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09
這是……
簡宜面露驚訝。
“程燃”兩字已經到嘴邊。
忽然聽到程初“噗嗤”笑出聲。
剎不住腳的袁新翰和方昊,兩人一個倒一個接,此時竟誤打誤撞地抱在了一起。
袁新翰:“……”
方昊:“……”
袁新翰和方昊四目相對。
下一秒。
兩人同時松手。
又同時開口:“晦氣。”
袁新翰不肯服輸,又多罵了一聲:“草!”
先前滿臉的戾氣,在這一抱里,已被尷尬填滿。怒氣消了大半,袁新翰通紅著臉,轉頭看向簡宜,訕訕地問:“簡小姐,沒傷到你吧?”
方昊則是看著那只還放在簡宜腰上的手,眼神倏然一冷。
“我沒事。”簡宜搖頭,視線卻微微垂下。
擱在腰間的那只手,溫度灼熱,哪怕隔著一層衣料,也能感受得到掌心的溫度。
這時候沒有晚風,溫度升高,簡宜只覺周身都有些發燙,尤其被圈住的那一截腰身。
她正要掙脫,程燃卻先一步松開她。
“謝謝。”簡宜道過謝,又訝然問:“你怎么會在這兒?”
程燃知道她問的是他怎么會在上海,卻避而不答,只說:“和朋友在吃飯,聽見有這邊動靜就過來看看,沒想到你也在。”
他頓了頓,眼一垂,長而濃密的睫毛將燈光掃成一片陰影,沒入他的眼中。
襯得一雙墨玉似的眸子更為深邃。
“真巧。”
他說,笑容滿面。
簡宜心中漫上一股奇異的感覺,像風掃走落葉,碎金的陽光跳進窗格,塵封多年的暗室驟然變得干凈亮堂起來。
她唇角不覺也跟著向上揚了揚,露出一個很淺的笑容,“我是問你怎么來海城了?”
燈光刺目,方昊瞇起眼,沉聲打斷簡宜和程燃之間旁若無人的交談:“這位是?”
“哈?他你都不認識?”袁新翰夸張地瞪大眼,神色鄙夷地說:“這可是三年前紅遍大街小巷的國民校草程燃。”
方昊當然認出了程燃,他只是想從簡宜口中知道,程燃和她是什么關系。
但經過袁新翰這一打岔,簡宜回過神,唇角那抹笑意隱去,又恢復成平常的冷淡。
她不發一語。
方昊也漸沉了臉色。
袁新翰還不知死活地想要繼續挑釁方昊,程初快他一步開口:“袁總,你臉上傷得不輕,我陪你到醫院去看看。”
好好一個飯局,鬧成這樣。
要說程初心里沒火氣,那是不可能的。
但再生氣,也只得憋著,她并不能拿攪局的方昊怎么樣。
程初挽住袁新翰,看了眼簡宜。
簡宜會意,點了點頭。
程初便放心扶著袁新翰離開。
走時,她的目光在程燃身上停了一瞬。
兩人走后,沒人說話,場面一時間安靜下來。
最后,打破這沉默的是方昊,他沉聲道:“小學妹,我們談談。”
簡宜點頭:“好。”
方昊掃一眼程燃。
程燃卻不識趣,杵著不動。
方昊終于沉不住氣,開口攆人:“這位,”他刻意停頓了一下,“國民校草,麻煩你離開。”
說到“國民校草”四個字時,咬音很重,帶著一絲譏諷。
程燃看向簡宜。
簡宜朝他點了點頭。
他拿出手機,調出通訊錄,撥通一個號碼。
下一秒,簡宜的手機響了。
是一串陌生的號碼。
“這是我的號碼。”程燃晃了晃手機,“我就在隔壁包廂,有什么事打電話給我。”
簡宜心中疑惑他為什么會有自己號碼,面上還是應道:“好。”
待程燃走遠,簡宜才輕輕嘆了口氣,轉而對方昊說:“方總,你心里有氣,不應該對無辜的人發。”
方昊轉了轉手腕,他很久沒打過人了,這會兒手腕仍然有些熱脹。
如果程燃還賴著不走,他不介意送他一程。
“小學妹,如果你和方辰解約,是因為不想再出緋聞,我給你單獨注冊一個公司,雇一個專業的團隊,來專門打理你的劇。”方昊的聲音一向低沉,有時候會給人一種溫柔的錯覺。
就好比現在。
他低聲勸著:“你沒必要出來單干,受這種應酬賠笑敬酒的委屈。”
聽著很像在心疼她。
可在娛樂圈這個名利場里摸爬打滾,哪個不是追名逐利。真要有一顆舍己為人的心,不該進娛樂圈,而是去慈善機構。
方昊肯拿出這份耐心好脾氣對她,只是因為她能為他創造利益。
簡宜神色淡淡地道:“我倒不覺得這是委屈。人在象牙塔里待久了,總要出來歷練歷練。眼界寬了,見識到人間疾苦,也就不會那么天真了。”
方昊皺起眉:“你還在怪我沒有說服股東們,讓公司投資你新劇本?”
