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第章 我很生氣!
“我?”蕭遠道有些不解,蕭恪本就很少與女子接觸,此番帶沈妙回來,他本想著只是青梅竹馬相見,佳節敘話追憶前緣,因此剛剛想給二人留出說小話的余地。
“對,就是您。”沈妙擱下手中的杯盞。“您是燕王府的老人,又是幼安的心腹,有什么話,我就開門見山了。”
她回頭瞥了眼蕭恪,這人一手撐在桌案上托腮,滿臉的請開始你的表演。沈妙環視四周,確認屋內廊外除他們三人以外空無一人后這才繼續開口。
“您可愿意將王爺受傷那日所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講給我聽?”沈妙神情認真,事關蕭恪的人身安全,她雖性子張揚甚至有些頑劣,可到底是醫者仁心又顧念兩人之間情分,并不想以此算計或是玩笑。
蕭遠道沒有直接回話,他先是看了一眼主坐上坐著的蕭恪,在得到蕭恪的點頭首肯后一五一十地道來。
“郡主能如此詢問,想必不但是醫道個中大家,也是王爺所極其信任之人。那我就不必隱瞞,據實以告了。”蕭遠道一番言論先把沈妙奉承抬舉了一通,沈妙明白這還是不信任的表現。
不過信不信任她也沒什么所謂,只盼著他是真心為了蕭恪好,那便足夠了。
“那夜王爺回來以后已經渾身是血,可尚有神智,我將王爺帶回內室安置,又吩咐府上下人出去查看情況。下人回報永安巷內除氣絕身亡的巡城守衛以外,已經空無一人。”
“在替王爺檢查傷情后,確定王爺身上刀傷三處,劍傷一處。刀傷具都是在皮肉,雖然可怖但沒有大礙,唯獨劍傷貫穿,傷及肺腑,出血量不小。而且傷口紫黑,是中毒的征兆。”
蕭遠道說及此有些情緒激動,連連喘息且比劃的手還微微顫抖,蕭恪示意他可以坐下喝口茶再繼續說。
沈妙索性上前替他斟茶一杯,遞到蕭遠道手中。蕭遠道愣了一下,看向沈妙的眼神滿是感激。
“您繼續。”沈妙道。
“府中藥材和清創器具都短缺,我本來想出門去請郎中來給王爺醫治,但王爺執意不肯。形勢危急,我想起老王爺在世的時候曾經贈予過我的護心丹神藥,命人取來給王爺服下。”
“好在天佑我燕王府,此藥并沒有因為歲月而流逝藥性,可王爺服下以后雖然暫時性命無虞,體內余毒我卻一直沒有辦法清除,王爺只要我不必擔心,他去尋找解毒之法。”
屋外的北風掠過,吹開了原本緊閉的窗子。蕭遠道正巧說完,便隨即起身去關。沈妙越聽越生氣,如果所言屬實,那永安巷那晚蕭恪便是獨自一人從生死鬼門關中走了一遭。
那夜似乎也是像這樣,呼嘯的北風吹開了窗戶,雪箋睡得很香,她倒是噩夢驚醒起床,風雪入懷,徹骨寒冷。
沈妙回頭看著蕭恪,他還是面帶笑意的看著自己。思及在青稷山山上的山洞那天晚上,蕭恪同自己情真意切地說那些話時候的脆弱和崩潰。火焰跳動不息地映照在他眸子里,那一瞬間兩個人的距離既近又遠。
記憶中同會替野花遮雨,會愛護小貓,會同她縱馬長街的世子哥哥,她似乎有些不認識了。
她甚至開始懷疑,他孤身一人入京,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抱定了必死之心要拉所有人走進這個局。
“道叔您也是醫者,患者肺經受損,心脈有虧,該當如何?”沈妙定定地看著蕭恪,袖袍內的手死死地掐住自己想要自己冷靜。
“臥床休息,保持心情,日日用藥,不可動武。”蕭遠道怔了一下,知道她在說蕭恪,雖然不明就里,可是蕭恪剛才既然已經讓自己據實以告那他就如是回答。
“若患者奔波顛簸,受及寒風,還要上招親擂臺和天下豪杰動武呢?”
