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及笄
嘟嘟忽來的學舌聲打破沉默：“當心，當心。”
“大家快坐吧，蘭時，幫忙把這收拾一下。”墨洇接下話茬，撿起身旁的拐杖走到圓桌前，擺手招呼大家。
三人聞言，先后圍坐在桌旁。
“蓁蓁，沒事吧？雖說有這拐杖，方便了許多，很多事你還是莫要著急，待好全了再做也不遲。”郁離迅速恢復(fù)平靜，一本正經(jīng)地寬慰她，將剛才的曖昧氛圍打散。
“我沒事，多謝景明哥送的禮物，你說的我記下了。”她坐下重新倒了杯茶，遞給他，“剛剛是我失禮，還請景明哥不要怪罪。”
他接過茶飲下：“無妨，府內(nèi)還有些事，先行一步。”
說完，拽著長衫下擺大跨步離開，盡管遮得嚴實，還是被墨洇從身側(cè)瞧見，他手上的布料濕了大塊，應(yīng)是剛剛她撒的。
好像，她又干了件蠢事……得想法彌補一下。
“蓁蓁，今日的課程我們得抓緊了。”林菁苒看她又發(fā)起呆來，拿出課本在她腦袋上輕敲。
“對對對，阿鳶，對不起，我們這就開始吧。”
她像是被識破的犯錯小孩，埋頭翻開課本，裝作認真學習，腦子里卻滿是剛剛的尷尬場景，全然不知講得什么。
房間里靜得只有林菁苒的講解聲。
“我餓了，我餓了！”嘟嘟暴躁地躥動，把籠子弄得大幅搖擺，打斷了這異常沉悶的氣氛。
“我去給它喂食。”一向?qū)Ｗ⒌南娜趶膱A凳上竄起，幾步跨到籠子前，拿出身上帶的小米，從縫隙放進去。
林菁苒今日也沒什么興趣繼續(xù)下去，便站起對二人道：“蓁蓁，夏公子，時候不早了，今日就到這兒吧，明日我們再繼續(xù)。”
“阿鳶，謝謝你。”墨洇吩咐寒酥幫忙送客，自己整理著桌面。
喂完嘟嘟的夏融轉(zhuǎn)身，巡視著她手臂兩邊的拐杖和一旁的輪椅，皺眉不語。
待她回頭，好奇地湊上前：“阿洇，這是哪家鋪子做的，好看又結(jié)實。”
被他一問，墨洇剛整理好的心緒又亂了，加快了語速道：“這是景明哥下午送來的，我也不知是哪兒做的。”
“雕刻得這么精致，改日定要向景明哥問問。”他背身撫摸著輪椅的花紋，眼神里透出了然。
與她簡單辭別后，邁著輕快的步子離開。
墨洇心道終于送走了他們，端起桌上的糕點，走到窗邊望月。
“蓁蓁，來，讓娘瞧瞧這衣服合不合身。”墨夫人招呼寒酥把一摞衣服展開，自己拿起一件，往她身上套。
“娘，怎么突然要我試這么多衣服？”
上次的宮宴就讓她心有戚戚，這比上次還夸張，又是什么不得了的宴會？
墨夫人扶著她走到內(nèi)室，親自給她試衣：“蓁蓁啊，你今年十五了，待定下親事，就得準備及笄禮，可不能馬虎，而且，有人護你，娘也放心。”
？這及笄還和婚事扯上關(guān)系？她現(xiàn)在才十五，沒必要這么著急吧？而且，誰能保證那人就能一直護她？這種事她可不信。
“娘，我才剛過十五，這不是還早嘛，等日后再瞧也不遲。”她向墨夫人撒嬌道，心想定要掐了這早婚的苗頭。
“誰說還早，要是拖久了就不好了。”墨夫人撫上她的臉，“娘知道你在想什么。當年娘也是這樣過來的，我們不比尋常人家，稍有不慎就會被人指摘，所以這件事，得盡快準備。”
墨洇低頭輕咬下唇，她知道，就算她能不畏流言，墨家可不行。
“夫人，姑娘，這是郁府送來的信，說是你看了定能解惑。”蘭時恭敬地雙手遞上。
郁府這時候送信來？還這么厚？墨洇疑惑地打開，仔細一瞧，原來是下午她問的句子，郁離竟將它們解釋得極為詳細，每個還列了許多例子做參考。
沒想到這么會兒功夫，他就將答案寫得翔實易懂，看著蒼勁有力的字跡，她憶起下午的窘狀，頓時紅了臉頰，怎么越欠越多了，得趕緊找機會還禮！
一旁的墨夫人見狀，心中歡喜，笑著說：“蓁蓁放心，這事雖然著急，可娘也不想你受委屈，你可有心上人？”
墨洇抬頭撞上她的眼神，暗道不好，這怕是被她誤會了，急忙解釋：“娘，我這都被課業(yè)愁死了，哪有什么心思想那些。”
怕她不相信，墨洇攤手把信紙舉起：“您看，這是下午我問景明哥的課業(yè)問題，可難了。”
“好了，娘知道，蓁蓁一心向?qū)W。”墨夫人瞟了眼那信，心中跟明鏡似的，也不點破，“若是你有心儀之人，記得告訴娘，讓娘幫你把把關(guān)；若是沒有，娘也會幫你留意的。”
墨洇只當能拖一時是一時，靠在墨夫人懷里道：“多謝娘，只是女兒還小，舍不得娘和爹呢。”
墨夫人把她抱在懷中，嘆道：“終有一天你會長大，娘再不舍也得放你離開。不說這些了，來繼續(xù)試衣吧。”
“好。”她乖巧點頭，心想著事情還未定音，就有改變的余地。
