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看見屏幕沒有？“沈霈霖拉了拉方躍的一縷頭發。

        “你怎么又扯我的頭發！“方躍抓住沈霈霖的手腕，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頭發從沈霈霖的指縫間撥回。將頭發從他魔掌中解救回來后，方躍猶嫌不夠，泄憤地用力彈了一下沈霈霖的手心。

        沈霈霖下意識合掌，敏感的手心還殘留著熱量和癢意，連帶著喉嚨也泛起癢意，喉結上下滾動。他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瞪了方躍一眼，顯然不具備能讓方躍嚴肅的威懾力。

        認為成功報復了沈霈霖的方躍得意地雙手叉腰，才回答沈霈霖之前問的問題：“我知道。上面的‘系統升級中’消失了嘛。還上熱搜了！”

        “熱搜？”

        “你看。”方躍點開社交軟件，上面人們正討論著直播更新后會有什么功能。

        “原來現在上熱搜了。呵，我倒是知道另外一個……”沈霈霖以他慣有的陰陽怪氣的腔調說著。

        方躍一聽便知沈霈霖又有什么內部消息了，便示意沈霈霖繼續講。

        沈霈霖張嘴還未發聲，門口就來了一個人。

        “方躍來一趟。”沈霈與敲了三下教室門，將方躍的注意力拉扯到門前。

        “好的。”方躍配合地站起身，向沈霈霖拜拜手，跟在沈霈與身后離開了。

        身后的沈霈霖嘖了一聲，。

        腳步聲回蕩在空蕩的大廳，在方躍的學習時間中，酒店如同沉睡般寂靜。

        “你和霈霖和好了？”劃破寂靜的是沈霈與的聲音。

        方躍張嘴還未回答，沈霈與就嘆道：“你和霈霖關系不錯，比我和霈霖好多了。”

        “你們多溝通呀。”方躍覺得這對兄弟真夠擰巴。哥哥面對弟弟就是一個鋸了嘴的葫蘆。弟弟呢，平日里也說不出什么好話。明明互相牽掛，卻偏偏要玩“愛在心口難開”。

        沈霈與搖搖頭：“世上的事哪有這么簡單。”

        不愿意讓這個私人話題再繼續，于是沈霈與轉移話題：“知道之前我們壓下來一個熱搜嗎？”

        “啊？”方躍雙目圓睜，充分地表現了她對此事的茫然。

        “看來霈霖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你。”沈霈與打開心理咨詢室的門，為方躍拉開椅子，“請坐。”

        方躍入座，沈霈與與她面對面，兩人中間隔著一個木制的桌子。

        “在上次末世的那位主播展示了異能后，全國各地有關模仿異能的事故頻發。原本在各地有關部門舉辦‘正確看待超自然能力’宣傳后，情況逐漸改善。但是另有不法分子作祟，將這些事故的矛頭指向了你。“

        “我？！為什么會跟我有關系？“方躍肉眼可見地慌亂起來，試圖站起又覺不合適，坦然坐著又覺心慌，，幾乎不知道自己的手和腳怎么操作了，”有人人rou到我嗎？我的家人怎么樣？“

        “起初網友只是在討論屏幕的那位主播。但你也知道見過你的人也不在少數，總有能將你和主播聯系起來的人，后來就牽扯到了你。”沈霈與給方躍沏了一壺茶。

        室內梔子花和茶的清香交織，安撫了方躍緊繃的精神狀態。方躍靜了靜神，勉強找回了理智：

        “既然現在能把事情告訴我，說明你們已經處理好了吧。“

        沈霈與贊賞地點頭，又繼續說道：“是的，我們已將相關人員依法處置。你的家人也很安全。“

        沈霈與的話說得輕巧，背后是他們團隊不眠不休的努力。

        互聯網是魚龍混雜之地，別有用心之人在其中點燃火苗，就會有無數不了解真相的路人為火苗添柴加薪，最終熊熊烈火足以將他人的生命吞噬。可惜，網絡暴力至今都沒有一個良好的處置方式，只能寄希望于所謂真相“反轉”后，網友的認錯悔過。但是，廉價的悔過真的能抵得過受害人所受的傷害嗎？如果網友真的悔過了，為何網暴事件仍然從未停止？

        幸好，方躍有國家爸爸做后盾，不必落到被迫等到真相反轉、網友良心發現的地步。在網絡上有人將模仿異能發生的事故歸咎于直播的方躍時，專家們敏銳地察覺到了網絡風向的變化，連夜做計劃書、討論最佳方案。

        網上一時間涌現的許多與方躍沾親帶故的人的發聲，例如方躍的小學同學、方躍隔壁鄰居家的妹妹、自稱暗戀方躍十年的竹馬……更有不相關人士對異能模仿事故的理智分析。最終再由官媒為此次事件蓋棺定論。一番操作下來，將“因為方躍用了異能才會讓一些孩子信以為真誤傷自己”的言論錘得死死的。

        “好啊。”方躍回過神來，“你是存心想嚇我。明明已經解決完的事情，你偏偏在開始說得含糊不清，讓我多想！”

