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喬安娜沒有預料到這個進展。

        她知道她的朋友最近談了戀愛，但是她曾經試探過，伯妮絲對大部分隔幾周就換個對象的校園戀愛的態度沒變，仍然認為這種關系淺薄無聊，就放心大膽繼續吐槽校園里變本加厲的小情侶們：“……甚至還會喂起食物來了！難道對面的人不會自己吃嗎？”

        她轉向自己的朋友，尋求認同。結果看到伯妮絲居然移開了眼睛！移開了眼睛！

        喬安娜震驚得幾乎有點結巴：“難道，難道波妮，你和k……”

        “我的確喂過……”伯妮絲的眼神一直往上飄，難得有些不好意思面對喬安娜，“但那是在別的城市，而且克拉克沒有冰激凌，我就給他嘗一口。”她小心翼翼地撇過來一眼：“我覺得和校園里這種還是不太一樣的……是吧？”

        喬安娜：“……是吧？”

        伯妮絲已經完成了自我說服，篤信著自己點頭：“嗯嗯，對嘛，我絕對不會在食堂里喂克拉克什么東西，除非他手真的用不了了……所以是不一樣的！”

        喬安娜平復了一下思維，有點好奇地開口：“你們誰去買的冰激淋？特地只買了一個嗎？”

        “克拉克去買的，他倒是買了兩個，但是他確實是主動送給別人了……”伯妮絲頓了頓，仿佛在思考，“這會是刻意的嗎？那是克拉克哎？”

        伯妮絲又想了想：“不過……克拉克的話，好像如果是刻意的也行。”她露出了被自己養的小奶狗攻擊了一般的笑容。

        喬安娜不忍直視般捂住了眼睛。

        伯妮絲大笑著推了推她的胳膊：“別這樣啦！”

        喬安娜也笑了，半捂著嘴：“所以你之前是真的贊同我對戀愛的看法嗎？”

        “喂喂可不能懷疑我！當然是真的，我可不會對你說謊啊！”伯妮絲叫起來，“而且如果我真的不贊成肯定會直接說的。……我的觀點也沒變，只是有時候……你會愿意去冒這個險。”

        喬安娜不知怎得在心里嘆了口氣，說：“沒錯……我相信你。”

        她眨了眨眼睛。

        我相信你不會對我說謊，也相信你……不會因為這段戀愛改變……太多。

        02

        喬安娜沒有預料到這個進展。

        倒不是說皮特·羅斯對克拉克·肯特的單方面挑釁，朋友甚至家人之間都會說比這難聽得多的話，況且這兩個人本來關系就不好。這種事常見得很，完全可以預料，喬安娜·希爾看著窗外，眼里是和火一樣的發色不一樣的淡漠。

        ……但是誰也預料不到校車會因為避讓或者別的什么，一頭栽到湖中心去。

        喬安娜不會游泳，但她的驚慌讓她自己都大吃一驚。畢竟，她不是向來覺得活著沒什么意思的嗎？她現在才發現她還是會四處張望，盡管也不知道是在尋找幫助，還是在尋求自救的方法。兩者都是徒勞，因為視線是模糊的，不知道是因為過于緊張，還是因為哪里流下來的眼淚。

        然后她聽見了一個聲音。因為大聲顯得有些尖利，但聽起來有種底氣，像是哪怕在這種情況下，也知道她在做什么，要做什么。

        這個聲音指揮她們砸破了車窗玻璃，然后聲音的主人來到喬安娜耳邊對她說：“接下來我帶你出去，你盡量不要掙扎，好嗎？盡量試著相信我，我不會放開你的。”

        為什么這聲音在指揮的時候很是篤定，現在卻仿佛有些緊張？

        “……好。”喬安娜說，看著從腋下伸過來的那雙細瘦的手臂。她知道帶人游泳多費勁，所以也沒抱太大希望。這個女孩做了之前那些事，說了之前那些話，她就承她的情。況且，對著喬安娜·希爾許下的承諾，還沒有一個不被打破過呢。

