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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荒唐地很


  指尖劃過我的手筆,留下一道血痕。

  剎那間,血痕發黑,疼得我直咬牙:“嘶——”

  我難受地抱著手臂,靠在窗戶旁邊,而就在此時,顧長朔手里的符紙朝著秀兒那邊過去,他提劍,沖著她的心口刺去。

  門外一道身影閃了進來,我奶帶著沈流延進門,面色焦灼,沈流延一個踉蹌,差點摔了出去。

  “你們……你們要殺了秀兒?”他紅著眼,厲吼一聲,“我不許你們對秀兒動手。”

  他的身子直直地朝著顧長朔而去。

  我奶過來詢問我什么情況,我告訴她秀兒被樓喚之控制了,附身在秀兒的體內,顧長朔不是要秀兒去死,而是要殺了樓喚之。

  可是沈流延不管不顧,他伸手一把抱住顧長朔的腳,死死地捆著。

  秀兒趁機伸出尖銳的爪子,照著顧長朔的心口而去,刺啦一聲,衣裳碎開一道口子,顧長朔的面色陰沉,他一腳踹開抱著他腳的沈流延。

  我壓低嗓音:“伯父,秀兒被蛇妖蠱惑,她現在意識不清醒。”

  “呵。”沈流延從地上爬起來,他搖頭,“他的劍刺入秀兒的心口,死的就是秀兒,他那么有本事,怎么不把蛇妖逼出來?”

  我錯愕,蹙著眉頭,連我奶都覺得顧長朔不該這樣對付秀兒。

  我忽而覺得可笑地很,難不成任由秀兒傷害我和顧長朔他們才開心嗎?

  沈流延眼底的猩紅頗深,他沖我吼了一句:“讓他停下來,我說讓他停下來!”

  他見我沒有反應,粗壯的手朝著我這邊過來,沈流延一把扣著我的脖子,死死地拽著:“你還不停手?”

  “你……瘋了嗎?放開我,沈流延。”我寒聲,咬著牙,試圖掙扎開來,可到底他是個男人,力氣比我大了許多。

  我轉而看向顧長朔,眼眸與他碰撞,我看到他眼底的擔憂,我搖頭,與他說道:“不……用……管我。”

  窒息的感覺席卷而來,胸腔里最后一絲氣息都被抽離,我感覺自己快死了。

  我奶呵斥道:“你放開月初!那是妖孽,能要了你性命的!秀兒是生是死都是造化。”

  “媽,沒了秀兒我也不活了。”沈流延倒是情深,可他這樣子,是打算要我給秀兒陪葬呢。

  我快暈厥過去了,渾身上下沒有一絲絲的力氣,我疲倦地閉上眼睛,卻看到顧長朔朝我而來,他提劍,一下子砍在沈流延的手上,左手落地,我才得了空隙。

  他一把從地上將我抱了起來,而此時泠夜找準時機,撲上沈流延的身子,它尖銳的爪子一下子按在沈流延的腦袋上。

  “秀兒,快走。”沈流延掙扎著出聲,那被附身的女人微微一愣,而就在此時,秀兒掙脫開樓喚之的控制。

  她淚流滿臉,哽咽著出聲:“流延,秀兒沒本事,若有來生,秀兒愿意……”

  “不!”

  “秀兒要死了。”秀兒低聲喃喃,我看到秀兒一把扯下滿是鮮血的外衣,她的心口,一條蛇尾破開來,心臟被戳了出來。

  秀兒倒地,那條尾巴化作一團綠光消失地無影無蹤,顧長朔將我放好,慌忙尾隨而至。

  沈流延爬著往前面去,他抱起地上的秀兒,兩人倒在血泊之中,相望著。

  “秀兒,你醒醒。”沈流延伸手,撫摸著秀兒的臉頰,像是對待此生摯愛一般。

  秀兒哆嗦著身子,她的嘴角滿是鮮血,她抓著沈流延的手:“對不起,流延,我瞞了你去刺了陰陽繡。”

  “我都知道。”沈流延哭著出聲,他與秀兒說了很多,說是死要同穴,不離不棄。

  我看愣了眼,身側的奶奶神色迷離,她一把跪在地上,嘆息一句:“沈家這是造了什么孽吶,好不容易回來的兒子,就這樣死了。”

