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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46章


懸水劍落回宣毓手中,后邊有人斥道:“宣毓,你好大的膽子,你放魔修出逃!你們長吉門……”

        徐憑花的拐杖敲在地上,不輕不響的一聲,卻吸引了滿場的目光,這里所有人要是論輩分,當以她為長,再者,修士的性命時常要掛在蜉蝣谷醫修手里,誰也不敢得罪。

        徐憑花面色溫和,話卻嚴厲:“可鬧夠了?妖邪混入大比,無一人所察,你我誰又能脫得了干系?”

        有宗主見她語氣不善,當即出來打圓場:“谷主言重了,我等不過是……”

        徐憑花環顧周邊熟悉的一張張面孔,時日太久,就連她都被蒙了眼,瞧不清了。

        “言重?今日如了誰的愿,諸位心里明白。”

        眾人臉都黑得跟鍋底一樣,各門各派都有人亡故,而事實上他們也都有嫌疑。

        唐擴也頷首接道:“蝎妖死因就按沈抱枝的提議來查,在真相大白以前,還望各位不要離開鼓樓半步。”

        弟子們清場離開,就留下各門派的長者查看幻陣、秘境和蝎妖留下的黑水。

        【火鍋味泡面:這一波劇情也走太狠了,我到現在還沒回過神,讓我緩緩……】

        【花園粑粑:你別說,尸體炸開的時候太真了,我差點吐了,還好我是個喪尸片資深愛好者,見過大場面的。】

        【念念入深谷:嗚嗚嗚嗚,我真的被虐到了!我的寧師兄啊,他接下來不會直接換到魔域地圖吧?】

        青青的步子慢慢停了下來,她垂眼看著自己的腳尖,手臂使不上勁兒,劍尖戳進沙地里。

        是啊,死的人都不存在,只是游戲角色,就算中間有玩家,也不是真的死了,只是彈出賬號,反正可以重新注冊登錄……

        大家都是這樣想的嗎?他們只是在玩游戲,這些只是自然發生的劇情。

        長吉門山門前的石碑刻得明明白白,入得我山門,即我山中人。

        寧師兄從來不覺得她的笑話冷,還會問她說的梗是什么意思,李藏夸過她從現實帶回的小說,姚子非甚至能分得出胭脂的色號了,霍驚瀾前幾天還帶著她玩滑板,還有宮師姐,特意跑來問她海王和魚塘是什么意思……

        怎么可以當做假的呢?

        對她,對他們,都太殘忍。

        沈抱枝扭頭看她神色當即明白她在想什么,只是他腦中也亂得很,不知該說什么安慰她。

        他嘆口氣,走過去捂住青青另一邊的耳朵,低聲說道:“別管他們說什么,我們先回折竹樓,等門主回來再說。”

        鼓樓被封,所有仙門弟子不得出,一副風雨欲來的樣子。

        只是消息瞞不住,就算唐擴嚴禁弟子們對外透露,玩家之間還是幾分鐘就傳遍了,半天的工夫,消息就從燈州傳遍了蒼洲,就算是想瞞也瞞不住。

        “誒誒,聽說了嗎,燈州出了大事兒啊……”

        “嗐,現在誰不知道啊,死恁多人,早傳遍了!”

        “聽說是有妖物混進大比了,現在不是正關著查嗎?”

        “哎呀!我是說寧仙君入魔的事兒,這誰想得到啊……”

        客棧大堂杵在一塊兒談天的人基本都在討論三春大比,一個穿著紅衣、面容昳麗的女子跨過門檻時竟沒人注意,她宛如隱形,徑直往樓上去,站在走廊盡頭的房門前。

        這間屋子還是上一回霍驚瀾和凈無相帶寧虞來的那一間。

        眠紅正守在門口,見門開了,立馬把手中的東西遞過去,是一塊封好的信箋:“先生,見微大人他突然……醒了,城主已經回去了。”