        帶著自己沒入水中之后，那個女孩游得很費勁，不像是帶過人的樣子。喬安娜乖巧地屏息一動不動，這對她來說挺容易，只要讓平時的那種空虛席卷而來，就會感到由內而外的疲倦和懶散，能抵消大部分下意識掙扎的求生欲。

        ……然而那個女孩真的沒撒手。她浮上水面之后立刻開始喘息，喬安娜明顯感覺扶著自己的手都松了一下，然后立刻重新繃緊了。喬安娜都替她累得慌。那女孩喘了一會兒，托著喬安娜慢慢往岸邊劃。

        喬安娜仰著頭，哪怕偶爾嗆到水也盡量不動。直到背部觸到像是泥漿的粘稠固體，她才恍然大悟一般掙扎著站起來。她看著帶著自己的那個長發女孩跪在地上，精疲力竭地咳水，整個人一團糟，喬安娜甚至沒法從那些頭發里找到她的眼睛。

        喬安娜的生理狀況不允許她想太多。隔了好一陣之后她緩過來，漫無目的地看著天空。

        一只鳥如此努力地向上飛，往往意味著高處有好東西。那如果一個不認識的人如此拼命，為了……

        “都算是生死之交了，我能有幸得知各位的名字嗎？”

        喬安娜聽到這話才醒過神來，扭過頭去，發現帶她的那女孩看起來好多了，至少頭發全部捋到了后面。那女孩和所有人都握了握手，當然也包括喬安娜的，然后笑了，笑容耀眼得要命，說：“我叫伯妮絲·艾倫。”

        03

        喬安娜沒有預料到這個進展。

        她難以置信地說，近似大喊：“你居然面試了生物系？”

        伯妮絲嘆了口氣：“說實話，直到和那個西裝革履的校友談話之前，我也不知道我申請的是生物系。”

        “……你申請的時候點錯了？”喬安娜真的完全沒有想到這個可能。伯妮絲總是會刷新她的印象，你見過給下一學年的朋友寫申請大學指南寫得完備詳盡，結果自己點錯申請選項的人嗎？！

        伯妮絲看著喬安娜的眼神有點心虛，她清了清嗓子，希望能在全心信任自己的友人面前維護一下形象：“我最想上的那幾所學校都復查過沒問題再提交的！這所學校本來就是保底嘛！我都不知道常春藤鎮在哪里……要不是這個名字……”她咽下‘聽起來就是好大學’，轉而補了一句，“而且我表現很好！感覺面試官也很滿意。。”

        “我知道你很擅長面試，之前面試語言和社會學都很棒，但是生物……你對生物又沒有興趣，也沒有相關的經歷，面試官居然很滿意？”喬安娜好奇了，“你怎么說的？”

        “我說，我有長期觀察周圍‘異常生物’習性的習慣，還會記錄移動軌跡和運動習慣。”伯妮絲忍俊不禁，好像說了一個只有她懂的笑話，“然后我說，21世紀是生物的世紀！不論是觀察解剖研究模仿現存動物的結構，好做仿生材料、仿生工程；還是基因工程的研究，都還有廣闊的領域沒有探索。”

        喬安娜贊同：“聽起來的確很有說服力。”

        伯妮絲喃喃：“幸好轉移了面試官的注意力……不然要是他問我我觀察的是什么異常生物，習性是什么就糟了……”我總不能說他的習性是喜歡穿格子襯衫！

        04

        喬安娜沒有預料到這個進展。

        這個曾救自己性命的女孩很漂亮，個性也很明亮，熱情地接過了喬安娜的示好。擁有這種外向性格的人經常自說自話就會無視安靜朋友的意見，或者詫異別人怎么會因為她們不在意的事痛苦，但是——

