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本王……”冥煞唇角翕張，勾出抹諂媚的笑：“……要她，嫁本王為夫了？”

        “那你，你不是，要封她為側(cè)妃嗎？”殷澄鈺掀眼瞪他。

        冥煞瞧著他耳根漫上的緋色，笑得意味深長：“歷來新帝登基，皆會大赦天下，本王自然也不例外。今個設(shè)這曲宴，目的是大赦天下。你這出戲唱得深和孤意，不如賞你那啞巴妹妹，做個公主。要不，封她為長樂公主吧？你意下如何啊？”

        原來不是納妃？

        殷澄鈺稍微松了口氣，繼而卻又跺著腳道：“不行！若封她為公主，她便失了自由身！以后婚嫁定是國家大事，多半要為了朝政，嫁個素未謀面的夫婿！殞殞如此單純，怎能受人擺布？”

        “這也不行那不行，究竟誰是皇帝？！”冥煞怒了，猛地掀翻桌案，深眸映出凜冽，活脫脫一修羅王！

        驚得殷澄鈺堪堪垂袖，也終是明白過來，自己早已淪為階下囚，身不由己無力回天。

        并不會因與這魔頭在床上滾了幾朝，就能改變些什么。

        見他無言以對，胡萬祿滿是責(zé)怪地瞪了殷澄鈺兩眼，又對冥煞阿諛道：“陛下息怒，自然您是皇帝。”

        “竟然本王是皇帝，那你就得乖乖聽命！”冥煞幾腳踹開滾在腳邊的酒壺，拂袖而立，盯著底下的殷澄鈺，叫的卻是殷香殞：“殷香殞，上前聽封！”

        殷香殞雖對冥煞暗生情愫，但此刻也察覺出，這新帝和自個最親近的阿哥，絕不是如胡媚兒所說那般：殷澄鈺不但脫了褲子故意勾引魔頭，還將江山拱手相讓……

        正猶豫著要不要拒絕，卻被旁邊伺候著的兩名宮女夾持上前，跪在了冥煞腳邊！

        她不會說話，又不敢直視冥煞的眼睛，只好低下頭，盯著他靴子。

        冥煞以為她乖順懂事，略微斂了些脾氣，沉聲道：“殷香殞本是皇室血統(tǒng)，又是本王愛妃之妹，雖不能語，但性行溫良，端莊淑睿。著即冊封為為長樂公主，入住廣寧宮，賞上品綢絲五十匹，白銀千兩，珠寶十件，欽此！”

        殷香殞無法回答，她身邊的倆宮女幫忙答了：“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冥煞倒是不介意，上前扶起殷香殞，好似賢君，“長樂不必拘禮，本王定會好生待你！”

        殷香殞被他炙熱濃郁的氣息籠罩，胸腔似有小鹿亂撞，鬼迷心竅般紅著臉點下頭。

        可就在此時，那兩名隨之站起的宮女，突然眼神一凜，袖口彈出兩柄明晃晃的軟劍，如蛇信直取冥煞咽喉！

        驚變突發(fā)，殷香殞完全嚇懵了，什么都不懂不會的她，只知道將自個的身軀，往冥煞跟前擋！

        “不，殞殞！”殷澄鈺一聲驚叫，飛撲而上！

        軟刃的寒光轉(zhuǎn)瞬即逝，冥煞墨瞳擰豎，喉間酒猶如烈火燒，猛然出手！“大膽婢女！膽敢行刺本王？！”

        電光火石只一剎那間，他已握住一柄軟劍的鋒刃，鮮血驀地溢出虎口，但被撲上來的殷香殞擋住了視野，無法顧及另一柄軟劍！

        眼看那短劍即將刺入殷香殞心口，卻被沖來的殷澄鈺擋了個正著！

        “喇——”

        伴隨輕微破空聲起，殷澄鈺護住了殷香殞，卻被利刃刺中背心，一口鮮血噴涌而出！

        隔著矮了半個頭的殷香殞，濺了冥煞一臉，帶著滾燙炙熱的溫度，像是濺進了冥煞胸腔，烈焰般灼燒著。

        胡萬祿看得眼睛發(fā)直，此刻見血，聲嘶力竭地喊道：“來人，快來人，護駕——”

        不用他喊，兩名魔軍已拔刀上前，雪光“唰”地展開，兩名宮女的頭顱頓時滾落，掉在殷香殞腳邊！

        她想喊，可又喊不出來，后背用力撐著冥煞，在強烈的血腥味里，看著已失力傾向自己的殷澄鈺，淚流滿面。

        她伸出手，企圖拭掉他嘴角的血，卻越抹越紅。

        恍然記起師傅的教誨：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你若動了凡心，必當(dāng)萬劫不復(fù)。

        她悔恨不該，不該對冥煞暗生情愫，如今報應(yīng)竟來得如此之快，她害了阿哥……

        殷澄鈺吐著血，卻依然像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對她勾出一抹寬慰的微笑：“殞殞……別擔(dān)心，阿哥沒事……”

        殷香殞張著嘴，開開闔闔只發(fā)出丁點兒可憐的啞音，像是把鈍刀，撮著人心。

        冥煞一把將她擰開，抱起殷澄鈺，垂眸怒視他，咽喉卻像是被人掐住，半晌才吐出句：“傳太醫(yī)！”

        ……

        瀚空染墨，燃了幾點星子。宮廷燈起，卻撐不開無盡夜色。

        殷澄鈺昏迷不醒，夜里又發(fā)起了奇熱，太醫(yī)院傾巢而出，個個面如菜色，頂著掉腦袋的風(fēng)險，在榻前應(yīng)接不暇。

        冥煞等候在側(cè)，死死握住殷澄鈺的手，臉黑如沉水。

        殷香殞已經(jīng)哭暈了過去，被人送回了長寧宮。

        外邊群臣跪著身，深冬寒夜，酷寒刺骨，許多上了年紀的老臣，包括胡萬祿，已經(jīng)凍得瑟瑟發(fā)抖，全憑毅力在支撐。

        整個長春宮闃靜無聲，氣氛格外蕭殺。

        好容易熬到殷澄鈺奇熱退下去，呼吸平緩，冥煞才松開他手，捂入被中，起身去找那些朝臣算賬！

        他輕手輕腳闔上門，轉(zhuǎn)身的瞬間，戾氣盡顯，仿若地獄爬起的惡修羅，“那兩名宮女，是誰安排來的？！”

        胡萬祿撐著地的手都在發(fā)抖，額間冷汗涔涔，卻硬是不敢承認。

        “啟奏陛下，是胡萬祿安排的！”高國藩幫忙答了。

        “胡萬祿，又是你？你安的什么心？”冥煞怒目橫眉，一腳踹翻胡萬祿。

        胡萬祿狼狽爬起，顧不得痛，匍匐在冥煞腳下：“陛下，微臣冤枉啊。長樂公主不能語，微臣生怕她受委屈，這兩名宮女皆是伺候過淫妃生母的貼身丫鬟，微臣萬萬沒料到，她們膽敢行刺皇上啊！就算借微臣一萬狗膽，微臣也不敢讓她們行刺皇上您啊！”

        “呵呵，如此說來，她們還是淫妃指使的不成？”冥煞冷笑。

        “這……”

        胡萬祿一愣，繼而磕下響頭：“微臣不敢斷言……”

        冥煞眼底閃過一抹寒意，冷冷道：“哼！竟然人已經(jīng)死了，本王便不再追究，但你終歸有罪，就罰你黃金千兩，用以填充國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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