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世家子弟們之所以多紈绔,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背景強大,惹再大的禍都有人幫忙善后。
姜瀅終于也體驗了一把當紈绔的快樂。
凌如出手狠厲,鄭二摔暈后是被仆從們抬走的。本以為會掀起點風浪的事兒,竟如風過飄絮,一點波瀾也無。
鄭家沒上門來討說法,顧家更是當無事發生,問都不問一句。
云家就更絕了,當晚就派出大管事去鄭太守府上“慰問”了一番,“隱晦”地提及自家二姑娘受驚頭痛的事兒,太守夫人隔日就攜著兩箱藥材親自登門探病去了。
果然背靠大樹好乘涼啊!
但姜瀅卻有些旁的煩惱!以前她以為凌如只是云家醫女,承了沈知許的情把人留在身邊一陣子也無妨,過后只需好好地送上份謝儀,全須全尾地把人還回去就是。
可凌如竟如此深藏不露,是個難得一見的高手。
這樣優秀的人跟著自己,姜瀅有些沒臉,總感覺屈才了!
于是,她好言好語地同凌如打商量:“我叫人送你回云家啊?”
“不回!”
“呃,那去延芷身邊呢?”
“不去!公子派我來是保護姜姑娘的,二姑娘身邊自有旁的人照顧,她們武功雖不如我,卻也能保她無虞的。”
姜瀅一臉憂愁:“可我一個閨閣女子身邊也用不到你這樣的人才啊!豈不是耽誤你了?沈表哥最初只說讓你照顧我的傷,如今我已大好了,總不能麻煩你了呢!”
“何時需要我回去,公子自會明令的。”
言下之意是沈知許不說叫她走,誰說也沒用。
姜瀅頓感無力,憂愁萬分地回房睡覺去了。
盼望著、盼望著,好容易把沈知許從西京盼回來了,她忙不迭跑去央求:“快把你那個女護衛喊回去吧!”
沈知許擦著劍漫不經心地說:“她何處做的不好,你管教就是!”
“我是怕哪天鬧出人命啊!”
“怎么說?”
姜瀅斟酌了下措辭,言簡意賅道:“前幾天在宿星樓遇到醉酒的鄭二,他想來拉扯我,被凌如一只手就扔下樓去了!后腦勺摔破流了不少血,聽說半個月都沒能下床!
“她倒是變得心慈手軟了。”
“你管這叫心慈手軟?!若不是我攔著,我覺得她是想把鄭二脖子扭斷的!”
沈知許蹙眉狐疑道:“你攔著她做什么?”
姜瀅瞠目結舌,好一會才長舒一口氣。“你怎么跟我哥哥一個樣兒?他也是這樣說的!可我難道不攔著,還任她弄死鄭二鬧出人命不成!”
沈知許沒說話,可臉上不以為然的表情卻說明了一切。
難怪這廝看起來優雅從容的,卻能跟哥哥成好友,簡直就是一路貨色嘛!
姜瀅頓覺無力,耷拉著肩吶吶道:“反正你把人喊回來吧,我的傷都好了,用不著她照顧了!”
“忙過這幾日再說吧!”
沈知許拎起劍就走。
姜瀅氣得邊追邊喊:“你到底有什么事兒要忙呀?不就是每天讀書練武嗎?總不至于說句話都時間都沒有吧?哎?!”
人家腿長步大,眨眼間都到院門處了,她索性不追了。
既然對沈知許動之以理沒用,她只能回去對凌如動之以情了。
“凌如姐姐啊!你看看如今沈家表哥也回來了,你們多年主仆情誼,論情論理都該回去照顧他吧?”
“我從來也不是隨侍公子的啊!凌肅才是!”
“那你作為一個資深護衛,難道就不想離主子更近些,成為貼身護衛?”
“不想啊!”
姜瀅咬唇盯著她,使勁地看。
凌如繼續吃杏子,“真的不想啊!貼身護衛有什么好的?整日里跟個老媽子似的,大事小情都得操心,當初凌肅要不是猜拳輸了,他也不肯去的!”
“還有這事?快詳細說說!”
“凌肅的志向是做凌佐那樣的護衛統領,面容冷沉、自帶殺伐之氣,可他先天不足……”
姜瀅嘴角一抽,覺得“先天不足”這四個字用的怪異,轉念一想又覺妙極。
那個喚凌佐的護衛她只搜救那日見過一面,至今還記憶猶新。
他明明也就二十多歲,卻絲毫沒有同齡人的鮮活,一雙眸子猶如千年寒潭般幽冷,看人時眼睛下意識地半瞇著,周身肅殺之氣讓人望之生畏。
而凌肅小哥嘛……雖也高大挺拔卻纖腰細腿,又生了張曬不黑的小白臉,圓圓的大眼睛眼尾微垂,即便整日刻意板著棺材臉,也讓人害怕不起來。
“那凌佐和凌佑是什么關系?”
“雙生兄弟!”
“啊?可怎么除了名字,旁的一點也沒關聯啊!”
凌佑因身份使然雖也不茍言笑,但瞧著還是很溫和的,兩人竟然是親兄弟?
“不知道,平日里我們也不閑聊這個啊!大概一個像爹一個像娘唄!”凌如吃夠了,開始用杏核當暗器,拿院里的大楊樹練手。
陣陣破空聲后,大楊樹的粗壯樹干上嵌進幾顆杏核。
姜瀅看得頭皮發酥,趕忙移開視線。“那你們平時都玩什么啊?總不能一見面就切磋武藝吧!沈知許身邊居然有這么多高手在,以前竟不知道!”