“心是人之根本,那是自缺本元 ”蕭遠道吞下了后半句的回答,雖然他不清楚招親擂臺是什么是,但前面那些說的都是自家殿下,要他如何說得出那四個字。
壽數不永。
“道叔,我和郡主有些事情要私下說,您下去吧。”蕭恪看得見沈妙微微泛紅的眼眶,揮揮手讓蕭遠道先暫且回避。
“那我就先告退了。”蕭遠道瞥了眼沈妙,又看了看蕭恪,心知自己方才從兩人一進門所猜測的倒也并無不對,便依言退下。跨出門檻,他停住步伐思索片刻,替兩個人掩住了半扇門,留下半扇敞開。
沈妙確實有些情緒波動,她一時間不知道要怎么去和蕭恪說話。在山洞那夜他和她坦誠布公地說了那么多,她覺著他們應當也能算是朋友了。
她不明白,為什么他將永安巷的事情掩蓋的死死地甚至不愿意去請一個靠譜的醫侍調養,也不明白他為什么在自知身體狀況不好的情況下跑到青稷山摻和長寧的詩會,更不明白他為什么又請自己父親幫助,又在有危險的時候不選擇求助沈家。
“沈妙?”蕭恪有些手足無措,他向來不會哄女孩子,何況這人是他一直都拿她沒有辦法的沈妙。
“我很生氣。”沈妙抹了把臉,深呼吸兩下讓自己盡量看起來平靜一些。
“我知道。”蕭恪點點頭。“你愿意聽我解釋嗎?”屋內現在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屋外也沒有鳥雀嘰嘰喳喳,安靜的很,連根針掉在地下都能聽得見。
沈妙沒有說話,自顧自地扯過椅子坐下,捏了塊糕點吃。蕭恪了然,心知這是小姑奶奶暫時壓制住火氣,給自己機會為自己分說一二。
“記得我那時和你提過的信嗎?”蕭恪道。“自打我進京以后,王府里里外外就被不知名的那個人翻找了個底朝天,他們找不到那封信的拓片,就覺得一定是被我帶在身上。”
“東西是死的,人是活的。”沈妙抬眸看向他。“王爺,你死了,無論是血海深仇還是什么千古奇冤,就統統都沒有了。”
“道理我何嘗不明白,這是我手里唯一的真憑實據。”蕭恪的心里何嘗不是驚濤駭浪,情緒激動之下覺得嗓子有些鐵銹味,一手扶著胸口咳嗽。
沈妙還是不忍,站起來快步到蕭恪跟前替他拍背順氣。“你既然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為什么還要答應沐瑤?”
蕭恪雖然武藝不俗,可到底是有傷在身,那日來參加打擂招親的人一定都是個中高手。替人打擂身份暴露是小事,可比武擂臺,生死自負,屆時一個閃失生死都沒有名目。
“林月白和長寧不是隨便說大話的人,他們既然已經明言是陛下所諭,那或許是陛下,或者是幕后那人在試探我是不是真的身受重傷不治。”
沈妙心下一驚,看來自己聽完雪箋描述后冒出來的擔心并不是沒有緣由。蕭恪也不能確定,到底幕后之人就是當今圣上,還是幕后之人操盤促使圣上來試探。
畢竟蕭恪這陣子表現得太過生龍活虎,實在不像身重劇毒的樣子,下毒的人估計都會懷疑自己是否已經得手。
他也是心下有所思量的吧,若真是圣上授意,那蕭家滿門該是如何的心寒。
“擂臺你真的想去?”沈妙沉默片刻。“必須去嗎?”
“擂臺我真的想去,必須去。”蕭恪喝了口茶壓下咳嗽。“如果我不露面,他們會變本加厲的。”
暗殺蕭恪得手,新王命不久矣,更危險的怕是遠在燕北的燕王太妃和他的幼弟蕭炎,炎兒聰慧不假,但到底年紀尚小,在此之前從未涉足朝堂兵甲之事,如何能保護得了蕭家其他人和擁護蕭家那些兵士的安全。
“那你答應我,一直到他們比武擂臺開始之前這幾日不要外出。”
沈妙對于蕭恪所中之毒其實已經有了猜測,但具體能不能解毒讓他的身體狀況能維持住上臺動武,還要先試試再做決斷。
“你若信我,便搏上一搏。給我一套筆墨紙硯,我給道叔留下幾道方子,另外你吩咐他們,每日早中晚三次到國公府來尋我,知會我你的情況,也是取接下來要用的藥。”
長樂坊,紅袖招。
林月白躺在林七七的腿上,哼著不知名的小曲調,手中的銀剪刀在紅紙片里上下翻飛,幾下子便剪出一個圖案。他就將剪好的窗花放下,又取一片新的紅紙。
“相爺不在家里過年,縱享一大家子的其樂融融,跑到我這里來做什么?”林七七的左手搭在林月白的身上,右手捋順著他散落的長發。
“你明知道我家里是個什么情況,還要拿這些事來羞辱于我。”林月白嘖了一聲,將手中用紅紙剪好的玉蘭花遞給林七七。“好看嗎?”
“你長姐過個年也不讓你安生?”林七七笑著接過,贊道好看。他一向知道她喜歡玉蘭花,每次來看她的時候都會帶,送的禮物也都是與玉蘭花有關。
“你那塊紫麒麟令,我幫你找到了。”她忽地來了這么一句。
“昭陵,你真是我頂頂絕世的良人。”林月白坐起身子,反手將林七七攬在懷里。
“說了很多次了,只能叫七七。”美人在懷中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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