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靈溪鑿井忙
第181章 靈溪鑿井忙
鎮(zhèn)江府,靈溪縣。
在這里,被派到此處負(fù)責(zé)指導(dǎo)抗旱救災(zāi)的墨家弟子李自秋,遇到了和自己的同行許放幾乎相同的問題。
不過,較為幸運(yùn)的是,此時此刻,李自秋位于縣城中,得到的支持和助力遠(yuǎn)比在村鎮(zhèn)的許放要多得多。
自己離開神京城時,杜師兄便已交待過自己抗災(zāi)的方方面面,并在某些地方特意提醒自己,這是陛下著重交待的,讓自己到地方后,一定要優(yōu)先辦理。
這流民營,便是其中之一。
他一到靈溪縣,便馬不停蹄找到縣令,說明了在城外建造流民營的必要之處,甚至隱晦的提及了一下圣上。
這位方縣尊顯然也不是什么庸官,聽到李自秋這般說,干脆利落的拍著胸脯保證道,自己一定積極配合朝廷的安排,要人給人,要物給物。
于是,不過三兩天,在眾人的合力下,一座用以接納流民的簡陋營地便搭了起來。
作為墨門弟子,李自秋設(shè)計(jì)的功底還是非常不錯的。
這座流民營,在他的預(yù)定設(shè)計(jì)中,至少能夠容納五千戶,如今不過是一個雛形罷了。
至于逃荒到縣城,搬入其中的流民,也不過只有三四百戶。
但哪怕只有這么些人,一些該做的準(zhǔn)備,李自秋一點(diǎn)都不會馬虎。
且不說救災(zāi)一事符合墨家“兼愛非攻”的核心思想,單單為了提高墨家在圣上心中的分量,他也必須將此事辦得極為妥帖完美才行。
流民營中的諸般事務(wù),從食物到飲水,從居住到行動,只要是事關(guān)流民的吃喝拉撒,李自秋都一一將之放在心上,每天忙得如同陀螺一般,那架勢,恨不得晚上都睡在這流民營中。
大旱之年,無論人畜,最重要的莫過于飲水問題。
如今縣旁的靈溪幾乎接近斷流,剩余的河水還需要灌溉農(nóng)田。
想要解決人們的飲水問題,就需要他另尋水源。
而尋找水源,最簡單的方法便是打井。
臨行之時,杜師兄可是交待過自己,大災(zāi)之后便是大疫,讓他在處理災(zāi)情和流民時務(wù)必要謹(jǐn)慎。
和自己交好的醫(yī)家弟子曾經(jīng)也和自己提過一嘴,說要想將病疫控制在一定范圍內(nèi),遏制其爆發(fā),那么必須保證足夠潔凈的水源。
而對于李自秋而言,他認(rèn)知中最潔凈的水源,便是井水。
雖然這靈溪縣中也有數(shù)口水井,但單憑這些水井,根本不能同時滿足縣中居民和城外流民的日常所需。
因此,在流民營建起來后,李自秋便和方縣尊商議,希望縣衙能夠發(fā)布告示,用縣衙府庫中的錢糧來雇傭流民中有一定修為的習(xí)武青壯打井。
普通青壯雖然也可以勝任這份工作,但官府如今缺的就是時間。
雖然讓武者去打井有些大材小用,但用內(nèi)力加持的他們,在效率上可是遠(yuǎn)勝普通人。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很快,便有十幾位修為達(dá)到三品或四品的青壯揭了告示,在縣衙報了名。
于是,李自秋便帶著這些青壯漢子,以及縣中的一位井師,開始在流民營附近尋找水脈,確定鑿井方位。
雖然土地水分流失嚴(yán)重,硬得讓人皺眉,但也抵不住這些年輕武者將自己內(nèi)力灌入鐵鎬中,一鎬下去,甭管多硬的土石,都被鑿出個大窟窿來。
挖了兩米多深后,泥土漸漸變得濕潤松軟,進(jìn)度也越來越快。
挖到四五米深的時候,甚至可以感覺到從泥地中滲出的水來。
到這個時候,報名的青壯們各個露出喜色來,也顧不得許多,將自己脫得赤條條的只剩下一條犢鼻褲,隨即手持木桶跳入坑中,將木桶中盛滿混著地下水的泥土,也不借助繩索把木桶吊上去,而是直接憑借內(nèi)力,將沉重的木桶扔上來。
就這般循環(huán)往復(fù),很快,一個汩汩冒水的泉眼便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
“出水了,出水了!”