凌如眸光微閃,“我們都是云家送給公子的!”
姜瀅點點頭又問:“你的武藝這么厲害是從幾歲開始練的?你師父是誰啊?”
某人成功被自己的好奇心帶偏,纏著凌如聊了一下午,勸她回去的事早忘腦后了。
顧承泰來的時候凌如已走了,剩姜瀅自己坐在院里吃杏。
他坐到方才凌如的位置,抬袖擦著汗,笑得比此時西斜的太陽還暖。
“方才收到東都來信,阿瑤的婚事已定下了!”
“禮部尚書秦家的二郎?”
“正是!你可見過?”
“沒見過!只聽阿玥說是個極周正端方的君子!”
姜瀅在東都時年歲尚小,除了親近的幾家,沒與別家的公子姑娘們往來過,知道的并不比他們多。
她逆著暮光啃杏子,杏子和臉頰都閃著毛嘟嘟的光暈,看起來很可口。
顧承泰抿唇咽了下口水,倉皇移開視線,隨手抓起一顆杏咬了口,頓時酸得五官扭曲。
“呸呸!這也太酸了!”
“酸嗎?還好吧!”姜瀅看了眼自己手里的杏兒,再抻頭看看他的,差別沒看出來,倒是看見些奇怪的生物。
“呀!你那杏有蟲子!”
顧承泰低頭一看,果真看見自己才咬一口的地方鉆出個白白軟軟的小蟲,扭來扭去似在抗議。
“嘔!”他瞬間臉色鐵青,扔了杏彎腰干嘔起來,吐出好幾口酸水。
“哈哈哈!”
姜瀅肆意笑起來,聲若銀鈴。
院門外,沈知許頓足停住,凌肅一時不察撞在主子背上,探出半張臉來大聲問:“咱們還進去嗎?”
院中兩人聽到聲音,不約而同地看過來。
姜瀅嘴角燦笑還未收,顧承泰雖愁眉苦臉,但眸中卻盡是寵溺和笑意。
漫天霞光里,眉目出眾的少年郎和姣若芙蕖的少女并坐一處,一個在笑一個在鬧,真是副賞心悅目的畫卷。
凌肅心里嘟噥:就說不來吧!瞧見人家歲月靜好的樣,您心里就不憋悶得慌嗎?
“咳咳……”姜瀅清了清嗓子,斂起笑容坐直,垂頭安靜啃杏。
顧承泰也收了嬉笑,指著自己旁邊位置招呼沈知許。“表哥快來!我們正說到阿瑤和秦二郎定親的事呢!你也聽說了吧?”
沈知許步履優雅地過來坐下,輕輕一勾唇。“聽阿玥說人不錯。”
顧承玥是傳聲筒嗎?怎么誰都是從她那兒聽說的呀!
姜瀅忍俊不禁,嚼著杏傻樂。
“的確不錯的!經過鄭大的事兒,我母親自然是慎之又慎,即便秦二郎聲名遠播,又一舉高中榜眼,她還是派人細細查了番,才同意這門親的!”
“畢竟是關乎一生的大事,謹慎些好。”沈知許也捏起顆杏,卻只在手里把玩。
“可不!這女子嫁人啊就如同再生,嫁了好夫君自然一生無憂,否則就有操不完的心、受不完……”
顧承泰余光一直注意著姜瀅,看她又伸手拿杏,趕忙把盤子拽到自己跟前。“這東西吃多了不成!回頭非鬧肚子疼不可!”
姜瀅悻悻收手,“好吧!”
她只是閑著無聊就想動動嘴,倒也不是真的非吃不可。
見她難得乖巧,顧承泰心尖頗癢,眸光晶亮地提議:“鎮上新開了家面館,老板娘是從蜀地來的,浸面的湯都是辣子熬出的紅色,吃一碗通體發汗舒暢得很,你想去嘗嘗嗎?”
一入夏她的日子就不大好過,經常熱的沒胃口,只吃些零嘴果子填肚子,此時被顧承泰勾出饞蟲,迫不及待地站起來。
“好哇!現在就去!叫上我哥哥和阿玥、阿芷好不好?”
顧承泰笑著道好,轉頭問沈知許:“表哥一起來吧?”
沈知許站起來,垂眸整理衣衫。“我就不去了!”
姜瀅不著痕跡地瞄了他一眼,卻只看到兩叢彎翹的長睫。
“哎呀一起吧!回府這么早不也是一個人呆著嗎?還不如跟我們玩玩了呢!”顧承泰笑嘻嘻地挽住他胳膊,拽著人往外走。
姜瀅走在最后,取出帕子擦手上粘膩,一分心上臺階時驟然踩空,再回神時已摔進一處臂彎。
沈知許站在臺階中間,一只胳膊還被顧承泰抱著,電光火石間卻迅速回身接住了姜瀅,把人穩穩攔腰摟住。
姜瀅愣住了!
臺階上的顧承泰也愣住了!
三人以一種詭異的姿勢定在原地,半晌都沒動一下。
凌肅下意識捂眼,隨即又想到什么似的,眸泛精光無聲笑起來。
地上糾纏在一起的兩道影子驚醒姜瀅,她咬唇迅速站直,捏著發熱的耳垂支吾道:“我、我先回去洗洗手!”
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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