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六十五章夜空
伯妮絲輕盈地轉過一個圈,長發未被挽起的部分跟著飄了起來。她本就有和小鎮、和高中不太匹配的成熟氣質,再加上貼身的黑色露背禮服,簡直像是什么黑夜的精靈。
克拉克當然知道有男孩兒在偷看他的舞伴,他甚至能說出他們都說了些什么話。……他贊同其中的大部分,不過……
“我聽見有人說覺得你像黑夜精靈。”克拉克小聲和他的舞伴說。
“……雖然我自己也覺得不像,可是你也用不贊同的語調是什么意思啊!”伯妮絲半開玩笑地說。
“我只是覺得,精靈可能不會連踩我的腳三次。”克拉克看了看天。
“……好吧,對不起。”伯妮絲真誠道歉,絕不悔改。
……到底是誰更需要跳舞訓練啊?我提早那么久還找了喬安娜幫忙是為了什么……好吧,是為了不踩到她。這樣一想那也是必要的,克拉克平衡了。只是,這樣一來就多了一個問題,克拉克拿不準該不該問……
“怎么了?”伯妮絲問。
“你,就是,去年明明和加萊跳過舞……”克拉克欲言又止,低頭看了看伯妮絲的腳。
……其實因為布萊恩·加萊舞技非常高超,全程能引導和帶著伯妮絲跳,她雖然不太會跳,去年是沒有踩過布萊恩的。但是伯妮絲天性中那種對言辭的敏銳又占了上風,不愿意這么直接說出來。本來就半斤八兩,她才不愿意為此對克拉克說出類似貶低的話呢。
“……那平時又沒有練習這一項技能的機會,我的水平自然是差不多的。”伯妮絲理直氣壯地說著實話,“而且如果不是你,別人被我這么踩,我早就道歉然后不跳了,跑下去吃點零食什么的,才不會這么心安理得地繼續在舞池晃悠。”克拉克不會被她踩痛。
克拉克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呃,如果你不愿意被我踩當然兩說,我們可以退出去吃點東西……”伯妮絲以為克拉克有點不高興,趕緊彌補。
“沒有。”克拉克有點無奈,把伯妮絲往舞臺深處帶了帶,以示真的不介意。他看著伯妮絲迅速恢復成了之前那樣理所當然的樣子,感覺有點……可愛。
克拉克之前隱隱有所感覺,剛才又再次確認了。伯妮絲一直以來都是一個分寸感掌握得很好的人,她有著強烈的自我意志,但總是會確認對方的意愿。但是自他們建立那個,就,咳,戀愛關系之后……她在只有他們兩個的時候,明顯地更加……自我了。雖然隔一段時間還是會問,如果她的任何行為讓克拉克不快了記得及時跟她說,但只要克拉克不說,她就會有種只在克拉克面前展現的任性。對于什么是適度的任性,她自己心里顯然有著清楚的界限,她自然不會要求金錢,如果克拉克因為什么忙她就也不會要求陪伴,經常是他們正在一起的時候,提出一些戀人樂于滿足的小要求。
怎么說呢,如果朋友階段,把伯妮絲和克拉克的社交距離比作規規矩矩雙手合十——雖然親密但是有間隔地躺在一起的話,現在就,她突兀地把一只手放在了克拉克肚子上(之前她要這么做一定會問可不可以的!)。觀察到他似乎沒有不喜歡,她就又往克拉克這邊擠了一點。假設這是一張床,她可能打算如果克拉克不反對就徹底侵占到他這邊來……
克拉克笑了起來。
他又想起伯妮絲跟他強調過的準則:說過她任何不好的地方之后,一定要夸夸她別的地方,立刻說:“雖然可能不像黑夜精靈……”
伯妮絲又踩了他一下。克拉克說不好她是不是故意的。
“……但你今晚絕對是最漂亮的姑娘。”克拉克誠懇地說。
“……你是不是聽到我和喬安娜的談話才這么說的?”伯妮絲哼了一聲,“我不稀罕虛偽的夸獎。”
“……inmyeyes”克拉克不得不加上了限定詞,“‘美是理念’嘛。”(1)他真是搞不懂伯妮絲,要求夸獎,但是不允許任何的夸張,但克拉克覺得這也挺可愛的。
伯妮絲這才滿意了,很高興地笑起來。
音樂聲很快減弱了。眾人不再跳舞,轉而等著校領導頒獎,眾人票選出的“舞會皇后”和“舞會國王”是重中之重,按說是今晚的高潮時刻。
伯妮絲和克拉克都沒關心結果,縮在角落里聊他們的天。伯妮絲摸著肚子說,好像沒吃飽,跳這么久還餓了。
臺下傳來尖叫和歡呼。高大的英俊男孩和美麗的禮服女孩上臺,都戴上了金色的紙王冠。他們努力掩飾得意之情,收著下巴和大家揮手。
克拉克說,待會兒我給你帶半個菠蘿派過去,媽今天早上做的。
伯妮絲說,哇,派!然后激動地親了他一口。
更劇烈的尖叫和歡呼,半空中還有突然爆裂的禮花,飄下來灑在舞臺中央的明星身上。畢業舞會差不多是要結束了。
克拉克眨了眨眼睛,悄悄對伯妮絲伸出手:“你愿不愿意再呆一會兒,跟我去個地方?”
