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煙火
余爭把舊書店的故事講給顧澄野聽,但是沒有說后年老板對他說的話。
顧澄野癡癡地聽,余爭看她臉上滿是遺憾惋惜。
那是和老板有七八分相似的神色。
那明明是別人的故事,可顧澄野卻像是自己親身經(jīng)歷過的一樣。
“真是太可惜了。要是他大膽表白的話。或許就不會這樣了。”她依然蹲著,臉上的惋惜之色顯得她整個人格外可憐。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余爭,那時候余爭已經(jīng)站起來了,并沒有看見她的小眼神。
果然,還是要大膽去追,這樣才不會留遺憾。
顧澄野得出這樣結(jié)論,心滿意足起身,接著她又叫出聲了:“嘶——腿麻了腿麻了,余爭快扶我一下。”
余爭伸手把她拉起來,又扶穩(wěn)了她的身子。
她抱起地上的那個唱片機(jī)。
“余爭啊,去我家吃年夜飯吧。”她說。
“啊?”余爭本來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今天晚上出去隨便找家店吃了。
“別啊了。你現(xiàn)在肯定還沒煮,這么晚了,外面的飯店要么沒開要么就人滿為患。你還是乖乖去我家吃飯吧。”顧澄野推著余爭往她家里走。
余爭無奈,只好順著進(jìn)了她家。
玄關(guān)那兒,一雙大號的灰色絨拖鞋擺在那兒,上面還掛著個小怪獸毛絨球。
余爭覺得眼熟,下意識將目光投降顧澄野的腳上。
一雙鵝黃色絨拖鞋,上面也墜著個小怪獸毛絨球。
顧澄野毫不掩飾,還大膽問他:“好看嗎?這個毛絨球。”
余爭說:“好看。”
他把腳伸進(jìn)去。大小剛剛好。
葉曼香在飯廳招呼著他們。
“快點進(jìn)來快點進(jìn)來。”她把余爭推到上次他坐的那個座位上。
顧澄野剛要跟著坐過去,葉曼香就對著她低聲問:“那臺唱片機(jī)是怎么回事?”
“我的春節(jié)禮物。”顧澄野也小聲對葉曼香說,語氣滿滿樂意。
葉曼香瞅了她一眼,沒再多問。
等顧謹(jǐn)禾從臥室里出來,他們就正式開飯。
“馬上就是新的一年,祝我們家阿野,還有我們余爭未來學(xué)業(yè)有成,前途一番順利。”葉曼香翻來覆去只會那幾句祝福的話。
四人舉臂碰杯。
玻璃杯清脆叮當(dāng)。顧澄野豪飲一杯橙汁。
飯后,余爭被“摁”在客廳,和顧澄野一家一起看電影。
顧澄野突然從沙發(fā)旁邊起身,還拽了拽余爭。
“干什么?”余爭不明所以,但還是跟著顧澄野走了。
顧澄野拉著他到她臥室的門口。
“我也給你準(zhǔn)備了禮物,等我一下。”顧澄野眨眨眼,自己一個人進(jìn)了房間,還把門關(guān)的嚴(yán)嚴(yán)實實。
余爭只好在門口站著等她。
他沒有去猜顧澄野到底給他準(zhǔn)備什么。
沒過兩分鐘,顧澄野就出來了。手里還提著個迎著輕奢品牌logo的袋子。
“最近很冷,我給你買了條圍巾。”顧澄野把那條方格的圍巾抽出來。
圍巾長長一條,摸著質(zhì)感就很好。
顧澄野把東西塞他懷里,期待著余爭給她的回應(yīng)。
“謝謝,你有心了。”余爭摩挲著圍巾道謝。
“我給你圍起來!”顧澄野迫不及待想要見到這條圍巾上身的效果。
“好。”余爭彎了腰。
顧澄野抬手,把柔軟圍巾對折打開一個孔,再把另外一邊塞進(jìn)孔里。
她很喜歡這種韓劇里面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圍巾圍法。
“跨年放煙花,你想不想去看?”她又搓了搓圍巾。余爭就乖乖任著她動手,像只溫順的大狗。
“那你想去嗎?”余爭沒回答,而是反問一句。
顧澄野點了點頭。
“那就陪你去看。”余爭說。
他對煙花并沒有什么太大的興趣。在北方時候也會放煙花,從零點開始,煙火炸個一兩個小時還不愿意停止。
只是后來政策不允許這樣了,煙花聲也就停止了。只是遠(yuǎn)方教堂的鐘聲會在城市上空回旋,人們在窗邊許個愿,就又變成了安靜的夜。
“那我去換個衣服。”顧澄野又鉆進(jìn)房間。
余爭靠著墻摸出手機(jī)。
消息欄里都是群發(fā)的祝福,熟悉的人和不熟悉的人都有。
一直往下滑,他才看見了母親發(fā)的消息,通知他說弟弟過幾天會來這里找他。
余爭回了個“知道了”之后,又群發(fā)了祝福。他把手機(jī)放下,顧澄野才從臥室里出來。
她把原來那件米白的衛(wèi)衣?lián)Q下來了,現(xiàn)在是一件緊身的黑色毛衣。少女的曲折線條被勾勒的淋漓盡致。
余爭別開了眼,把餐椅旁顧澄野之前搭在那兒的黑粉棒球服外套扔給她。
“媽!我們?nèi)ス珗@看煙花啦!”顧澄野站在玄關(guān)那兒換鞋要走。
葉曼香擺擺手讓他們?nèi)チ恕?
