下了車,朝校園里去。
他回到宿舍之后沒有馬上去洗澡,而是坐在位子上打游戲,腦子里卻一直回蕩著剛才顧姿最后的笑容。
紀堯總覺得那笑意很刺眼,讓人不舒坦。
兩盤游戲打得稀爛,紀堯罵了句臟話,鬼使神差地點開了電腦桌面的定位圖標——她還沒走。
已經足足有十分鐘了。
小紅點還停駐在東門口。
她在干什么?
為什么一直不離開?
紀堯煩躁地劃拉著微信,這才意識掉,自從顧姿加了他的微信之后,總共就給他發過一句信息,而他們最后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他冷冰冰的【謝謝】兩個字上。
她并沒有跟那些狂熱追求他的女生一樣,弄到他的微信就死命給他發信息,說一些欲語還休曖昧不清的話,也沒有刻意搔首弄姿在朋友圈展示一些僅他可見的九宮格,顧姿的朋友圈干干凈凈,都是一些商業研討會的圖文,關于私生活的少得可憐。
朋友。
紀堯在唇齒間呢喃著這兩個字。
她對待朋友都是這么體貼入微且出手大方的嗎。
仔細想來,顧姿雖然當面說過他好看,但她說話的時候眼神坦蕩直率,并沒有曖昧挑逗之意……她好像確實沒說過喜歡他。
更沒有覺得她又是訂早餐又是送裝備又是接送請吃飯的行為是對他的單方面討好。
tmd,這女人的腦回路非常人所能及。
紀堯躺在床上,古里古怪地想到一件事:剛才下車的時候,我的語氣是不是有點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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