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諾清來不及發怔，已聽到莫云纖的聲音不依不饒地抱怨道：“清哥哥，你有時間來含英殿，卻沒有時間見我嗎？”
夜寒煙想解釋祁諾清確實幾乎從未來過含英殿，看到莫云纖怨毒的目光之后又覺得全無必要，于是只意味莫名地笑了一笑，便親自到外面去給祁諾清泡茶了。
這樣的舉動自然不是因為她泡茶的本領有多高明，她只是要給這二人留一個單獨說話的機會。對了，如果能讓莫云纖誤會什么，從而跟祁諾清吵鬧一場，她還是十分樂見其成的。
在偏殿待了片刻之后，便聽見主殿之中傳來祁諾清的聲音：“泡一杯茶需要這么久嗎？”
夜寒煙從小雅的手中接過泡好的茶，笑吟吟地端了進去：“泡一杯茶不需要很久，我只怕說一句話需要不短的時間。”
“陰陽怪氣的。”祁諾清搖頭笑道。
莫云纖的耳根后面微微有些發紅，夜寒煙猜不到祁諾清剛剛跟她說過什么，當然也根本不打算去猜。她似笑非笑地看著祁諾清道：“有人古里古怪的，自然也就有人陰陽怪氣的，這有什么稀奇？”
祁諾清聞言只是微笑不語，莫云纖卻越發不自在起來。她使勁地搖晃著祁諾清的手臂，待發覺后者始終沒有反應之后，怨恨的目光不禁又緊緊地盯在了夜寒煙的身上：“原來你剛才說的那些話都是騙我的？清哥哥常到你這里來是不是？推遲冊封時間也是你的主意？明明一切都是你在搞鬼，為什么還要在我面前裝好人？”
夜寒煙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但她才不會傻乎乎地去玩什么六月飛雪的把戲。她只是嗔怪地看了祁諾清一眼，然后滿臉無奈地抱怨道：“你看，你幾輩子也不來一趟，來了就給我招惹這么大的麻煩！你害得我得罪了出云公主，這可如何是好？”
“纖兒，不是你想的那樣。”祁諾清只得無奈地轉向莫云纖試圖解釋。
莫云纖忽然掙脫他的手，急沖沖地道：“我才不信你的鬼話呢！你們兩個合伙欺負我！我知道了，你說什么疼我寵我都是假的，你已經被這個小狐貍精迷住了，打算把皇后之位留給她了，是不是？我跟你們說，我明日便傳信于父王，讓他帶兵打進來，看你們怎么辦！”
祁諾清聞言臉色微微一變，忙道：“不許胡鬧！我只是來找小煙問一下宮里預備采辦冬季炭火的事，你不要無理取鬧好不好？”
莫云纖的臉色少少有些松動，卻仍是余怒未消：“誰知道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就算是真的，你們兩個眉來眼去的，我看著也生氣！你要問她話，不能傳她到紫宸殿去嗎？御駕親臨，就只為了問她一件不急的事，誰會相信？我看這狐貍精八成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了吧？”
夜寒煙笑吟吟地坐在一旁看好戲，沒有半點要替祁諾清解釋的意思。倒是蕙茹在一旁看不下去，忙道：“公主真的誤會了。這含英殿，皇上可是第一次來呢，偏巧就讓您給碰上了！您是未來的皇后娘娘，這宮里便是真有什么事，也瞞不過您去不是？”
祁諾清贊許地看了蕙茹一眼，夜寒煙見了，緩緩地垂下頭去，眸色漸冷。
祁諾清拍拍莫云纖的手，笑道：“我進門之前，聽到有人說了一句十分寬和大度的話，正贊嘆著呢，誰知進門之后卻發現一切全然不是那么回事，難道是我聽錯了？”
莫云纖神色一僵，半晌才道：“我說過我會寬容待她，但她也要老實一些才行！總不能我處處讓著她吧？你要納她做妃子我也無話可說，但我不許你偏心她！”
祁諾清悄悄松了一口氣，笑道：“你這妮子可真夠霸道的！有你在，我哪里敢偏心別人？你想要什么我都給了你，你還說我偏心，那我只好廢除六宮，只留你一個人了！”
莫云纖聞言先是眼睛一亮，馬上便又自嘲地笑了一下，緩緩搖頭道：“那倒也不必。”
“既然如此，你就不要胡鬧。”祁諾清寵溺地道。
莫云纖難得乖巧地點了點頭，又板著小臉道：“既然你說有正事要和小煙商量，我就信你一回，但是你下午之后要陪我，不然我寧可不做你的皇后！”
祁諾清忙笑著點頭應了，又連連賭咒發誓，說事情辦完了一定去看她，莫云纖這才心滿意足地帶著宮女告辭走了出去。
夜寒煙親自起身撤下莫云纖用過的茶具，躬身站在祁諾清的面前，平靜地道：“冬季的炭火都是有定例的，今年宮中沒有添新人，應當不必有太大的變動。只是我和下面管事的嬤嬤商量過，先帝的嬪妃們如今已經搬到了興慶宮，那地方本就冷清，冬日必定難捱，所以炭火還是多一點的好；另外就是霞影殿那邊，若是冊封了皇后，份例自然要有所提高，但僅僅這兩處的變動，算不得什么大事，外面采辦的太監回報過說是今年的炭價低了些，想必銀子不用多撥，照著去年的例子就足夠了……”
“煙兒，你就只有這些話要告訴我嗎？”祁諾清輕嘆了一聲，無奈地問道。
夜寒煙假裝沒有聽懂他的意思，仍是低眉順眼地道：“還有冬衣和床帳被褥，興慶宮不尚奢華，可以比去年減一些，但霞影殿那邊必須格外從厚——”
“煙兒！”祁諾清忍無可忍地站起身來。
夜寒煙覺得為了裝得像那么一回事，她應該假裝戰戰兢兢地跪地求饒，但看了看光光的地板之后，她還是很沒出息地打消了這個念頭，作出驚慌失措的樣子來后退了兩步，瞪大眼睛戒備地看著前方。
祁諾清見狀果然大為惱火，在夜寒煙的全神戒備下又無法出其不意地過去捉她的手腕，只得冷著臉怒聲道：“我好容易甩開那群老臣過來見你，不是來聽你說這些廢話的！”
“可是我自認為沒有做什么錯事，值得皇上親自前來問罪！”夜寒煙仰起頭來看著他的臉，桀驁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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