        “怎么能這樣呢？”伯妮絲氣得團團轉，一巴掌拍到桌子上，“我想打人！或者至少狠罵她一頓吧！”

        “好了好了，我沒事了……”喬安娜想笑，反過來安慰她，“當時是很難受，但是已經過去了。雖然有時候想到認識那么久，還是……”

        “我覺得認識久不久關系并不大，”伯妮絲搖搖頭，認真地說，“做朋友的底

        線，就是至少會尊重你的痛苦。你都說過你會不適，那哪怕不能改掉自己的行為，最起碼應該表現出愿意改變的態度吧？連態度都沒有，感覺起來就沒有尊重你的意思，我的建議是別走太近。”

        “我知道。”喬安娜點頭。在和伯妮絲做過朋友之后她才知道，世界上真的會有以真誠換真誠的人，有會敞開接過你所有問題，不批評不評判，只是給出建議，需要的話給與你支撐的朋友。感受過這樣的友誼，她怎么會分辨不出差異呢？喬安娜之前是從不相信有人能如此坦誠的，她甚至有自信，她相信伯妮絲不會對她說謊。

        ……不過喬安娜知道，不說謊不意味著無所隱瞞。因為她自己就是這樣，對她最好的朋友不說謊，但有所隱瞞。

        她剛才仿佛是隨意聊起的那個傷害過自己的朋友，不僅是她多年的朋友，也是她的前女友。

        喬安娜足夠了解伯妮絲，甚至能猜到一些她的反應，但是當她真的如此坦誠地流露出對自己的保護欲，就像帶著濕意的微風在干涸的土地上灑下新的種子。喬安娜也不知道是因為什么，她想哭。

        但她忍到了和伯妮絲作別，一個人回到家，把酒精味和打呼聲關到門外之后。

        05

        （本段及下段中的歌詞選自<i\"mnotgonnateachyourboyfriendhowtodancewithyou/我不會教你的男朋友如何和你跳舞>）

        [youarethegirl

        你就是那個

        thati\"vebeendreamingofeversinceiwasalittlegirl

        我小時候就夢寐以求的女孩]

        [hedon\"tsuspectathing

        他毫不懷疑

        iwishhe\"dgetaclue

        我倒希望他能發現些蛛絲馬跡]

        喬安娜沒有預料到這個進展。

        “不。”她僵硬地說。

        克拉克·肯特誠懇地說：“我不知道還能拜托誰……please？”哪怕戴著那個土得要命的黑框眼鏡，他的藍眼睛仍然明確而真誠。這真誠令她想起伯妮絲……喬安娜倒是能夠理解為什么伯妮絲說著不信任愛情，但還是樂意為了肯特嘗試一次。有著這樣真誠雙眼的人，是誰都愿意相信的。就像她自己愿意相信伯妮絲一樣。

        “不。為什么找我？”喬安娜硬著心腸說，這事簡直有點黑色幽默，“我記得你和拉娜的關系應該比和我更好啊？”

        克拉克眼神躲閃了一下。他向旁邊看了一眼，“呃”了一聲，非常苦惱地樣子：“不知為何，請她教我跳舞很奇怪……尤其是為了和伯妮絲跳舞。”

        喬安娜面無表情：“我教就不奇怪了？”

        [theword\"sonthestreetsandit\"sonthenews

        這件事情簡直眾所周知

        i\"mnotgonnateachhim

        我才不會教他

        howtodancewithyou

        怎么與你跳舞

        he\"sgottwoleftfeetandhebitesmymoves

        他像有兩只左腳，老是踩到我]

        肯特的身形比看起來還要高大一些。喬安娜指揮著他的步子，忍耐著他的手掌熱度。

        ……倒不是肯特有什么不好的動作，相反，他非常紳士，手掌沒有直接觸碰喬安娜的腰，留出了小小的空間。但是，喬安娜真的很難不去想象伯妮絲被他這樣圈住的情景，這讓她的教學聽起來十分刺耳。

