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沈思則給小晚她們放了個長假,說自己的病要治療一段時間,她總覺得自己有重返陸地的機會,此番去是為了弄清楚真相。
她給楊霖打了個電話,楊霖不再,她只好發個信息告訴她自己可能出趟遠門,勿念。
至于黎家···沈思則只好說是去很遠的地方旅游,新疆什么的,勿念。
她應該還有機會回來,沈思則想。
至于柯涼,她們馬上就是鄰居了。
沈思則心情復雜,她坐在遙遠的海岸,想起那個十幾年前不幸落海的小女孩。
如果不是她,自己不會那么的向往人類世界,天真的用一切去跟海神換‘再見一面’的機會,導致現在得到又復失去。
沈思則一直克制自己不去想柯涼,那么那么多的人里,她最舍不得她。
是因為喜歡嗎?可是怎樣的喜歡呢?
沈思則想起,那天柯涼帶她去吃學妹的甜品店,明明兩人是非常純潔的同學關系,她心里居然像被火燒了一樣不爽。
柯涼請了人來修浴缸,由于地方偏遠,維修師傅找了半天才到,看了幾眼說不如換個新的,柯涼說那我現在下單你送過來吧,盡量快。
下午家里就換了個新浴缸。
因為人魚形態的時候沈思則會舒服很多,沒有暈眩,渾身疼痛的感覺也消失了。
柯涼讓師父找了公司最硬的浴缸,說可能養一只比較殘暴的魚。
師傅說你算找對人了,還獨門介紹了個超大的玻璃魚缸,占了客廳的一半地方。
柯涼鬼使神差的,買下了這個魚缸,把沙發挪到了倉庫,讓魚缸對著電視機。
她問沈思則:“養在家里的話,還需要回到大海嗎?”只要變回魚就行吧?
沈思則:······您跟海神卡bug?
但她還是妥協:“咱們,先試試。”按邏輯來講,沒什么問題。
柯涼過上了在海邊養美人魚的日子。
為了維持舒適,客廳二十四小時開著空調,沈思則只能趴在魚缸上看著柯涼做飯,工作,柯涼偶爾會買點新鮮的貝類回來,還有各種給魚補品。
沈思則難以想象,人類為什么能研發出這種東西,事實上有很多人類養殖一些稀有魚類作為寵物,還貼心的研發了很多可供消費的東西。
她堅決拒絕了吃這些味道奇怪的東西,柯涼又開始著力于研究防水抗壓的手機袋,以及用塑封袋把書封起來,嘗試讓沈思則在水里看書,沈思則也逐漸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從一開始的局促,不安到后面安然的享受。
就是活動空間太小了,她想。
沈思則總覺得,柯涼對她萌發了不一樣的情感,是科研者的狂熱?還是她想的那樣···
她卷了卷自己的白毛,人類好像很喜歡白色頭發的動漫人物,不知道柯涼有沒有這方面的愛好?
她的頭發不像人類的那樣遇到水會合在一起,而是像海藻一樣飄逸的展開,這也是人魚的特性,她們的頭發很輕盈,柯涼拿了兩根去實驗,發現里面是沒有脫氧核糖核酸的,也就是說不具備研究價值。
沈思則有時候也會受不了,變成人類下來走走,夜里的時候柯涼躺在床上,就發現小人魚變成人非纏著她一起睡。
“別鬧。”她總是有些后怕。
“不鬧,睡一晚上而已。”她真的很想念柯涼的體溫。
柯涼覺得現在她的身體好像沒什么太大的問題,也就放任了,直到第二天沈思則吐出一大口血沫來。
她再也不許她變回人類的樣子離開水。
可吐血的現象似乎沒有結束,她開始有些頻繁的吐血,缸里的水換了一次又一次也沒有用。
一天夜里,她趴在魚缸邊緣,猛的吐了一口血在柯涼家的黃色地毯上,然后就僵在了那里。
柯涼走出房間,默默收拾了一切,沒有說話。
沈思則的嘴角和頭發都粘著自己的血,她抹了一下臉,叫住柯涼。
“柯涼···”她顫聲說:“我有點害怕。”害怕死亡,害怕死在這里,還會給你添麻煩。
柯涼抱住她說:“別害怕。”她心里也涌出一股淡淡的悲傷,低頭默默的貼住沈思則的額頭。
“柯涼,你喜歡我,對不對?”沈思則埋在她胸口,輕聲的問。
“是。”她很輕的說。
“別再喜歡了好不好?”她本來不難過,說出口后卻忽然含著眼淚,捏住了她的衣角。
柯涼沒說話,等沈思則情緒稍微好一點,又開始默默的給魚缸換水,充氧。
沈思則沒有睡在魚缸了。
她倔強的睡在柯涼的被窩里,覺得有點想吐就自己起身去廁所。
柯涼一整晚都沒有睡著,一直照顧著她,直到沈思則平靜一點了才瞇了會眼。
她醒來,發現沈思則在收拾行李,浴缸里的水都放干凈了,她自己的衣物也疊好放整齊了,她坐在餐桌上給每個人寫信。
“如果我三個月···嗯如果我六個月沒有回來,你就幫我郵寄一下這些東西,可以嗎?”
