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第章 南國使團到達帝京
正月初四,南城門。
帝京為了歡迎貴賓入城的鐘鼓齊鳴的禮制沈妙見過很多次,但今天這一次是她第一次站在人群中等待歡迎別人。
今日云南王世子沐琛攜南國使團入京,圣上為了表示對同南國議和之心的誠懇,也為了表達感念云南王戍邊之艱辛,特命不朝休沐的臣子貴女至城門口迎接。
總而言之就是手里沒活兒做的大臣和在家閑著的享受朝廷俸祿的郡主鄉君和縣主等等都要出來歡迎他們。
沈妙直愣愣地盯著自己腳前的這塊地面,一時間有些眩暈。
“小姐,要不我們去和太子說一聲,回去吧。”好在雪箋離的近些,一把攙住沈妙低聲提醒她要不要去尋人群最前端的太子。
沈妙擺擺手,本來沈子墨和張瑛娘都找了各種理由不來,她再去說自己身體不舒服請求早退,且現在才站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使團也快到了。別叫人拿住國公府的把柄說衛國公一家狂妄自大,不尊重南國公主。
她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就是這幾天為了蕭恪的事熬了夜翻書過通宵累的,沒什么問題。
好在蕭恪的病情逐漸明朗,按照她的叮囑,蕭遠道一直在給他用針灸藥浴調養。若是情況不錯,一兩日之內便可以出府,也算她這四五天的累沒有白挨。
半合了眼睛,沈妙的腦海里浮現出人體的七百二十個穴位圖。這個時間也不能浪費,反正都是在這兒站著發呆,她倒是可以好好想想怎么給蕭恪制定一套固本培元的針灸方法作為收尾。
“南蠻子彈丸小國之地,何堪我大胤君臣齊迎。”人群中不知道是誰說了這么一句話,沒來由的引起陣陣騷動。
劉驛似乎聽到了,他回過頭來,眼神所到之處無論是白發老臣還是衙內貴女,具都低頭不言。
“夷狄中華愛之如一,方才正顯我大胤睦鄰友好之決心。”劉驛道。“眾卿家稍安勿躁,他們這便到了。”
劉驛的話音剛落,空氣中便飄來陣陣異香,耳力好些的方可聽到馬蹄聲。隨著馬蹄聲的由遠及近,空氣中的異香的味道也越發濃烈。
此香雖然濃郁,但不刺鼻,細嗅還覺得有平心靜氣,心曠神怡之效果。
城門緩緩開啟,使團車隊駛入帝京。五色旗在空中飛揚,耳畔是南國使團車馬上叮當作響的銀器的清脆聲音。
沈妙從前只在他人的言談中了解過南國,聽聞銀子在當地是最罕見的礦物,那里的人們甚是喜好將銀飾作為自己日常生活中的一切裝點打扮。
百聞不如一見,使團開道的是高大魁梧的南國武士,無論是他們腰間掛著的銀鈴還是那馬鞍上垂著的銀穗子,在大胤朝都能讓人嘖嘖稱奇。
為首騎著的青驄戰馬的是沐琛,沈妙與他已經有許多年未曾見過,但是眉目之間依舊能看得出從前的樣子,而且他的長相與沐瑤極為相像,想必都是遺傳了父親云南王。
沐琛身邊的一騎穿著南國服飾,肩膀自腰間斜斜的掛著一道銀鏈,上頭系著的都是細小的月亮型銀片。
南國以月為尊,這人一定是非富即貴。
“沐琛見過太子殿下。”沐琛下馬后蹲還未曾蹲下去,就被劉驛一把扶住要他免禮。
“國師仡羋君,見過大胤太子。”原本馬上穩坐的另一人見此也下了馬,模仿著沐琛做的中原禮數行禮,劉驛這次沒有扶,而是規規矩矩地受了。
“月兒,快快下車叫人。”仡羋君回首看向停靠在一邊的馬車。
馬車里的人應聲掀開簾子,跳出來的少女漂亮的像是十萬大山飛來的蝴蝶。
藍蝶外衣襯托著脖頸白皙的肌膚,周旁的紋路在太陽下隨著她的動作發出一陣陣暗暗的藍光。晶瑩剔透的墜子耳環搖曳垂下,眉如柳葉,嬌俏動人。
“仡羋月,見過大胤太子。”仡羋月說的是所有人未曾聽過的話,好聽綿軟,還拉著長長的偽音,想來應該是南國語。
她微微展開雙手,手腕似抖落羽翼一般在身體兩側輕輕顫抖。接著她也是半鞠躬低下頭去,右手攙扶著頭頂巨大的銀飾。
這是南國自己特有的禮儀,其他作為隨從的南國武士見狀,具都朝向仡羋月這一邊,以右手撫左胸,再一齊低下頭。
再抬起臉,少女的笑容依舊燦爛明媚,竟然朝著劉驛行了個萬福禮。
“我叫仡羋月,剛剛那句是我們民族的語言,意思是拜見太子殿下,太子哥哥,你若不習慣,也可以叫我做龍月,這是我的中原名字。”
