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莫云纖之后，夜寒煙的臉色立刻便沉了下來。
沫兒心中有些疑惑，忍不住問：“既然一切都在二皇子的掌控之中，出云公主今日又何必過來？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這妮子倒是越發(fā)長進了！”小雅老氣橫秋地拍拍她的肩膀，大笑了兩聲。
夜寒煙見沫兒推開小雅的手，仍是熱切地望著自己，不禁微微一笑：“你說的沒錯。她今日過來，便是暴露了他們的底氣不足，偏偏還要強調(diào)一切都在二皇子掌控之中，這可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您是說，二皇子如今并沒有一手遮天？”沫兒聞言忍不住跳了起來。
夜寒煙微笑點頭，又聽見小雅擔憂地嘆道：“只可惜三皇子……”
“傻丫頭，三皇子若是當真出了事，祁諾潯還用得著這樣緊張嗎？他擺出這樣一副如臨大敵的陣勢來，又特地叫莫云纖過來對我旁敲側(cè)擊，早已把他那點可憐的家底暴露無遺！依我看，皇室宗親未必會喜歡他這樣陰險狡詐的人來做皇帝，朝中大臣也未必沒有人看得清他的真面目，他想要無波無瀾地坐上那個位置，談何容易！”夜寒煙向小雅笑了笑，后來想到祁諾潯一向不擇手段，又不禁緩緩皺緊了眉頭。
小雅聞言卻早已喜形于色：“你是說，三殿下可能真的還在人世？我就說嘛，他是戰(zhàn)神，怎么可能那樣輕易地就出事了？這會兒他一定在暗處謀劃著奪回本來屬于他的一切，二皇子現(xiàn)在這樣上躥下跳的，在三殿下看來一定是跳梁小丑，不值一提！”
夜寒煙心中沒來由地生出一陣煩躁來，沒好氣地向那個掩不住喜色的丫頭橫了一眼：“跳梁小丑？你的本事大，要不要出去跟那個‘跳梁小丑’比劃比劃？”
“我只是說說嘛！”小雅的臉色有些發(fā)紅，高高地撅起小嘴，擺明了心中不服氣。
夜寒煙見狀愈發(fā)焦躁，不禁冷笑道：“心里沒半點算計，只管逞一時口者之快，在這宮中不是找死是什么？你從前小心謹慎的好處，如今都丟到哪里去了？莫非你以為如今這宮中，還不如當初永巷之中危險么？在永巷之中嘴巴快了些，至多不過挨一頓打，這會兒若是無意間得罪了人，可不止是一頓打便能解決的！”
小雅委屈地哼了一聲，低聲道：“我不也就是在咱們宮里的時候抱怨幾句嘛！在外面我哪里敢亂說話！”
夜寒煙知道她心里未必便肯認了錯，但此時多說卻也無益，只得長嘆一聲，自去發(fā)愁。
沫兒見狀忙上前安慰：“既然知道三殿下平安，我們心里也便有譜了。此時宮里的局勢雖然不利，我們卻也未必便是死路一條。只要等得三殿下回來，咱們含英殿還怕什么？”
“我只怕在聽到他的消息之前，咱們含英殿便在祁諾潯的手中……灰飛煙滅了。”夜寒煙幽幽地嘆了一聲，心中滿是焦灼。
忽聽外面一道充滿喜悅之意的聲音傳了進來：“那倒也未必！”
“為什么？”夜寒煙聽到是蕙茹的聲音，立刻喜形于色，忙站起來相迎。
只見蕙茹快步走了進來，一向溫和平淡的臉上，竟也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狂喜之色。
夜寒煙的心下立刻雀躍起來，忙將她拉至殿中，急問：“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
蕙茹興奮得臉色有些發(fā)紅：“您說的那個地方，老奴好容易才找到。一開始看到那里的幾只鴿子都是沒見過的，誰料等了一會兒，咱們的那只‘雪兒’忽然飛了過來……”
“是它？”夜寒煙喜出望外，忍不住跳了起來。
蕙茹一邊將一只竹筒放到她手中，一邊笑道：“正是它！咱們被關(guān)進暴室的前一天才將它放了出去，從這里到北疆，一來一回怎么說也要二十多天。二皇子來搜宮的時候，它一定是未曾飛回來，竟逃過了一劫，等它回來時咱們定是尚未回宮，它又找不到鴿群，只好跟一群野鴿子湊到了一處，可巧娘娘昨日發(fā)現(xiàn)了那群鴿子，老奴便順藤摸瓜找到了它！”
夜寒煙一邊聽，一邊飛快地將那竹筒打開，取出其中的字條。
“娘娘，三殿下對咱們說了什么啊？”小雅和沫兒兩個丫頭不甘心被忽略，一左一右站到夜寒煙的身后，好奇地伸長了脖子。
夜寒煙向那字條瞅了一眼，沒好氣地扔到了小雅的手中：“漏不了你的！自己看吧。”
小雅得意洋洋地將字條接了過來，看了一眼之后，臉上的笑容卻慢慢地僵住了。
夜寒煙明知故問地道：“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該不會是忽然不認識字了，又不好意思問我吧？”
小雅苦著臉道：“就是因為認識字，才會覺得奇怪嘛！三殿下一向這樣惜字如金，神神秘秘的，虧你每次都看的懂他在說什么！我們這會兒已經(jīng)急得快要變成熱鍋上的螞蟻了，他還是只有四個字傳回來，到底有沒有將咱們含英殿放在心上啊？”
沫兒在鼻子上比劃了兩下，笑道：“羞不羞？主子還沒皺眉頭呢，你作出這副小怨婦的神情來做什么？三殿下便是將含英殿放在心上，也只為了主子一個人，難道是為了你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三殿下應(yīng)該沒見過你這樣一個小丫頭吧？”
話雖然這樣說，但沫兒自己看到字條的時候，也禁不住愣了一下：“‘潛龍在淵’？這是什么意思啊？三殿下給咱們算卦嗎？”
夜寒煙拉住鬧著要跟沫兒算賬的小雅，苦笑道：“他還真沉得住氣。他是‘潛龍在淵’，咱們含英殿卻未必能過得了這一關(guān)呢！”
蕙茹忙笑道：“三殿下認為咱們過得了，咱們就一定過得了！乾卦‘潛龍在淵’，正是君子待時而動的道理。沒有‘潛龍在淵’，又怎會有‘飛龍在天’？三殿下胸有成竹，不日定會回來，咱們還擔心什么？”
“至少知道了他平安，我們?nèi)缃褚仓缓玫戎�了。”夜寒煙壓下心中的不安，露出了這些日子以來第一個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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