        京半月頷首接過:“讓他待在瀧香城,不必過來了。”

        信箋打開,里面俊秀飄逸的幾行字——

        靈芝非不死,只是未到黃泉處。

        雙飛難雙飛,不見佛前苦心人。

        京半月指間輕捻,紙燼成灰,落到空中消散,未留一絲痕跡。

        眠紅看著房門關上,無聲嘆氣,她快愁死了,看奉三居將東西交給她的神色,她就知道,這次見微留下的預言大概不是什么好話。

        妖域向來紛爭不斷,以前不止十八城,大大小小足有三十多座,它們互相侵襲吞并,最后只有依附大妖的幾座城留到了最后,拉鋸一般陷入僵局,瀧香是最末,全憑奉三居守住一方地。

        見微那時就說過,瀧香會一統妖域,彼時奉三居剛打架回來,弄了滿身的傷,眠紅望著他破相的臉,覺得見微說的都是屁話。

        后來奉三居就從外面帶回了京半月,妖城化作煉獄,為了活命,其他十七座城池臣歸瀧香。

        她從此以后再也不敢把見微當成城主養的小白臉了。

        屋子的門窗都關得嚴實,里頭悶悶的不透氣,京半月將窗戶支出一條縫,坐到床畔,靜靜看著寧虞的背影。

        寧虞面朝里側,蜷縮著,幾乎要貼到墻壁上去,呼吸時輕時重,偶爾疼意泛上來,會不自覺動彈兩下,白皙的脖頸上都是冷汗,像是被人呵了一口氣而凝珠的白瓷。

        有人拿著帕子,將上頭的汗抹去,而后覆手上去捂了會兒。

        寧虞像是察覺到暖意,翻了個身,將他手掌壓在頸下當暖枕。

        空氣里繚繞的血味漸漸重了起來,寧虞緊緊纏在左手的白紗又被血浸透,蝎妖吐出的血沫沒有毒,但是這傷口的血卻止不住,剛有愈合的跡象,便又自己崩裂開來。

        寧虞已經換過好幾次紗布,不消片刻就變成紅布,他實在疲倦,便這樣睡了,也顧不得會不會弄臟了床鋪。

        京半月將自己墊在對方頸下的右手一點一點抽出來,他不想驚醒寧虞,因此極耐心地,挪一寸,去看一下對方的面色。

        若是寧虞皺了眉或是睫毛顫動,他便停頓片刻。

        右手得了自由,京半月就將寧虞手上血污的紗布解開丟在一邊,而后將對方五指都拘在手中,不然傷處又疼又癢,會引得人無意識伸手抓撓。

        京半月咬破自己的指尖,用手撥開寧虞的唇瓣,將血珠送進他口中。

        掌心的傷口仿佛在進行激烈的斗爭,愈合又崩裂,京半月皺眉看著那傷口,又多擠出一串血珠。

        不是毒,會是什么呢?能將妖物融化,甚至讓修士傷口無法愈合,倒有些像魔域九川的化血池,落進去就會尸骨無存。

        指腹被人舔了一下,京半月一頓,偏頭對上寧虞的雙眼,里面神色異常復雜,讓人難以分辨,他根本沒睡著。

        原來一雙眼里能同時盛著燎原的怒火和大雨侵襲的悲傷,還有夾雜其中帶著一些不確定的驚喜,飄飄搖搖,難以置信。

        悲與喜,恨與愛,此消彼長。

        寧虞咬住他的食指,像是泄憤,齒間用力,口中血味頓時濃重起來,將他的唇都染紅了。

        他說不出話,只是咬著京半月,面上掛著恨不得咬斷那根手指的狠戾,力道真的重了,卻又立即收斂兩分。

        兩人僵持半晌,京半月嘆氣,摸了摸他的下巴,安撫似的:“寧虞,松口。”

