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噩夢襲人
我回去學校上課,臉也消腫地差不多,林倩給我占了坐位說有重要的事情找我。
“月初,你替我看看。”她壓低嗓音,坐在教室最后面一排,小聲嘟囔。
“怎么了?”我應了一聲,不知道她找我做什么事情。
林倩挽起袖子,她手臂上多了一道紅色的痕跡,跟長癬似的,細看之下還是一個蝴蝶的形狀,我蹙眉:“這是?”
“自從小產之后,我身體便出了問題,不止手臂上,連帶著身上都有。”林倩抓著我的手,她去過很多醫院,都照著皮膚病給弄了,可依舊沒有好轉。
林倩說她這樣子,怎么可能好好生活。
“我懷疑這件事情跟王生有關系。”林倩低聲道。
她不提起,我本也不會在她面前說這些話,我微微愣了:“王生已經入輪回了,絕對不會害你的。”
林倩擺手,她說她與王生兩情相悅,可無奈人鬼殊途,自從那個孩子沒了,她已經放下執念。
林倩忽而抓著我的袖子,她的臉色有些怪異:“我一點都不怪他,哪怕他騙了我,可是月初,我想過正常人的生活。”
她的言辭懇切,可我沒有辦法,我又不是醫生,林倩說她生鬼胎這件事情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她央求我陪她去一趟王生的墓地,她有事情要拜托我。
我本想推辭,可看林倩那無助的眼神,便應了下來。
林倩在外面租了一套別墅,是王生替她安排的,那時候林倩壓根不是王生是往生人,她只以為自己遇見了真愛,沉溺在愛情之中。
公交車內人很少,我跟林倩一起去了霧山公館,這兒距離市區有一段的路程,是有錢人居住的地兒。
“王生的東西我一樣都沒有動過,他死了之后,我便再也沒有回來過。”林倩沉聲,她捂著心口,像是呼吸不過來的模樣。
我跟她進了門,里面一股霉味撲面而來。
“自從王生走了,我每晚每晚都夢見他,月初,你說像我這樣的女人,一輩子都要跟鬼怪打交道了嗎?”林倩的情緒低沉。
我微微愣了一下,環顧四周,總覺得這間屋子太過陰森。
大概是起初給王生住的,陽光不甚充足,我搖頭,欲言又止,她現在不是活得好好地嗎?連新的男友都談好了。
“你不用害怕,王生去轉世輪回,他沒有怨念,照理來說不會有這些事情。”
“月初,還有這個。”林倩拿過來一個錄音機,她將磁帶放進里面,不多會兒,傳來一陣低沉的嗓音,是個女人的聲音。
“林倩,你逃不過的,你該死啊——”
之后便是一陣低沉的笑聲,宛若鬼魅似的,尤其在這樣的環境之下聽著難受地很。
林倩的手在抖,她是嚇壞了。
她說自從王生走了之后,她便隔三差五地收到一些奇怪的東西,我僵了一下:“還有些什么玩意?”
“裹尸布、壽衣、鬼娃娃還有這根簪子。”林倩顫抖著身子,“自從那之后,我的身上便開始長這些奇怪的東西,月初,我害怕啊……”
林倩眼底寫滿了恐懼,她說自己也是無辜的。
這給她寄東西的人到底是誰。
“你先不要慌,好好想想。”我柔聲道,“你跟王生在一起之后有沒有發生過什么?”
我忙追問一句,我可不是什么斷案的高手,只能安撫一下情緒快要崩潰的林倩。
王生回來的可能性是零,那么又是誰躲在暗中裝神弄鬼的。
“是不是鬼來索命了?”林倩沉聲,“你知道嗎,你回來之前,我一個人活在無盡的恐懼之中,我總感覺,暗中有誰在盯著我看,我不敢一個人上廁所一個人洗澡,月初,這樣的日子我過不下去了。”
林倩瞪大了眼眸,她的眼底猩紅,可她大概是忘記了,我并不會抓鬼。
“要么報警吧?”我沉聲,林倩卻像是受了刺激一樣,她忙搖頭,說這事情,警察也不會管的。
那些寄來的東西,全部沒有寄件人,連一點兒訊息都沒有。
林倩抱著頭:“月初我快瘋了。”
“你先別著急。”我起身,想去拽林倩的手,忽然一陣陰風吹過,將門嘭地一聲關起來,林倩一個激靈,站起身來。
她哆嗦著聲音:“月初,鬼來了,是鬼來了……”
林倩面色猙獰,蒼白著一張臉,反復著這幾句話。
我隱約覺得有些怪異,試著去看到底是什么東西進來,我壓低嗓音:“既然來了,那就不要躲了,出來吧!”