試完衣服，回到主院的墨夫人靠在美人榻上感嘆：“夫君，蓁蓁一眨眼就到了嫁人的年紀，今日與她交談，總覺得她日后會走我的老路，不如我們先給她訂下一門親事，我看景明就不錯。”
“娘子，放寬心。”墨老爺握住她的手在唇邊輕吻，“我知道，你不想她像你當年般受盡非議。可蓁蓁有她自己的選擇，我可不想做個和岳父一樣狠心的父親，把她逼上絕路。”
“好啊你，說誰狠心呢？要不是當年你來得那么晚，我至于受那么多苦嗎？現(xiàn)在竟嘲笑起我來了，早知道就該聽話嫁給那夏……”
墨夫人作勢欲起，卻被墨老爺欺身而上，動彈不得。
“娘子，為夫錯了，我不該說你壞話。”墨老爺可憐巴巴地將頭靠在墨夫人肩窩，輕咬耳朵，“何況當年，你分明也動了心，還阻攔我去……”
“你別說了，我那不是怕你誆騙我嘛。”墨夫人慌亂地捂住他的嘴，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爬滿紅暈的臉比十五六歲的小女孩還要嬌憨。
“為夫是否誆騙，這么多年，娘子竟當真不知嗎？”說著，輕解衣衫，啃咬起香頸來。
“欸，你……去，去內(nèi)室，別讓人瞧見了。”墨夫人穩(wěn)住聲音，抓緊了衣衫道。
“遵命，”墨老爺聞言，晶亮的眸子閃著得勝的笑意，靠在她耳邊輕呼道，“娘子。”
差點就名花有主的墨洇自然也是一夜難眠。
早飯后，她昏昏沉沉地坐在書桌旁拿起筆，將昨日信件里的要點木然地摘抄在書上。
磨磨蹭蹭捱過早上，午睡起來的她總算清醒幾分，繼續(xù)翻開難啃的文字，神游天外，待二人上門，這才驚覺已到了傍晚。
“阿洇，林小姐，這幾日城內(nèi)的花都開了，明日休沐，我們一起去賞花，算是我給那日賠罪了。”夏融喂完嘟嘟，坐在桌旁詢問。
“多謝夏公子，這得看蓁蓁恢復(fù)得如何了。”林菁苒喝了口茶，準備開始今日的課程。
“謝阿鳶關(guān)心，大夫說可以試著動動，但不能太久，明日還是你們?nèi)ネ姘桑福`。”墨洇盯著書上的字，心不在焉地回答。
“沒關(guān)系，等你好了再看也不遲。還請林小姐先講課吧，末考沒幾日了。”夏融輕巧地換了話題。
一個時辰過去，墨洇都在思量及笄的事，她想來想去，決定后日就去書院上課，總比天天悶在家被催婚強。
“這些日子辛苦阿鳶了，我打算回書院上課。等我痊愈，陪你將這城內(nèi)逛個遍。”
林菁苒收拾書袋的手一抖，很快恢復(fù)樂呵呵地模樣：“好啊，蓁蓁說話可要算話，夏公子也幫我作證，到時候別讓她逃了～”
“好，我作證，不如就那時一同賞花，我做東，如何？”夏融極快地附和。
“夏公子的提議甚好，我就期盼著那日了。蓁蓁，書院見。”她提上書袋，先行離開。
送走林菁苒，墨洇瞧著還在逗嘟嘟的夏融：“耀靈，今日怎么如此悠閑？”
“阿洇，我看你一直愁眉不展，有什么難事，我能幫上忙嗎？”夏融聽見她詢問，提起籠子放在桌上。
有這么明顯嗎？她伸出食指在籠外碰嘟嘟的尾巴：“是個難事，不過耀靈你幫不上忙。”
“我都不知是何事，你就這般篤定？”夏融轉(zhuǎn)頭不服氣道。
又是那氣呼呼的模樣，墨洇被他逗笑，干脆打趣道：“娘昨日說我到了準備及笄的年齡，想早日尋個親事給我，耀靈你能說服我娘，打消了這念頭？”
“這，我確實不行。”他瞬間沒了剛剛的氣勢，耷拉著腦袋，復(fù)又抬頭道，“阿洇，你對親事是何看法？”
看他不過是小孩心性，墨洇毫無顧忌地講出真心話：“我可不想成為誰的附屬，何況，這東西本就不牢靠。”
夏融揣摩著她的話，好一會兒才道：“阿洇說得對，親事自當是兩情相悅、相互扶持最重要，就像我爹娘那樣。”
他透過鳥籠望過去，眼神里有份勢在必得的堅定，注意力全在嘟嘟身上的墨洇并未察覺。
“不說這個了，告訴你個好消息，我已查清那日遇襲是何人所為，也將他們按法懲戒，阿洇就別再苦惱啦。”
墨洇聞言，偏頭笑著看他：“謝謝耀靈，這消息確實讓人開心多了。”
夏融見她展顏，放心道別：“阿洇，你好好休息，后日我們學院見。”
“學院見。”
林府，林菁苒屏退下人，孤身坐在黑漆漆的房內(nèi)問：“與她接觸這么久，我能進行下一步了？”
“可以。”
聽到滿意答復(fù)的林菁苒點點頭，清冷的月光照在她面前的銅鏡上，映出一張明艷狠毒的臉，全然不似往日溫婉動人。
(https://www.dzxsw.cc/book/13245472/31875507.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