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個女人真的沒有將東西交給你？這樣看來，她對你只怕也未必有幾分真心呢！”祁諾潯朗聲一笑，得意非凡。
祁諾清似乎有些不耐，冷聲追問：“你說的女人是誰？那東西難道不在你手中？”
“哈哈，”祁諾潯像是聽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樣大聲笑了起來，“那東西若在我的手中，你怎會這樣輕易地打回京城來！不瞞你說，我在那女人身上費了這幾年功夫，她硬是半點口風也沒有露！怎么，她不是對你挺好么？難道你也是跟我一樣一無所獲？”
“你是說煙兒？”祁諾清突然打斷他，急切地問道。
夜寒煙靠在冰涼的墻壁上，強迫自己保持平靜，凝神聽著殿中的動靜。
只聽祁諾潯帶著笑意說道：“除了她還能有誰？我不是一個沉不住氣的人，如果僅僅是為了看你永失所愛的痛苦，哪里值得我耗費那么多的心神去跟一個女子周旋？我接近她，最大的原因便是為了那一件東西，只可惜，那個女人比我想象的還要難纏！”
“你是說，東西在她的手上？”祁諾清的聲音之中已經添了幾分急切。
夜寒煙在布幔之后聽著，一顆心漸漸地沉了下去，似乎……那墻壁上面的寒意，已經侵入骨髓，冷得她連心臟都緊縮了起來。
祁諾潯似笑非笑地道：“你不會真的沒想到這一點吧？你對那女人花費了那么多心思，難道真的沒有任何目的？這可不像是你的為人啊！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是從她的口中始終沒有套問出什么，這才將目光放到我身上的吧？在我一個將死之人面前，你又何必還藏著掖著？祁諾清，說到底你我兄弟還是一樣的人！”
“快否認啊！你為什么不說話？”夜寒煙隔著一道布幔緊緊盯著聲音的來處，無聲地求肯。
他為什么不立刻否認，為什么不嘲笑祁諾潯以己度人？他為什么要沉默這么久？
快一點告訴祁諾潯那個混蛋，事實不是這樣的啊！
夜寒煙覺得自己已經等了幾千幾萬年，其實殿中的祁諾清也不過是沉默了短短的一瞬間而已。他想了一想，沉聲道：“不錯，我從前也有過這樣的猜想。她是昭徳淑貴妃的愛女，既然傳說中昭徳烈宗將那件東西給了淑貴妃，在亡國之后那東西自然會落到煙兒手中！但我試探過多次，煙兒似乎確實對那件東西一無所知……我想，她若非真的不知情，便是已經將東西暗中給了你，不管是哪一種可能，東西都應該在你的手上才對。”
祁諾潯過了片刻才嘆道：“這樣說來，你我兄弟在這一點上，倒算得上是同命相連。咱們竟然都被那個女人瞞了過去……昭徳皇朝九公主，好手段啊！”
“真的不在你的手中？”祁諾清冷聲逼問。
“哈哈，事到如今，我又何必騙你？你已有殺我之心，難道我能將東西帶到陰間去嗎？你與其在我身上下這么多的功夫，倒不如再去問問那個女人，東西藏得那么深，她究竟想要交給誰？我可以明白告訴你，我有確切的消息，那件東西絕對在她的手中！”祁諾潯連連苦笑，似乎很為自己這些年的枉費心機而不值。
“你的消息靠得住嗎？蕙茹在她身邊那么久，不可能什么都查不到的……”祁諾清的聲音越來越低，似乎只是自言自語，而并非想要從祁諾潯這里得到答案。
夜寒煙將這些話聽在耳中，卻恨不得自己從未來過，恨不得自己變成聾子，恨不得自己此刻便在這陰暗的過道之中徹底消失，再也不要面對這對兄弟的利用和欺騙！
原來世上真的不會有人無緣無故對你好。那個慈眉善目的老宮女，竟然也有著不可告人的目的嗎？
祁諾清……他竟然也會做這樣暗中謀算的事，他竟然也和祁諾潯一樣，不惜通過欺騙她的感情來獲得他想要的東西嗎？
他們口中的“那件東西”究竟是什么？若不是關系到天下興亡的東西，只怕也不值得他們兄弟二人花費那么多的時間在她的身上吧？
只可惜，他們注定要白忙一場了。她的身上若有一件那樣重要的東西，她自己豈會不知？
既然這兩人存心欺騙，她也只能遺憾地讓他們枉費心機了！
祁諾潯淡淡地道：“我自然是百分之百地確定，才肯費那樣的心思！只可惜，鶯兒、秦素錦、小雅……甚至我自己，都親自到含英殿搜查過，包括她住過的永巷和昭華宮，都找不到這件東西的痕跡。我甚至試過賜她三尺白綾，希望她在臨死之前將那件東西托付于人，不料竟仍是一無所獲！你不是自認為處處強過我嗎？你若有本事從她手中將東西拿到，我才信你是真正的真命天子，否則……你也不過和我一樣，暫時替別人掌管著天下罷了！”
接連不斷的震驚之后，夜寒煙已經對小雅那些人的事沒有任何感觸了。她現在只想知道，祁諾清最后會給出一個怎樣的回答？
不料祁諾清卻忽然轉過了話題：“原來你要殺她，還有那么理直氣壯的理由？只可惜，最終還是一無所獲……”
祁諾潯冷笑道：“我若不放水，你以為祁諾涵真的可以在最后的時刻趕到？哼，早知道最后還是便宜了你，我就不該縱容祁諾涵救她！”
祁諾清卻已經恢復了風淡云輕的聲音，不慌不忙地道：“可惜你現在已經買不到后悔藥了。既然確定東西在煙兒手中，我自然有辦法讓她交給我，你就放心吧。”
“好，我等著——看你的笑話！”祁諾潯的聲音帶著淡淡的笑意，仿佛是從地底輕輕地傳了過來。
夜寒煙聽到了殿門開闔的聲音，有一個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殿中只傳來一聲長嘆，接著便徹底安靜了下來。
夜寒煙無力地癱倒在過道之中的地上，掙扎了許多次，都沒能站起身來。
她覺得自己已經很堅強，即使是被祁諾潯賜死的時候，她也沒有感到絲毫腿軟，可是這一次……
明明已經說服自己不在意的，為什么心里會空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最重要的支撐一樣？
從前曾經對自己說過無數遍，不管遇到怎樣的艱難，她都會堅強地走下去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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