  她倒在那兒,神色頹然,像是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似的。

  我的手臂腫脹難耐,又癢又疼,被那蛇抓了一下,這會兒烏青一片,泠夜過來替我清理那些毒蛇,它吮吸了毒血,將它們清理干凈。

  可我意識依舊有些模糊,靠在那兒。

  “阿娘不要睡,千萬不要睡過去,這毒會麻痹你的五臟六腑。”泠夜說我若是睡過去,會進入假死的狀態,魂魄離體,到時候可就不好辦了。

  可是眼皮子沉得很,耷拉下來,我沒了力氣。

  泠夜照著我的手背,給了我一口,可那樣的疼痛依舊不能讓我保持清醒。

  它央求我,千萬不能睡過去。

  “等那個男人來了,就好了,阿娘你若是睡了,泠夜害怕。”泠夜哽咽著出聲,我能看著我的手臂已經變成了兩個粗。

  那一下猝不及防,沒想到樓喚之倒是挺毒的。

  我連說話都不利索了,泠夜一直在那兒陪著我,強迫我清醒過來。

  眼皮子已經合在一起了,實在睜不開眼:“泠夜,我撐不住了,我要睡了。”

  “阿娘,他回來了!”

  泠夜激動地很,拽著我的手直接將我在地上拖拽,他朝顧長朔那邊跑去,我快撐不住了,可男人蹲下來,第一件事情卻是拿出匕首,照著我的手上劃了一刀。

  鮮血直流,全是烏黑的血,我疼得眼淚都出來了,憋屈極了。

  可顧長朔卻連半句心疼我的話都沒有,他繼續用力,在那兒打了個花刀,抱起我從破廟里離開。

  我精神不太好,虛得很,身上又有一種浮腫的感覺,我低聲問了一句:“追上了嗎?”

  “狡詐地很,沒必要追。”顧長朔喃喃,他說放心不下我一人在虎狼堆里,生怕那群人會生吃了我。

  我嗤笑。

  疼得很,可依舊笑了,我抓著他的袖子,又說了一句:“我該不會中毒而死吧,這蛇毒好像很厲害?”

  小時候聽說五步蛇那些,被咬了走五步就死了,對蛇的印象停留在很毒,要命的階段,我是懼怕蛇的,尤其還是這種成了精,巨大的蛇。

  “死倒是不會死,只是會落下病根。”顧長朔說這話的時候,眼眸之中有亮光起,那是看好戲的神色。

  我掂量著這人指不定會有什么餿主意,后來才知道,這副作用是什么,比死還要恐怖地多。

  我們回了沈家,他在房間里替我把毒血徹底清理干凈,用了些藥草敷在我的傷口上,他要我先睡一覺,養養精神,我拽著他的衣角不肯松手。

  我是怕極了,生怕樓喚之再回來。

  “乖,我在這里守著你。”顧長朔輕聲道,“不會再有人進來了,睡吧。”

  低沉的嗓音在我耳邊繚繞,大概是太累了,我很快便睡了,迷迷糊糊間好像聽到門外有人進來,來去好幾次,還有人跟顧長朔在說話。

  那好像是我奶奶的聲音,說什么她只有若初這一個孫女,希望他能好好珍惜。

  我渾身燥熱難耐,那種渴是從內心深處迷漫開來的,我伸手在空中胡亂地摩挲,靠近一個冰涼的身子,一把抓了過來,我瘋狂地扒拉著男人的身子。

  慢慢睜開眼睛,看到顧長朔那微微蹙著的眉頭。

  “熱……”我燥熱難耐,去解身上的睡裙,渾身上下難受地很,不止熱、渴而且奇癢難耐。

  抱著他的身子,像是抱著大冰塊似的,舒服極了,我使勁地蹭了幾下,顧長朔被我弄得有些躁。

  “抱著就好好睡覺,別動來動去。”顧長朔一把抓著我那不安分的小爪子。

  已經探入他袍子里面,被他當場抓個正著。

  我面色潮紅,有那么一絲絲的羞赧,可心里有一股渴望呼之欲出。

  我看向顧長朔,眼底滿是柔情,四目相對,我以為他懂得,可他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以前從來都是迫不及待的,可為什么今夜這樣的拘謹。

  完全是佛系顧長朔,我突然有些不習慣。

  “咳咳。”我咳嗽一聲,抬眸,“你想不想?”