嗖——一條紅綾從我的脖子旁穿了過去,我下意識蹲下身子,才看到二樓樓梯口一閃而過的身影,那是一個紅色的人影。
林倩瘋了一樣尖叫出聲,她慌忙起來,朝著門那邊過去。
可不管她怎么用力,都打不開那扇門。
“鬼……是鬼啊。”林倩腳軟,腳下一軟,摔了出去,“對不起月初,我不是故意要連累你的。”
我忙著尋找那道鬼影,忽然一陣凄慘的笑聲滲透在整個房間內,我看到從二樓那兒流淌下來的血水,我急忙抓起林倩,用我最大的力氣把她攙扶起來。
“快上來!”
血水越涌越多,滿屋子都是濃重的血腥味。
林倩身子虛弱地很,她是怕極了,死死地揪著我的手臂,長指甲能掐入我的肉中:“月初我不想死,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倩倩你要知道,我不是驅鬼的。”我試圖安撫她的情緒,手臂上被捏地酸疼難耐。
我掰開她的手,就在此時,快要漫上來的血水之中,忽而浮現出一張臉。
骷髏頭形狀的面容,那只枯骨爪抓住了林倩的腳腕,她不住地掙扎,試圖踢開那只手。
可沒有用,那枯骨爪子將她拽了下去。
我拽著林倩的手,可依舊沒有用,她死死地纏著我的手,林倩眼底全是恐慌:“月初,我不想死。”
“咯咯咯。”那詭異的笑聲,又在屋子里回蕩,那張血臉變得清晰。
我從脖間將護身符扯下來,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照著那血臉額頭上面去。
一道紅光閃過,她被重重地彈開,林倩脫力,兩個人翻了過去,倒在冰冷的地磚上,剛才那洶涌的血水,全都消失了。
那道鬼影落荒而逃,我蹙著眉頭:“那是一只女鬼。”
“月初,我該怎么辦才好?”林倩顫抖著身子問我,她眼含熱淚,“她還會再來的。”
“找個道士對付她,我幫你找。”我拿出手機,下意識給我奶打電話,想起什么,又改了我給我媽打了個電話,她聽聞我出事了,那頭焦灼地很。
她告訴我,臨近我學校這一代往西有一座道觀,叫做出云觀,里面有個無燈道長是她的朋友。
我媽說等會帶我去,要我先在學校等著他們過來。
林倩一直抓著我的袖子,她被嚇破了膽子,等我媽來的時候,林倩也不曾說話。
“她就是之前那個被我接陰的林倩,有女鬼纏著她。”我低聲道,不去看我媽的臉,她是一個人來的,沒有帶葉展琛過來。
相對于昨天的爭吵,今天再見面顯得有些尷尬,可我媽到底還是我媽,她關切地出聲。
“我早說過了,跟著你奶奶沒好日子過。”我媽寒聲,一副要跟我奶決一死戰的樣子。
我媽要我們先上車,她簡單地了解了一下林倩的事情。
“女鬼?”她沉聲,問林倩,“你說的那個王生,生前可有妻子?”
“有。”林倩低著頭,有些不好意思,她本不愿意跟人提起這些事情,要不是因為實在沒有辦法。
我媽說那就對了,女鬼很可能就是王生以前的老婆,怨恨林倩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他跟老婆早就分開了。”林倩輕聲道,“要不然,我也不會傻傻的跟他在一起的。”
車子在路上疾馳,我媽定了定神,她輕咳一聲:“如果他前妻情未了,知道王生跟你在一起之后,被人降服,你又奪了王生的愛意,你覺得她會放過你嗎?”
