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鴨絨
“二娘,這鴨絨洗得如何了?”
一旬一旬過去,二娘和三娘也換了兩三回,這天待在家里的二娘,宋云棠便問了她。
隨著家里的鴨子啥的越多,積存的鴨絨也越多,他們自己家根本忙不過來,三娘便提議給一些錢雇傭那些在宋家讀書的小娘子。
別說,還真有不少人答應。
宋云棠這才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女紅的天賦,能夠很快跟著陸小禾上手學習刺繡,剩下那等手笨的就只能看著其他人繡出不算丑的汗巾、帕子低價賣掉。
這些愿意把自己家能干活的小娘子送來讀書的人家多是疼愛女兒的,見狀也沒把這得來的銅板收了去,只讓她們自己攢著,當做嫁妝。
這件事又讓宋家多出好多食物,窮一點送幾條肥魚和一些菜蔬,富一點直接提著大公雞和幾刀豬肉過來。
這些是陸小禾教授女紅轉來的,宋云棠沒有推辭,于是他們家在很長一段時間都不缺肉食了。
原本這些手拙的只能羨慕的看著別人賺錢,這下好了,清洗鴨絨根本不是難事,別說是年輕的小娘子就是上了年紀的老嫗也能做。
宋云棠給她們算的是寄件工資,按一木框五文錢,不能帶回去只能在宋家做。
“大哥,都按照你交代的,先用清水洗一遍,再用肥皂水浸泡,最后再撈起來晾曬,或是放到暖屋里烘干,我都檢查過了,洗得不到位不給她們算工錢。”
二娘聲音清亮,底氣十足,透著一股干練勁兒。
果然開店就是鍛煉人,二娘在縣城的鹵肉店呆了二十多天,已經看不到她身上的膽怯了,比起之前老實過頭的安靜,也多出幾分大方和活潑。
宋云棠就很高興。
她才十二歲呢。
不過,雖然宋家的要求挺高的,但這些小娘子做熟了,最少的那一個一天也能賺十文,多的二十文都有。
這對于她們來說,已經是一筆很豐厚的工錢了,甚至連學習刺繡的幾個小娘子都有點蠢蠢欲動,最終還是被她們的家長勸了回去。
短時間來錢快哪有掌握一門手藝賺得多?
這些小娘子在家里基本都不用再干重活了,就是擔心干得太多,手糙了得不償失。
最近天氣越發冷了,太陽也不怎么出來,鴨絨往往曬得不怎么透,再加上暖箱有點供不上——長成的公鴨叫宋云棠做主殺了大半,用以供應縣里的鹵肉店,剩下的母鴨和精心挑選的種鴨用來生蛋。
這數量一下子多了起來。
光靠暖箱孵化太慢,宋木匠就去找了做火炕的匠人,讓他們幫忙建了幾間暖房。
暖房除了孵鴨子也是給剛出生的小鴨子住的。
宋云棠特地要了一間,作為烘烤房,專門用來烘烤鴨絨,免得鴨絨曬不透直接發霉腐爛了。
眼看著鴨絨堆得足夠多,雖然天氣還不算太冷,但他覺得,已經可以嘗試用鴨絨搓成毛線,織幾件毛衣出來。
這其實有點奢侈,根本沒有羊毛的毛線實惠。
無奈的是,他們這邊養得多是山羊,真正細軟能做衣服的也就是皮下生出的一點點的羊絨而已,不比鴨絨便宜。
似那種可以不斷剪羊毛的綿羊根本沒有。
而且羊毛處理成毛線也不是簡單的事,宋云棠暫時就沒把主意打到山羊的羊毛上,準備奢侈一把。
“二娘,你會紡紗織布,看著能不能試下把這些鴨絨搓成線,然后織成……貼身的襪子。”
他本來想說毛衣來著。
可毛衣用的毛線多,手工搓線太麻煩,倒不如去找祖父,搞出一個紡織鴨絨的機器再來考慮織毛衣的事。
目前,就做襪子好了。
有句話叫寒從腳起,腳暖和了,全身也暖和了,鴨絨襪子肯定比棉布襪子保暖。
“等你會了,祖父沒準也把紡織機做出來了,到時可以找一群小娘子幫忙織襪子織毛衣,這么一身從頭到腳穿下來,大冬天在外面都不怕冷,而且比累贅的棉襖好看多了。”
在宋云棠看來,上陽縣的大戶人家肯定是穿得起皮毛大衣的,但皮毛大衣有皮毛大衣的好,毛衣也有毛衣的好。
毛衣輕便貼身,里面穿一件,外面穿一身塞了棉花的綢緞厚裙可不比裘衣更能顯出小娘子們婀娜多姿的身形?