  “嗯?”顧長朔尾音微揚,問我需要什么,我說不出口,想內什么來減輕內心的燥熱,我搖了搖頭,卻是不知道該怎么來說。

  “想喝水……”我半天憋出這么一句,顧長朔坐起來,替我倒了一杯水,他看我的眼神平靜地嚇人,我抱著水杯喝了個飽。

  他要我喝完就躺著休息,天邊一抹魚肚白,很快就要天亮了,我內心深處的躁動頗深,塵封已久的渴望,我知道他走了就沒機會了。

  也不知道是誰借給我的膽子,一把拽過顧長朔的衣服,我翻身坐了上去。

  我咬牙:“顧長朔,我要你!”

  他的嘴角笑意頗深,被我剝了個干凈,我急不可耐,身子快要燒起來了。

  “求求你嘛,我忍不了了,難受……”

  “娘子這是在引誘為夫呢?”顧長朔低聲喃喃,依舊不慌不忙的樣子,完全沒有入坑的感覺,他微微瞇起眼眸,“小月初,想要嗎?”

  他的指尖,拂過我的身前,帶來絲絲顫栗,卻只是淺嘗截止,沒有更深的動作。

  他絕對是故意的。

  我咬開他最后一絲束縛,迫切地很:“要!”

  “求我。”顧長朔忽而抱起我,將我凌空在那兒,他坐起身子,兩人貼得很近,能感覺地道彼此身上的氣息變化。

  他分明也忍得難受,我都能感覺得到那股子熾熱,可這廝偏生要拿捏著,今兒倒是不同往常,是想要徹底跟我對著干了。

  “寶貝兒,求我要你~”

  “求……求你。”我僵硬的出聲,將我前十幾年的羞恥心徹底踩在腳下,我快被沖昏頭腦了,感覺身上每一處血管都在張烈,我怕是要毒發身亡了,連掛在他身上的力氣都沒有了。

  顧長朔笑了,笑得那樣清晰,他翻身,一把將我放平身子。

  沒有任何的前戲,他忽而闖了進來,我早知道他忍不住,可把我疼死我,那種極致的感覺,夾雜著疼痛,快要將我吞噬了。

  “寶貝兒,還難受嗎?”他低聲問我。

  我搖頭,渾身都被熱汗浸泡著,本就快要被奪走的理智,一點點恢復過來。

  那種奇怪的感覺也在消散,一整個早上的折騰,顧長朔替我解了毒,我才知道他所說的后遺癥是什么。

  我的嘴巴腫得很,兩眼瞇起,整張臉浮腫地可怕,我看人都成了一條線。

  我不敢去看鏡子里那個奇丑無比的自己,像是豬頭似的我。

  “啊——”

  我尖叫一聲,倒不如死了算了。

  “為夫可不是因著娘子的容貌,放心吧,小初兒,我不會嫌棄你的。”顧長朔輕聲道,憋笑憋地難受,我不敢再去看鏡子里的豬婆。

  簡直要氣死了,我攥緊拳頭對天發誓,此生與樓喚之不同戴天!

  ……

  我沒有繼續留在沈家,打算先回去學校,這邊的糾纏也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泠夜剛來找我的時候,笑得兩眼亮晶晶,被我一眼給瞪了回去。

  “月初,奶奶多少對不起你,可不管怎么樣,你都是沈家后人,在外頭若是被人欺負,切記跟奶奶說。”我奶沉聲,囑咐了一句。

  我搖頭:“不用了。”

  我心底的恨意和涼薄從何而來,我想她心里很清楚,我不想繼續再跟沈家糾纏。

  我跟泠夜一起坐車離開了臨城,顧長朔有要緊的事情先走了,他總是來去匆匆的,有的時候我甚至能在他的身上看到傷痕。

  昨夜光滑的脊背上,那些縱橫交錯的傷口,好像是新舔的,我不甚碰裂了那些傷口,惹得他渾身顫栗。

  他不跟我說那是什么傷,可能看的出來,是被法器所傷。

  顧長朔,你到底是怎么樣一個人,你的身后又牽扯著什么秘密,你又是什么身份?