—
才出樓梯間就是寒風(fēng)凜冽。
可哪怕風(fēng)兒美麗凍人,人們還是在街道上走動著,只不過將身上的衣服都裹緊了些。
顧澄野吸了吸鼻子,刺鼻硫味兒嗆的她說不出話來。
滿街都是鞭炮香。
九州臺球館今晚關(guān)店。何顏歡應(yīng)該是和男朋友一起去跨年了。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喜悅。
他們往公園里走。
跨年的時候,公園的望海堤可以看見從對岸小島放射出來的煙花。
路上,余爭去便利店買了瓶礦泉水。顧澄野看了便利店烤腸機(jī)里那幾根旋轉(zhuǎn)著烤的金黃流油的烤腸目不轉(zhuǎn)睛。
“幫我拿根香腸。”余爭剛要算錢,按開收款碼的時候又對店員說。
“好。”店員放下了收款的機(jī)器,抽了根竹簽去叉烤腸,“要哪一種的,脆骨腸還是純?nèi)饽c。”
顧澄野錯愕地看向余爭,余爭這會兒也在看她。兩人就這樣對上視線。
“想要吃哪個?”他問。
“嗯……脆,脆骨的吧。”因為脆骨的比較便宜,看上去也比較小根一點。
店員把那根紅紅香香的脆骨腸裝在透明塑料袋里,要遞給顧澄野。
她伸手去接。剛烤出來的腸熱熱的,她手心被烘的很暖。
余爭付了錢,他們并排走出店門的時候,顧澄野說:“為什么要買烤腸啊?”
“我看你一直看著盯著那些腸,以為你想吃。”余爭坦然說。
顧澄野確實是挺想吃的。可是她才在樓上吃完年夜飯下來,也吃不下了。
“我只是看看而已。現(xiàn)在吃不下。”顧澄野舉著那根烤腸嘟噥。
“那你能吃多少就吃多少。”他說。
“剩下的呢,丟掉嗎,”顧澄野又要搬出那個浪費論,“可是扔掉很可惜。”
余爭瞥了她一眼,哄著:“那就不認(rèn)掉,吃不完給我吃。”
“哦。”顧澄野這才撩開塑料袋,咬了一小口腸。
烤腸燙的她牙疼,嘶了幾口她才把那一小口的腸咽下去。香香咸咸,一口下去她的胃都暖了不少。
余爭就饒有趣味地看著她嚼,腮幫子動來動去。可愛的要命。
顧澄野又咬了幾口,消滅掉小半根之后她就再也不想吃了,實在是飽。
余爭看她沒再動,就主動接過了那根烤腸。
那半根烤腸只在他嘴里掙扎了兩下,出來時就只剩下那根光禿禿還有點油光的竹簽了。
顧澄野有些后悔,早知道她剛才就不去看那幾根烤腸了。上次也是,因為逞強(qiáng)所以多點了一碗餛飩,最后還是余爭來替她收拾。
她覺得實在是對不起余爭,每次都麻煩她替自己解決這些東西。
但是她又瞥了一眼余爭的表情,他臉上沒什么波瀾,和往常一樣。沒有喜悅,也沒有厭惡。
他一直都這么不悲不喜。
那根竹簽和塑料袋被余爭隨手扔進(jìn)了附近的垃圾桶里。可能是覺得腸有點咸吧,余爭還開了礦泉水喝了幾口。
等他們趕到望海堤,整個堤壩都是人。
“我們來太晚了。”顧澄野有些可惜,她還想著到最前面去呢,那兒看煙火的效果是最好的。
她實在想讓余爭看最好的煙火。
不止煙火,以后,她還想讓余爭看見更多她見過的最好。
“這邊也能看啊。”余爭覺得他們現(xiàn)在的位置也不錯。雖然離得有點遠(yuǎn),周圍也都是擁擠著的人。
顧澄野搖了搖頭。她不想被擠在這里,她只想有余爭和她。
“不一樣,”顧澄野很認(rèn)真地說,她回頭,伸手抓住了余爭的手掌。
他的手掌寬大,顧澄野堪堪握住。
“我有個更好的地方。”她要拉著余爭走。
余爭就讓她拉著他,問:“不在這兒看了?”