看到這一幕的人們?nèi)滩蛔〖娂姎g呼了起來,甚至有人顧不得這水還有些渾濁,便雙手顫抖著湊到泉眼旁,小心翼翼的碰了一把微黃的井水,迫不及待的送入了口中。
下一刻,他的臉上綻放出了幸福的笑容來。
看著這些人們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李自秋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忽然發(fā)覺,自己對于墨家典籍的認(rèn)識不知不覺間又提高了許多,而更讓他驚訝的,則是自己的修為也在悄無聲息間上漲了一大截。
這就是順應(yīng)人心的結(jié)果嗎?
李自秋心中喃喃道。
武者挖井,雖然有些大材小用,但開井的效率卻是讓人瞠目結(jié)舌。
不過三兩天的功夫,便開出了三十眼井,其中更是有一大半出了水。
回到流民營中,看著得知消息后歡呼雀躍的流民們,李自秋卻是有些神情怏怏。
“李先生這是?”
來流民營巡視的方縣令看到李自秋這般表情,不由疑惑問道。
開井出水,這不是好事嗎?
可為什么這位李先生卻有些不高興的樣子?
李自秋嘆了一口氣,指了指面前的瓷碗,道:“縣尊大人看看這個,便知道了。”
方縣令順著李自秋所指,看向擺在桌子上的幾個瓷碗。
瓷碗之中,是從新開的井中打出的井水,水的顏色并不是完全清澈透底,而是略帶一些渾濁。
“這水雖然人能喝,但喝多了,難免會有腹瀉之時。天子本就酷熱,若是流民營中再因?yàn)槿诵蠹S便引發(fā)病疫,那就麻煩大了。”
方縣令眨了眨眼睛。
人畜糞便能導(dǎo)致病疫,他怎么不知道?
其實(shí),這個觀點(diǎn),也是李自秋從交好的醫(yī)家弟子那里聽到的,而對方卻是從老師“藥王”孫思邈那處知道的。
李自秋或許不相信那位醫(yī)家弟子,但對于孫老先生這位醫(yī)家大拿的言語,那是必須放在心上的。
孫老先生都這般說了,那定是沒錯了。
李自秋望向方縣令,拱手道:
“方縣尊,可否下令將府庫中的一部分白礬調(diào)出來,在下需要用它來澄清這些井水。”
和鹽鐵一樣,礬業(yè)在楚國也是由官府專賣的,私人不得插手其中。
和食鹽一樣,大楚百姓對于明礬的使用,在日常生活中也是極為普遍。
那些大戶人家,都會購買明礬來澄清日常用水,不管這日常用水是井水還是河水。
普通百姓,只要稍微有一點(diǎn)條件,也會購買一些明礬來使用。
<div class="contentadv"> 對于此時的人們而言,這明礬就是最好的凈水之物。
方縣令聞言,一時間有些躊躇。
這東西乃是官府所有,拿出來給那些流民用,是不是太過奢侈了?若是被用心人利用起來,參自己一本,自己不僅對上面不好交代,自家官帽恐怕更是難保啊……
見方縣令臉上露出躊躇之色,李自秋隱隱有些明白對方的隱憂所在,笑道:
“縣尊大人盡管放心,在下會將其中緣由告知在府城坐鎮(zhèn)的李御史,不會讓大人為難。”
聽到李自秋這般說,方縣令方才放下心來。
這要是出了責(zé)任,有這一位在前面頂著,那自己還怕個什么?
于是他笑著道:“方先生都如此說了,那本官若是不答應(yīng),那豈不是太不給先生面子了。這樣,每日需要多少明礬,還請先生給出一個大概數(shù)字來,再簽上先生姓名,這樣本官也好交差。”
拿到對方字據(jù),真要出事,自己有字據(jù)在手,就立于不敗之地。
李自秋本就沒有什么私心,聽到方縣令這般說,沒有多想,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
“好,就依縣尊大人所言。除此之外,還請縣尊大人幫在下把縣中的能工巧匠召集來,在下有事情需要他們?nèi)マk。”
說著,他從袖口中掏出一卷圖紙來,放到桌上。
方縣令看了李自秋一眼,一臉狐疑的將圖紙打開。
看著上面滿是各種標(biāo)注的圖形,方縣令頓時有些懵圈。
他抬起頭,疑惑的問道:“李先生,這是?”