我媽這么一說,細思極恐,我也覺得那人應該就是王生的前妻。
可關于王生的訊息實在少之又少,我媽說不用著急,女鬼怨念深,未達目的還會再來的。
今晚去出云觀躲一晚,等著無燈道長來降服就好。
車子很快便到了山腳下,我媽停好車,就帶著我們山上,這地界三面環山,冷得很,我裹緊外面的衣裳,跟著往上面爬去。
白天爬山還好,這大傍晚的,尤其還是密林深處,實在有些恐怖。
林倩一直抓著我的衣角,她生怕松開手就會死似的。
我跟我媽沒有多余的話,她間或問我幾句關于沈家的事情,聽聞九叔出事、大伯父回家,還有秀兒的事情,我媽笑了。
“這都是沈家的報應,我早說過不準你跟你奶來往,你偏不聽。”我媽啐了一口。
我不講話。
我媽繼續道:“初兒,媽不會害你的,趁早與沈家脫了干系。”
“我怎么樣,不需要你來教我,你安撫好你的小老公就行。”我冷聲道,知道這會兒不是跟她犟嘴的時候。
有些事情已經成了定局,那天葉展琛來找我,我便已經篤定,他們之間絕對不是露水情緣。
“你不喜歡他?”我媽輕聲道,面色有些僵,氣氛略微有些尷尬。
我嗤笑一聲:“你覺得我該喜歡他嗎?”
“月初,以后你會明白的。”我媽輕聲道,三人氣喘吁吁地上了山,到了出云觀門前的時候,我的腰都快直不起來了,渾身難受地很。
小童見我媽上山,微微一怔,才輕聲道:“師父還說您會來,果不其然。”
“哦,道長在等我了?”我媽笑了,那小童微微行禮,說道長果然是神人。
我跟著我媽他們過去,一直走到里面,四下觀望這出云觀,里頭大得很,有好幾個殿,香火也很鼎盛,傳聞這道觀的道長靈得很,專好驅鬼降魔之事。
也不知道我媽是怎么認識他的,我媽最不愛陰陽鬼神之事,可偏偏跟無燈道長像是老友一樣。
房間里一個身著樸素甚至還有幾分邋遢的中年男人,黑發之中夾雜著不少白發,他見我媽過來,忙站起身來:“還以為你這一生都不會再來出云觀了,遠哥人可好?”
“呵。”我媽冷笑一聲,她面色冷淡,“他早死了。”
我爸名叫沈時遠,這遠哥大概叫的就是我爸,再看我媽這神色表情,八九不離十了。
“唉,遠哥這又是何苦呢。”無燈道長輕嘆一聲,他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林倩,最后落在我的身上,“這是小月初吧?”
我下意識地后退一步,點頭。
無燈道長輕笑:“不怕,我以前還抱過你呢,我跟你父親是故交。”
“道長好。”我叫了一聲,算是禮貌地回應,無燈道長不再多說,他要林倩在蒲團一側坐下。
林倩眉心印堂之間漆黑一片,饒是我這個半吊子,也看得清清楚楚。
大兇之照,近日恐怕有血光之災。
林倩哆嗦著:“道長,我該怎么辦?”
“不慌,今夜那女鬼便會出現,你只需將這盞燈放在房間里,便可使其現身。”無燈道長輕聲道,從桌案上將一盞燈交給林倩。
那燈很怪異,明明沒有燈芯,可依舊有火在燒,林倩錯愕地很:“這真的有用嗎?她如果來找我,我不是死定了?”
“生死一念,何必執著,再者說,她在暗,若是不引誘她出來,又怎么能將其驅散。”無燈道長說著,手指落在燈油之中,他輕點燈油,照著林倩的眉心點了一下。
我好奇他這是做什么,可無燈道長沒有多少,他說夜半時分,會有揭曉的。
我累了一天,找了間干凈的房間睡覺,我媽說要陪著我,她問我昨兒晚上到底有什么東西要給她。
“我爸的一封信,不過我想你現在也不需要了。”我輕聲道,可我媽情緒激動,忽而從床上坐了起來。
“信在哪里?”她焦灼地出聲,眼底滿是擔憂,我媽蹙著眉頭,“誰給你的信?”
“你都有新歡在側,管我爸死活。”我笑了,“他留給我的信,靈調局的陳局托人給我帶來的。”
“是他……”我媽愣在原地,她的神色詭異,“陳局還說什么了,靈調局好端端為什么會找上你?”
