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栽贓(上)
平常日子里,栢城大集每月逢五派十開市。但從小年開始,往后一直到除夕每日都是大集。
臨近年關(guān),四鄉(xiāng)八方的老百姓都涌進(jìn)城里來采買年貨,因此大集上人頭攢動摩肩擦踵,遠(yuǎn)比平時更為熱鬧。
耿文揚趁著下午車間里沒什么業(yè)務(wù)的時機,跟莊復(fù)晉打了聲招呼,一路步行來到了大集。
下午的大集雖然不像上午那般人潮洶涌熱鬧,但依然人流如織熱度不減。
耿文揚夾在人群里逶迤前行,好半天的功夫方才挪到閔惠的書攤,她正在一個人忙活著招呼顧客照看攤位。
耿文揚見她盡管面帶疲憊,但眼神中明顯閃露著興奮和欣喜,當(dāng)下打招呼道:“姐,書賣的還行嗎?”
閔惠扭頭見到是他,嘻嘻一笑道:“你猜,你那書早上賣了多少?”
耿文揚想了想道:“我又不在場,怎么猜呀?不過要我估計的話……能有個兩百多套?”
“猜少了!”閔惠得意道:“一上午賣了三百二十多套,看樣子下午還能再賣上一百來套!
“呀!”耿文揚驚訝道:“賣的這么好?”
“那是!”閔惠湊到他耳邊道:“我們現(xiàn)在按一套七塊五賣,賣的還挺好呢!”
“七塊五?”耿文揚更為驚訝了。
《資本論》中對資本追求利潤的貪婪有著精彩的描述:如果有10%的利潤,它就保證到處被使用;有20%的利潤,它就活躍起來;有50%的利潤,它就鋌而走險;為了100%的利潤,它就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有300%的利潤,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絞首的危險。
閔惠從他這里拿書的成本價為一套六塊錢,售價七塊五的話一套就能賺到一塊五毛錢,利潤率高達(dá)百分之二十五,正好處于“活躍起來”的階段。
沒想到自己仿寫的武俠小說竟然在老百姓當(dāng)中如此受歡迎,雖然主要是沾了金庸老先生的光,但也說明自己的文采已經(jīng)得到了大家的承認(rèn)。想到此處,耿文揚不免有點飄飄然的得意感。
閔惠又道:“我決定印出的這批書先不給縣里發(fā)了,全部由我們自己來賣。”
“啊?”耿文揚不解道:“那縣里書商訂的書怎么辦?難不成跟他們毀約?”
閔惠莞爾道:“那哪行?真要是毀了約言而無信,以后還怎么再合作?”
“那你們想怎么辦……?”
閔惠細(xì)細(xì)解釋道:“這一批書先這么處理,我們打算再印上三千套,勻出兩千給他們就是!
“再印上三千套?”耿文揚吃驚道:“現(xiàn)在還是年后?”
“當(dāng)然是現(xiàn)在。”閔惠道:“本來我打算下午去廠里找你,你來了正好,回去后跟莊廠長打個招呼,明天我去找他訂書!
再印上三千套就是六千套,耿文揚默默算計道:“按一套書凈賺一塊四毛錢計算,六千套書我至少能賺到八千四百塊。即便去掉給曉夢姐的潤筆費,我也能賺到七千多塊!”
他正在暗自高興,卻聽閔惠道:“不過合同價得降一降,每套書五塊八怎么樣?”
看在量大從優(yōu)的份上,印刷廠在每套書的成本價上便宜了四毛錢。雖然四毛錢不算多,但是按照三千套折算下來合計一千兩百元,幾乎相當(dāng)于工廠一個高級工的全年工資。
俗話說得好,舍不得孩子套不的狼。為了合作順利,有時候不得不舍棄掉一些利益。耿文揚咬牙點頭道:“行!可以!”
見耿文揚痛快答應(yīng),閔惠心中一陣竊喜。她給各縣書販的出貨價為每套書六塊八毛錢,也就意味著第二批印刷的三千套書還沒有賣,就已經(jīng)給閔惠夫婦帶來了兩千元的額外收入。
什么也不用干,僅僅是倒了把手就賺到了兩千元錢。這么一大筆錢,倒倒手就有,來得也太過容易了!
兩個人正說著悄悄話,忽見人群里一陣騷動,只聽得背后有個尖嗓音高呼道:“總算逮住你了!看你還往哪兒跑?”
耿文揚聞聲回頭瞧去,只見一個形容猥瑣、挎肩駝背的小矮個男人從人群里跳將出來,沖著他直直而來。
耿文揚見來人滿臉奸詐,一雙小眼睛閃爍著狡黠的目光,請知來者不善,當(dāng)下轉(zhuǎn)過身來冷冷地盯住了對方。
那小矮個本想撲上前來跟耿文揚廝打上一場把場面攪渾,但被耿文揚凌厲的目光一掃,不知為何突然有些膽寒,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
“你……快把錢還給我!”小矮個見自己近不得身,當(dāng)下本性畢露,跳著腳喊叫起來。
耿文揚見來人面生得很,并不記得有過什么來往,怎么會跟他牽扯到錢財問題?莫不是認(rèn)錯了人?
他正待開口問上一句,忽然心頭一動:“不對!這家伙賊眉鼠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平白無故來要我還錢,十之八九是故意找茬,看樣子恐怕是個陷阱!
耿文揚有了提防,自然不會輕易接話上當(dāng),當(dāng)下雙臂一叉抱在胸前,靜靜地看著小矮個的表演。
矮個男人見耿文揚并不搭理自己,又不敢上前跟他動手,情急之下煽動起了周圍的群眾,朝大伙大聲招呼道:“大家快來看啊!他是個小偷,偷了我的錢不還,你們說怎么辦?”
老百姓逛大集最不愿碰上的就是小偷。辛苦一年好不容易賺了點錢,本來想在大集上采買些年貨過個好年,可是一旦被小偷盯上,大概率會落個錢財一空的悲慘結(jié)局。
所以對于人民群眾來說,小偷就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聽到抓住了小偷,充滿正義感的百姓紛紛擁了過來。不少青壯年男子瞪起了眼睛,有的還捋胳膊挽袖子想著痛打小偷一頓出出氣。
耿文揚萬沒想到矮個男子竟然想到了煽動群眾這一招。一旦大伙相信了那家伙的說詞,自己頭上這頂小偷的帽子怕是戴定了。
更可怕的是,如果大伙認(rèn)定了它是小偷,輕則挨一頓打,重則有可能把命給丟掉。畢竟在八十年代,群眾的正義感還是很強烈的,法不責(zé)眾的觀念也是深入人心。
閔惠在旁總算搞明白了矮個男子到底想干什么,當(dāng)下怒不可遏道:“你胡說八道什么?我弟弟怎么可能是小偷呢?你別空口污人清白好嗎?”
矮個男子見有人接了話,掐著腰得意道:“他偷了我的錢,不是小偷是什么?”
“你說偷了就偷了?你有什么證據(jù)?”閔惠義正言辭道。
“證據(jù)?”矮個男子眼珠一轉(zhuǎn),抬手一指耿文揚道:“你要是說自己沒偷,敢讓我搜一下身嗎?”
搜身?耿文揚雙眼一瞇,頓時明白了這家伙是作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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