  我看著火車外不斷遠走的景致,腦子里全是這些。

  回到學校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時分,我將泠夜送回出租屋,為了方便行事,我在學校附近找了個單身公寓住著,不再回宿舍跟他們擠在一塊。

  我在宿舍收拾東西的時候,剛巧碰見回來的林倩,不過一段時間沒見,她反而出落地更加的美了。

  那件事情還沒跟她解釋清楚,她流產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樣了。

  “月……月初?”林倩皺著眉頭,大概是沒有認出我來。

  也是,我現在這樣子,就是我媽站在我面前都未必認得出來,我笑笑:“我回來收拾點東西就回去。”

  “你的臉……”林倩低聲道,她問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擺擺手,也沒多說什么:“摔了一跤,回家養了一段時間,跟我媽出去放松了。”

  “你沒事就好,月初,我還要謝謝你呢。”林倩抓著我的手,她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紅,“我流產的事情,你千萬不要跟別人說。”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她話里的意思,我點頭:“你放心,這件事情我肯定不會說出去。”

  “你也不要跟別人說,我與王生之間的事情,拜托你了。”林倩眼眸怯懦,有幾分小心謹慎的樣子。

  我又不是大舌頭,我應允下來,她著急忙慌地拿了口紅就走了,才多久沒見,我總感覺林倩變了,變得比以前更加的洋氣,而且成熟了不少。

  我去陽臺上收衣服的時候,恰好看到林倩挽著一個男生的手進了奔馳,不過沒看清楚這男人是誰,是個有錢的主。

  我蹙著眉頭看了一會兒,王生才走沒多久,這就勾搭上新的男朋友了,難怪要我保密了。

  我深深嘆了口氣,想起王生口口聲聲說得相愛,也不過如此。

  這是別人的家事,我也不好插手過多。

  我收拾了東西便從學校離開了,不想繼續逗留下去,萬一碰見熟面孔就完犢子了,可當我回到出租屋的時候,卻聽到里頭傳來女人的聲音。

  我靠在門框那邊,往屋子里看了一眼。

  那女人背對著我,拿著刀子比劃著,對著泠夜:“你不準過來,不然我這一刀子就劃下去了。”

  我蹙眉,這不是唐思思的聲音嗎?我破門而入,看到面前荒誕的一幕,唐思思怕極了泠夜,用刀子比劃著自己的手腕威脅泠夜。

  我扶額,靈調局的人行事都這么詭譎嗎?

  “啊……你總算回來了,給你送點東西還真難。”唐思思嘆了口氣,她將手里的檔案交給我,上頭寫著“756”我接過那份沉甸甸的資料。

  我笑了一下:“你這消息倒是挺快,我才搬過來呢。”

  “從你進城那一刻,我就已經知道了,月初,靈調局在監視你。”唐思思低聲道,她說念及往日里對我九叔的愛,提醒我一句。

  我的一舉一動都被靈調局監控著。

  我訝異地很:“我是個良民,你們靈調局總不能黑白不分吧?”

  “不,恰恰相反,這資料是陳局親自交給我的,要我將它給你。看到了沒,七開頭的都是絕密資料,我這種級別是不可能接觸得到。”唐思思說道。

  她說怪異地很,她本打算潛入檔案館替我調查,可是陳局聽聞我要找的資料,了解了幾句。

  在知道我是沈家人之后,便要唐思思將那這個檔案交給我。

  “這天下還有這種事情?”我喃喃,伸手解開檔案,里頭有不少的東西,最上面放著一個信封,上面是我爸的筆記。

  我爸是個教授,文化人,字寫得娟秀地很,我打開那封信,忽而就愣在那里。

  這是七年前寫得信,我照著一行行看下去,鼻尖酸澀難耐,我爸說若我見著這封信,他大概已經死了。

  他說:月初,不要找我,答應爸爸好好照顧你媽,此生不許踏陰陽。

  他說:對不起月初,沒能陪在你的身邊,是爸爸的錯,可是這是爸爸的一個執念。

  關于西涼,關于那個古墓。

  我緊緊地攥著手里的信,不知什么時候淚水洶涌,在我年少尚存的記憶深處,爸媽的感情很好,他們伉儷情深,是旁人羨慕的一對。

  可是自從那年有個神秘古董商給我爸送來一樣東西,他便開始變得奇奇怪怪的。

  爸媽經常吵架,有的時候一吵就是一整天,他們誰都不肯低頭認錯。

  我爸待我很好,他時常抱著我,細數他所收藏的那些寶貝,可他從來沒給我見過,那個古董商給他的東西。

  “月初,別哭了。”唐思思輕輕拍拍我的背。

  “我爸……”我哽咽著出聲,她繼續將底下的資料給我。

  “叔叔也是靈調局的人,是受了陳局的委托,才去的西涼。”唐思思沉聲,“陳局跟我說起沈叔叔,眼底全是惋惜,他們之間的交情很深。”