        寧虞將他的手指放出來,近乎粗暴地撕扯開手上的紗布,掌心不再流血,中間甚至長出粉色的新肉,帶著難耐的癢意。

        他定定看了半晌,突然伸手要去摳自己的傷。

        他用的靈藥是蜉蝣谷的靈藥,若是這些靈藥也治不好他的傷,天下便沒有其他藥能治,除非……

        京半月一把捏住他的手腕:“會疼的……會疼的,不是做夢。”

        寧虞的眼眶瞬間紅了。

        紅馬州看見京半月手上傷口消失,寧虞以為自己生出錯覺。

        前幾夜被心魔折磨的夜晚,縛魔鎖將他勒得身上都是淤痕,他是知道的,但是第二日起來,傷痕淡得幾乎看不見,他告訴自己是鴟金宗活血化瘀的藥油好用。

        識海中,他告訴京半月,自己要去找一個人,京半月只說好,其他什么也沒說,他以為真的是時日太久了,自己才會生出幻想,覺得小七來找他了。

        他不是沒有懷疑過,只是他不敢去想。

        他找了那樣久那樣久的人,其實已經在他身邊了。

        寧虞抬起頭時,嘴唇抖著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他眼中酸澀,連眼角的皮膚都染上薄紅:“你騙我……”

        寧虞幾乎想不到第二句話,翻來覆去都是“你騙我”。

        京半月低聲叫他的名字:“寧虞,我……”

        “你明明知道……知道我在找你!”寧虞一把提著京半月的領子,翻身將他壓在床上,一字一句都是從齒縫里擠出來的:“耍我耍得開心嗎?”

        “看我執念難消,看我為心魔所困,聽他們說我在找一個早就死掉的人,你覺得滿意嗎?是不是特別有意思?”

        “你明明有那么多次機會可以告訴我,”寧虞盯著他,像一只想要咬斷別人脖頸的兇獸,壓著喉嚨里滾出的吼聲,“你為什么不告訴我?為什么!”

        “你憑什么……不告訴我……”

        寧虞甚至不敢叫他的名字,甚至不敢叫小七。

        “九年啊……我找了你……九年,你怎么敢騙我?”

        你怎么舍得騙我?

        寧虞眼中一片模糊,看不清京半月的臉。

        十年,原來長大了,是這樣的。

        這樣好看。

        臉上溫溫熱熱,眼淚都被那人抬手輕抹去,耳邊落了極輕的一句:“對不起。”

        淚滴到京半月臉上,將他的鬢發也打濕了,寧虞看著他,眼中滿盈的難過。

        在秘境里被眾口污蔑時,寧虞都沒哭,此刻卻委屈得像個孩子,止不住地掉眼淚。

        京半月像是受不住,抬手輕輕蓋住寧虞噙著淚的雙眼。

        千刀萬剮,烈火焚身,他都不覺得有多疼,現在卻疼得受不住,像是被那眼淚將胸膛剖開,把心掏了出來。

        京半月仰頭,親在自己的手背上,隔著手背,那吻應該落在寧虞的眼皮之上。

        在人間行過那么多的路,見過那么多的人,他卻還是沒學會說話,好半天才從喉間滾出兩個字:“……別哭。”

        寧虞握住他的手腕,將臉深埋在他掌心中,再也克制不住喉中的哽咽。

        多少日夜,他懷著期待又恐懼的心情入睡,他知道自己一定會在夢里見到小七,他夢見自己背著小七走在蜉蝣谷的花海,夢見對方坐在月光下給他刻劍名,夢見自己練劍,故意震動林葉,落了小七滿頭的晨露。

        更多的時候,是無止無休的噩夢。

        他一次又一次地目睹對方各種形式的死亡,自己也跟著死了一回又一回,他重復經歷著失去,被恐懼和悔恨織成的網絞殺在每一個晚上。

        寧虞移開京半月的手,用指尖輕輕碰他的臉,失而復得,帶著十萬分的小心和珍重。

        佛他聽見了,李藏也沒有騙他。

        朝前走,自會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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