“你想知道?”我淡淡地出聲,我媽拽著我的手,說這是要緊事,不是開玩笑的事兒。
我愣了一下,將唐思思告訴我的事情都跟她說了。
我媽要我不準去跟陳局見面,不管靈調局說任何話,我都不準去見他們。
“為什么?”我納悶了,父親是靈調局的人,可我媽卻不肯我與靈調局的人來往。
“你不需要知道為什么,聽我一次,初兒我不會害你的。”我媽抓著我的手,言辭懇切,“靈調局不是你我能混得起的地兒,你爸已經折在那里面了,我怕他們。”
我媽說得動容,神色有些哽咽,她要我先休息,明兒一早就送我下山回去。
林倩的事情,有無燈道長來處理,我媽不準我來操心這些事情。
可我總感覺,她有什么事情瞞著我,我躲在被窩里玩手機,她匆匆出去,跟泠夜視頻了一會兒,便有些困意襲來,我有些擇床,一直睡得不安生。
十點半的時候起來一次,想倒杯水喝,可房間里什么都沒有,我便跟著出門,本來想找個人問問。
可是我聽到隔壁屋子有說話的聲音。
“月初已經大了,你還不肯將遠哥的事情告訴她嗎?”是無燈道長的聲音。
我愣了一下,躲在墻壁這邊偷聽。
我媽重重地嘆了口氣:“就算說了,也于事無補。”
“小璇,有些事情不是你能決定的,月初坐陰命,本就與這些事情分不開。”無燈道長輕聲道,“遠哥興許還活著呢,在西涼古墓當中。”
屋內許久沒有說話,我好像聽到我媽哭泣的聲音。
“再送月初下去,給遠哥陪葬嗎?靈調局打地好主意,可我不會同意的,你知道嗎?陳老頭已經派人接洽月初了。”我媽的情緒有些激動。
她說陳局要真的敢將我帶走,她不介意跟靈調局對著干。
“唉。”無燈道長重重地嘆了口氣。
我媽沉墨許久:“遠哥的事情,倒是不要緊。我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忙,事關月初的生死,我不得不冒險。”
“說吧,小璇。”
“月初被沈俞微那個賤人牽了陰緣,與冥夫陰婚,她這輩子可算是毀了,我想借你之手,除去月初身上的陰緣。”我媽低聲道,她在求無燈道長對付顧長朔。
我媽說厲鬼終究是厲鬼,還是與沈家有仇怨的厲鬼,她怕我會死。
我也不知道什么時候眼眶濕潤,干澀難耐,無燈道長微微愣了一下:“冥夫?”
“是,當初沈家祖上接陰鬧下的,顧長朔回來索取酬勞,那酬勞就是月初。”我媽嘆了口氣,說沈俞微這群人做事,就是這般。
“顧家那位嗎?”
里面是什么情況,我看不到,可無燈道長沒有說話。
我媽的情緒倒是急迫地很,我鼻尖酸澀難耐。
“月初我的閨女,我不能任由他糟蹋。就算是顧家人,也不許這般,更何況他又不是真心愛我閨女。”我媽執拗地很,要無燈道長幫這個忙。
可無燈的意思,大抵是懼怕顧長朔身后的背景。
顧家,到底是怎么樣的一個存在?
我不知道。
叮鈴鈴——
陰風吹起院子里落葉,噠噠噠的響,帶動繩索上的銀鈴發出響聲,我看到無燈道長從屋內出去,我媽尾隨其后,朝著林倩居住的房間過去。
我跟著他們前往,聽到里頭傳來沙啞而詭異的笑聲,無燈推門進去的時候,赫然看到自己掐自己的林倩。
“是你搶走了王生,我要你死。”
“你這個賤人,狐貍精,你害死了王生。”
“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那哀怨的聲音,夾雜著深深的啼哭,在耳邊炸裂開來,那種感覺很詭異,好像有什么東西掐著脖子,連呼吸都變得難受了。
“臭道士,你敢往前面走一步,我就殺了這個女人。”林倩轉身,不,是附身在林倩身上的那個女鬼笑得猙獰。
無燈淺笑一聲:“你這道行,也學著厲鬼害人,貪戀人間的下場可是魂飛魄散。”
“我什么都不怕,我只要她給王生陪葬,沒有這個賤人之前,我跟王生很恩愛的。”那女人瞪大眼睛,表情夸張,在控訴著林倩的罪行。
無燈輕嘆一聲:“她的罪,自由她自己去贖,可你的呢?”
