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燕燕。”發音含糊的呼喚。

        狗狗沒有讓方躍等太久。它吸取教訓地放下嘴中的購物袋，激動地說：“這里能供水！本大爺擰了好幾家的水龍頭，都有水！”

        末世讓很多現代人習以為常的資源不在唾手可得，例如：水資源。方躍不清楚供水的原理，按經驗知道有的小地方能供水，大地方反而不能。

        “看來我們可以洗澡了。”方躍很高興。

        燕燕和狗狗沒有異議。

        在末世洗澡本就是一件奢侈之事，末世之人對臟污的忍受度極高。如今這點臟污還在燕燕、狗狗的忍受范圍內，但他們可不會反對方躍說的話。

        燕燕只是沉默著將她拍的人骨照片遞給方躍。

        方躍接過，隨意地放入背包。

        這個縣城固然有蹊蹺，但方躍又不是偵探，沒有把一切謎題都要弄個明白的好奇心。這一路風塵仆仆，方躍低頭就能聞見汗水和灰塵混雜的酸臭味。人的欲望有先后，現在的方躍只想洗澡。

        比起當沒有報酬的偵探，我更愿意當一個干凈的人。

        “去之前路過的最豪華的那家賓館，那里的浴室總比我們瞎找一家屋子修得好。”

        方躍一邊說著一邊抱著燕燕走出大門，再一個順手，“啪”地一聲，狗狗被關在診所內。

        “發生什么了！開門！干什么關本大爺！”狗狗撞擊著門，力氣極大，門搖搖欲墜卻又未墜。

        真難想到，末世六年了，世界上還有這種能勤懇工作的門。

        方躍眼里閃過一絲沉思，沒有嚴肅多久就被這只傻狗都笑，她和燕燕對視一眼，兩人站在原地笑了一會。

        “喂，你們在笑本大爺是不是！可惡的女人！”

        傻狗。方躍用嘴型說出著兩個字，然后揚聲道：“這個門是拉開的，不是推開。”

        撞擊聲戛然而止。

        狗狗若無其事地走出，拙劣地解釋：“本大爺只是在逗你們開心。”

        “我知道。”燕燕順毛。

        狗狗懷疑地眼光巡視著兩個女人，想知道她們有沒有看穿自己完美無缺的謊言。

        “去賓館吧。”方躍殘留的良心選擇給這只社死狗保留面子，撇過頭轉移話題。

        說完，方躍邁步走上前帶路。

        方躍看中的賓館在這個小縣城的中心，與之前超市到診所的方向相反。

        “姐姐。”燕燕縮在方躍懷中，扯了扯方躍的領口，“這些骨頭的方向……”

        換了一個方向街道的人骨并沒有減少，而是更加密集，使得這些骨頭的的特點越發明顯。這些骨頭的頭向著同一個方向。

        他們在奔向哪里？

        “確實怪得很。”方躍興致缺缺，看也沒看一眼，無非是什么罕見的災難罷了，一心只想洗澡，“有我在，沒事。洗完澡我們就走。”

        沒有什么波折，這一行人順利到達賓館。

        方躍說這個賓館是最豪華的是有道理的。這個小縣城的裝修不與現代時尚接軌，每一棟建筑都是灰撲撲的，像是上一個年代的實用性裝修。可是這個賓館不同，它明顯是新修建過，外墻上貼了瓷磚，配色雅致，就算在大城市也不失面子。

        “走走走。”方躍快樂地跑進賓館。

        狗狗猶豫地停在臺階上，見方躍抱著燕燕進了賓館，想起之前她輕松單殺高階變異植物，也還是跟了上去。

        這里仿佛經歷過一場混亂，賓館的裝飾物個個都不在它原有的位置上。花瓶碎了滿地，畫框歪斜，招財的佛像缺了半個腦袋只剩神秘莫測的笑容。

        “狗狗，這里有碎瓷片，小心。”燕燕想起他們之間還有一位不穿鞋的成員。

        “碎瓷片而已，不值得本大爺小心。”狗狗大搖大擺地走來，碎瓷片沒有對這只狗的厚蹄子產生任何傷害。

        方躍踢開腳邊的碎瓷片，清理出一條能讓她放心踩上去的道路。清理的過程中，方躍眼尖地發現一張房卡。

        隨后方躍用這張房卡打開對應的房間，拎著不愿洗澡的狗狗徑直進了浴室。

        “看好她。”方躍放下手上的兩個小東西。打開淋浴頭，洗澡。

        “你、你……”狗狗驚訝得說不出話。

        “你什么你，你要說什么？”

        “你竟然就這么洗澡了！”

        “不然呢？”方躍疑惑反問，“為了避嫌把你們放在門外，等我出去時，燕燕只剩一半身體？更何況，我和燕燕都是女性，而你又是一只狗，有什么可害羞？”

        她是一個大佬，狗狗這么對自己說，屈辱地咽下被人當作狗的侮辱。

        “燕燕過來，你也擦一擦，別碰著傷口了。”方躍朝燕燕招手

        燕燕走上前，配合地清洗自己。

        見此，明白方躍不滿足于自己的清潔。狗狗汗毛倒豎，轉頭就溜。

        結果淋頭大雨澆了狗狗一身。

        方躍舉著花灑：“是你自己過來，還是我請你？”

        智慧生物就是這點好——聽得懂威脅。

        狗狗知道自己逃不了這遭，垂頭喪氣卻還死要面子地嘴硬：“本、本大爺正想洗澡，巧、巧了。”