        “不是這步！”

        “我剛才講過不是這樣！救命啊，你怎么這么……”喬安娜再三克制也只是咽下了‘笨’字。

        “我知道我很不熟練。”克拉克·肯特溫和地說，好像一點也沒有因為她的語氣和態度有什么生氣。

        喬安娜倒是更理解了一點為什么伯妮絲會愛他。……不，他是真的毫不生氣嗎？萬一是那種憋氣的殺人狂變態怎么辦？雖然伯妮絲看人大概比自己準，但是改天還是旁敲側擊地提醒一下她好了。

        [thesecondido

        當我教他的那一刻

        iknowwe\"regonnabethrough

        我知道我們就再無可能

        i\"mnotgonnateachhim

        所以我才不會教他

        howtodancewithyou

        怎么與你跳舞]

        克拉克·肯特為之精心準備的，自然是伯妮絲·艾倫的畢業舞會。他在練習舞步的時候，有悄悄問過喬安娜，他準備的舞會邀約怎么樣。

        舞會邀約，promproposal。一般畢業舞會之前一至一個半月，男生們就會開始向自己的意向舞伴發出邀約了。可是……

        “我理解你不想太晚邀約，”喬安娜說，“但是你也沒必要這么早吧！期中都還沒考完哎！”

        “早嗎？”克拉克眨眨眼睛，“萬一有人搶先了怎么辦？”

        “……不可能啊？”喬安娜說。心有所屬的伯妮絲絕不會故作矜持或者欲擒故縱，她不可能答應別人的。

        ……然后喬安娜就知道了為什么。在克拉克把那束夾著“prom？”卡片的花送出去之前，伯妮絲自己搶跑了。

        “我當時說問他幾道數學題，那些題和選項都對應著相關字母，最后的答案是‘prom？’，哈哈哈哈！他當時拿著草稿紙眼睛睜得好大，眼鏡都差點掉下來，笑死我了！”伯妮絲笑得差點拿不住杯子，喬安娜把她手里的飲料拿出來放到桌子上，看到她閃閃發亮的眼睛也笑了。

        “真的很有創意，”喬安娜夸道，“不過你怎么會這么早就邀約的？”作為伯妮絲最親密的朋友（也許這個排名需要排除克拉克·肯特），她當然不會問伯妮絲為什么會由女方發起邀約。就，太明顯了，她不愿意放棄任何一個主動的機會。

        “早嗎？”伯妮絲眨眨眼睛，“萬一有人搶先了怎么辦？”

        ……這對情侶！！！

        06

        喬安娜很好奇（而且，她怎么能錯過伯妮絲的畢業舞會），所以她也答應了一位九年級男生的畢業舞會邀約。既然是這個目的，她挑選晚禮服就很隨意了，隨便租了件看得過眼的黑色裙子。

        出乎她意料的是，無論是伯妮絲還是肯特，在挑選衣著方面都沒有找她幫忙。肯特還好，他和自己不親近，可是伯妮絲一向不是很在意打扮，喬安娜原以為她一定會需要自己幫忙的……

        “……不是我不找你！我媽和瑪麗像瘋了一樣……”伯妮絲苦著臉說，“而且我媽說，我既然有稿酬了，干脆自己買件好的，之后在大場合也可以穿。我當時居然被說服了……”

        “說得對呀？”喬安娜也覺得有道理，“有什么問題嗎？”

        “可是你想想我的穿衣習慣，我真的還會有什么需要穿晚禮服的場合嗎？！”

        喬安娜想到了男款大外套，想到了運動裝，想到了全是平底的涼鞋運動鞋，忽然有點擔心該練習跳舞的是不是這一邊。她最后說：“至少好看！而且你只畢業這一次嘛。”