旋轉的金幡,從林倩的身后忽而躥了出來,我瞧見一根棒骨似的玩意兒,照著林倩的腦袋而去。
白中透著灰,上頭有金色紋路刻畫著的棒骨,像是人骨似的,在敲擊林倩的時候,將那女人的魂魄震懾出來。
無燈上前,照著那人的身子一提。
很快那女鬼便在無燈的掌控之中,這是什么招數,我不曾見過。
那骨頭像是法器一樣的玩意,符咒瞬間從他的身后迸射出來,死死地纏繞在那女鬼的身上。
女鬼完全沒有招架的能力,痛苦地在地上掙扎著,我微微愣了一下:“林倩,你沒事吧?”
林倩嚇得倒地,一副不知道發生什么事兒的表情,她嚇得扼住自己的喉嚨,那兒留下了很深的紅痕。
“我死了嗎?”
“別怕,她不在了。”我低聲道,越過我媽,朝著林倩那邊過去。
無燈將那女鬼的魂魄收印在那盞燈當中,本來是黃色的燈光,變成了紅色,虛驚一場,我坐在一邊,問林倩還能不能想起之前發生了什么。
林倩錯愕,她喃喃:“我見到了王生,我見到她了。”
林倩笑得夸張,嘴角彎起,連帶著眼底都亮堂地很。
“王生在找我了。”林倩伸手,中了邪似的表情,我搖了搖她的身子,無燈卻要我不要動手,這是唯一一次,她跟王生還能再見面的場景。
“她心中尚且殘存的執念,會將王生找回來,這是他們三人之間的恩怨。”無燈低沉的嗓音在我耳邊綻開,“小月初,可曾有心愛之人?”
這話猝不及防,我愣了一下,不曾說話。
“人鬼殊途,不管怎么樣都不會有好結果的。”無燈道長低聲道,“切莫被眼前的恩愛眷戀蒙蔽了視野。”
這話看來是專門說給我聽得,我頷首:“我明白。”
“希望你是真的明白。”無燈往院子里去,他忽而轉身,“來,遠哥早些時候留我這兒一樣東西,是時候該送給你了。”
我愣了一下,緊跟著無燈道長過去,他將一個黑金色的盒子交給我,是個金色的項鏈,寫著是我十歲的生日禮物。
盒子都有些舊了,款式很舊,中間那兒有顆紅寶石,勾勒出一個四葉草的樣子,可是葉子比四葉草要細地多,整體也好看很多。
“你爸親自替你挑選的,后來沒時間送給你,一直寄存在我這里。”無燈輕嘆一聲,“我跟你父親是故交,從很小的時候我們就認識了。”
無燈說我爸對考古的癡愛,對從墓地里出來的東西癡迷程度超出想象。
他這一生從古發家,也衰敗于古。
“月初,你要記著,遠哥是愛你的。”
我攥著那條金鏈子,身子都在顫抖,我的心臟脹地難受,我閉上眼睛,眼淚掉落下來:“我知道。”
不知什么時候聲音都哽咽了。
“知道就好,少和你母親爭吵,她也不容易。”無燈拍拍我的肩膀,他輕聲道,“回去吧,好好休息。”
我抓著那個盒子,腳下的步子變得虛浮,我不知道該怎么面對我的母親,可是回到房里的時候,林倩告訴我,我媽臨時有事情先下山了,她見我眼圈發紅,哭得悲愴,問我發生了什么。
“沒什么。”
“月初,我們都經歷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你就不要瞞著我了。”林倩輕聲道。
她說在這些事情發生之前,她是絕對的無神論者,不會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的存在。
可如今,她不止相信,而且更覺得鬼也是世間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小時候,我爺爺去世,去上墳那天有只白蝴蝶一直跟著我,從墓地一直跟到我的房間。”林倩說想起來,那可能就是她的爺爺。
我的腦子里全是我爸的身影,他這一生酷愛考古,經常夜不歸宿,家里專門有個閣樓,給我爸藏寶貝,自從我爸出事之后,我們便再也沒有回去過。
我跟我媽之間像是有默契,可如今,我卻想要親自揭開我爸身前的秘密。
漩渦已經開始了,如今我身處漩渦的中央,怎么可能逃。
“我以為我要死了,月初,你說多神奇。”林倩笑著道,她抱著大腿,“王生說他不會怪我的,他怕我孤苦伶仃,孤獨一生。”
林倩說著說著哽咽了。
她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月初,我談了新的男朋友,我知道我這么說你可能會覺得我白蓮花,其實我心里最放不下的是王生。”
哪怕知道他是一只鬼,我還是很愛他。
這是林倩的原話。
她說跟王生在一起,心才會安。
林倩抱著我的手,調笑著出聲:“月初,你可有讓你心安之人?”