  我不管,管什么靈調局,我只想我們一家安寧地活下去,可如今看來這一切全然都是奢求。

  我看了里頭收錄的資料,“756”絕密計劃,要我爸跟著考古隊一起入西涼古墓,探尋其中的秘密,他們都簽了生死狀,大有一去不復返的意思。

  里頭還放了一個鑰匙,古銅色的,鑰匙尾端有一根紅繩,已經有好些年頭了。

  我顫抖著手,將鑰匙握在掌心里,視線落在我爸那些照片上,再一次淚目。

  他這一生大概都付出給了他所熱愛的事業,他愛極了那些從墓里帶出來的,有年代感的東西,那就像是他的血液一樣,蜿蜒流長。

  唐思思在家里陪了我一會兒,等我情緒稍微穩定了一些,她才站起身來。

  唐思思拍拍我的肩膀:“等你心情好些,再跟我去一趟靈調局,陳局要見你。”

  “好。”我應了一聲,擦干眼底的淚水,我將那些東西全部都收了起來。

  一整天心情都不太好,跟著泠夜兩人坐在沙發上,他幫我剝瓜子,陪我說話,泠夜將一碗瓜子仁遞了過來:“阿娘,都是過去的事情,你開心一些好嗎?”

  “泠夜,那是阿娘的父親,他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拋下我跟我媽兩人了。”我低聲喃喃。

  泠夜頹然,他大抵也想到了什么不好的記憶。

  我們僵坐了好一會兒,他忽而笑了一聲:“往后有泠夜陪著,泠夜不會離開阿娘的。”

  “好。”我伸手,抱著泠夜,將他抱入懷中,“阿娘也不會丟下你不管,你且放心。”

  “嗯!”

  他重重地點頭,小肉手抓著我的袖子,低聲道:“阿娘該吃飯飯了,馬上就天黑了,再晚可要餓壞了。”

  我起身,滿臉欣慰,如今不管沈家怎么樣,我原生家庭又怎么樣了,泠夜陪在我的身邊就好。

  ……

  吃完晚飯之后,我有一次將那個檔案袋拆開,我將那些紙全都看了一遍。

  究竟西涼古墓有什么吸引力,讓你可以這樣義無反顧地拋棄妻子,走得那樣的決絕,哪怕我母親以死相逼,你都不肯回頭?

  父親,如今你已經死了吧?

  跟你眷念的一樣,被埋在西涼古墓之下了嗎?

  我好似聽到來自遠方的呼喚,在呼喚我一樣,我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機,給我媽打了個電話。

  對面很嘈雜,我媽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你來我這里一趟,有些東西我想給你。”我輕聲道,我媽醉醺醺的語調,說我打攪她的好事。

  她嗤嗤地笑,身側有人喊她,喊得還很親昵。

  我媽打趣一聲:“月初,我給你帶個后爸回去怎么樣?”

  我的面色慢慢變得陰冷下來,手跟著僵硬地很,我咬牙:“隨你的便,你等會就過來,說完這些你要找幾個后爸我都不管你。”

  “呵,跟你奶奶學這一套,不過趁早回來也好。”我媽笑得格外的夸張,那邊又有人在喊她。

  我掛了電話,整個人躺在沙發上,凹陷下去,不想跟這個世上任何一個人說話。

  我到底是怎么樣,是陰命所為,要克掉身邊所有與我親近之人嗎?

  我想不明白,也不想費力去想。

  ……

  我媽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一點了,她倒是緊趕慢趕,還真給我帶了個后爸過來。

  只不過這個后爸看著年輕地很。

  “有意思嗎?”我嗤笑一聲,看著她,我媽尷尬地很,先去安撫了一波身后的小鮮肉,又介紹了我跟那位小鮮肉認識,“你的口味倒是變了,學別人老牛吃嫩草?”

