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漆黑一片，盛學真瞬間看不清楚。

        “哦。”盛學真剛要回去，就被旁邊的人絆了一腳，被某人攬在懷里。

        “太黑了，張在延，我看不到路怎么回去。”盛學真開口。

        “那就留下。”黑暗中隱隱透著月光，盛學真壓根看不到張在延的臉。

        她伸手企圖摸到張在延的臉，從腰往上一點點爬上。

        張在延發出一聲悶哼。

        盛學真摸著他的臉：“是你說的。”

        張在延抱起盛學真，一步一步走著。

        接著一陣月光襲來，張在延抱著盛學真來到了門前，盛學真以為他要關門，結果張在延直接把她放在了門外，然后露出一個百年難遇的微笑：“公主殿下，想的很美。”

        扔下盛學真，留下一句想得美，隨即關門。

        一氣呵成。

        盛學真氣得臉通紅：“你！”

        ……

        她被關在門外。

        正在這時，尤林從遠處過來，“姐姐白天走了一天，該休息了。”

        “嗯，回去。”盛學真轉身離開，綻放一抹笑容。

        ……

        夏季馬上就要過去，樹葉紛紛發黃，沒有了往日的炎熱，微微有些清冷。

        盛學真這次換上了女裝，一身紗裙如煙隨風而飄蕩，她今日穿的顏色，無意中跟張在延撞了，張在延的長相，加上這身衣服，在街上引來人群頻頻轉頭。

        一行人走在街上，果然是最繁華的一條街。

        這條街的最東面是同硯縣區的一個地盤，西面加上整個街道都是四合縣的土地。雖說這里是四合的街區，但是很多逛街的百姓卻是來自同硯縣區。

        “小姐，您看這些簪花，跟……跟咱們府內的不同哎！”秋兒看著盛學真拿起簪花，于是興奮說道。

        “尋常人家的配飾，這般清新獨特。”盛學真任由秋兒給自己戴上花兒。

        “還是女裝好~您都可以看看這些喜歡的~”秋兒感慨。

        “多少錢？”李維詢問。

        “兩位小姐需要那種顏色？”小販詢問。

        “每種都來一份。”李維遞給商販一袋銀兩。

        ……

        眾人走到一處茶館坐下，沒有選擇單獨隔間。而是坐在大廳隔著屏風而坐。

        “聽說了嗎？最近龍王又選妻了，這要是選上咱們四合的。可就是有福了。”屏風對面戴帽子的小哥興奮說道。

        “是好事嗎？這選中的小姐可都沒有回來過……”另外一個吃著花生說道。

        “好了別說了，反正我是不會讓妹妹靠近的……”其中一個四處張望，“同往年一樣，這幾日晚上都不要出門了。”

        其中一個模樣周正些的公子道：“每年都要娶妻，如果龍王百歲，得有一百個妻子了。”

        “后宮不也三千佳麗，一百個又如何。”盛學真隨口一句。在她認知里，好像除了太子哥哥，哪一個王孫貴族不是紅顏知己一堆。

        就是一些出嫁公主，也是明著暗地里面首一堆，至于太子哥哥為何沒有，不過是他一心為政罷了。

        盛子瑜是個當君主的料，所有事情都會以大局為妙。這也是他當上太子還能明面上坐穩的原因。

        幾人抬頭看著盛學真，沒想到她會淡定評論，不過這些人大都受到正統規矩所出，自然也是贊同盛學真所說。

        “姐姐今日要早早回去，切記不可以晚歸。”尤林提醒到。

        不知道怎么的，盛學真總覺得尤林知道很多，但是又不愿多說。

        “是因為那個龍王娶妻嗎？”鄭勘提問。

        尤林點了點頭，“每年至此，街道上近黃昏，都不會有女子出入。若是龍王選中的，就是一種福分。”說到這，尤林冷笑。

        “是單單普通百姓之女，還是富貴人家的小姐也是這般？”鄭勘喝了一口茶。

        “全部一樣。但凡武陵之人，八個縣區，一旦被選中，就要接受這個命運的安排，會有夜半送聘禮之事。”尤林回答。

        “一年一次？”盛學真疑惑。

        尤林：“有時候一年一次，有時候時隔幾年，更有時候，一年很多次……”

        “裝神弄鬼也不敬業一些，這不就是看心情隨時選美女？皇帝都沒他幸福。”盛學真評價。

        “確實。”張在延喝茶點評。

        “哎呦~張在延竟然沒讓本小姐注意言辭，不錯不錯。”盛學真點頭夸贊。

        “姐姐又沒有說錯，大人怎么會說姐姐呢~”尤林看向盛學真。

        “小姐說得很對。”秋兒也附和。

        “屬下也贊同小姐的看法。”李維也出聲。

        鄭勘沒有說話，還在想著事情，他在納悶，這龍王是如何選妻的。

        “小姐~這多花很好看，送給您。”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小孩遞給盛學真一朵武陵特有的“鮫人面”。

        這花奇香，盛學真都有著受不了：“謝謝小弟弟。”

        盛學真剛要接住花，就被尤林攔住：“我家姐姐不需要。”

