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奇怪。

        太奇怪了。

        程翠花甚至開始懷疑現在她身處的世界是不是應該帶一個懸疑恐怖的標簽了。她在送中萬鈞到車站后，被母親數落了整整一個小時，要不是父親打來了加班電話解救了她于水火，程翠花都覺得自己可能一晚上都不要睡了。

        實際上她還真的一晚上沒睡——

        那個只有外殼的紅色膠囊，突然間闖入家中的黑衣人，明明昏倒在地卻消失不見隨后又安然無恙出現在門口的母親，程翠花不知道怎么和母親解釋這一切，只能提議一樣讓母親加道安全鎖。

        母親：“這門都能被你弄成這樣了，加鎖有用嗎？”

        程翠花覺得她說得對。

        一天之內發生的事情太多，程翠花頗有點心力交瘁的感覺，導致第二天盯著黑眼圈坐到座位上，咕嘟咕嘟灌水的時候記起來今天出門前沒吃藥。

        那個藥是她每天都要吃的，據說是調節身體狀態的中藥，難喝到程翠花想翻白眼。

        程翠花：雖然今天沒受苦但是她身體不會出什么狀況吧。

        她坐在位置上昏昏欲睡，直到校長幾人帶著照片來到教室里面找汪大東的麻煩，她才稍微清醒一點。

        中萬鈞什么時候和這么漂亮的姐姐吃飯？

        他好像都沒有跟她提過唉。

        原來校規里面還有不能喝酒這一條嗎？這幾個人看起來就是鐵了心地要讓汪大東退學唉。

        在經歷了一番吵鬧的爭執，程翠花才發現中萬鈞從今天早上開始就沒有在教室里面。她眨眨眼，四處環顧了一下，沒發現對方的身影——去天臺睡覺了？

        程翠花思索到。

        正需要對方作為重要證人的汪大東看著正在一旁看戲的程翠花，向她走了一步：“阿花同學，你知道中萬鈞在哪嗎？”

        程翠花老實回答：“不知道，我早上就沒有見過他了。也沒有給我發消息，可能是有自己的事情去忙了吧。”

        她對于和全班一起去圍觀汪大東的清白沒什么興趣，主要是太累太困了，在教室里面趴著休息了一會兒，甚至都要覺得自己羽化升仙了，只求能夠好好地再睡一覺。只是她只躺了一會兒，就聽到外面一陣騷動。

        程翠花：有外星人闖入了嗎？

        她趴得迷迷糊糊的，被吵的實在是沒有繼續休息的想法，便起身準備去看看情況，順便再洗個臉清醒一下，等下還有幾節課呢——她可不想被這些事多的老師記上一筆。

        可剛出門沒走兩步的程翠花就看見慌慌張張的田欣一路小跑，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個溫和漂亮的女老師如此慌亂。程翠花好奇的問候還沒有說出口，就聽到汪大東在樓上的呼喊：“阿花同學！攔住她！”

        她因為一晚上沒睡好的腦子沒轉過彎，就感覺到田欣像是逃命一樣地從她身邊快速經過，還撞了一下她，程翠花被撞得一傻，這會兒跟著聲音抬起頭眨眨眼，身體還沒作出反應，就看到準備翻樓的汪大東腳一扭，直勾勾地往下掉。

        程翠花這下反應過來了，她猛地往后一撤，看著直接四面朝地的汪大東整個人眉毛一跳。

        程翠花：不是她不救，是救了可能就一起死了。

        汪大東不動彈了。

        程翠花屏住呼吸，微微下蹲，戳了戳汪大東的肩膀。

        然后對方像魚一樣動彈了一下，嚇得程翠花差點就和他一起躺著了。

        汪大東滿眼血淚：“阿花同學……你怎么能這么無情……我，死不瞑目……”

        程翠花跪坐在地上，雙手合十，“你安息吧，我會好好輔佐雷婷當終極一班的老大的。”

        她說完，汪大東又是翻騰了一下，似乎更有死不瞑目的意味了。外面的金寶三等人都已經拉起了黃線和畫白線，這會兒來到程翠花面前，“這位小姐，作為第一目擊證人，我們等下需要你幫忙錄口供……”

        程翠花一臉害怕：“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這頭幾個人演戲演得正開心，那個誰突然間從人群中鉆了出來。

        “你們原來在這里啊——”

        “我知道中萬鈞在哪里，我剛剛在空地上見過他哦。”

        02

        程翠花并沒有跟終極一班站成一堆和汪大東對峙。

        她站在邊緣看著雷婷和汪大東互相怒目而視，互相飚戰斗指數的行為讓本來看起來是多打少的場面被汪大東單方面碾壓。程翠花視線遠遠地瞟向了正在單方面挨打的中萬鈞。她這副看起來無所謂又不太高興的態度讓裘球多瞥了她兩眼，也讓一貫直男腦子的汪大東把她列入了夸獎行列。

        汪大東道：“你們看阿花同學都沒有著急，男人的事情就讓男人去解決嘛。”