李自秋微微頷首,道:
“縣尊大人,按照這幾天的速度,一個月內(nèi),還能開出幾十口能用的水井來。只是,想要提供給這五千余戶流民,還是有些不太夠。當(dāng)然,這個說法也有些不準(zhǔn)。這些水井距離流民營頗有些距離,在下曾計(jì)算過,單靠人力用水桶取水,速度慢不說,更是不足以供應(yīng)五千余戶難民的日常用水。”
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疲乏。
“所以,在下思來想去,結(jié)合我墨家典籍,繪出了用于打水的器械的圖紙。此物和水車一樣,可以用畜力或人力來驅(qū)動,不僅能夠供應(yīng)人們的飲用水,甚至灌溉田地也是可行的。”
在打井之初,李自秋便考慮到了井眼距離流民營太遠(yuǎn)的問題,因此熬了幾夜,才將這圖紙給繪了出來。
方縣令聞言,眼中露出一絲敬佩之色來,抱拳道:
“先生高義,本官代縣中百姓和諸多流民謝過先生。”
李自秋擺擺手道:“此乃分內(nèi)之事,大人不必謝在下。”
方縣令道:“先生放心,明日,本官便將縣中有些名聲的工匠都給先生叫來。”
“那就多謝縣尊大人了。”
一夜無話。
第二天午時左右,十余名工匠便在幾名差役的帶領(lǐng)下來到了李自秋居住的小院前。
李自秋讓仆人將眾人迎進(jìn)屋內(nèi),方將圖紙?jiān)谧郎险归_,對眾人道:
“諸位且先看看,有什么不懂的,問在下便是。在下這里只有一句,諸位能將其制作出來不能?”
一眾工匠湊近看了起來,期間還討論了幾句,最終一名年老工匠代表眾人出聲道:
“大人圖紙已經(jīng)將該說的都說的,小人等并無疑問。大人放心便是,不出三天,就能讓大人見到成品。”
李自秋聞言,終于放下心來。
只要此事做成,把流民盡數(shù)安置,他不僅能對師門,對朝廷有所交待,更能對自己的良心有一個交待。
不過,接下來一名匠人的話,卻讓他提起了興趣。
“大人,其實(shí)只要井打得深,并不需要人力畜力來提水,只要井深穿過石層,這水就能自己涌上來。”
說話的人姓呂名衛(wèi),因在家排行第六,因此也常被人叫做“呂老六”,是一名石匠,刻得一手好獅子。
聽到呂老六這般說,李自秋心中隱隱一動,有了一絲靈感,他似乎在典籍中隱約看到過,但仔細(xì)回想,卻是無論如何都想不起其中內(nèi)容來。
“呂老哥,真有此事不成?”李自秋追問道。
聽到李自秋對自己的稱呼,呂偉黝黑的臉上一紅,連忙拱手道:“李先生莫要說如此話,小人不過是一介百姓,如何能當(dāng)李先生這般稱呼。不過,小人過去確實(shí)打過,不過不是在這靈溪縣中。”
李自秋沉吟片刻,突然問道:“呂老六你說的,莫非是鹽井?”
聽到李自秋這般說,呂老六臉色大變,“撲通”一聲跪下,連連叩頭,口中道:
“還請先生饒小人一命,小人當(dāng)時也是被人陷害,迫不得已只得逃離南疆。”
他本是鹽礦中鹽戶,負(fù)責(zé)開挖鹽井之人。
鹽礦中規(guī)矩森嚴(yán),為了防止采鹽之法流露出去,被他國所知,凡是逃跑者,一律處以重刑。
李自秋笑著將呂老六攙了起來,道:
“在下也是聽你有些許嘉興口音,方才有此一問。至于你未說之法,本就是我墨家之法。也多虧伱提了一句,否則我也根本想不起來。這樣,若呂老六你能助在下開出這種井,幫助靈溪縣百姓渡過旱災(zāi),那么在下可以為你在圣上面前美言,讓圣上恕你脫逃之罪。”
流民營中需要他處理的事務(wù)極多,自己不可能天天盯在開井一事上。
有呂老六這個懂行之人相助,那自己就能輕松許多。
現(xiàn)在,就看他的意思了。
“小人愿意,小人愿意。”
聽到有一線生機(jī),呂老六連忙滿口答應(yīng)下來,生怕李自秋有反悔之意。
“好,”李自秋微微頷首,“打井的人手,我自會安排。只要能將此事辦成,我決不食言!”
示意一眾工匠離開,各自準(zhǔn)備所需器物物料,李自秋走向書房。
南疆井鹽一事,當(dāng)初是由師兄吳匯負(fù)責(zé),他對于此道極為精通。
李自秋想問問吳師兄,打井之法,也好與那呂老六的進(jìn)行對比,以防萬一。
然而,他剛寫了幾個字,便有仆役拿著一封信進(jìn)書房來。
“先生,您的信。”
接過書信,看著封面上熟悉的“李師兄親啟”字樣,李自秋不由失笑。
自己有事去求吳匯師兄,卻沒想到許放師弟竟然也求到了自己頭上來。
拆開書信,看罷其中內(nèi)容,李自秋嘴角微翹。
此事對于自己而言,不過是小事一樁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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