        到了舞會當天，喬安娜自己也要參加舞會，就沒有借口到艾倫家去看肯特是怎么邀約的了。

        她伸出手腕讓舞伴給他系上他自己帶來的紅色手花，把同色的西裝配花別在他的口袋上，拍了幾張合影，就坐著舞伴租的車，挽著他進了場。

        小鎮中學是公立學校，預算比較緊張，場內只有一些簡單的飲料和小吃。校領導和警察站在遠離人群的角落看顧著大家，后者讓喬安娜一驚，然后反應過來警察應該是來管理濫用酒精和□□的高中生的，畢竟他們還在喝酒違法的年紀。她無心吃喝，看著場內容光煥發的女孩子們和他們的舞伴，尋找著……

        “天啊！”熟悉的聲音由遠及近，是伯妮絲小步跑到她身邊來。她很難得化了妝，穿著黑色露背的裙子，胸前和頭上別著明黃色的花：“你好漂亮啊，喬安娜！”

        “你更美啊！”喬安娜笑起來，真心地說。

        伯妮絲驚艷地繞著喬安娜直轉圈，甚至嘶嘶抽氣，直白地夸著：“怎么可能！你的發色配這套黑裙子就像一團火焰，特別美！我看場里沒有比你更好看的女孩子了。”

        “真的嗎？”喬安娜下意識摸摸頭發，笑得更開了，“你這樣說不怕其他姑娘們生氣？”

        伯妮絲小聲說：“哎，反正拉娜和瑪麗都不在嘛。她們在的時候我一起夸！”

        喬安娜于是拉著她拍了照。

        大家多少吃過一些東西之后，自然是舞會時間。

        [one,i\"mbitingmytongue

        第一秒，我咬了自己的舌頭

        two,he\"skissin\"onyou

        第二秒，他親吻了你

        three,oh,whycan\"tyousee

        第三秒，為什么你看不見呢

        owothreefour

        一二三四]

        說實話那場景還挺美的。克拉克的眼鏡被伯妮絲抓在手里，他們在變幻的燈光下、同學的簇擁中、舞池的音樂里擁吻。

        喬安娜移開了眼睛，又強行看了回去。

        小鎮中學太淳樸了，沒什么舞會后的再次聚會派對。

        伯妮絲·艾倫的畢業舞會平平無奇，除了沒完全吃飽，都還十分順利。她心滿意足靠在男朋友懷里，聽到克拉克允諾待會帶半個瑪莎的派給她填肚子，很高興地又往他臉頰上親了一口。

        她對著數步遠的朋友揮手。

        喬安娜笑著回應了。

        07

        這首歌曲還沒有結束，還有一段不同的歌詞。歌詞里暗戀另一個女孩的女孩最終勇敢地親了上去。

        [one,you\"rebitingmytongue

        第一秒，你咬了我的舌頭

        two,i\"mkissingonyou

        第二秒,我親吻了你

        three,ishebetterthanme

        第三秒，他比我好嗎

        owothreefour

        一二三四]

        但喬安娜不會這樣做。

        她發了一條推特，想了想又轉為僅自己可見。

        【因為愛就是這樣一個東西，沒必要在兩個人之間用天平稱量痛苦的多寡。如果愛一個人，就是自愿給了對方傷害自己的許可。】

        遇到她以前，她本來什么也不是，她的生活像紙簍里寫廢的一頁稿紙，所有的意義就是為了更多的無意義做鋪墊。現在，她忽然什么都是了，在她的注視里，她是一個真正的人，而一個真正的人什么都可以是。

        喬安娜隨意拖了拖她自己頻繁的發言記錄，看到很早之前自己發的另一條推特，下面有伯妮絲被文字驚艷過的回復。當時的喬安娜這樣寫：

        【愛既不能戰勝時間，也不能戰勝死，為愛去死太簡單了，死里豈不本來就包含著比愛更甚的勇氣，要有一個人因愛而活，這時才讓世人相信，有窮竟能戰勝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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