我驀地愣住,腦子里全是那個人的身影,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還有嫌棄我的口吻,我嗤笑一聲:“有。”
“說說,是誰?”林倩開始八卦道,以前在宿舍里經常一起聊天,她是我們宿舍最會打扮的女人,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洋氣。
我笑笑:“做夢啊,夢里就能見面了。”
我側躺在床上,呆呆地盯著一個點,腦子里全是顧長朔的影子,他在哪里,他這會兒在做什么,他有沒有想我。
一定沒有吧,嫌我麻煩都來不及,怎么可能會想我呢。
我胡思亂想著,執念頗深想要再見他一面,忽而眼前出一張白皙俊俏的臉,慢慢湊近,我差點從床上滾了下來,男人伸手一撈,將我撈在了懷里。
“用不著投懷送抱吧,娘子就這般迫切?”顧長朔嗤笑一聲。
我微微愣了一下,忙搓了搓眼睛,這未免太神奇了,我想著顧長朔,念了他不知道幾聲,他便出現在我的面前了。
我揚手,照著大腿一側捏了一下,男人蹙眉。
“幼稚。”
“你怎么來的?”我喃喃,“這是道觀,你會死的吧?”
鬼怪不是視這些地方為禁地嗎?
“為夫的道行,娘子似乎不怎么自信吶?”顧長朔笑著道,他將我抱住,放入被子里頭。
我總覺得哪里怪怪的,可是再見他的欣喜遠遠超過我尚存的理智,我摟著他的脖子,笑得低沉,跟做了賊似的。
男人俯身,冰寒的氣息逼迫過來。
“初兒,可曾想我?”他壓迫過來,身子籠著我整個人,我心里頭甜甜的,隱隱浮起一絲期待。
我急忙點頭:“想你,很想很想。”
我的臉騰地一下紅了,燥熱難耐,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樣肆無忌憚地說這種話,我以前很內秀的,不會輕易說這種話,在我看來所有調情的話語都是燥人的。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笑容微微有些僵硬,眼底露出詭異的光芒。
顧長朔忽而攥著我的下巴,譏笑一聲:“沈月初,你就這么下賤嗎?”
我的心揪成一團,深呼吸一口氣,莫名聞著一股詭異的香味。
那是空氣當中彌散開來的一股味道,男人忽而攥著我的脖子,顧長朔狠狠地抓著我的脖子,慢慢用力,他像是徹底變了一個人似的。
我難受地很,連呼吸都覺得困難:“你……這是怎么了?”
“不就是想要我上你嗎?”
“不是的。”我咬牙,掙扎開來。
“告訴你,你不過只是一個替身,我玩膩了,一腳踢開的替身知道嗎?”他眼眸猩紅,言語冰寒,手里的力道很重,好像要把我弄死似的。
顧長朔好端端的,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他不是顧長朔,他不會這樣對我的。
“呵,才認識多久,你對我有多了解?就這么迫不及待地開脫。”男人笑得陰狠,眼眸之中全是不屑。
我搖頭:“不會的,不會是這樣的,你騙我。”
“是,我騙了你,單純可愛的小兔兒,真以為我愛你嗎?沈家沒有一個好人!”騰起的怒火,像是要將我吞噬一樣。
我被掐地快要暈厥過去,我總覺得哪里怪怪的,可等到沉沉暈過去之后,我依舊沒有分清楚,這是夢境還是現實。
那種感覺實在太過真實,好像……好像就是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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