        盛學真笑著伸手接起花：“沒事，一朵花而已。”

        “不要也得要。”小孩瞇著眼，有些高傲的抬頭。

        盛學真被他逗笑了，覺得這小孩賊可愛。

        “請你吃糕點。”盛學真準備遞給他點心。

        結果小孩直接跑了：“等掀蓋頭的時候一起吃吧。”

        “好奇怪的小孩。”盛學真搖搖頭放下糕點。

        “你能追上他嗎？”尤林扭頭問李維。

        李維搖了搖頭。

        光天化日，張在延除了帶著張虎，其他侍衛也都沒帶，主要還是應為遇到了些事，這些侍衛剛剛被派出去，只留了兩個。

        “這人有什么問題？”鄭勘詢問。

        “武功不知道，可是輕功是在我之上。”李維剛剛小孩跑開的一瞬間，就立刻拔劍準備保護盛學真。

        “龍王娶妻是怎么選上的？”張在延道。

        “鮫人面，送鮫人面告知。”尤林回答。

        盛學真把花拿在手里：這花味道也太濃了吧。

        “相傳武陵以前是一片海，海里長這最耀眼的花——鮫人面。后來因為龍王觸犯天規，有一處海域就已經干涸，成了如今的武陵，州內的幾座山上，都還留有貝殼。”

        尤林似乎回憶什么一般。

        “武陵海水干涸以后，龍王為了不忘記自己的子民，偶有時間就會選妻，這告知的方式就是姐姐手里的鮫人面。”

        “啊！”盛學真趕緊丟了手里的花。

        “龍王娶妻……”秋兒驚呼，準備保護盛學真，還四處張望。

        “傳聞海里的時候能壓制這花，所以香味就不顯得濃，如今在陸地，鮫人面才濃。”尤林拿起花，在手里轉了轉，“姐姐，不該讓你出來的。”

        盛學真回想這街上，還真沒幾個未婚的姑娘。

        “武陵女子都是早早定親，不過已經四五年沒有龍王娶妻的事情發生了。”尤林說道。

        “一個地方的女子都不能露面，還是繁華嗎？還是大齊嗎？”盛學真感慨。

        “既然五年都沒有龍王娶妻，剛剛那小孩會不會是開玩笑的。”秋兒回答。

        尤林抬頭看了秋兒一眼，搖了搖頭：“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鄭勘問。

        張在延將鮫人面拿在手里端詳：“武陵至四合，沿途風景秀麗，你可有見過此花？”

        鄭勘恍然大悟，搖頭：“看來，尋常之人，輕易是得不到這花了。”

        尤林：“此花幾十年前是武陵的州花，花色艷麗，周期長，花香濃郁易保存，還經常被用來制作香料以及糕點。”

        “確實濃郁。”盛學真從張在延手里將鮫人面拿了過來，插到頭上。

        指尖的觸感一瞬間消失，連同手里的花都綻放在公主明媚臉龐的頭發上。

        “拿下來吧。”張在延無奈。

        “張在延，”盛學真莞爾一笑，“本宮美嗎？”

        幾人各有心思都沒有說話。

        張在延一個美字卡在喉嚨，就聽到尤林先一步開口。

        “姐姐美若鮫人，甚是明艷。”

        盛學真眉眼彎彎，笑的似乎更加耀眼。

        就在她心情頗好的時候，張在延將手伸到了盛學真臉龐，修長的手指來到盛學真耳邊，仔細將插在發絲內的桃紅鮫人面取出，手法細膩，認真將纏繞在花瓣上的一縷頭發撥開。

        “張在延，你。。”盛學真聲音小了下來，“……干嘛呀。”

        張在延將那姚紅開的鮮艷的鮫人面拿在手中：“不著粉黛，已然傾國。這花，配不上您。”

        時間滯留一刻。

        秋兒：嗯。還是面首大人會夸人。

        鄭勘：今天這天氣不錯，不會下雨。

        李維也歪頭看向一邊。

        張虎：大人加油！

        面對張在延直直訂過來的目光，盛學真有些招架不住，臉上慢慢有些燥熱。

        沒想到，斷袖還蠻會夸人的。盛學真低頭，羞澀一笑，算啦算啦，在不搶衛宗的情況下，允許他比我會說講話了。

        “姐姐，咱們吃的這糕點，之所以叫香云糕，就是因為其中這一項香料——鮫人面。”尤林打破局面。

        “糕點似乎并未有此味道？”李維拿起糕點端詳。

        “鮫人面在武陵，已經是大家默認的禁花了，并不會有人種植，而傳承經典的香云糕，也早就沒有這一劑原料。”尤林看著遠方，似乎在回憶著以往幾十年前是武陵。這有什么用呢，似乎是很遙遠的味道了。

        “所以，人們如今懼怕嫌棄的的味道，”盛學真將手里茶杯放下，“也曾是想念的記憶了。”

        尤林點頭。

        盛學真得到的鮫人面，是大家原本的武陵人本土州花，現今是沒有人想碰到的了，就算是想碰也很難摘得到了，武陵鮫人面，如今已是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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