“跟著我走就行了。”
她拉著他從人群中闖出了一條離開的路。
別人用著埋怨的眼神看這兩個擠開他們的人。可當(dāng)他們離開,別人又占據(jù)他們曾經(jīng)呆過的地方。
顧澄野帶著余爭往反方向的山上跑。
“你不看煙花了?”余爭以為她要回去。
“沒事,還早著呢。”顧澄野小喘著氣。
迎著冷風(fēng),她覺得自己的臉快被吹僵了,身上僅存一些溫暖大概就是握著余爭的手。
她帶著他在山間小道拐拐繞繞。
小道上除了他們外再沒有別人了。大家都在望海堤那兒。
路上整齊站立著的路燈昏黃,幾只倔強(qiáng)飛蛾久久旋繞不肯離開。
顧澄野最后停在了一個挺高的瞭望臺下。
余爭仰起頭,要爬上瞭望臺就要踩著直梯上去。這里并沒有什么安全措施。
“上去吧。”顧澄野說完,就踩著直梯慢騰騰地往上走。
余爭怕梯子承重不高,等著顧澄野完全站在那個瞭望臺上往下看的時候才準(zhǔn)備爬上去。
“快上來!”顧澄野抓著扶手,從上往下笑著看余爭。
余爭視力好,能看見她那顆可愛虎牙。
等余爭快踩上去的時候,顧澄野朝他伸出了手。
她抓住了余爭的手掌,將他拉上來。
他們坐在瞭望臺上,往下看。
整個公園甚至是望海堤對岸那個放煙花的小島,都盡收他們眼底。
夜色昏暗,海堤是黑壓壓一片攢動的人頭。
“看那兒海面。”顧澄野伸出手去指。
余爭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月色在海面波光粼粼,兩只鷗鳥盤旋。
“這么冷的天,海鷗怎么還呆在哪兒呢?”顧澄野拖著下巴,盤腿坐著自言自語一句。
“可能它們也期待跨年煙火。像你一樣。”余爭隨意地回答一句。
顧澄野搖了搖頭,目光沒離開那兩只鷗鳥:“不一樣。”
她早就看慣了這里的煙火。
她啊,期待的不是跨年煙火。她分明是期待著和余爭一起看跨年煙火。
是余爭的陪伴,才給了今晚的煙火一點浪漫意義。
“是嗎?”
余爭才說完,顧澄野看了一眼手表。
她倒數(shù)。
“三!”
海堤的人也跟著一起喊。
“二!”
也許,這里的每家每戶都在等待,都在倒數(shù)。
余爭看著她認(rèn)真神情,最后和她一起說出了那個數(shù)字。
“一。”
遠(yuǎn)處,六廟鐘聲同響,宣布新一年,新的故事已經(jīng)拉開序幕。
煙花炸響,火光蔓延了整片天。
紅紅黃黃,絢麗奪目,花圃被搬到了天空上。
在海堤看煙花的人們的歡呼中,顧澄野雙手合十,閉上眼睛許愿。
她近乎虔誠。
余爭舉起了手機(jī),卻沒像別人那樣,將鏡頭對準(zhǔn)絢爛的天空。
他的鏡頭里,只鑲進(jìn)了一個顧澄野。
他按下快門。
那一幕被定格。
照片里的女生閉著眼,很認(rèn)真地像神明許愿。
月光格外偏愛她,周圍都暗淡,唯獨她閃耀。
顧澄野許完愿,抬眼時天邊都是煙花的白煙兒。
藍(lán)色的鯨魚和浪花在空中游蕩。
“看那個,看那個鯨魚!”顧澄野興奮地去拽余爭的風(fēng)衣袖子。
余爭也看過去。
顧澄野瞄到他未滅的手機(jī)屏幕上,是相機(jī)的界面。
“你拍照啦?給我看看!”顧澄野嚷著。
“還沒拍,剛準(zhǔn)備拍。”余爭怕顧澄野看見他拍的那張照片,下意識把手機(jī)拿遠(yuǎn)了點。
顧澄野注意到了他那個小動作,有點失望,但也只好作罷。
余爭又舉起手機(jī),在顧澄野眼前對著天空拍了幾張照片。
他看顧澄野沒什么動作,問:“你不拍啊?”
“不用了,再拍我手機(jī)內(nèi)存要爆炸了。”顧澄野吐了吐舌頭。
她的相冊,像這種煙花照片實在太多了。
但她還是掏出了手機(jī)。
“余爭,過來一點。”她說。
余爭就坐的離她更近了一些。
顧澄野點開相機(jī)的自拍模式。她靠著余爭,舉起手機(jī)。
屏幕里,余爭看見他的臉,嘴角上還有淺淺的笑。
顧澄野舉起手,比了個“耶”。
“咔嚓”一聲,笑容定格。
“這才是我想要拍的照片。”顧澄野又重新坐直了,直接在余爭面前點開那張照片放大。
屏幕上只剩下了余爭的臉。
清澈的眼,淺淺勾起的嘴角。他的每一點都讓顧澄野為之著迷和瘋狂。
“改天放學(xué)校全能墻上,讓大家都來認(rèn)識一下你這個寶藏帥哥,”顧澄野開玩笑說,“到時候就會有一堆的女生圍著你,讓你下課連打水都不好打。”
余爭笑了,很篤定地說:“你不會。”
被他猜對了。顧澄野才不會干這種事。
她啊,最想把余爭偷偷藏起來。這樣就沒人知道他,也沒人能和她來搶他。
“那你實在是很信任我啊。”顧澄野嘿嘿一笑。
“因為你值得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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