柯涼說:“好。”
沈思則輕笑,問:“柯涼,你談過幾次戀愛?”
“就這一次。”柯涼哽咽。
“我們沒有談戀愛。”沈思則搖搖頭:“談戀愛要有鮮花,禮物和告白。”
“我會補上的。”柯涼抱住她,不斷的順她的背,現在沈思則即使變回人,頭發也是白色了。
“好,我等你啊。”她說。
沈思則編輯了一條短信,是給王軼的,告訴了她自己的一些情況,想尋找最后的希望。
王軼只回了三個字,海神灣。
去找她吧。
沈思則回了一句好。
夜里的時候,她看著熟睡的柯涼,打開陽臺,輕手輕腳的跳下去。
柯涼沒有跟來。
沈思則只帶了柯涼的一個頭繩,水晶球,把自己的東西全都疊好放起來。
她最后看了一眼自己向往的陸地,卻被人拉住了手。
“為什么不告訴我。”柯涼只穿了一條單薄的睡裙,走的太急,腿也劃傷了。
“我要去一個有點遠的地方。”沈思則說:“如果再見你一眼,我怕我不愿意再···”
“那,我去哪里能見到你?”柯涼問。
“你不要再下海啦,太危險了,海神不喜歡你這號人。”沈思則捏了捏她的臉蛋,笑著說。
“沈思則。”柯涼抱緊她,從來沒覺得自己有這么喜歡掉眼淚。
“別這么不堅強哦。”沈思則說:“其實我跟你做朋友,是想讓你傷心的,誰讓你當初拋下我去留學的?”她覺得有點好笑,咳了兩下卻是一小口血。
柯涼揉了揉她的頭發說:“那你做到了。”她語調很溫柔,帶著隱忍的悲傷。
“嗯···不要想我啊,我是壞女人。”她緩緩的從這種痛苦和不舍的情緒中脫離,腦袋帶來的暈眩讓她幾乎沒有什么力氣思考了。
“思則,我喜歡你。”柯涼最后說。
沈思則笑著落了下去,月光的倒影,墨色的魚尾,慢慢的回到她眼中。
沈思則回到海洋后幾天,柯涼都無心工作,但在導師的催促下還是打開了電腦,開始修改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已經寫完的文件。
她開始頻繁的做那個白發人魚的夢,不知道什么時候她就意識到那條魚就是沈思則,后來她一個機靈,想起小時候從海中生還的事情。
還有上次的科考船,沈思則變回人魚,把遇險的她推上了海面。
原來早有緣分···她躺在床上,忽然心中說不出的感覺,縈繞浮動著淡淡的痛苦和溫暖。
沈思則在海底一個暗不見光的礁石里睡了很久,起身的時候有一群小蝦睡在她的魚尾中。
她確實恢復力氣了,水晶球像是擁有了生機,跟在沈思則身后寸步不離。
然后開始慢慢的引導她游回海神灣。
多年以前,海神灣還是個風景秀麗的海灣,人們乘船出海多會路過這里,這里明明是海上,卻到處長滿了品種稀奇的野玫瑰,雖地勢險峻,要有經驗豐富的海員領航不然不會輕易的進入。
后來也只是傳說了,傍晚經過這里可以看到粉紅色的從云籠罩峽谷,海豚涌出水面,野玫瑰恣意生長。
傳聞是人們帶走了這里的玫瑰,震怒了海神,后面再也沒有船能成功的通過這里,不是因為巨浪翻船,就是因為迷路困死在這里,時間久了,這里就變成了所謂的生命禁區。
沈思則再次回到這里,躺在霧靄與水面之間。
她覺得自己做了浴缸恍惚而真實的夢,但醒來又不知道怎么做了。
她無比真實的感受到,身體在恢復機能,蒙塵的記憶回到了腦海。
那個穿著白色唐裝,神情冷淡,一副小大人樣子的女孩,她所坐的船只進入海灣后,因遭遇風暴,把她掀進了海里。
沈思則無法看著人類幼崽活活淹死在海里,所以穿越風暴去救了她。
她被嗆了幾口海水,嚇的半天沒說話,一抬眼就看見了沈思則。
眼里閃著驚艷和好奇,她摸了摸沈思則的頭發,沈思則就沖著她傻笑。
怕人類幼崽餓死,沈思則給她抓來了多莉魚。
但小女孩吃不了生魚,沈思則又去給她找來了海草,她也吃不了這個。
只能干餓著。
后來怕她餓死,沈思則只好想辦法把她送回大船。
后來,她窩在沈思則懷里,任由她帶自己穿越海潮。
她吻了吻沈思則的額頭,兩人就這樣說了再見。
沈思則后知后覺的撥開迷霧后那個女孩子的臉,心想不太對。
有點···像柯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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