        “確實巧，我正想讓你洗澡呢。”方躍朝燕燕使眼色。

        燕燕潑去的一盆水徹底將狗毛打濕。

        實心的。看來它呼吸的每一縷空氣都沒有浪費。方躍心中調侃。

        隨后方躍從購物袋里拿出她之前拿的水槍，扔給這兩個小家伙：“要不要玩。”

        之前在超市，方躍特意挑了一些玩具，本意是想回家的時候拿來哄隔壁小孩，沒想到現在能派上用場。

        燕燕和狗狗聽見方躍的話下意識接手。見手上是一支彩色塑料圓筒，一人一狗圓圓的黑眼睛疑惑地看著方躍。

        “這是什么玩意兒？”狗狗擺弄水槍，左看右看，摸不著頭腦。

        “連玩具都不會玩……像我小時候，玩具看一眼就知道怎么玩。來，我給你們示范。”方躍抽了一管水，滋了狗狗滿頭。

        狗狗茫然地抖抖它的尖尖耳朵，表情傻得出奇。

        回神后，這只狗充滿干勁：“好啊，偷襲！本大爺一定要還擊回來。”

        狗狗躍躍欲試，燕燕反而沒什么反應。燕燕的手抓緊水槍，睫毛不安地抖動，仿佛她抓住的不是玩具而是定時炸彈。

        “怎么了？”方躍注意到燕燕的為難。

        燕燕起初是沉默著搖頭，后又抬頭看了一眼方躍的表情，意識到方躍更喜歡直話直說，才說道：“我感覺這里很奇怪。”

        “哈哈哈。別擔心。“與燕燕形成鮮明對比，方躍聞言沒有產生任何憂慮，安慰道：”我在呢，這里再奇怪也不會危害你的小命的。安心玩，過后我們再去逛個街，挑幾件紀念品，就當在特色景點旅游了。“

        狗狗沒心沒肺地玩著水槍，為讓燕燕陪它玩，連忙勸道：“就是、就是，有大佬兜底，怕什么？”

        燕燕低著頭，將水槍抓緊又松開再抓緊，多次循環。

        “燕燕……”狗狗走上前，張口再勸。

        方躍挑眉，默默站遠。

        當狗狗走近時，說時遲那時快，燕燕出手一滋，滋得狗狗目瞪口呆。

        “本大爺好心勸你玩，你卻恩將仇報！”狗狗反手滋了回去。

        兩人玩鬧了起來。

        “你們怎么玩都行，注意變異鼠和不要喝這些水。“方躍提醒。

        末世常識：來路不明的水不能喝。

        末世常識：定期排查全身是否存在變異鼠。

        拖水槍的福，這兩個小家伙洗澡硬生生地洗得皮都起了褶皺才肯出浴室。

        之前還在警惕這個古怪的縣城的燕燕，現在玩水槍玩得意猶未盡。燕燕和狗狗看著方躍攤開的手，面面相覷，明顯是做了一番心理斗爭，才戀戀不舍地上交水槍。

        玩了一場就不把之前想的事放在心上了。方躍覺得好笑。

        其實方躍也不是完全對這個縣城的蹊蹺不上心，只是她有底氣就算發生意外也能帶著兩個小家伙全身而退，自然行為顯得格外悠閑。但若要去調查這些“蹊蹺”，哪怕自信如方躍也還是覺得需要靠譜一點的同伴。所以方躍寧愿帶燕燕和狗狗去逛街，而不是貿然去調查。

        ……

        走出賓館，無事發生。

        沒有變異鼠的痕跡。方躍走過一處光線照不到的陰影處。陰暗潮濕的地方是常見的變異鼠棲居地。可是自他們從賓館出來后，這些變異鼠像是憑空蒸發，全部消失了。

        一直沒有變異鼠之憂，燕燕和狗狗明顯活躍了不少。

        “大佬大佬！這里！“狗狗和燕燕對巧克力執念不減，徑直去往巧克力的售賣架。

        方躍看也沒看這些巧克力：“這些巧克力的生產日期都是六年前，現在早過期了，不能吃。“

        燕燕興奮得揮舞的手頓時僵直，委屈巴巴地低頭默認了。

        狗狗雙耳耷拉，尾巴也不搖了。

        “我認識一個家伙。他手上的巧克力還沒有過期，你們嘴甜一點，我教你們怎么從他手里騙巧克力。“方躍想起那個幼稚的家伙。他之前說過喜歡小孩子吧……

        兩個小家伙一下就恢復了精氣，蹦蹦跳跳地繼續掃蕩超市。

        隨后方躍一行人又瞄上了服裝店。

        “多拿幾件衣服吧。反正現在沒人需要付錢。”方躍率先拿了一件運動服扔進購物袋。

        燕燕拿著兩件衣服在鏡子前比劃。狗狗蹄子點了點一件裙子，將裙子推給燕燕。

        “都拿著吧。”方躍將這幾件衣服裝進購物袋。

        隨后，她們又“洗劫”文具店、鞋店、玩具店……滿載而歸的她們拎了幾大袋購物袋塞入車中。

        她們躺入袋子遺留的空隙間。

        “玩得開心嗎？”方躍啟動發動機。

        “開心！”燕燕擦去頭上的汗，興奮地點頭。

        “累si了，女人真可怕。”狗狗趴在地上，頭無力地搭在蹄子上。

        “哈哈哈……“方躍毫不在意地放聲大笑，接著她一路開往家中。

        不知怎么的，方躍這一路都沒有理會過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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