沈妙瞥見仡羋月說到自己的中原名字后便側過目光看著沐琛,只是一瞬的小心翼翼。
怪不得云南王膝下三子,偏偏選擇沐琛這個世子回京,沐琛是否有意不知道,想來這月公主對于沐琛的情意不淺。
萬福禮行的標準又好看,甚至勝得過很多不認真學規矩的世家女子,應當是十分有心了。
“公主客氣了。”劉驛旋即朗聲道。“陛下為歡迎南國使團已在群英殿大擺筵席,在此迎候的諸位也隨我一起來吧。”
筵席沈妙是不可能去的,蕭恪晚上還差一副藥沒有煎好,雖然蕭遠道已經知道方子,但煎藥的火候也是十分重要的,太生還是過猶不及會傷害藥性,讓別人來她都不放心。
總算是迎到了南國使團,現在悄悄離開應該就沒問題了吧。
群英殿的宴會赴宴賓客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今日的主角又不是她,現在離開,她一個小小的郡主在與不在,也沒人會注意。
劉驛熱情的緊,一手拉著仡羋君,一手拉著沐琛,身后跟著群臣朝皇宮方向步行而去。
沈妙故意慢下腳步,從人群之中緩緩落到最外層,直到目送車駕和眾人離去她才長舒了一口氣。
素日以來只聽別人說章臺太子劉驛雖為儲君,但行事做派已經有了擔登大寶的氣質。今天左手攔著封疆大吏,右手拉著他國國師親王,真是好一副君臣其樂融融的景象。
今上多疑眾所周知,旁的皇子都對這等招搖張狂的事情避之不及,反而劉驛自請下負責接待使團的任務。
他到底在仰仗什么呀……林氏嗎?
林綰綰做了幾十年的皇后,膝下只有這么一個兒子。林氏宗族的所有勢力,八成都在不留余力的在任何方面給予劉驛最大的支持。
這或許就是他穩坐釣魚臺的資本吧。
“小姐?”雪箋伸出五指在沈妙眼前不住地晃晃,眼看著使團的隊伍都消失在遠處的街口了,自家小姐還在這兒盯著他們離開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們都走了,您還在想什么?”
“沒什么。”沈妙回過神來,拉著雪箋朝最近的一條小巷子口跑去。“抄近路回府吧。”
……
早上出門的時候和沈子墨張瑛娘說她奉旨迎候南國使團,現在沈子墨怕是已經得到了群英殿大宴群臣的消息。
生怕被父親詢問“你怎么回來了”的沈妙選擇無聲無息的回府。
她同雪箋來到國公府外的那條小巷子,這條巷子和她自己的院子只有一墻之隔。先蹲下身要雪箋踩著她的肩膀往上爬,攀上院墻。
再自己起來后退兩步,沈妙挽了挽衣裙,借助一個助跑翻上去。
她先落地,再去屋里頭給雪箋拿了梯子助她下來。
“小姐,你這翻墻的技術,真真是越來越爐火純青了。”雪箋這次穩穩的落了地,不像上幾次一樣摔個馬趴自然是欣喜。
“希望下回你可以夸我別的技術爐火純青。”沈妙聽了又好氣又好笑,哪有誰家丫鬟夸自己家小姐特會翻墻的。
回頭到了宮里貴人問話,你家小姐平日都喜歡什么,又擅長什么?到時候再答個翻墻可就貽笑大方了。
跑回房內拿了昨日買藥后就分好的藥包,沈妙拎著蒲扇便一頭扎進了小廚房,吩咐雪箋在外邊院門口看著,誰也不許進來。
若是被阿爹阿娘發現問起,她也不好說這是把脈診斷了蕭恪的傷情以后替他開的藥啊。
小心翼翼地按份量下進藥鍋,沈妙搬了把小凳子坐在灶邊用扇子扇風掌控爐火,時不時湊近了聞一聞藥香來判斷是不是已經煎好了。
“小姐?小姐你在里面嗎?”
好容易煎好藥,沈妙正在拿油紙將瓦罐的罐口封起來避免一會兒拿到燕王府的路上灑的到處都是,就聽見外邊的雪箋在故意大聲吵吵嚷嚷。
“哎,我在呢。”
沈妙和雪箋早就有默契了,從前她在書房習字溜號兒的時候就喜歡讓雪箋在外面替她放哨,如果爹或者娘來了就故意大聲提醒她。
“妙妙,我聽人說你不在宮里,就知道你肯定又偷著溜回來了。”
果然,來人是張瑛娘,雪箋跟在她身后進了屋,沈妙不露聲色地點點頭向雪箋表示配合完美。
“這屋里怎么這么重的藥味,和你說了幾次了,研習藥理的時候要開窗戶。”張瑛娘不耐地以手作扇在面前扇了扇。
“你且和我來前廳,威遠侯家的來府上拜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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