        “很可惜，你的反應很快。”沈霈與狀似苦惱地微皺眉頭，表現出沒看到好戲的遺憾。

        見沈霈與被她拆穿后，沒有絲毫悔過的模樣。方躍惡從膽邊生，用盡全力朝沈霈與手心彈了一下。

        為什么是手心？因為眉心太遠方躍夠不著。

        沈霈與的手本來正要抬高去推他的眼鏡框，結果猝不及防挨了方躍這一下，下意識收回手。一時間，沈霈與眼鏡歪斜，一雙狐貍眼微微睜大，一副驚訝到狼狽的模樣。

        沈霈與雖然是方躍稱為在這個酒店中最喜歡的人，但他知道這只是因為方躍最先認識他、與他交流也最多。所以自霈霖來后，見方躍與霈霖終日打打鬧鬧，而方躍與他未有較親密的接觸，沈霈與便認為自己與方躍的關系將逐漸疏遠。

        然而方躍的動作直接打破了他們兩人無形的隔閡，沈霈與一時間沒料到方躍的行為，所以落入一個堪稱狼狽的境地。

        方躍倒是很開心，她沒有分析什么東西，只是認為自己實施了一項很成功的報復。

        這個手段對這對沈姓兄弟真是有效。她心想。

        于是得意便從方躍的眼角浮現，她喝了一口清茶，學著沈霈與平日里高深莫測的狐貍樣，促狹地說道：“你難得慌張一次，倒是有趣。”

        “……”沈霈與自然是看出方躍的嘲諷。他心下只有無奈，該說她什么好呢？

        若說她記仇，霈霖平時的惡言惡語，未見她有絲毫在意；若說她不記仇，他一個小小的捉弄，她“報復”了尚且不夠，還得再嘲諷一番。

        不過就算沈霈與對方躍的觀感有多復雜，正事還是要談的。

        沈霈與整理儀容，又回到他原本“一切盡在掌握中”的從容模樣。他推了推眼鏡框：“好了，打鬧到此為止。”

        “要聊正事啦？”方躍笑盈盈地問道。

        “是的。”沈霈與喝下一口茶，潤了潤嗓子，“雖然我們的行動很成功，但是就算很成功，你的存在也正式暴露在公眾面前了。”

        方躍上道地問：“那組織有什么安排？“

        “沒你的多少事。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運營一個公眾號。”

        “運營公眾號？”方躍意外地反問。

        “對，用你的名字運營的公眾號。平時就拍拍視頻，你這個年紀的小女孩應該挺喜歡的。”

        方躍設想了一番：“我該發布什么內容？不會是像其他網絡創造者一樣，搞一些好物推薦，不要笑挑戰、作死挑戰，又或者找個地下車庫扭一扭，我會被舉報傳播不良思想吧？“

        沈霈與也跟著方躍說的話，設想了一番：一口一個“家人們“的方躍，或者滿嘴不離”姐妹們

        “的方躍，再或者大喊”老鐵，雙擊666“的方躍……處處透露著奇妙的詼諧感。

        “不是。“沈霈與被自己腦中各色的方躍逗笑，勾了嘴角，然后糾正道，

        ”近期常有以你的名義進行詐騙的案件，還有模仿直播的你使用異能將自己誤傷的事故，宣傳激發異能的謠言。所以你的內容是需要配合官方進行反詐宣傳、對直播內容進行正確引導、辟謠之類的事情。“

        “所以這只是一個以我命名的官方號？“方躍總結。

        “你也可以這樣想。同時你在大眾面前展現的形象需要是正面的，有積極作用的。畢竟無論你想不想，當屏幕出現的那一刻，你就已經是公眾人物了。“

        “公眾人物……“方躍喃喃道，面上的笑意減少了幾分。

        公眾人物可不好當。無心之言可能會被放大，然后被人上綱上線；無心之舉可能會被截出，然后被視作造成不良影響。甚至一次普通的意見不合，會讓另一個毫不相干的人受到成千上萬的攻擊。

        沉重的責任來臨時的心悸，方躍這樣形容現在的心情。

        沈霈與看出方躍的擔憂，安慰道：“放心，我們不會讓你受到傷害。你只需要像之前普普通通地上課，閑下來的時間拍幾個視頻，就當在玩了。剩下的事自然由專業人士打理，相信他們的能力。“

        “嗯嗯。我相信國家爸爸。“疑慮打消的方躍喝下最后一口茶。

        正事講完了。沈霈霖起身為方躍打開門：“走吧，我猜你的作業還沒有寫完。“

        方躍回憶起自己一疊的作業。

        為方躍講課的老師們很有水平，其教學方式不是刷題為主的填鴨式教育，更偏向于回歸知識本身的理解式教育，所以作業算不上多。

        可是就算作業算不上多，那也是高中生的作業，足以讓學生流淚。

        “我能不能多陪你一會？“

        沈霈與堅定地拒絕了方躍：“然后你以我留你太久寫不完作業為由，不寫作業？我可不想明天被你的老師逮住臭罵一頓。”

        耍賴不成，方躍也只能乖乖回去寫作業。

        路過沈霈與的時候，沈霈與動作生疏地拍了拍方躍的肩：“有空的時候拍一個自我介紹吧。”

        方躍比了一個答應的手勢，與沈霈與分頭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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