這時候的人也是以瘦為美的。
后世見多了穿羊絨衫的,穿羽絨服的,所以穿上仿古、仿動物皮草的斗篷在落了雪的大街上走格外讓人眼前一亮,回頭率別提多高了,換成現在則反了過來。
宋云棠忽然想到了縣令。
之前縣令家的娘子推了一波他們家的鹵味,或許可以送兩件給縣太爺。
至于縣令家的娘子,那就算了吧,讓她自己買,直接送的話會導致誤會的。
“大哥,這鴨絨的味道丁點沒有了,還有點香。”
二娘的話驚醒了沉思中的宋云棠。
宋云棠點點頭,“這屋中的香氣是小禾尋來的,她那邊正在著手調制脂粉,倒很是買了些香料,我找她要了便宜的,放在屋里,也能去一些味道。”
“真好,大哥你放心吧,我肯定迅速把襪子織出來。”
宋云棠自然是相信她的。
二娘的手一貫很巧,紡線織布的活都做得很好,以前還跟著祖母學了繡花,最近倒是不怎么繡了,畢竟她太忙了。
在縣城的時候基本沒有空閑,回到家除了要干活還要讀書練字,幫著家中的鹵味作坊干活,現在宋云棠又給她加了一個紡線織襪子的活計。
她得好好琢磨。
兩人一起從存著鴨絨的房間里出來,小心地關上門。
別看這鴨絨只是鴨子的附屬產品,但清洗、除味前前后后也花了不少錢。
二娘去忙活了,宋云棠想了想,走進了十步外的書房,書房是他前不久特地騰出來的,如今他們一家人學習就在這間屋子。
四郎和五郎正在互相抽背千字文,宋得墨則在一邊小心翼翼的寫字。
如今的宋家已經供得上筆墨紙硯了。
但宋得墨節儉慣了,總喜歡拿毛筆沾了水在紙上寫,寫完一整張就放出去曬或是拿到暖房烘干,就是新的紙可以再寫一遍。
如此反復,直到紙張皺巴巴了,他才肯沾一點墨水,謹慎的落筆。
這股摳門的勁兒也感染了其他人,別說二娘了,就連四郎和五郎都不敢大用。
宋云棠也挺無奈的,拿水練字到底跟拿墨練字是不一樣的,想要把字練好,還是得用墨水,否則就是事倍功半。
“能不能想辦法把紙的價格降下來?”他忽然生出這個想法。
目前市面上的紙張還是挺多樣的,除了宣紙、竹紙這類書寫的上等紙,還有桑皮紙、桐油紙這類或是拿來做包裝或是糊窗戶的下等紙。
下等紙要便宜一些,但無法書寫。
宋云棠想到了草紙。
說來也挺尷尬的,這個時代沒有柔軟親膚的衛生紙,上廁所就成了一件挺尷尬的事,富貴人家用布帛,甚至是綢緞,窮人就只能用樹葉木片竹片這類廁籌。
原主在家時用竹片,去了白鹿書院后難得用上了棉布——棉布比較柔軟,他不好意思和家里解釋,只能暗暗多抄寫幾本書籍。
宋云棠穿過來后,實在受不了給自己洗這種布——沒錯,并非是用一回就扔掉,那也太奢侈了,就小心的把自己寫完的紙揉一揉當成廁紙用。
像是抄書時不小心寫錯了字、寫文章時打得草稿……他沒敢叫別人知道,讀書人敬惜紙張,這種事傳出去得被人罵有辱斯文有辱圣人了。
之前忙著改變家里的窘境,忙著發家致富,倒是沒關注這個,但現在家里的生計已經上了正軌,每天都在賺錢,又請了人,倒是不怎么需要他幫忙了,或許可以把草紙搗鼓出來?
哪怕沒那么軟,揉一揉也能將就著用,至少比廁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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