  “沈月初,說話有禮貌,我以前怎么教你的?”我媽寒聲,板著一張臉。

  “不用介紹了,我們學校的校草,你可真有本事。”我笑言,看著身后那位遠近聞名的小鮮肉葉展琛,“麻煩你先出去,我跟我媽之間有事情要說。”

  “沈月初,有什么事情當著他的面說。”她寒聲。

  也不看看這女人什么本事,找了個年紀跟我差不多的男人,也不怕別人笑掉大牙。

  葉展琛的臉色有些怪異,他生的白凈,顏值很高,以前在學校里看見過,可沒想到居然有這么深的戀母情節。

  雖然我媽看著跟我差不了太多,可到底為人母了,他還真是下得去嘴。

  “我不知道是這樣……”葉展琛輕聲道,好像一副被我欺負的樣子。

  我本想跟我媽說清楚,當年我爸離開的真相,可此刻五味雜陳,卻什么都不想說了。

  我靠在那兒,心里苦澀難耐,我咬牙冷笑一聲:“那好,你不讓他出去,你也一起滾好了,以后再也不會見你了。”

  我媽氣得不行,她大概覺得我在耍著她玩,氣得她都要揚手打我。

  我逼近一步,冷笑道:“你打啊,照著我的臉打下來。”

  “你們不要吵了,都消消氣。”葉展琛想當和事老,可我根本不會給他面子,就憑他這樣的人,還想當我的后爸,簡直做夢。

  我氣死了。

  這次見面不歡而散,我大概不會再見我媽了,我接受不了她做這樣的事情,她可以追求她的愛情,可她為什么要在我的學校找一個,還是那名聲在外的校草男神。

  她大概是想讓我在學校里混不下去吧。

  ……

  一夜都沒有睡,翻來覆去地,我的腦子里全是我爸的信箋,還有我媽荒誕的行為舉止,我做了一個夢,夢到我爸回來了。

  可他看到我媽身邊那個年輕帥氣的少年,老淚縱橫,他老了,滿頭白發,臉上布滿皺紋,那佝僂的背影,讓我心里酸澀難耐。

  哭得整個枕頭都濕了。

  我從夢里驚醒,喊得還是我爸的名字,泠夜在床邊守著我,他遞給我一份早餐。

  一根油條兩個包子一只雞蛋。

  “你買的?”我訝異地很,泠夜搖頭,說早上有人敲門,他開了,是個小男生給的,他不假思索就收了。

  泠夜靠在那兒,他說那男生長得比顧長朔順眼多了,大概是對我有意思才送早飯。

  “我想給你重新找個男人,顧長朔太兇了。”泠夜一臉天真,我無奈地很,扶額,簡直不知道該說什么。

  陌生人給的東西千萬不能要。

  這天底下,心懷撥測的人可不少,有人為了錢什么都做得出來。

  我穿好外衣,開門想去看看是誰來了,可對上那張無辜的臉,葉展琛大概在這里等了很久,他見我出來,慌忙跟我說了一句對不起。

  “沈月初,我不知道是……”

  “現在解釋來得及嗎?你跟她睡了吧?”我嗤笑一聲,生氣使我喪失理智,簡直想殺了眼前這個男人,“你可真令人作嘔!”

  “不是的,我跟璇兒是真心相愛的。”葉展琛低聲道,他的面色微微有些漲紅,“可能說出來你不信。”

  嘔——

  “你別惡心我,葉展琛,你們相愛是你們的事情,別再來我這里找不自在了好嗎?”我寒聲,要走的時候,卻聽到他在那兒喊。

  他說跟她在一起,我媽念叨地最多的就是我,我媽很關心我,一直在說我的事兒。

  我聽得越發難受,她倒是在乎我,是這樣在乎的嗎?

  “我看你年紀輕輕,長得也不錯,不會貪圖我媽手里那仨瓜倆棗吧?我跟你說,別看她平時貴婦裝扮,我媽她很窮的。”我喃喃。

  為了愛情,多可笑呢,說出來誰會相信。

  葉展琛卻是急了,他低聲道:“我不是那樣的人,天青醫藥集團是我家的產業,我會給璇兒幸福的。”

  嗯?

  我皺著眉頭,猝不及防地一波炫富,天青醫藥家的公子葉展琛?

  “我來是不想你怪璇兒,她是個好女人。”葉展琛輕聲道,他不希望我戴有色眼鏡去對我的母親。

  我錯愕地站在那兒,一直等到他走了都沒搞清楚。

  天青醫藥在本省也算是豪門了,葉展琛這是腦袋被門夾了吧?這事情絕對不會簡單,他接近我媽肯定有什么別的目的。

  我站起身來,渾身都在顫抖,剛才葉展琛的眼神,可不是無害的小白兔,他在盤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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