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五十八羽
休息了一天的久珣下午又跟著父親復工了,這次還帶了個佐胤。雖然堅定站在好友這邊的彭遠鳴沒法對佐胤表現得太熱情,但是那一手調酒技藝著實讓他欣喜,畢竟他的酒吧不缺苦力只需要技術工,所以在接待他們三個的時候還是沒能藏得住臉上那期待的笑容。
熟練地收拾完前臺衛生,久珣提著桶子和拖把進了男洗手間,把保潔工具一樣樣地整齊擺進了洗手池旁邊的保潔柜,正當他想走時,廁所里忽然響起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都是些什么人啊,不會去酒店開房,老是把廁所搞得臟兮兮的,到處都惡心死了!”
愣了下神,久珣馬上轉身掃視一眼,發現墻上確實安裝了男性使用的小便池,他還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不一會就見負責后臺區域保潔的阿姨罵罵咧咧地從廁所隔間里出來,十分氣憤地把抹布砸在水桶里濺起一大灘水花。她一扭頭看到門口的久珣先同樣愣了一下,然后指著清理出的一個垃圾袋對他說:“小羿啊,阿姨這邊忙不過來,這個就辛苦你拿去扔了。”
遲鈍地點頭應允,久珣一把抓住墻角的垃圾袋拖著它快步走出廁所,在以為自己進了女洗手間的那一刻他就慌了,怕被人誤會成色狼。
袋子不重味道卻很沖,畢竟是人排泄的地方,也虧得保潔阿姨不嫌臟才能打理干凈,久珣不禁對這些不怕苦不怕臟的勞動婦女肅然起敬。即便是隔著手套都能感到一陣不適,把袋子甩進垃圾箱后久珣把橡膠手套也摘下扔了,砰的一下蓋上蓋子不適感才得以緩解。疲倦地嘆了口氣準備回去進行下一輪清潔工作,卻忽然被一個渾身隱隱散發著香氣的女人攔住了去路。
看清長相的瞬間久珣察覺到了危險,接著,那女人果然對他出手了。閃身躲過那只像男人一樣輪廓鮮明的拳頭,久珣立即反手格擋下女人的另一只拳頭,兩人的姿勢便定格于此。
“哼,有兩下子。”
聽到對方夸贊的同時肚子上就冷不防地挨了一個頂膝,毫不留情的力道碾壓胃部,喉嚨立馬涌現出一陣嘔吐感。久珣不想對女人動粗,于是伸手抓住對方的手腕,緊接而至的拳頭停了他的鼻尖前,稍慢一點就得鼻血橫流。
那女人明顯是練過的,幾番交手久珣逐漸感到力不從心,最終臉頰還是挨上了一拳。但是憑借男性的體能優勢,久珣防住再一次的攻擊后用蠻力推開女人,轉身沖進了酒吧后門。
看到神色慌張的久珣朝自己這邊跑來,佐胤扔下正在調制的飲品從吧臺后翻身跳出,臺前正在等待的客人被嚇得驚呼了一聲。
“怎么回事?”佐胤一把捏住了久珣的下頜,冷聲問道:“這是誰弄的?”
“你之前的司令找過來了,趕緊離開這里。”久珣拿開佐胤的手催促道。
“別慌,她不敢在這惹事。”佐胤用冷靜的語氣安撫。
“你們誤會了,我們這次可不是來找麻煩的。”
笑意盈盈的聲音從久珣背后傳來,只見暖鶯穿了件白色的修身連衣裙,手里提著個人魚色的亮片手包,風姿綽約地朝兩人拋了個媚眼。鶴梅安靜地站在她身旁,雙手背在身后沒了原先開朗的笑容,瞟了一眼佐胤后垂下眼挪開視線,似乎有什么心事。
而領著這個兩個女人站在最前方的正是佐胤原來的上司,她雙手抱腰,單腿支撐重心擺出一個帥氣又性感的站姿,高開叉的寶石藍色復古長裙下露出令人艷羨的緊致美腿。
“你怎么玩起過家家了?”張羽蘭打量了幾眼穿著酒保服的佐胤,譏諷道:“這件事應該跟你沒有關系了,莫非良心發現想當好人?”
