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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辭行


兩人一前一后回到盟主府,見廳內只剩殷莫辭一個人在孤獨地品茗。

        殷梳跑到他面前,有些失望地看了下四周:“萬姐姐回去了呀?”

        不過片刻后她又打起了精神,她湊到殷莫辭旁邊笑著提議道:“莫辭哥哥,你們那么辛苦抓了摧心肝,不管之后是不是還有很多事情,今天呢我們先開心一下,慶祝一下好不好!”

        殷莫辭抬頭看著她,終于露出了一個笑容,他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你啊,就愛胡鬧。”

        殷梳撅起嘴,往后跳了兩步,歪著頭看著他們兩個:“我不管,就這么說定了,晚上我們一起慶祝一下!整天繃著一根弦,你們不累得慌嗎,也要適當輕松一下嘛!”

        說完她也不管他們兩個反應,提著裙擺自個朝后廚跑了過去,準備著手準備晚上的屬于他們幾個輕松快樂的小小慶功宴。

        須縱酒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她像一陣活潑地風一樣從他身邊輕輕刮過。他又站了一會,才終于下定決心般開口道:“殷大哥,我有話要和你說!

        殷莫辭聽他語氣嚴肅,面色也有些沉重,不由認真了起來,放下茶杯開口問道:“何事?”

        “摧心肝既已抓住,我們的合作已經達成,接下來若還有別的事情,自然也會有別的世家出力。我在臨安已經逗留太久,該到離開的時候了!表毧v酒緩緩開口,他感覺自己每多吐出一句話,胸腔里的心就多亂跳一下,他藏在袖中的手用力地攥了起來,勉力支撐自己說完了這段話。

        聽完這番話,殷莫辭意外極了,他難以控制地露出了極其驚訝的表情。

        須縱酒眼神平靜地看著他,眼睫一動不動,不等他做出反應又說了一句:“殷兄,到我該辭行的時候了!

        殷莫辭愣了愣,還是開口挽留道:“須少俠,為何如此突然?你不等摧心肝一事解決了再離開嗎?”

        須縱酒眸光落在地上,淡淡地回答:“人已經抓住,后面的事情也不是非我不可!

        感覺到自己的語氣態度有些突兀的生硬,須縱酒又補了一句:“若是后續真的又有什么為難的事情,到時我不論在何處自然還是會前來馳援!

        見他主意堅定,殷莫辭也不便再勸,他嘆了口氣,開口道:“既如此,那便山高水遠,日后我們江湖再見!

        說完殷莫辭又問道:“須少俠準備何時離開?”

        “即刻。”

        “為何這么倉促?”殷莫辭又大吃一驚,忍不住又開口提議道,“剛剛小梳說今夜要準備慶功宴,須少俠不如多留一晚,一起用過晚飯再走不遲,也好和大家告別。”

        說完他又皺了下眉,低聲道:“小梳若是知道你要走,肯定會難過!

        須縱酒眼色一黯,猶豫了片刻還是拒絕了:“不必了,聚散有時,不過徒增傷感罷了。我回去收拾一下行李便離開了,這段時間還是多謝殷大哥照顧。至于殷姑娘那邊……麻煩殷大哥幫我同她告個別吧!

        見他態度堅決,殷莫辭只得點了點頭:“須少俠客氣了,好吧,我會替你告訴小梳的。”

        同殷莫辭說完,須縱酒回到了房間。他并沒有多少行李,收拾起來也不會費工夫。他先靜靜地坐在桌邊,看著不遠處柳葉舒展變化的影子映在窗扉上。

        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將他從悵然的思緒中拽了出來,須縱酒回過神才發現日頭已經落下西山,竟已到了夜幕降臨的時刻。

        腳步聲停在他的門前,接下來是一陣帶著些氣惱的敲門聲:“須縱酒,你出來!”

        是殷梳的聲音,她嬌俏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氣鼓鼓的,不用打開門,須縱酒就能想象得到她那張俏麗生動的小臉上掛著嗔怪的樣子。

        他坐在桌旁,腳尖微微地動了一下。

        門外的人又拍了一會門,過了一會才靜了下來,傳進來一聲小小的嘟囔聲:“已經走了嗎……”

        須縱酒又坐了會,他等到門外徹底沒了聲音,他才起身站起來走到門邊,慢吞吞地打開門——

        然后看到殷梳支著手臂,站在庭院正中遠遠地看著他。

        殷梳臉色黑黑的,見他出來,雙眼直勾勾地瞪著他:“你過來!