“兩個人的afterparty?”伯妮絲把那只手握住,“我怎么能說不呢?”
伯妮絲之前并不常在夜晚升上天空。她和克拉克在一起的時候通常是白天,至多傍晚他們就會分開回到各自的家。
但現在依舊穿著禮服的她看著深藍色的天幕,第一次有了自己置身繁星中間的錯覺。
克拉克體貼地保持了沉默,聽著伯妮絲深深吸了幾口氣,喃喃:“宇宙和星空真是世界上最浪漫的東西……”
“你這么喜歡星星嗎?”克拉克在空中輕輕轉了轉,試圖吸引女友的注意,“可我記得你報的基本都是文科……沒有天文一類的專業啊?”
“學天文基本就是學物理……”伯妮絲至今仍然不適應在天空中背朝下,趕緊抓緊克拉克的肩膀。
“可是你物理和數學都很好?”克拉克歪了點頭。
“我喜歡觀賞星星……也喜歡了解前沿科學知識的科普。”伯妮絲說,“但我并不喜歡科研,我耐不住寂寞。所以基礎科學統統沒報——啊,除了常春藤大學的生物,不過那個是誤報的。”(2)
“那你想好去哪兒了嗎?”克拉克問,他可知道伯妮絲拿到了好幾個頂級offer。
“哥譚大學的心理學排名第一,這讓我有點心動……但你懂,哥譚嘛。”伯妮絲聳了聳肩,“我又去查了查,好像那里的犯罪率比我們當年辯論的時候又上升了點……”
克拉克環抱著她腰的力量好像加重了點,他抿著嘴角,半是控訴半是譴責地看過來。……為什么在夜晚他的眼睛也能這么亮呢?
“……我懂,我懂,大都會大學的社會學也挺好的。”伯妮絲趕緊說,“說實話我也不是特別敢去,主要那不像電梯驟降啊汽車落水啊,有可以提前學習的完整自救流程。人的犯罪就……”
她沒說完,眉毛皺了起來,顯然情緒不怎么高。
克拉克突然說:“但是……也許,我可以努力改變這個。”
伯妮絲挑起一邊眉毛。克拉克知道她在問,how?
克拉克想起房間里那件紅藍相間的制服。瑪莎知道他會去未來行俠仗義之后,某天突然給了他這件衣服,配色鮮明得有些奇怪,胸口還有個大大的s。“我用小飛船里的布料繡的,外星布料真的很滑,我差點繡壞呢。”瑪莎笑瞇瞇地,“當年裝你的飛船剛降落的時候,我們看到過一些虛擬的人影,他們胸口就有這個標志,所以我猜這個和你有關……喬納森覺得可能是家徽……”去過北極的克拉克知道那確實是艾爾家族的家徽,象征“希望”;去過三十一世紀的克拉克更知道這個標志在那里的大都會隨處可見,似乎象征著“超人”對這座城市的影響。
“我還沒有……我覺得,我還沒有準備好,”他有些遲疑地組織語言,但在伯妮絲專注的眼神和包容的沉默里,他知道他可以暢言無忌,“但我確實有嘗試,在——”未來打擊過犯罪。
……該死的精神封鎖!他又說不出來了!
“我們下去吧。”伯妮絲忽然說。
克拉克自然不會反對。而伯妮絲落地的瞬間,就拿起了克拉克的手(喃喃著,在天上我實在不敢這么做,還是得抱緊才有安全感)。
他的手上仍然有軍團戒指。畢業舞會的時候克拉克把戒指取了下來,但結束后又戴上了。
伯妮絲慎重地打量著它,抬頭問道:“和你的這些朋友有關?”
“嗯。”克拉克松了口氣。
“我真的不能見他們嗎?”伯妮絲認真地問。
克拉克松的那口氣卡在了半路。他小心翼翼地說:“可能確實……但如果你實在希望,我可以去問問。”
伯妮絲撇了撇嘴:“也不用啦,我不希望你為難。但,但我至少需要知道他們都是誰,是什么樣的人。”
她說的是,她“需要”知道。那這就是一個要求了。克拉克有點新奇,這算是伯妮絲又擠過來的一小步嗎?
“當然沒問題,”克拉克坦坦蕩蕩,但又有點想笑,于是在開始介紹土星女孩和布萊尼亞克5號他們之前問,“這就是你說過的,‘愛情’里才有的黑暗面的一部分嗎?”
“……是!”伯妮絲的眼神可疑地飄向一邊,又揚著頭理直氣壯看回來,“我不會干涉你的交友,但是我想知道情況。最好比較詳細……每個人不一樣嘛,我就是想知道,這是我控制欲的一部分!而且你可不能在我面前表現得更信任他們……”
“好,不會的。”克拉克說,嘴角忍不住勾起來。
“那既然你最信任的還是我,”伯妮絲寬宏大量地揮手,“我就不介意他們占用你多少時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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