對方的態度明顯不合格,佐胤的眼神冷下來,一邊把久珣推到自己身后一邊不留情面地嘲諷回去:“不殺你是因為留著有用,要給我好好表現。”
“呵。”張羽蘭冷笑一聲,“用不著你憐憫。”
“如果你是來找死的我不介意練練手。”佐胤則壓低了聲線威脅。
眼看著又要打起來,久珣趕緊拉住佐胤,暖鶯也連忙插話緩解緊張的氣氛:“蘭姐,正事要緊,我們是來找1區首領的。”
說曹操曹操到,一陣雜亂急促的腳步聲迅速朝這群人靠近,只聽一句中氣十足的“又是誰在砸場子,擋老子財路的好自為之”,便看到彭遠鳴帶著一幫保鏢走了過來。
側眼鄙夷地瞟了佐胤一眼,張羽蘭繞過他們兩個踏著與佐胤相似的自信步伐走向彭遠鳴。
“您就是1區首領吧,久仰,我是代表言伊過來談合作的。”張羽蘭開門見山地表達了意圖。
思忖片刻,彭遠鳴回答說:“這邊不方便說話,跟我來。”于是一大幫人又調頭去了后臺的經理室。
佐胤撂下工作跟了上去,久珣見狀也只好跟著,怕他脾氣收不住又鬧出點什么事情來。鶴梅跟暖鶯倒本身是來辦事的,當她們經過久珣身旁時,鶴梅沖他苦澀地笑了笑并再次偷偷看了一眼他身旁的佐胤,之后便一路小跑地去追前邊的張羽蘭了。
一個活潑開朗的女孩子忽然變得這般心事重重的,久珣總覺得那害怕直視佐胤的樣子似乎表明她跟這個男人之間發生了些什么,卻又沒有像司令那樣有明顯的對立情緒。他不想過問太多,但就怕佐胤欺負女孩子,以他對誰都不留情的臭脾氣可能性還蠻大的。
“你盯著張鶴梅干什么?喜歡天真類型的女人?”
那是極度不爽的語氣,久珣不懂,他還沒發問,旁邊的男人怎么倒先開始鬧脾氣了?
“她樣子不對勁,你一點都不關心嗎?明明之前你們關系挺好。”
這么明顯的問題佐胤不可能察覺不到,可是久珣提出來以后他也沒什么表示,一如既往冷淡地答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她關系好?”
從鶴梅呆在佐胤房間時的舉止來看佐胤對她相當縱容,如果這都不算關系好久珣就真的完全琢磨不透他的衡量標準了,不過以佐胤的性格來講就算是事實肯定打死都不會認。
“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
“你覺得能有什么事?”
“我要知道也不會問你。”
佐胤聽了這會又開始笑起來,情緒堪比夏日的天氣,說晴就晴說雨就雨,繼而對久珣說:“不想斷奶的崽子被迫斷了奶而已。”
“你這形容未免也太損了點。”
“實話能有幾句好聽的?”
想讓佐胤對別人客氣點結果反而被教育,久珣也沒了和他繼續掰扯的心情。
烏泱泱一群人到經理室門口就不動了,讓開一條道等老板和客人進去后,穿黑西裝的保鏢便各自散開,只留下兩個看起來很兇惡的西裝男把守在門外。待落座后就有人端了茶水進來,一人一杯在茶幾上擺好,于是彭遠鳴咳嗽兩聲清清嗓子,爽快地切進主題和張羽蘭進行交涉。
“敢問那位言先生談的是哪方面的合作?”彭遠鳴露出一個客套的商務式微笑發問。
架起腿,張羽蘭把雙手優雅地疊在膝蓋上,回敬了一個微笑,說:“看您的野心了。”
“這我就不明白了。”
對方依然在打著太極,不過這點張羽蘭早已猜到,只好按照計劃的那樣一點一點放線,畢竟釣大魚線得夠長。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張羽蘭笑道。
雖然平時和羿偈混在一起被人認為老不正經,但是能當首領的人腦子也不會太遲鈍,彭遠鳴立刻意會到了張羽蘭的意思,在心中盤算開來。
“是這個理,但沒人會打無準備的仗,若是沒有把握又何必去冒這個風險?”