        這事換到平時，特殊語調和特殊地位的表達或許會讓程翠花覺得開心，但此刻，她看著和中萬鈞交戰的、那個她根本就不認識的男人，平波無瀾道：“沒有，他如果想讓我干涉的話，一早就會告訴我了。”

        在場只有兩個人知道這是程翠花生氣了。

        拋去無暇顧及這邊的中萬鈞，聽著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語調的雷婷腦海中突然間閃回了一點當年事情。當時還是初中的事情了，戰斗指數的加入讓本來平靜的校園生活充滿了硝煙，初出茅廬的程翠花雖然戰斗指數剛過千，卻也是學生中難得的存在。

        這讓她一直被各路想要挑戰她的人糾纏。

        那天，她把所有人都打趴下之前，就是這么個語氣。

        03

        程翠花在一時間接收了太多信息，例如新來的蔡老師是汪大東之前的朋友，田欣老師則是由壞人假扮的。她反應過來汪大東那聲呼喊，主動擔保：“我下次看到她一定攔著她。”

        而陪著因為嗑藥過多而吐血的朋友去了醫院的中萬鈞索性請了一天的假，程翠花閑得無聊，也沒主動去找中萬鈞。

        她本來是可以去纏著問出事情原由的，但是又覺得中萬鈞倘若想讓她知道，就一定會主動說的。恰逢母親又發來消息說讓她晚上在外面吃飯。剛為家里面的門付出了大部分經濟的程翠花覺得母親這個決定就是想讓她再感受一下人生疾苦。

        她決定去學校的小賣部買根冰淇淋冷靜一下，在問了幾個普通班的同學路之后，到了一個她平時根本沒有來過的地方。

        擺放并不整齊的店鋪里面商品各式各樣，還頗有些年代感。

        “你好，有人在嗎？”程翠花微微探頭，詢問道。

        “有的！同學要買什么？”

        在她背后出現的是一個奇怪的大叔，穿著暗色的浴袍款外套，頭上圍著幾圈白布，看到她的臉之后似乎對于她的出現很驚訝，在程翠花在冰柜里面選冰淇淋對時候湊近她，鬼鬼祟祟地壓低了聲音：“你不是說不要在其他地方見面嗎？”

        如果不是他這句話說的快，就憑這個架勢和出現方式，程翠花都要覺得他是變態，準備對他出手了。

        程翠花被他問得眨眨眼，自覺保持著禮貌：“那個，大叔，你認識我嗎？”

        那老板也是有些疑惑的模樣，仔細地打量了一下程翠花，隨即恍然：“啊沒事，你和我一個朋友長得太像了，我認錯了。”

        程翠花笑了笑。這短短幾秒鐘發生的事情讓她覺得怪滲人的。

        她其實不太擅長和年長的長輩交流，這會兒全心思都撲在挑一個冰淇淋上，聽到老板繼續問道，“看你衣服，你是終極一班的同學吧？怎么之前沒見過你。”

        程翠花抬頭：“我前幾天剛轉來，還是第一次到福利社這邊買東西。”

        老板長長地哦了一聲，隨即露出了一個非常商業的笑容，“既然是第一次來，那我就要為——這位同學怎么稱呼？”

        程翠花看了一眼因為放學而沒有人的福利社，再看一眼自己手里面的冰淇淋，覺得放下轉身就跑可能不太友善，“程，我姓程。”

        “好——程同學！”老板大手一揮，在程翠花可視的范圍內出現了三個東西——一個布丁，一只毛筆，和一個蓋著黑布的球型物體。

        程翠花眨眨眼，沒有反應過來這三個物體有什么聯系。

        啊？福利社的老板都可以賣這么奇怪的東西嗎？

        老板看著程翠花一臉傻乎乎的表情，“嘿嘿嘿，程同學，這你就不知道其中的玄妙了吧。”

        04

        老板為程翠花一一介紹道：“這個是魔法愛情布丁，只要吃一口，就會愛上你看到的第一個人。”

        程翠花唔了一聲：“啊？那要是第一眼看到了其他人怎么辦？而且如果要起作用的話豈不是要逼著人吃布丁？”程翠花自言自語地評價了一下，在認清了這個物什的作用之后抖了一下身子，隨后對這個布丁露出了一個極為嫌惡的表情，甚至往后退了半步。

        她的反應著實有些打擊到老板了，對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蔫了一下，然后推出了第二個物件。

        老板殷勤道：“程同學既然是終極一班的人，在ko榜肯定有一席之地吧，我剛剛夜觀天象，我覺得這個武器特別適合你。”

        程翠花看了一眼陽光明媚的天。

        老板尬笑：“不要在意這么多細節嘛程同學，有一件趁手的武器很適合在ko榜上更進一步哦。”

        程翠花將信將疑地看著面前的毛筆，總覺得奇奇怪怪的。

        但她還是去碰了一下，那看著還落了不少灰的毛筆在一瞬間散發出灰色的亮光，緊隨著而來的是一段信息——

        「執天滅地畫方筆」

        以骨為體，以天地靈氣化真身。相傳為三國時期世界上最聰明的人的發絲編制而成的神筆，懷有靈智，認主為人。可畫物為器，畫魂為靈，為世間所爭奪之物。據說，只要得到這支神筆，就可以成為時空的新主人。

