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未岐瞬間暴起，沖過來想要與他拼命，抬起的手在云止不動如山的神情下緩緩垂落。

　　云止見狀大笑起來，眼淚幾乎要掉下來。

　　“商家其他人和商云滄，你只能選一個。”說著他指了指屋內，“在你沒做決定之前，那個人，就先好好地，在此休養！”

　　最后幾個字，他加重語氣，像是某種警告。

　　商未岐臉上的皺紋仿佛更深了，眼里充血，他沙啞開口：“你恨的……是我！你沖著我來啊，”他拍著自己胸口，“沖著我來啊。”

　　商云止微笑，無限偏執，“是啊，本宮也偏要毀掉，你最在意的東西！”他說著，悠悠地往里走，頭也不回，命令道，“滾吧。”



　　外邊的雨，停了。

　　中德宮那片牡丹園，綠葉舒展，一場春雨，讓這些小生命得到充分滋養，清風一過，它們便搖著小腦袋可可愛愛的晃動，和宮內的陰沉壓抑格格不入。

　　商云止蹲在一片綠色前，也并未有大仇得報之感，他放不過商家的人，也放不過自己。做不到揮手釋然，亦做不到心狠手辣。

　　云止去了刑部。

　　商子益已經被監管起來，投入大牢里，穿著發臭的囚衣，頭發凌亂，一張臉五彩斑斕，再也沒有當初拿鼻孔看人的威風。

　　見到他來，商子益沖過來，或許是這兩天被教訓得夠嗆，也不敢對云止指手畫腳，他抓著橫木，胸腔里傳來咕咕之聲。

　　“老實點！”以為他是要攻擊人，獄卒拿著鞭子狠狠打了過去。

　　頓時皮開肉綻，帶起一串血珠。

　　商子益捂著手嗷嗷直叫，亂發之中，他目光死死鎖住云止，“救我。”

　　“救我出去。”



　　商云止讓獄卒都退下，他雙手抱胸看著自己名義上的堂哥，“一切都要看你祖父了。”

　　他慢悠悠，殺人誅心道：“救你，還是就云滄，都在他的一念之間。”

　　商子益沖過來，嚎了幾句，聽不太清，估計是在罵他。

　　商云止毫不在意，他欣賞著對方的丑態，心情舒爽，“不過按照商未岐的性子，是不會救你的。”

　　“商家人也不敢救你。”

　　“怎么樣，被所有人拋棄，是什么滋味？”

　　商子益瘋狂砸門板，隨后哀嚎：“商云止，你惡毒啊！”

　　“還是比不上你們啊。”商云止謙讓道。買通自己身邊的內侍，殺自己，現在還有臉說他狠毒。

　　云止回到辦事廳，了解了卷丹的情況。知曉他幾次自殺未遂，云止吩咐：“把人看緊點。”

　　底下的人猶豫，“皇夫，他已經招了，如今是否要轉移到大理寺那邊……”



　　“不。他還有用。”

　　“屬下明白。”

　　等人退下，云止才拿過桌面上未曾上交、關于此次事件處理的折子。

　　他順從帝王的旨意，將林家就貶官至林南，左相監管不力，在家面壁思過三月。

　　罰商家黃金一萬，主謀商子益貶為庶民，流放北境，后世子孫不得入仕，商家其他人，貶至潮縣，沒有召見，不得入京。

　　他盯著自己寫的奏折，抬手欲修改其字句，久久不曾落筆，直到眼睛發澀，手腕酸軟，他才緩緩合上折子。

　　……

　　勤政殿內，溫如棲懸筆久久未落。

　　墨汁滴到紙上，暈染成一個小小的墨點。

　　她擱筆靠在龍椅上。



　　蓮心拿著信箋進來時，便見高位上的帝王神色不愉，按揉自己的太陽穴。她請安后關心地問：“陛下可是頭疼？”

　　“是有些。”她放下手，由著蓮心為她捏捏，“估計是風吹的。”

　　蓮心手法熟練，這是她特地找以前經驗老道的宮人學的一套，陛下明面上不說，但她知道陛下肯定是喜歡的。

　　“陛下還是太勞累了。如今您又懷有龍孕，還是得保重龍體。奴婢聽說，女子懷孕，得好好休養，一旦疲累，就會頭疼腦熱的。”

　　話是這么說，但是一國之君，要處理的事情極多，怎么可能輕松，她不可置否，展開放在手腕邊的信紙，面上浮現笑意，“如陽要回宮了。”

　　“這么快？看來六公主此行順利。”

　　“是啊。”她折疊好信，淡淡道，“把人小姑娘也帶了回來。”

　　蓮心笑著打趣，“要說在取得人信任，哄人高興這一塊兒，六公主是極有天賦的。”說完她又著補，“奴婢的意思是，六公主性格討喜。”

　　溫如棲心情放松下來，“這些話對著朕說沒用，如陽回來你當著她說，沒準能賞你一堆金銀玉器。”

　　“還得到時候陛下為奴婢美言兩句。您的話，可比奴婢拍馬屁百句有用多了。到時候，六公主可不得賞奴婢良田豪宅的。”



　　如棲橫她，“主意都打到朕頭上了，”她閉眼，“你攢的那些私房錢，還不夠你良田豪宅美男美妾的？”

　　蓮心嘿嘿一笑，“那不能，這老婆本兒還差點呢。”

　　“有相中的了？”如棲睜眼問。

　　蓮心幽幽嘆氣，“陛下可真是往奴婢肺管子上戳，奴婢這老鐵樹，一時半會開不了花啊。再過兩年，就等陛下安排呢。”

　　溫如棲不吃她那一套，“這些日子，也不知道是誰對著虞彥挪不開眼。朕把他指給你？”

　　“陛下！”蓮心滿臉緋紅，“您又打趣奴婢。”

　　想到這兩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眉來眼去，如棲覺得好笑，陷入愛情的男女……她轉而又想起另外的人。

　　“皇夫那邊怎么樣？”

　　蓮心自然隨時都注意著中德宮的動靜，她就猜到陛下有閑心跟自己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肯定有事。

　　“二公子暈倒了，正在中德宮休養，皇夫去了刑部，還未歸。”



　　如棲白玉手指輕輕地叩了叩桌沿，沒說話。

　　蓮心不怕死又說：“奴婢按照您的吩咐讓御醫為皇夫診脈，聽說被拒絕了。皇夫的狀態，似乎不太好，御醫說也得好好調養，一夜白發，最是傷身體。”

　　帝王沉默著。

　　“不過今兒個金鑾殿出來，皇夫還囑咐奴婢，讓陛下不要勞累，可見皇夫雖然心頭郁結，依舊十分在意關心陛下的。”

　　【作者題外話】：蓮心：這個家要是沒了我，遲早得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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