“彭先生果然是個聰明人,可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言伊先生肯定是有了對策才會像這樣主動尋求合作。”
“愿聞其詳。”
“首先,我們掌握了議會在秘密進行的生物改造實驗的線索。”張羽蘭自信挑眉,沖彭遠鳴露出一個神秘的笑。
聽到“生物改造”彭遠鳴警覺起來,機械狗的技術已經在解析,不過尚且沒有任何結論,也許那個惡魔貴族知道些什么,直接獲得線索確實能省去不少麻煩。
“比如說?”彭遠鳴試探道。
“比如機械化的貓狗之類的動物,想必您已經見識過了吧。”
“看來你確實所言不虛,但光憑這一點不足以讓我們去招惹對手。”
“您先別急,其次言伊先生還找到了一個得力幫手,是了解生物實驗內幕的人,想要獲取具體的情報不用我說您也知道該怎么做了吧。”
“我是想促成這件好事,但全憑你一張嘴難以服眾,好歹我手下也有百十來號弟兄,并且管著整個1區的天使,怎么著也得師出有名吧。”
“很遺憾,這個就得靠您自己去辦了,情報只能透露給盟友。不過您也別急著拒絕,再好好考慮一下,我們有的是時間。您要知道,議會的研究一旦完善,最先遭殃的可不是我們。”
被對方威脅并且處于被動地位,這點讓彭遠鳴十分來氣,與其說尋求合作倒不如說是把人當棋盤上的棋子。不過利益確實挺誘人的,不得不說議會這個實驗的保密工作非常到位,他們的哨兵從來沒有帶回來過類似的消息,一旦能暗中掌握并制定好應對方案,也能防止議會忽然搞偷襲把他們一鍋端了。
“那就先容我考慮一下吧。”彭遠鳴決定拖延一下時間,這件事需要慎重。
“期待您的答復。”張羽蘭滿意地從沙發上站起,理了理裙子,接著說:“我還有事不能呆在這等您做出決定,為了表達誠意我的女兒會留在這里,您可以把您做出的決定告訴她,由她來轉告我便是。”
“好的,那就不耽誤……”
收尾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外邊掀起一陣騷亂,隨后經理室的門“碰”的一聲被人推開,只見張雨歆情緒激動地朝張羽蘭快步走來。
看到20年未曾見過的人張羽蘭怔住了,臉上游刃有余的自信頓時全無蹤跡,她驚訝而畏懼地往后退了一步,瞪著那雙漂亮的眼睛不知所措。
正以為這對飽經磨難的姐妹即將演繹感人的團圓場面,只聽得一聲清脆的響聲,張雨歆一巴掌甩在了張羽蘭臉上,那塊白皙無瑕的皮膚瞬間便紅了。在場的所有人除了佐胤全都驚得目瞪口呆,久珣瞪著眼睛來回掃視了幾眼,半天沒能搞清楚這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捂著發熱的臉頰,張羽蘭的眼眶有些泛紅,她沒有說什么,而是愧疚地移開了視線。對面的張雨歆卻早已淚如泉涌,氣得渾身顫抖,難過得小聲抽泣著,凝視良久,終于按捺不住情緒沖上去抱住張羽蘭哭出聲來。
從來沒有見過母親像現在這樣情緒崩潰,即使是被佐胤追殺的時候她也沒有失控,久珣有些心疼這個自己最親近的女人,想去安慰又覺得不是時候。
“先出去,一會再來打聽八卦。”佐胤湊近久珣小聲說道,隨后牽起了他的手腕。
其他人見狀也心照不宣地跟著佐胤退出了經理室,不明就里的彭遠鳴找到沒攔住老婆而在經理室門口發呆的羿偈,私下里打探起嫂子和言伊代理人的關系,畢竟這事瞬間就變得復雜起來。
兩個中年男人找了個遠離人群的地方交談,剩下的年輕人全都聚在一起,唯獨鶴梅始終跟佐胤保持著相當遠的距離,與人群顯得格格不入。暖鶯也只好忍痛割愛,拋下佐胤過去陪著情緒低落的鶴梅。
細看一眼面前那些熟悉的面孔,久珣感覺這一圈人或多或少有著剪不斷理還亂的糾葛,從上一輩人到他們這輩人都沒能在時間的流逝下躲過命運的輪回,他和佐胤的相遇恐怕也是必然。可是他們的關系卻出現了意外發展,導致這個結果的原因是所有人的既得利益不那么簡單純粹。
如果母親是徹徹底底的元兇,那么不是佐胤殺死他們就是他們殺死佐胤;如果母親不包庇元兇,佐胤在得到線索后早就離開了他們。而且從母親的反應來看,那位司令一定是她所珍視的人,在心中有著無可替代的地位,很有可能是她的妹妹,也就是佐胤嘴里的“仇人”。可是佐胤并沒有殺那個女人,還告訴自己這一切是他父親咎由自取,也就說明佐胤的父親才是謀劃一切的人,而那兩個女人一個是執行者一個是受害者。這種復雜的關系和復雜的事情因果使得佐胤和他目前沒有成為對立的存在,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你是不是知道所有事情,為什么不告訴我?”久珣對佐胤問道。
被琥珀色的眼睛質疑,佐胤反而瞇起眼露出愉悅的笑容,理直氣壯地答道:“你又沒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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