        須縱酒手指捏了一下門框,這一刻他難以辨別心里的感覺是煩惱更多還是松了一口氣的輕松更多,甚至在他盤根錯節的、復雜又糾結的情緒里還有一絲絲隱秘的、他無法承認的可恥的竊喜。

        他垂著臉隱藏著臉上的表情,拖著腳步慢吞吞地朝殷梳那邊挪了兩步。

        殷梳忍不住,還是蹬蹬地跑了幾步,走到了他面前。

        “你!”殷梳頤指氣使地剛開了個口,對上他沉靜的眼神語氣又軟了下去,她嘟著嘴,小小聲地又問:“你要走了。俊

        須縱酒不點頭也不搖頭,那雙黑黢黢的眼睛無聲地看著她。

        “為什么!”殷梳的語氣又高了起來,她叉著腰仰頭看與他對視。

        須縱酒感受著從心底涌上來一陣又一陣的酸楚,他維持著表面的平靜,用最平常的語氣說著:“天下無不散的筵席……”

        殷梳往后退了一步,用一種奇異的眼神看著他:“你怎么了?”

        落日的余暉照在少年郎俊朗的臉上,給他鍍了一層柔和的金邊,他的落寞和黯淡的心緒都隱在了這夕光中。

        殷梳仔細地看了他兩眼,又湊近來,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難言之隱,還是有人逼迫你了,使你不得不離開?”

        須縱酒心里咯噔了一下,但還是搖了搖頭。

        殷梳氣得跺了跺腳:“那是為什么!”

        緋紅的晚霞映在他臉上,給他蒼白的臉色添了點紅暈,昏黃的殘陽帶著些暖意,卻落不到人身上。須縱酒張了張嘴,假裝毫不在意地開口:“我本就是浪跡天涯的刀客,習慣了行俠仗義,四海為家!

        殷梳不認同地看著他:“天下之大何處不是江湖,你在這里行俠仗義,和在別處行俠仗義又有什么區別,為什么非得要離開?”

        須縱酒啞然,無法反駁她。

        殷梳原本也無意和他做口舌之爭,她只是板著臉瞪著須縱酒,又問了他一遍:“你真的要走?”

        聽著這仿佛是最后通牒的發問,須縱酒心中一顫,腦海里那根反復拉扯的線幾乎就要崩斷了,但他勉力維持著,輕輕地點了點頭。

        “那你走吧!”殷梳看了他最后一眼,扭頭就跑了。

        須縱酒楞在了原地,他又站了會,才慢慢地轉身回屋,開始收拾行囊。他實在是沒有太多需要收拾的東西,不過兩三下就收拾完了。他捏著包袱角,腳下的步子卻怎么也邁不出去。

        就在他還在這滿腦子渾渾噩噩時,突然聽到頭頂上傳來一陣瓦片摩擦的咔嚓聲。

        他心里一驚,連忙扔下包袱跑出去察看。

        只見清透的月光下,屋頂上竟坐著個穿著藕色長裙的少女。她蹺著雙腳,手里提著壺花雕,此刻見須縱酒跑了出來,竟是一點眼神也沒有分給他。

        須縱酒看清了眼前這一幕,心里不由得猛跳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就低喊出聲:“你這是做什么,你別摔了,你快下來!”

        臨安雨水充沛,每年到了梅雨時節更是數十日連綿不休。當初盟主府建起的時候,為了防止雨水漫過地磚,所有樓房都用立柱墊高了些許,乍一看還有點吊腳樓懸挑疊落的風味。尤其是眼前這個廂房木柱約有四五尺,斗拱也架得極高以方便排泄雨水,挑檐桁如同一根根棱角分明的龍骨釘在飛檐上。

        而此刻殷梳就大咧咧地坐在檐柱正中心,雙腿悠閑地晃悠著,綾鞋踩在瓦片上發出讓人心吊到嗓子眼的嘎吱聲。

        見殷梳還是不理他,須縱酒急了,又喊道:“你突然跑到我房頂上來干什么?”

        殷梳總算有了些反應,她一只手撐在屋脊上,歪著腦袋俯視著他,蹙著眉有些傲慢地開口:“什么你的房頂?你不是都要走了嗎還管什么房頂?這可是我堂哥的府邸,我愛待在哪就待在哪,誰能管得到我?”

        須縱酒張口結舌無話可說,他眼睜睜看著殷梳挑掉了花雕的封口,頗豪爽地提起壺喝了一大口,然后發出了心滿意足的喟嘆聲。

        殷梳長嘆了一聲:“都怪有些人掃興,這慶功宴是辦不起來了,我只能一個人獨酌自娛,倒也還不算太差!”

        須縱酒呆呆地看著她,只見她又倒了一口酒,埋在臂彎里的臉偷偷地回望著他,露出個狡黠的笑。

        須縱酒在心里苦笑了一下,他知道自己被發現了,眼前這個小壞蛋把他拿捏得死死的,他根本走不了。

        他足尖一點,輕巧地躍了起來,落在屋頂上,默默地在她身旁也坐了下來。

        他偷偷地側過臉,正對上殷梳也偷偷地留意著他的舉動的眼神,兩人一對視,他終于看清了殷梳眼里那志得意滿、勝券在握的笑。

        他抿了抿嘴,感受到內心那一株一直被他藏起來的喜悅的小綠芽,終于在層層枯枿朽株的束縛里沖了出來露出了頭,綻發出朝氣蓬勃的綠意來。

        這些新生的嫩葉一齊張著嘴巴對他說著,承認吧,承認吧,你根本就不想走的,你離不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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