“這都是去年的事了,方總怎么還記著。”
“那你是為了什么一定要走?”方昊眉頭緊鎖,“是因為最近的緋聞?可你一向不在意外界輿論……”
“我不在意,但不代表我要一直容忍。”簡宜打斷他,不欲再和方昊糾纏,索性直言不諱斷了他的念頭:“方總,我現在籌拍的是校園劇,下一部劇打算寫個電影劇本,現實向文藝片。再下下部,雖然沒想好,但也不會再寫愛情題材的劇本。也就是說,以后所有給我寫的劇本項目投資,會有很大的投資風險,甚至可能會血本無歸。”
目前只是一部小成本的校園劇,方昊自然大方愿意墊。
可是再往后呢?
曾經的方辰影視,會因為情懷,而不計較利益地去做一些小眾的比如非遺文化之類的劇目。
如今的方辰影視,只做容易賺錢的都市劇和偶像劇,今年立項的幾個重點項目都是根據知名小說改編的。
那幾部知名的小說,故事內核都很不錯,但為了捧人,改編后的劇本,全是一些狗血落俗的情節,除了人名一致,可以說是與原著毫無干系。
簡宜不贊同這種做法。
也不贊同方辰影視如今的企業價值觀。
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這樣的她,已經不適合再呆在方辰了。
離開,是最好的選擇。
她的這番話一落,方昊果然消了聲。
好半晌,他才開口:“小學妹,你還是太天真了。”
簡宜只是彎了彎唇角,扯出一個自嘲的弧度。
不天真,當初她怎么會因為和方昊是同門師兄妹的關系,就以為他和老師一樣,是個有著情懷的追夢人,還因此和方辰影視簽了編劇約呢。
她簽了方辰后,一共寫完四部劇。
四部劇拍完播出后,雖然部部大火,但這四部劇的劇本在拍攝前期,已經在方昊的要求下大改過。可以說改得面目全非,和她的初衷完全背道而馳。
比如捧紅沈嘉陽的那部武俠劇,她的初衷是寫俠義,寫為家國大義甘愿赴死的英雄。后來方昊讓她改劇本,改到最后,俠義就變成了愛情。
胸懷家國天下的英雄,變成了為愛情流血流淚自廢武功的癡情種。
并不是說愛情不好,而是這種主題的更改,已經違背了她的初衷。而這種違背初衷的創作,她熬了五年,已經不想再熬下去了。
她的沉默,代表著抗拒。
方昊氣得一笑,不再留她:“行,你要走,我不攔你。等你在外面碰了壁,撞得頭破血流,就知道回頭了。”
他看了眼地上的狼藉,“今晚壞了你們吃飯的興致,是師兄不對。師兄跟你道歉,這頓飯就記我賬上。”
方昊叫來在不遠處站著的服務員收拾這邊,緩和語氣,轉頭又和簡宜說:“我剛下飛機就趕來這兒,還沒來得及吃飯,我叫服務員重新上菜,你陪我再吃一會兒?”