        可近千年來無人可令神筆承認身份，戰斗方式未知。

        這一段信息著實是有點唬到了程翠花，一時間她看著這支外貌平平無奇的筆，眼睛都有些發光了。

        這聽起來也太厲害了吧——她在班級里面呆了幾天，多少了解一下班級里面同學的武器，例如花靈龍的鏡子、裘球的貓爪，汪大東的鍋子什么的，她一來不知道自己適合什么，二來是覺得戰斗的時候能摸個武器也是件著實帥氣的事情。

        如今這個機會放在她的面前，確實是讓她心動的。

        她亮晶晶的眼神讓老板挺直了腰桿，他正準備爆出一個絕對穩賺的表情，就聽到程翠花興致勃勃的聲音，“我可以試用一下嗎？”

        商人是絕對不會對自己的商品有任何不自信的，于是他很豪氣：“試，試到滿意了再說。”

        于是程翠花以她的小學生畫技畫了只小黃雞。

        不愧是神筆，沒有沾墨就自動成跡，她和店老板兩個人都充滿起來地看著這個圖案。

        一分鐘……

        兩分鐘……

        五分鐘……

        至少等待了二十分鐘，當老板都開始給自己倒水喝，外面的天都徹底黑了之后，程翠花撂下了筆。

        程翠花：她是不是又給騙了啊？

        05

        程翠花覺得自己的智商遭受到了侮辱。

        她微微一笑，覺得自己禮貌又疏離，她放下這支筆，重新拿起來自己挑了半天的冰淇淋，“老板，這個冰淇淋多少錢？”

        老板似乎是不能接受自己事業的滑鐵盧，這會兒情緒激動了一下，“不行，今天我一定會讓你買到滿意的物件，不然我就不叫斷腸人。”

        程翠花：“我剛知道你叫斷腸人。”

        斷腸人深思熟慮一下，明明放在面前的東西就只有三個，前兩個都被展示過了，但是他就是要做出一副精挑細選的樣子：“要不再試試這個魔法水晶球吧，測桃花很準的哦~”

        說著，他一把掀開這個黑布。

        確實是一個水晶球——但看起來太過于平平無奇了，程翠花堅定著一個人不可能被騙三次這種底線，伸出右手，義正言辭地舉起自己的冰淇淋，“老板，這個多少錢，”

        “斷腸人——”熟悉的聲音打斷了后續的糾纏，汪大東沒想到程翠花也在這，“哎，阿花同學，你怎么在這？”

        程翠花回頭，他們兩個人這兩天接觸頗多，倒也是熟絡了起來：“嗨，我這不是沒吃飯過來買冰淇淋嘛。”

        汪大東好心提醒：“我可不建議你在這里買東西哦，小心吃壞肚子。”

        這話引起了斷腸人的不滿：“哎哎哎！汪大東小朋友，你怎么說話呢！”

        程翠花這才注意到汪大東的打扮，對方脫掉了校服穿著一身黑色西裝，明顯沒有鏡片的黑框眼鏡讓他看起來更符合二十八歲的年齡了。她對于這套裝扮進行了銳評：“這要不適合你啊。”

        汪大東有些氣餒：“你們怎么都這么說啊？我覺得這套很帥啊。”

        程翠花好奇：“還有誰也能有如此高見？雷婷？”

        汪大東：“中萬鈞啊。”

        程翠花這回來興致了，“你有遇到萬鈞嗎？”

        汪大東不置可否，看向程翠花，“剛剛在校門口我還看到中萬鈞在找你。”

        程翠花一愣：“他從醫院回來了嗎？”

        汪大東：“對啊，他剛放學就來了，你當時不在教室，雷婷說你去學校小賣部了，估計是沒找到你就在校門口等著了。不過你怎么跑到這種亂七八糟的地方了？”

        斷腸人更不滿了：“喂喂喂！”

        程翠花就當沒聽到后面的抱怨聲，她想了想，把拿在手里一會兒的冰淇淋放回冰柜，對著店老板稍感抱歉說了句，“下次再買你的東西吧。”就急匆匆跑開了。

        那架勢，頭也沒回一下。

        汪大東靠著柜子，看著程翠花跑遠的聲音，無不感慨，“年輕的人戀愛就是好啊。”

        他又看了一眼一直盯著程翠花背影，神色凝重的斷腸人，對方在察覺到他的視線后，裝模作樣地一笑。汪大東一臉‘你不會是想要老牛吃嫩草吧’的驚恐表情，“我跟你說人家可是心有所屬的，你怎么這么眼神？”

        斷腸人問：“她全名叫什么？”

        汪大東更苦口婆心了：“啊？你說阿花同學嗎？不是我跟你說，斷腸人，阿花同學確實長得挺漂亮的，但是人和中萬鈞情投意合，全班都看得出來，你就別想著在別人的感情里面橫插一腳了。”

        斷腸人沒有理他，只是低聲絮絮念著幾句話。

        汪大東：？你在說什么加密通話。

        06

        “她是初，她是源。她是開端，也是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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