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償命！”

        “你們商家還我孫女的命來--”

        “商家欺人太甚……生生逼死我的女兒啊！”

        “你們這些滿口仁義道德的小人！惡霸！我要跟你們商家人拼了——”

        帶頭的三人像是一家三口，在悲愴怨恨的喊話要討說法。男人握拳情緒激動的想往前撲，被身邊人拽住。

        “我可憐的女兒啊！只因在你們商家當差……只因有幾分姿色……竟叫你們家的那些禽獸不如少爺們沾污了去……我的女兒啊！”

        婦人悲傷得倒在地，教丈夫怎么也扶不住，自顧摟著被白布蓋住的人失聲痛哭，滿臉神色凄然。

        老婦人想沖上去，卻被幾個家丁攔住，憤恨地指著商家眾人鼻子罵。

        市井鄉(xiāng)婦，性情雖純樸，但真罵起人來要有多難聽就有多難聽。

        “放肆！”

        商孟被老婦人劈頭蓋臉一頓臭罵罵得臉色陰沉鐵青，七竅生煙，“大膽刁民，竟敢如此攔道生事，簡直目無王法，來人！把他們給我抓起來！全都給我抓起來！”

        商孟是真氣得夠嗆，什么原因不重要，他也不在乎，單是這樣攔路生事對他來說就是罪無可恕！

        商家大老爺、大夫人、商家二夫人等見商孟發(fā)怒了，都又急又氣，一邊喝斥攔路的人大膽和放肆，一邊斥責家丁護衛(wèi)們怎么回事？看到有人鬧事還不趕緊趕走？

        他們雖然也不太清楚狀況，但所思所想，卻也都跟商孟差不多，對竟有人敢攔商家的出殯隊伍，驚怒之余，更覺得受到了冒犯！

        “大家都來看看！都來評評理啊！商家仗勢欺人，逼死我的孫女，如今還要把我們都抓起來啊！”

        老婦人當眾哭喊道。又將孫女如何被商家那些少爺公子帶走欺辱、她如何放下老臉的去跪去求，都換不回可憐無辜的孫女脫險……

        年輕婦人在一旁抱著女兒痛哭得昏天暗地，“我可憐的女兒啊——”

        白布滑落下來。

        露出一個年紀輕輕的蒼白少女，確實生很挺標致，然而眼下整個人毫無生氣，嘴唇都有些發(fā)青，也不知道逝去了多久，身板有些僵硬的直挺挺被年輕夫人抱著。

        在少女額頭處有一片觸目驚心的傷口，顯然是什么被撞出來的，發(fā)絲間粘著一塊塊結(jié)垢的血塊……

        圍觀人群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無論是出于對弱者的同情，還是這一切聽起來本就是商家理虧，大多數(shù)都站到老婦人這邊，紛紛開始幫腔，要商家人給個說法。

        畢竟--

        沾污人家姑娘還逼死人家姑娘，簡直就是禽獸不如、天理難容！

        市集上吵吵鬧鬧。茶樓里也眾說紛紜。

        唯有黎九央在的那處位置很安靜，四周有屏風隔著，更顯得與周圍格格不入。她正站在窗戶邊，怔怔看著那些混亂的隊伍人群……

        那蓋著白布的少女。

        想來亦是那夜被強迫帶去的丫環(huán)之一。

        那夜發(fā)生的事太混亂。那夜她太害怕了，滿心絕望，心如死灰。如今回想起來，也不好受，心中更生一股悲慟……

        倘若那夜她一頭撞死；沒有人會為她出頭，為她難過為她哭為她討回公道，更沒有人會記得她，只會被扔到亂葬崗草草掩埋，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死去。

        阿娘的話還歷歷在目，她卻一字也未做到。

        是她對不起阿爹阿娘，辜負他們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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