簡宜拒絕:“我還要回去改劇本。”
大概是今晚實在鬧得不愉快,方昊沒有再勉強她,只說了句:“到家了給我發個信息。”
簡宜轉身一走,方昊臉色就沉了下來,撥通助理的電話,說:“我不希再有人投資簡宜的新劇項目。”
目送簡宜安全離開,站在角落的程燃和趙一淮才走出來,轉身回包廂。
趙一淮邊走,一邊撞了撞程燃的胳膊,問道:“那什么,你女神和那男的什么關系?我看這兩人談得好像不愉快。”
“是她前老板。”程燃答,耳邊卻響起方昊喊她的那一聲小學妹。
“難怪。”趙一淮恍然大悟。“她前老板對她這么不厚道了,什么臟水都往一個女生身上潑。換成我,我也對這種前老板沒好臉色。”
程燃沒接他這一茬,走了兩步,忽然想到什么,語突然調一揚:“你自己跑出來看熱鬧,把櫻櫻姐一個人留在包廂了?”
“我和你經紀人第一次見,到底不算熟。”趙一淮摸了摸腦袋,解釋道:
“這大晚上孤男寡女的,單獨一起在密閉的空間里待久了,我怕她會不安。”
程燃瞥一眼他,算是接受了這個解釋。
趙一淮看似大大咧咧,其實粗中有細,很會替女孩考慮。
兩人回到包廂,傅櫻櫻正在接一個電話,好像是老板陸囂給她打來的,在吩咐什么事,她“嗯”兩聲,就掛電話了。
“走吧,我先送你們回酒店。”傅櫻櫻起身,一邊拿包一邊對程燃道:“我給你聯系了保潔,她們明天早上過你那兒打掃衛生,下午三點后就能搬進去住。”
程燃在海城有套別墅,是在四年前買的,已經裝修好。在他退圈后,這套別墅就空置下來,只定期請人打掃衛生維護家具。
在去酒店的路上,傅櫻櫻說:“明天我有急事要回北市一趟,你們先在酒店休息或者去逛街買些生活用品都行。”頓了頓,她問程燃:“還需要再給你配一個生活助理嗎?”
程燃看了一眼趙一淮。
趙一淮瘋狂搖頭,自己還沒上崗呢,就有了競爭對手,萬一他干得沒有同事好,被開掉了那得多丟臉。
程燃便答:“先不用。”
“行。”傅櫻櫻笑著說,“需要加人手的時候跟我說一聲,后天你倆再到公司來簽合同。”
接下來的兩天,程初開始處處碰壁,約人見面,不是推說要開會,就是說在出差。
總之,就是忙。
忙得連抽空吃個飯的時間都沒有。
直到這天,程初親眼看到和她說在出差的某位影視公司老板,正和方昊坐在一個咖啡店里談笑風生。
她終于明白,這些人不是忙,是不愿為她閑下來。
程初怒氣沖沖地敲開簡宜的家,和她吐槽這幾天遭到的冷遇。
簡宜宅家改劇本,幾天都沒出過門,面色白得像紙人。她給程初遞了一杯水,安靜地聽程初說完,眉心微微蹙起。
“方昊這么做,就是在逼我們向他妥協呢。”程初發完一通牢騷,人也蔫了,攤在沙發上,有氣無力的說。
程初很少有這么沮喪的時候,看來這幾天真的吃了不少閉門羹。簡宜眼中閃過一絲猶豫,隨后下了決定,輕聲說:“程初,我賬上有一筆錢……”
話沒說完,程初的手機忽然響了。
是袁新翰打過來的。
“發個銀行賬戶來。”接通電話后,袁新翰省去寒暄,開門見山地說:“不就是五千萬嗎,我給你打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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